【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 《穿越为炮灰嫡女》 第1章章府嫡女是大炮灰 三月初,正是冬天刚过,绿芽初露。琅城的清晨,官道上清清凉凉,本就不是重要的地方,平日里也没有过多的官家车马往来。 这日,从远方却驶来一匹马,虽然未着官服,从那身行头,明眼人却能看出是官家的信使,只是不知道去往何方。 那人骑马进入城中,来到一处不显眼的宅院前,叩响了房门。因是清晨,隔了好一会儿,才有小厮打开条门缝,惊讶地看向门外的人问道:“您是?” 来人道:“京城章府信使。” ————————————— 章之韵斜靠在矮塌上,手里拿着章府信使刚送来的信件,脸上做个鬼脸,将信递给旁边的女子,有点慵懒地说道:“姑姑,你看,他们怎么突然又想起我来了?我还以为早就被忘了呢。唉,让我进京,进京有什么好的,还不如在琅城自在。” 章之韵本是现代人章知韵,五年前,一天上班途中突然出了车祸,来到这个架空古代世界,投身于现在的身体,却是一个父母双亡的八岁女孩,章之韵。 章之韵出生于京城的章府,章老太爷原本是朝中阁老,原配为他生下两个儿子后去世,章老太爷又娶了一房继室柳氏。原来的两个儿子分别叫章其昭,章其平。章之韵就是二儿子章其平的独女。 章其平年轻时,文采极好,官运也亨通,年仅三十岁便做到了四品官员,并娶了西南大将军赵永年的独女,夫妻恩爱,一时风光无限。谁知道,大将军在一次战役中殒命,其女赵氏当时正有孕在身,闻之,终日以泪洗面,最后身体越来越差,不幸流产,最后她本人也仙去。那章其平竟也是个痴情之人,自此一蹶不振,在一次外出中,精神恍惚,坠马身亡。 彼时,章之韵只有七岁,顷刻间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嫡女,成为了孤女。 本来章其平在章府中也有自己的院子,赵氏在京城也有宅院铺面作为嫁妆,章之韵本不必离开京城。只是,这原身性格倔强,头脑简单,年岁又小,一时没有从原来的境遇中转变过来,还像以往一般骄横跋扈,终于得罪了众人,最后以养病的名义送到了离京城很远的琅城,这里原本也有章府的产业。 章之韵的原身来到这琅城,整日郁郁寡欢,一病不起,八岁时,终于还是追随父母而去。只是现代的章知韵却投身到了她的身体里,成了现在的章府小姐。 章之韵醒来时,原本还比较淡定,谁知道打听一下,才知道,这身子原本是她看过的一本小说中的人物,而且不是主角,甚至连第一女配都不算,只是一个衬托女主女配的大炮灰,出场不多,最后还凄凉而死。 章之韵了解到自己的身份后,不禁暗暗叫苦,那本小说她并没有太仔细的看,而她也不是主要角色,因此了解不多。为何人家穿越都那么风光,她却成了大炮灰。 不过,所谓女主定律,处处都能逢凶化吉,因此,章之韵并不打算仗着自己了解一点皮毛,就和女主的气运对抗。她打算老老实实的,避开那些已知的祸事,安安稳稳活下来就好。想来她只是一个小角色,这点小小的祈愿,应该不会影响大局吧。 此刻,章之韵身边站着一个二十七八岁,长相清秀的女子,也就是被她叫作“姑姑”的女子,红袖。红袖本是章之韵母亲赵氏的贴身丫环,赵氏死前曾嘱托她好好照顾章之韵,并希望章其平能将红袖纳妾,谁知道章其平只顾着伤心,却并没有按赵氏说的那样纳了红袖。而红袖,因为主仆情深,却仍是本份地照顾章之韵。 红袖是个得体的人,对章之韵的原身的一些不妥行为,也曾多次劝导,只是原身从来不听,加上被人利用,才导致了最后的下场。 红袖看了看信,微微蹙眉:“是啊,京城里是由什么事么?” 随即又展颜,略带微笑地看着之韵:“哦,也是,姑娘你可是章府的嫡长女,那小的想要成亲,总不能越过了你去吧,呵呵,这倒是好事,你总不能一辈子呆在这,哪能找到好夫婿。” 章之韵有点惊讶,她自然知道回京城是与亲事有关,却不料红袖也能猜到一二,只是,红袖定然不知道,就是这一回京,为了护着不懂事的主子,竟然一命呜乎。 章之韵看着红袖,眼底便有点湿润,虽然她并不是原身,只是这五年来,与红袖朝夕相处,她的好,自然能看见。之韵觉得不能让红袖回京城,万一旧事重演,岂不是辜负了红袖。于是她说道:“姑姑,这次回京,你就不要跟去了吧?” 红袖讶异地抬起头看着之韵,有点震惊,又有点受伤:“姑娘,奴婢并不是贪图京城的富贵,只是想看着姑娘找到良人——” 章之韵见她误会,连忙从塌上起身,拉着她的手说道:“姑姑,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想着姑姑的卖身契娘早就已还给你,这么多年来,你不离不弃地照顾我,却耽误了自己。如今,我也长大了,以后做事会有分寸的,你不必担心。以后,你就是自由之人,想要出府,或是留在这里都可,却不要再为我费心,耽误了一生。” 红袖感慨地看着这个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原本,她是很担心章之韵的,只是,这几年来,章之韵的性子却似乎变化很大,变得得体了许多,让红袖放心不少。更何况,京城里,原本就没有红袖这种下人说话的地方,更何况,她也的确有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情—— 红袖思绪万千,终于下定主意,抚了抚之韵的头发,软声说道:“姑娘,既然这么说,奴婢也不能拂了你的好意,你毕竟是章府的嫡女,想必他们也不能不为找一个合适的亲事。” 想来想去,红袖始终觉得这终生大事不解决,她放不下心,心头又有了变化:“姑娘,奴婢还是随你——” 章之韵止住她的话头,她虽然不是原主,却也不能再让姑姑冒险了:“姑姑,没事的,你看,我身边还有春兰她们呢,她们可是你一手教出来的,你还不放心。” 红袖一听她这么说,知道她替自己考虑,便也不再说话了。 章之韵对这趟京城之行,却也不甚害怕。从小说原本,她知道,这次回去,是要与一个穷秀才的亲事,这身子的原身,因为自命不凡,还当自己是四品大员和将军之女的独女,看不上穷秀才,又受人挑拨,干出了抗婚之事,作的又不甚漂亮,得罪了章府诸人,虽然亲事取消,却再难找到好人。之后,又自以为有点才学,便在女主和女配的撺掇下,到处显摆,其实却是丢了丑,最后竟然与人私奔不成,成了大大的炮灰。 章之韵记得书上说,那穷秀才后来没有与章家结亲,却是入了功名,本是一桩好姻缘,却被原身搅和坏了。 所以,本着老老实实过日子的她,决定这次要爽爽快快的答应亲事,然后等着嫁出去。至于女主和女配们争芳斗艳,她一概不掺和,明哲保身最重要。 唯一的遗憾,就是那本小说对这原主的描述太少,所以除了要低调行事之外,没有其他可以让章之韵提前预知的细节,所以一切还要谨慎。 在琅城的五年间,章之韵过的倒是比较惬意,一切按照自己的心愿行事,如果让她选,她倒是希望能一辈子留在琅城。章府的家信中提到,最好三月底之前就上路,因此,没有太多时间留在这里,之韵倒是有几分舍不得。 虽然也没有什么亲人,但是走之前,有一个地方是要去拜别的。 “姑姑,走之前,我想去清远寺拜别一下。”之韵对红袖说道。 红袖微微抬眉,却并不惊讶,只是抿唇:“姑娘倒是个知恩的,去吧,多带几个仆从跟着。” 之韵倒惊讶了:“咦,姑姑,你怎么不和我一起去?”每次出门,红袖都恨不得守在她身边生怕她有什么闪失,尤其是清远寺,更是必须跟着的。 红袖迟疑了一下:“我还有旁的事,再说了,你是去拜别——琅城一向清静,我倒是不担心。” 好啊,没有姑姑盯着,倒是自由了不少,之韵连忙让春兰和秋菊收拾收拾,带着几个仆从就往清远寺而去。 清远寺位于琅城的西郊,一路上不时有前去上香拜佛的百姓路过,之韵等人穿着并不显眼,一路上倒也相安无事。 之韵一行并不急着赶路,只让马车缓慢的行驶着,她揭开车厢边的帘子,偶尔也向外看看初春的风景。 这琅城,到底还是太小了,不知道京城又是怎么的繁华呢,想到这,之韵不禁有几分向往京城,那对未来的恐惧倒是小了许多。 “嗒嗒嗒”正思忖间,旁边疾驰过一匹马,马上看着像一位十几岁的少年,只是身上穿着和尚的衣服,头发却完好无损。 “真是奇怪,这和尚也不剃头。”之韵好奇地嘟囔。 第2章清远寺内惜别恩人 坐在马车前左侧的春兰笑着说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清远寺也是收留一些有佛心的俗家弟子的,一般都是为了给家人祈福避灾,或者是真的有些向佛之心却不愿剃度的,在寺院里呆上几月或者几年便回去。” 之韵点点头,想起以前曾有一部少林俗家弟子的电影,里面可不是不剃度么。 “唉?”之韵似乎想起了什么,托腮哼了一声。 秋菊好笑地看着她的样子,她们四个丫鬟,春兰、夏荷、秋菊、冬梅,比之韵大上个一两岁,也是从小陪着她长大的。原本小姐性格忧郁倔强,不知道为何,八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病好后倒是性情大变,变得开朗了许多,和她们倒像是姐妹一般亲热。 只是不知道为何,她醒来后,便立刻为她们改了名字,原本她们四个的名字很是风雅,改了后俗气了许多。不过无所谓,反正她们都是丫鬟,没必要附庸风雅,只要小姐好就行。 其实她们哪里知道,章之韵醒了以后,自从知道原身是个喜欢显摆诗词文采的,最后也因为过于张扬丧了命,哪里还敢让丫环们起这么优雅的名字。是以,首先便为她们改了名字。 “姑娘又在琢磨什么呢?”秋菊问道。 章之韵扑哧一笑,为自己刚才脑海里出现的画面感到可笑:“你们说,明觉大师要是也没有剃度,披着这一头长发会是什么样子?” 春兰和秋菊顿时长大了嘴巴看着她,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对大师不敬,要知道,古人对这些个和尚道士们还是很敬畏的。 尤其是,明觉大师还是清远寺的高僧。若不是小姐和他有几分缘分,她们哪有机缘能数次得到明远大师的亲身教诲。 说到明觉大师和章之韵的缘分,也是原身去世那年。 章之韵的原身本就身体不好,为了祈求保愿,拖着病身前往清远寺,谁料到一个不注意跌入河中,救上来时,已经奄奄一息。 幸好,明觉大师颇懂几分医术,将这身子救了回来,只是,身子是回来了,魂魄却早已消失。 章之韵进入这具身体时,还很虚弱,若不是明觉大师的汤药和针灸高明,只怕她也留不下来。 是以,说明觉大师是章之韵的救命恩人,一点也不过分。 之韵最初对这大师尚还有几分警惕之心,因为看过的穿越小说中,每每碰到大师之类的,必然会被看穿这身体的原型。 只是,几番接触,明觉大师对她如同常人一般,并没有什么意味深长的告诫之类的言语,这倒让之韵放了心。只是,也有几分失望,原来这些个大师果然只是封建制度迷惑人的工具,并没有什么高深的道行啊。 尽管如此,之韵还是很敬仰明觉大师的学识和修养的,隔个几个月,总是要来聆听教诲一番。这次要走了,自然是要来道别的。 不久众人便到了清远寺。 之韵先在大殿上上了几支香,一来祈祷这一路上能够平安,二来也祈愿姑姑能寻得佳偶。 上完香后,有小和尚将之韵带到明觉大师的禅院,因为之前有提前通告,是以明觉大师今日并不曾外出,之韵很顺利的便见到了他。 明觉大师盘膝坐在蒲团上,身前一张矮几,上面一壶清茶萦绕着香气,明觉大师认真的看着经书,右手拨弄着佛珠。 之韵很喜欢看着这幅景象,很有超脱俗事的感觉。其实有时候,她倒是希望自己能穿越成道姑,可以这样不理尘世,不食人间烟火,超脱于世外。 不过,现在这副米虫的样子,也是她喜欢的,只是想着上京后就要操心那些俗事,前途忐忑,不禁叹了口气。 “小施主何来烦恼?”明觉大师眼皮子都没有抬,淡淡地问道。 所谓大师,其实并不是老头子,而是三十岁出头,长得也有儒雅之气,一双眼睛清淡如水,仿佛万事皆不在眼中。 之韵又叹了口气,这才凑上前去,虽然这明觉大师在旁人眼中显得很是神秘,但是在之韵的眼中却只是封建卫道士之一,因为每每很是随意,明觉大师初时因为她年纪小,不与她计较,现在倒也是习惯了。 “明觉大师,你说如果明知道前路坎坷,危机重重,还是要去,只是心中不甘,这怎么办?”之韵皱着眉头说道。 明觉这才抬起眼,轻声说道:“你要走了?” “嗯。”之韵点点头,眉头是化不开的愁,试想谁能眼睁睁地往死路上行走啊。 明觉停顿了片刻,说道:“缘起缘灭,缘聚缘散,一切都是天意。” 天意,就是天意才可怕啊,天意若是向着你倒也罢了,偏偏你是那个被天意气运所不钟的炮灰,怎么叫人心甘。 之韵苦着脸说道:“虽说天意不可违,可是,若是天意根本不向着你怎么办?” 明觉拨动着手中的佛珠,半晌才说道:“笑着面对,不去埋怨。悠然,随心,随性,随缘。” 是啊,虽然天意不可违,就算前途渺茫,可是至少自己这一刻还是幸运的,过好现在,未来的事情,兵来将挡,何必现在就过于担心呢。 心中顿时豁然开朗,每次心中烦躁的时候,只要到明觉大师这里,才能感到片刻的安宁。 之韵端起茶壶道:“嘿,老和尚,今天的茶很香么,又是从哪里弄来的?” 之韵解了心忧,又开始和明觉随意起来。 明觉大师无奈地看了看眼前的小丫头,也只有她敢和自己这般说话了,只是,就是因为这样,方知道她应该放下心结,明觉大师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这些年来,之韵仿佛从天上掉下来的一般,总是偶尔莫名其妙的让自己参悟一番,倒像是佛祖派来考验他的悟性,久而久之,这小人倒成了他在尘世之中的一处挂念。 但愿她此去,能一生遂愿。 明觉无奈的拿出茶杯,与这小丫头倒上,堂堂大师,每每却要伺候她,倒也是一件乐事,两人谈起了茶道,坐了一个时辰,之韵便起身告辞。 走出禅院,之韵对着屋内跪地而拜,小说中并没有对明觉的描述,想来因为她的原身本就是炮灰,所以与她有关的人物更是无需笔墨,以后恐怕是再也不能相见了。 待她走后,禅院内传出长长的一声叹息。 之韵走到大殿,却只见春兰和秋菊,她俩人看见她连忙上前。 春兰几分忿忿地撇嘴:“姑娘出来了?得等会儿才能回去呢。听说是来了贵人,马车路上坏了,临时调咱们的马车前去救急,让姑娘等着。” 贵人?之韵心念一转?只是那小说中并没有描写她回到章府前的细节,因此她也不知道会是什么贵人。 这时,秋菊轻哼了一声:“什么让姑娘等着,你看那个小管事,后来还说了句,若是晚了,就不要等他们了,还说什么姑娘熟门熟路,真是狗眼看人低。” 之韵听罢微微一笑,琅城是章府的别院,里面的下人自然是听从京城章府的,若是爹娘还在,自然不敢怠慢,可是现在自己这副样子—— 恐怕她的一言一行都在京城章府的眼里,若不是她这些年来循规蹈矩,只怕还不知道怎样呢。 “行了行了,你们也不要抱怨了。正好今日天好,这山上的风景也好,我还想着可惜不能多观赏一会,这不正好,我们走着下去,正好观赏沿途的风景。” 三人对清远寺周围也是比较熟悉了,遂选了一条认为偏僻又好走的路而去。 初春刚到,梅花还没有凋谢,反而衬着这最后的时光尽情绽放,白色,红色的花瓣交相辉映。 而周遭的迎春花也不甘寂寞,赶在早春急急地开放,黄色的花枝配着灰色的树干,这个颜色让人看着暖洋洋的。 偏着暖意又与孤寒傲然的梅花交织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 “姑娘,我去那边帮你摘几支梅花。”春兰说道,带着几分渴望。 之韵知道她们也难得出来,想要好好玩玩,点点头,又对秋菊说道:“你也去帮我摘几支迎春藤吧。” 两人对视一望,高兴地点点头,秋菊不忘嘱咐几句:“姑娘别走远了,我们马上就回来。” 之韵点点头,这两个是活泼的,若是冬梅来了,定然不会让她一人呆在这里,指不定要怎么仔细呢,真是得了姑姑的真传。 她慢慢的在山路上走着,这山路比较宽,也不蜿蜒,是以她也不怕两人回来看不到她。若是平时,她怕也要去花丛中留连一番,只是今日却没有这番心情。 因为前两日刚下过一场春雨,路上还有些地方有水,之韵尽量避免裙子沾到水。 “砰!”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之韵猝不及防,还是跌在前面一处水洼处,别说裙子,连脸上都被泥巴污染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刚要掏出手帕拭脸,便听见那声音竟然接连不断地传来,似乎是几人用兵器打斗的声音。 之韵第一直觉,这还没去京城,炮灰的倒霉事便开始了么? 第3章还未上路先惹麻烦 身为炮灰,第一保命定律是什么?当然是躲啊!要不然怎么办?你以为你能像女主那般,金手指开到烂,万事逢凶化吉啊? 之韵连忙躲到一旁,还是能听见打斗声,很是不安心,又往里挪了挪,她记得前面有个草屋,她想躲到那里去。 “人呢,跑到哪里去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像是已经走到这边了,吓得之韵连忙蹲下,背对着外面,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一点心里的恐惧。 不怕不怕,还没有去京城做绿叶,不至于命殒于此。 “啪!”右肩被沉沉一击。 之韵连忙捂住眼睛:“我什么也没有看见,请大侠自便。”若是不小心看到了他们的面容,可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 半晌都没有声音回复。 只是不远的山路上,几个人急驰的脚步渐行渐远。 之韵这才缓缓放下手,向右肩看去,一直带着血的手牢牢地巴着她的右肩。 她拨弄了一下,那手仍然不放,身后人轻声说道:“姑娘,救命,必有重谢。” 之韵可不稀罕这重谢,只是,这手死巴着不放,她也走不了啊。 “知道了,我会救你的,你放手吧。”她无奈地说道。 那人轻哼了一声,终于把手放下来,抬眼一看,是个满脸泥巴的小姑娘,放下心来。 之韵这才打量身前这人,竟然穿着和尚的衣服,可头发却是有的,虽然满脸血污,看这身子似乎也不是很大,她心念一转,莫不是之前在路上看到的俗家弟子? “喂,你能不能自己走啊,前面倒是有个小草屋,我背不动你。”之韵说道。 谁知道这少年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腿,腿上有一处很长的用剑刺下的伤痕。 无奈,之韵只好两手托着他的肩膀,半扶半背地将他弄到草屋中,她还只有十三岁啊,累得直气喘吁吁。 “行了吧?这个地方很清静,很少人来的,我走了。”之韵说道。 转身要走,却被那神奇的右手死死拉住。 “你又要干什么啊?”之韵欲哭无泪,这杀千刀的右手啊。 那少年冷冷看她一眼,指了指怀中:“帮我敷药。” “啊?”之韵长大了嘴巴,想想也是,他伤得这么重,若是不及时治疗,恐怕也挨不过去,既然已经摊上事了,不如好事做到底吧。 从他身上掏出一瓶白色粉末,往他的伤口上撒了撒,只见他微闭着眼,眉头皱着,却一声不吭。 之韵能想象到药粉触及伤口的疼痛,也暗暗佩服这少年的定力,若是自己,恐怕早就喊出来了。 之韵掏出手帕帮他轻轻擦拭伤口:“若是疼,就喊出声来。” 少年摇了摇头,半晌道:“帮我弄点水来,渴。” 这,这到哪里去弄水?之韵想想附近是有一条小溪的,于是道:“行,那我去弄点水,你呆着别动。” “等等。”少年一把抓过她的帕子,攥在自己右手里。 之韵惊讶地看着他道:“你这是干什么?” “你若是不回来,我就让人宣扬你的帕子到处丢弃——”少年闭着眼说道:“另外,帮我把这烟放了。”说完递给之韵一个烟花筒。 原来是怕她不回来,就用这帕子玷污她的名声,这少年人不大,心眼可多啊。 之韵脸气得通红:“你以为这样就能吓住我,你又不知道我是谁!” 说归说,心里还是有点打鼓,有不甘心,瞅见他身上一块润白的羊脂玉佩,还算值钱,一把夺过来道:“你开始不是说必有重谢么,我看你身上也就这玉佩之前,正好做个押裙玉扣。” 说完,便出去找水。心里也没有想着真的要把这玉佩据为己有,只想着吓吓那少年,回来便还给他。 边出门边不忘骂了几声:“shit! shit!” 少年闭着眼,微微抿唇,一阵疼痛,让他昏厥过去。 之韵骂归骂,却是按照他说的,将烟花放了出去,又走到小溪边,将裙子上的污渍洗了洗,本来要洗把脸,又想着不能让那少年看见自己的样子,谁知道以后会惹来什么祸事呢,于是便没有洗脸。 用一块帕子舀了水,便回到草屋的方向。 远远地看见几个身影掠过来,之韵连忙蹲□,见他们进了草屋,出来时一人将少年背在身上而去,看样子倒像是与少年相识的。 这下之韵可放下心来,也不枉她做了一件好事。于是又返回小溪,将脸洗净,回到那条山路上。 “姑娘,姑娘。”不一会儿便听见春兰和秋菊焦急的声音传过来。 看到她,两人这才停下,脸上犹自惊慌:“姑娘吓死奴婢了,一转眼便不见了,还以为——”春兰说着差点掉下眼泪。 之韵心中一暖,不管前路如何,至少身边还有这几个姑姑教出来的忠心的丫环,她又有什么可怕呢。 “好了,我没事,不过是掉在水洼里,弄脏了衣服,到小溪边洗了洗。”之韵说道。 三人便下山找了辆马车,回到别院时,天色已是渐晚。 之韵来到堂屋,红袖已经焦急地迎了上来:“姑娘真是不省心,我这一没跟着你,便玩到这么晚,你这个样子去京城,叫我怎么放心?” 红袖说着,竟然就要掉下眼泪。 之韵连忙撒娇道:“好了,姑姑,我不过是晚了一点,以后会有分寸的,你放心好了。” 红袖这才止住掉下的眼泪,朝里屋看看,轻声道:“家里来了客人。” “客人?”之韵这才联想到今日自己的马车提前去接客人了,心下也有点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让别院这帮势利眼们这么看重。 “快先去把衣服换了,怎么出去一趟弄成这副样子?哪有淑女的样子。”红袖这才注意到之韵浑身的衣服皱巴巴的,连忙嗔怪道,眼角斜瞪了春兰和秋菊,吓得两人连连摆手表示与己无关。 红袖顿时恨铁不成钢:“你们这些丫头不懂事,你们跟主子出去,主子要是有事,不是你们的事是什么?”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陪我进去换衣服吧。”一看姑姑似乎又要打开话匣子训人,之韵连忙拉着两个丫环进入内堂。 红袖无奈地摇摇头,却开始思绪今日见到的那位客人,总感觉这人以后会成为小姐的麻烦呢。 晚饭时分,之韵终于见到了众人瞩目的客人,原来是一位与她年龄相仿的姑娘,一身素静的衣服,一张瓜子脸一双清纯无害的乌黑眼珠,气质温和,一颦一笑似乎都能牵动人心魄。 她原本正在和身边的嬷嬷说话,看见之韵进来,连忙迎了上来,笑着说道:“这是韵姐姐吧?早就听说你了,今日见到,真是开心。” 才只是头次见面,之韵又不是什么贵女,这小姑娘便这般热情,举手投足,倒显得比她这姐姐还要得体,却又不显得虚伪。 之韵不禁一愣,不知道这是原书中的何人? 红袖见之韵呆着,连忙开口道:“姑娘,这是老太太的亲甥女的独女柳小姐。” 之韵立刻震住了。 柳——芸——秀! 我的妈呀,这么快就见到强大的女主了。 第4章金手女主悄然出场 之韵只记得柳芸秀是章家老太太唯一的亲侄子的独女,本也是官家嫡女,母亲早逝,父亲本是军需官,在押送粮草的途中被敌人偷袭身亡。这柳芸秀在父母墓前守了三年孝,章老太太实在是不放心,便以自己生病为由,将她接入京城。 红袖见之韵还愣着,心下狐疑,这平时看着挺机灵的姑娘怎么傻了,这可是老太太的亲侄孙女,比她这无血缘的孙女可亲多了,不能得罪啊。 于是,偷偷捅了之韵的背后。 在柳芸秀看来,还以为这章家嫡长女在外面呆久了,有点傻气呢,倒也没放在心上。 之韵这才慢吞吞地说道:“原来是芸妹妹,芸妹妹来怎么不早说,我也好准备准备,若知道你来,我今日便不出去了。” 柳芸秀微笑道:“韵姐姐,姑奶奶身体有恙,我心中甚是着急,原本不来打搅姐姐,只是路上马车坏了,偏偏就离这里近,倒是打搅了。” 嗬,老太太病了?信上可没有说呢。她这名义上的亲孙女都没告诉,倒叫侄孙女着急了。恐怕老太太的病也只是为了召这外孙女吧。 “姑娘们先别忙着亲热了,先坐下来用饭吧。”红袖连忙招呼着两位小姐用饭,一边暗暗观察,发现这柳小姐真不简单,看着年纪小,说话却是滴水不漏,又不张扬,真是难得。 再看自家小姐,今晚不知道怎么了,显得呆呆的,却明显比下来了。即便是平时,也是机敏有余,却没有什么心计,心中有点担心。 之韵在饭桌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尽量不让对方觉得自己张扬,不让她误会自己显摆主人的身份。 原书是从两人都在章府开始写的,却不料原来她们在去章府之前便已有了交集。 这柳芸秀倒是朴素,头上只有一只木簪,身上的衣服也是素净的小花,固然因为她孝期刚满,也因为她家境并不是太殷实。 之韵偶然抬头,发现柳芸秀似乎不经意地掠过她的头顶,随即淡淡地继续吃饭。 之韵想起来,刚刚因为想着见客人,夏荷一向喜欢打扮,便为她插了一支贵重的翡翠镶金的簪子。如今对比下来,却是太华贵了。 她心中一惊,本来她也疑惑,为何书中柳芸秀本与她一样都是孤女,并没有必要拿她做炮灰,现在想想,原也不是偶然的。 想之韵的原身那么张扬,显摆自己的学识,想必看着柳芸秀家境一般,没少显摆自己的首饰。毕竟,之韵的母亲是将军之女,虽然外祖清廉,嫁妆却也还可观,哪里是柳芸秀这小户官员之女可比呢。 之韵暗自提醒,以后可不能这样招摇了,那些母亲留下的首饰虽然好看,却还是少带出来好,省得引人注目,招来不必要的麻烦。 不过,幸好自己谈吐方面显得很一般,似乎柳芸秀也没有把她当回事,让之韵放了点心。 总之,炮灰定律,就是离女主越远越好。 “韵姐姐,琅城是不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你今日去哪里玩了?”柳芸秀一口一个韵姐姐的,叫的很亲热,其实她也只比之韵小几个月而已。 之韵可不想被她说到处去玩,于是实话说道:“我今日去附近的清远寺上香了。” “哦?”柳芸秀眼睛一亮:“这附近有寺院?可还灵?有什么有名的大师么?” “灵不灵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明觉大师是很受人敬重的。”之韵说道,不着痕迹地察觉柳芸秀眼中闪了一下。 “韵姐姐,我明日也想去清远寺上香,不知道姐姐可否代我引见一下大师,不需姐姐再亲自去?”柳芸秀眼含热切的看着之韵。 之韵很想说,你不是忧心老太太的病么,怎么还有时间去寺庙玩?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慑于女主的威力,咽进了肚子里。 她点了点头。 次日,之韵便派人送柳芸秀前去清远寺,柳芸秀很得体地表示感谢。 “这个表小姐不简单。”红袖目送柳芸秀,转身对之韵说道。 之韵自然知道这一点,点点头,随即忧心道:“姑姑,莫不是这次我得和她一起去京城?” 红袖点点头:“因为她的马车坏了,接人的管事便说,不要麻烦两趟了,让你们两人一块去京城呢。其实,那马车也修好了,只是太破了,我看管事也是嫌寒酸,这才想着让你们坐一辆马车。也好,路上人多,也有个照应。” 管事的自然是知道老太太的心思的,自然不会让表小姐寒酸了。 红袖又看看之韵道:“姑娘,老太太只这一个侄儿,偏这侄儿只有一个女儿,你和老太太却没有什么感情,去了京城,若是老太太顾此失彼,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合着你有小姐留下来的嫁妆,只要寻了门好亲事,随他们亲热去。” 红袖毕竟年长,对未来看得远一些,生怕之韵未来不平衡,做出傻事。 之韵挽着她的胳膊道:“姑姑,我晓得了,只有姑姑疼我。” 红袖拍拍之韵的手,陪着她收拾上路的东西,之前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这会子只是打包而已。 收拾完毕,红袖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之韵:“姑娘,这是小姐的嫁妆单子,一些细软已经打包了,还有些铺子田庄大都在京城,正好你这次去接管了。小姐一向机灵,有老刘帮着你,我倒也不担心。” “不过,”红袖顿了顿又说道:“姑姑要提醒一句,章家的那份,因为你不是儿子,想都不要想了,顶多到时候领一份公中份例嫁人。小姐留给你的这份嫁妆,你却是要牢牢握在自己手上,千万不要被人骗走了,哪怕是你以后的夫君!” 之韵看着红袖严肃的脸庞,心中几分感激。她知道红袖这番话并不是没有道理的,原身的她就是大手大脚,这嫁妆被人骗的七七八八。 “京城的贵妇小姐们都是人精,姑娘毕竟在这小城里呆得久了,见识少些,初出不要多说话,只多看别人怎么做,也不要那些没有必要的逞能。”红袖又絮叨着,恨不得能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之韵。 之韵透过这视角,正好看见红袖头上,已然有了几根白发,红袖才不到三十啊,这辈子便培在了她的身上。 红袖最后哭丧着脸道:“姑娘记好这些话了,你比不得其他人,京城里没有人护着你啊。” 是啊,没有人护着她,即便是柳芸秀,也有老太太护着,可是她,真是没有什么人护着了。 主仆两人时而絮叨时而哭泣,一天便过去了。 下午,柳芸秀便回来了,脸上的表情似乎还算满意。之韵听回来的人禀报,明觉大师虽然看着之韵的面子见了她,却也只有片刻的功夫,还是和其他香客一起见,不过,看来柳芸秀并不介意,之韵也就放下心来。 众仆役准备了一番,之韵便和柳芸秀一道上路。 之韵原来的马车宽敞,看着也大气,因此两位小姐各带着一人坐在这辆马车上。其他的丫环们则坐在柳芸秀原来那辆破旧马车上。 四个丫环里面,冬梅做事最为稳妥,因此之韵便让她与自己同行一辆马车,以免说错话得罪了女主。柳芸秀的身边,则还是一直跟着她的奶妈王嬷嬷。 因为昨晚带的翡翠金钗张扬了,之韵今日特地注意,头上只带了镶珍珠的普通的银簪,身上则是一身水蓝色素裙,看着倒是与柳芸秀相配了许多。 柳芸秀上车,似无意问了一句:“韵姐姐今日怎么穿的这样素净?” 之韵心中咯噔一下,女主果然就是女主,观察细致入微啊,莫不是她怀疑自己的心计。生怕她会对自己上心,之韵想了想便有点嗔怪的说道:“是啊,红袖姑姑今日给我拿出来的,非要我穿上呢,只说路上要低调一点,以防止贼人觊觎。” 一听是红袖姑姑的嘱咐,柳芸秀了然的点点头,随即温和的一笑:“红袖姑姑思虑极对,可惜她不能陪着姐姐了。” 这么呆的小姐,又没有得力的姑姑跟着,去了京城岂不是很惨?柳芸秀倒是平白生出了几分同情。 之韵松了口气,似乎这柳芸秀真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自己也没有得罪她,以后尽量避着她,应该能好过一点吧。 冬梅在一旁,心中只是犯嘀咕,姑娘平时挺机灵的,怎么这两日显得呆傻了许多,而且,总是在这表小姐面前显得弱势呢? 莫非——姑娘对这堂小姐有几分忌惮? 心下想着,便上了几分心,做事说话也更小心了。 在柳芸秀和王嬷嬷看来,只以为这主仆俩都是呆傻的。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评论啊? 第5章左右试探女主放心 马车上,柳芸秀专注地看着一本书,王嬷嬷在一旁小心伺候。 说实话,之韵也觉得很无聊,也很想看书,可是为了不像原身那般让人以为有几分才学,最后被人利用了去,决定还是装文盲好了。 于是只是悠悠地在一旁吃着冬梅刚切好的水果,偶尔掀掀车帘,看看外面的风景。 王嬷嬷显然是没有柳芸秀那般定力,只觉得这章府所谓的嫡长女实在是落了下乘,忍不住就问道:“我家姑娘可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在车上也不忘看书呢。早就听老爷说过,章府是书香门第,想必韵姑娘也是饱读诗书吧。” 冬梅手微微一颤,这话说得可真是对,这章府别院本也是章老太爷年少时呆过的地方,藏书自是不少,自家姑娘平时总是让几个丫环偷偷从书房里拿书给她看,至于为什么偷偷的,当然是不让京城的知道了。 看王嬷嬷略带炫耀的模样,冬梅差点就要炫耀了,但是看看小姐这两日的表现,还是忍下了话头。 果然,自家姑娘略带懵懂地看着王嬷嬷:“学那么多书干什么?我自小身体不好,是以只请了个先生教了两年,学了点字。先生还说,古圣人说过,女子无才便是德。”至于为何只请了个先生教了两年,还是断断续续的,自然是京城的那些人不待见她啊。 若是换作春兰,怕早就跌倒下去。姑娘平时不但自己爱看书,还喜欢让她们也看,是以她们都是认得几个字的,而且姑娘还总念叨很多女子不必男人差等等。这是怎么了? 嗯,姑娘定然是韬光养晦,既如此,回头定要嘱咐那几个丫头,可不能瞎出头,坏了姑娘的事。 王嬷嬷眼里真是再也忍不住那点鄙视了,正要问问这章家小姐女红是不是也这么差,柳芸秀果断地制止了她:“嬷嬷,给我倒点水,渴了。” 王嬷嬷知道这是自家姑娘令自己噤声,因此也就不说话了。 对柳芸秀来说,既然已经知道了之韵有几斤几两,也就没有必要再打击下去,对于不是对手的人,多说一句都是浪费。 柳芸秀现在知道,这章府嫡长女不但没有父母可以荫庇,恐怕其他人也是不喜欢的,至于为什么,她就不知道了。原本她倒觉得这姑娘虽然不机灵,但是个好相处,应该不至于得罪人的。 嗨,她哪里知道,此身非彼身,原来的那个之韵虽然小小年纪,却是张扬跋扈,性格倔强,把个章府都得罪遍了。 从琅城到京城并不是太远,只有五天的路程,之韵只希望能够快点到章府,避开女主,当个缩头乌龟。可是,将来总还在一府里,避开谈何容易。 可是她却没有想到,自己这炮灰,连话都不能随便瞎说啊,早上刚说了穿得朴素是为了防贼,这下子就真的碰到贼了。 离京城尚有几十里地,因为山路已经都已走过,余下的都是平地,是以众人心里的警惕也减少了许多。 路过一大片林子时,已是正午,众人又饿又渴,又兼着青天白日的,便在一处茶寮处停歇下来,用点饭喝碗茶。 茶寮里人并不多,仆从们卸了马车,各自找了地方,店家端上大碗的茶水招呼着。 之韵和柳芸秀因为不好抛头露面,便各自由下人端了茶水上来,用了点干粮。 突然,之韵听到外面一阵吵杂声和打斗声,两人一惊,正要掀开帘子看个究竟,却听外面传来粗鲁的声音:“车上坐着的,还不快下来,老子打劫。” 这打劫词够简明扼要的,之韵想到,随即意识到自己如今正深陷险境呢,不过,女主必能逢凶化吉,她这炮灰应该也能跟着平安吧。 之韵偷偷看了一眼身旁的柳芸秀,看她的小脸也有点白,却并慌乱,不禁暗暗佩服,果然是受众人爱慕的女主啊,临危不乱呢。 柳芸秀大声说道:“外间何人大胆,此乃京城大员章府的家眷,也是尔等可以侵犯的么!” 之韵先是吓了一跳,不明白柳芸秀何以自报身家,万一有什么事,岂不是声名尽毁。 声名尽毁? 是了,她报的是章府的名号,可以用来吓唬一下歹徒,或许就有些不愿意以官家结怨的歹徒怕事走了也说不定,就算不走,也知道他们并不是毫无依靠任人宰割的。 即使日后有损声名,那也损的是章家小姐的声名,可无人会联想到她柳芸秀啊。 之韵悟了这一层,只觉得牙痒痒。 偏偏这柳芸秀还大义凛然地小声说:“姐姐,如今我们莫要慌,先吓退歹徒才是要紧。” 之韵也只好点点头,既然都说是以大局为重了,自己怎么那么小气。 “什么张家李家的,爷不怕,爷做的就是这刀口下的买卖,什么都不怕。小娘子们快点出来让爷瞧瞧,若是长得好,兴许爷就放过你们了呢。”外面的歹徒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喂,章家小娘子,快点出来让爷悄悄啊。”另一名歹徒说道:“若是还不出来,莫怪爷的刀尖不长眼!” 柳芸秀见状作势就要出去,被王嬷嬷拦住:“姑娘,他们叫的是章家小姐,你别出去啊。” “嬷嬷这是做什么,如今什么时候了,还分彼此?”柳芸秀斥道。 若是没有看过原著,之韵定觉得这柳小姐多么的大义凛然。 人家都说到这份上了,之韵再装傻也不行啊:“妹妹留步,还是我先下去看看吧,想来他们也不会怎么样。” “姐姐不可。”柳芸秀装模作样地劝之韵,却被王嬷嬷扯住。 “嬷嬷松手,我不能让姐姐一人探险。”柳芸秀与王嬷嬷拉扯间,之韵只感到一阵力道将自己拱了出去。 罢了罢了,炮灰就不要和女主争运气了。 更何况,以女主的气运来说,今日歹徒必定不会成功,女主必然分毫无损,可是问题是,女主是没有啥事,也没有说她这炮灰没事。 虽然原著里炮灰不是这么死的,可是炮灰毕竟是炮灰,这样死和那样死都是个,死法变了也不影响大局啊。 思及此,之韵呵呵笑道:“各位英雄们,恭喜发财啊。” 四个丫环都被控制在外面,见到自家姑娘这般没有节操,恨不得将头钻入地缝。 姑娘啊姑娘,就算你害怕,哪怕像个淑女般傲然挺立,摆出冰冷面孔也好啊。纵使你不会说话,干脆不说话也好。 为何这般谄媚哟,丢死人了。 冬梅还好,这两日姑娘的表现已经让她心里有了数,夏荷平日里最要面子,忍不住小声说道:“姑娘这是干什么啊?” 歹徒们也愣住了,没有想到所谓官家千金小姐便是这般,有几个好好笑了起来。 车里的柳芸秀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情景,外面的话还是能听见的,也是一愣,暂时也忘记了危险,心道这章家小姐是个傻的。 之韵只装作不知道,只是仰天看着什么。 歹徒们也愣住了,没想到这丫头不低头不看他们,倒向天上看去, “你看什么?”一个歹徒问道。 之韵也不搭理,反而看得更专注了。那歹徒便惯性的也看了上去。 于是其他人也纷纷诧异地看上去,手里对几个仆从的管制自然也就稍微松了些。 之韵其实也不是故弄玄虚,其实,她是看到了歹徒们后方不远处,悄然出现了几个身影,一看便是练家子,知道救兵来了,为了让歹徒们松懈,好让救兵们有机可乘,才装出看天上的样子。 这也是利用了人们的从众心理和好奇心而已,之韵只是不想炮灰的太早了,只希望那几个人能让她毫发不伤。 第6章建郎有情小女无意 柳芸秀听见外面似乎一片寂静下来,有点诧异,偷偷掀了一角帘子,正好也看到后面有人悄悄上来,似乎要制住歹徒。 若是等他们制住歹徒,发现章家小姐在下面,而自己一个章家亲戚却躲在马车里,还有什么好名声。 反正歹徒们离车身都还远,姑且一博。 看那些救兵已然上来之际,柳芸秀猛然掀开帘子,下得马车怒斥:“你们这些歹徒好卑鄙,竟然想欺负姐姐!” 这个时候,救兵们已分别将歹徒制住,时间掌握得刚刚好。 柳芸秀已然走到之韵身旁关切的问道:“姐姐没事吧?” 之韵有点无奈,这下子,倒是柳芸秀不畏强盗,处处护着她这个无用的姐姐了。 果然是女主啊,逆势而升,逢凶化吉啊。 这时尚有几个歹徒想要顽抗,被来者及时制住。 领头的是一个身穿劲装的年轻男子,长得很有阳刚之气,身手也很好。 这时,他走上前来问道:“在下杨建,适才路过,听见有异常响动,不料竟是贼人作乱,不知道两位小姐可有受惊。” 柳芸秀早已恢复如常,很有礼貌的施礼道:“多谢杨公子相救,小女感激不尽。” 之韵却在听见这个名字时,脑袋轰的响了一下。 竟然是杨建,这可是害死原著章之韵的主要人物,虽然人家并不是有意的。原著里,杨建可是对女主倾心相爱,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而且女主为了躲避他的追逐,便借口要他帮着照料之韵来分散注意力,而之韵也因此爱上杨建不可自拔,谁知道最后却被拒绝,导致之韵郁郁寡欢,又加上其他变故,最终一病不起而死。 没想到这个“贱”男却是在这里出现了。其实这杨建也不坏,而且还是个正人君子,只不过原著里的之韵所托非人罢了。 眼看着之韵呆立一旁,柳芸秀觉得这个家伙真是呆得无敌了,连救命恩人也不谢了,有点无奈地看着之韵:“姐姐,你看我们今日真是多亏了杨公子是不是?” 杨建倒并没有过多注意之韵的异样,只是偷偷打量着柳芸秀,刚才她一出来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配着她这副娇俏的容貌和略显单薄的身躯,很是让他震惊,如今又见她吐气如兰,很有礼貌,心中顿时不知道为何怦怦直跳。 柳芸秀也注意到他的神态,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略微害羞的低头。只看他带的这些人的身手个个不凡,想必也不是普通人家。 “哥哥。”这时,从后面飞奔来一个娇小的身影,一下子窜到了几人面前。 “惠儿。”杨建看到眼前的小姑娘,恍过神来,向柳芸秀介绍道:“这是我的妹妹杨惠。” 杨惠也是一身干练的骑马服,不像之韵她们身着大家闺秀般的衣服,显得很活泼。 杨惠也好奇的打量她们:“两位姐姐不知道去哪?” 这也正是杨建想问又怕唐突的问题。 柳芸秀笑颜盈盈地看着之韵,之韵会意过来说道:“惠妹妹,我们本是要去京城章府的,我叫章之韵,这是堂妹柳芸秀。” “可是前阁老章大人府上?”杨建是个有见识的,听见章府便问道。 章阁老前些年也步章其平而去,只是当时章之韵正病着,是以章府都没有让她回去,只是在琅城守了三年的孝。 之韵点点头。 杨惠亲热的拉着她的手道:“我们也是要去京城呢,正好一路,也省得再遇上今日的危险。” “这?”柳芸秀和之韵对望一眼,其实也就一天便可以到京城了,不过今日之事还是让她们有点怕,与杨家兄妹同行倒是一个好建议。 只是,不知道他们的底细,怎好一道呢。 杨建似看出她们的心思,道:“我父亲乃是西北大将军的军官,如今因为进京去兵部为五品郎中,已然先行赴任,我和妹妹这是要投奔父亲的,这些人本是家兵。” 之韵恍然大悟,原来这些都是家兵,难怪身手这么好。 “既如此,那就劳烦杨公子了。”柳芸秀和之韵对视一眼,均觉得这样甚好。 只是,柳芸秀在知道杨建只是五品官的儿子后,就对他不甚在意了。 其实啊,杨建的父亲以后还有得升呢,而杨建也是有抱负的大好青年,只不过呢,对于柳芸秀未来那些锦绣前景而言,确实就不算什么了。 之韵心中有点感慨,眼睛就偷偷在这两人间留连,却被杨惠看入了眼。 杨建安排好几个家兵将贼人送官,其他人便一同上路。 不知道为何,之韵和杨惠颇有眼缘,相谈甚欢,而柳芸秀因为心底并看不起五品官的人家,所以也不甚亲热,也不介意她们两人亲热。 上路前,杨惠偷偷拉着之韵问道:“姐姐,我刚才看你对哥哥颇有关注,是不是看上他了,我哥哥可很是能干呢。” 之韵心中大呼不好,虽然她挺喜欢杨惠的,可是却不愿和杨建有什么干系,连忙说道:“惠儿,可千万不要瞎说,我看他和堂妹却是相配,我可是一点意思都没有,再说了,这些事可不是我们乱说的。” 杨惠努努嘴,本来她喜欢之韵,想撮合她和哥哥呢,既然不愿意就算了。至于那个柳芸秀,美则美矣,她却不喜欢。 之韵也能看出杨惠对柳芸秀不感冒,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杨惠在原著中也着了柳芸秀的道了呢,却不知道这次能不能躲过去。 罢了,自身难保,还为别人操心呢。 杨惠本是西北的女孩,有着豪放之风,所以一道是骑马而来。不过,杨建自看到柳芸秀和之韵后,觉得既然要去京城,女孩子还是不能太开放了。 于是便要杨惠和之韵她们同坐马车,杨惠乐得热闹,倒也没有不高兴。 一路上,杨建不时借着来看妹妹,送过来一些吃食,也会送来一些自己用柳枝折成的小动物,譬如蚂蚱,小兔之类的,这些个东西最讨女孩子欢心了,几个女孩都很喜欢。 之韵有点感慨,原著中,章之韵便是被杨建这些举动吸引住了,却不知道他只是听从柳芸秀的吩咐,像哥哥一样对待之韵而已。 杨建此刻的这些举动,怕都是为了吸引柳芸秀的注意。杨惠从聊天中得知柳芸秀也是父母双亡,杨建又从杨惠口中得知了这些,便觉得自己非常有希望了。 柳芸秀虽然比较矜持,总归也是小女孩,以往也没有见过太大的世面,看到杨惠这样的西北女孩,听她讲述的事情也感觉很有意思。 “我父亲本也是军需官,常年不在家,回来时偶尔也听到边疆的一些战事,只是却很少讲这些轶事。”柳芸秀感慨地说道。 杨惠一说起边疆的事情,便眉飞色舞:“各处边疆都有自己的特点,比不得京城繁华,却也有自己的意思,咱们西北的人最是豪放,西南那边听说很多奇淫技巧,因为那边有些奇异的民族。” 之韵有点感慨,她的外祖不就曾是西南大将军么,若是他不那么早死,自己也不用这么悲催了。 “我们西北人是最崇敬英雄的,要说我们西北的大英雄,那可就数沐大将军了,沐将军胸有大志,身怀绝学,曾经一人独破敌人阵营,那英姿——” 杨惠托着双腮,讲的自己都向往了起来。 之韵回忆了一下,这西北大将军,原著中似乎也提及了,和柳芸秀也有交集,但似乎不是男主哦,和之韵更没有什么纠葛。 既然这样,直接忽略,只当个故事人物听了。 一旁的柳芸秀,倒是听得入神,小脸也和杨惠一般微微发红。果然还是小女孩,不管多有心计,心中还是仰慕英雄的。 之韵暗自摇摇头,这可不是心目中的柳芸秀哦,人家后来可是傍上了大款呢,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个不逊于西北大将军的人物吧。 第7章松鹤园拜见章老太 几人在马车上昏昏欲睡,感觉到马车速度渐渐减缓。外面带路的管事欣喜地说了一声:“呵,快到了。” 之韵这才惊醒,掀开帘子,已经到了一处宅子前,脸上露出懊悔的表情,杨惠也是个贪玩的,见状安慰道:“韵姐姐不用担心,以后多的是机会出来玩呢,少不得让你见识见识京城的好玩儿。” “你倒知道了,像是来过京城似的。”之韵打趣道。 杨惠笑道:“虽然没来过,却听哥哥多次提及,还为我带过好多好玩儿的东西呢。” 一旁的王嬷嬷这时忍不住插嘴道:“我们家小姐在家里的时候,守着老爷夫人的墓,一步也不出去。这到了京城,更该注意才是,姑娘家的,整天嘴上说什么出去玩——” “嬷嬷!”柳芸秀打断了王嬷嬷的话。 之韵和杨惠对视一眼,王嬷嬷的意思,她们都明白了,这是说她们两个不守女儿家的规矩呢。之韵暗自叹息,一个嬷嬷竟也敢说主子的不是,虽然不是直接说。 不过她是女主的嬷嬷,她一个炮灰可是不会当面指责的。 杨惠可就不依了:“哟,柳姐姐对下人可真是宽厚,王嬷嬷可真是知道规矩啊。” 一个下人,竟也敢编排主人的不是,这就是规矩? 柳芸秀脸憋得通红,半晌才挤出一丝笑容道:“杨妹妹是官家小姐,身份高贵,可没要与这些个小人计较才是。” 一句话软绵绵的打了回来,表面上是说嬷嬷不对,却是也说了杨惠身为官家小姐却不知规矩。 杨惠别过脸,不说话。 “呀,到了。”之韵可不想得罪女主,正好车停了,连忙说道,缓解气氛。 众人下了马车,杨建杨惠不便进去,便与之韵先行别过。之韵和柳芸秀则由一位府里的管事带入章府。 章府如今是章家老大章其昭掌家,虽然他如今也不过是四品的翰林院学士,但是其先父却是朝中阁老,官居二品,有了上辈的积累,这章府也是不同于一般的四品官员的宅子,倒与那些大员们的家宅一样宽阔大气。 之韵好歹也是去过故宫的,因此并没有太大的惊奇,不过还是感慨古人住的房子大,还带有花园,花园里有假山,流水,若是在现代,便是亿万富豪的家里,也达不到这水平啊。 柳芸秀的父亲官阶本就低一些,况且本家又没有这么深的底蕴,是以刚进来时,便不自觉地流露出惊羡的表情。 之韵一回头,正看见柳芸秀的表情,心中暗道,女主你莫要羡慕,以后你的宅子怕是比这里还要大呢。 两人来到松鹤堂,也就是章老太太的院子,有两位穿着同色衣服的丫环前来将两人领了进去:“老夫人,小姐到了。” 之韵注意到,说的并不是两位小姐,或是小姐们,只是小姐,怕是里面的人所等的都只是柳芸秀,而不是她这章府所谓的嫡长女。 进入内堂正厅,柳芸秀顿时稍微加快了脚步,这是要赶着先巴上老太太。之韵暗自摇头,女主您悠着点啊,没人跟您抢。 正厅中央的红木椅上,坐着一位老太太,想必正是章老太太,还没有待之韵看仔细,柳芸秀已然快步扑向老太太的怀里哭泣起来:“姑奶奶,芸秀来看您了。” 老太太原本也应是不认识柳芸秀的,这下子哪里还不知道怀里的正是自己心心念着的人儿:“我苦命的儿啊,姑奶奶等了多久才看到你啊,一直挺着,生怕老骨头没了,错过了见你一面。”竟也是嚎啕大哭。 旁边的一位中年妇人听到这话便就几分尴尬,此人正是章其昭的夫人卢氏。老太太话里带话呢,原本柳芸秀父亲一死,她便想将柳芸秀接过来,但是当时卢氏家里有喜事,不愿这带着丧气的人过来,便找个理由说延些时候再接。 后来柳芸秀也是个有见识有毅力的,坚持要在父母墓前守孝三年。老太太想再接过来,章其昭却是个守礼数的,对柳芸秀的行为大为赞赏,反劝章老太太不要辜负了柳芸秀对亡父母的一片孝心,不太赞成接过来。老太太也不想毁了柳芸秀的孝名,是以也忍了下来。 等柳芸秀孝期刚满,老太太便急着让章其昭派人去接,卢氏却又耽搁了好些日子,直到老太太“生病”,这才派了普通的管事过去,还发生了路上车坏的事,可见卢氏有多不上心。所以老太太心中可带着气呢。 说来,老太太本是章老爷的继室,家里也没有什么深厚背景。两个嫡子都是前任章老夫人生的,与她自然没有什么感情,也算是章老太太比较会办事,又被封了二品诰命夫人,在府里还是有威望的。 卢氏却是个眼力浅的,当初章其昭虽然是嫡长子,却远不如次子章其平(之韵的便宜爹)风光,章其平当初文采甚至得到皇帝的赞赏,官居四品,又娶了西南大将军的独女。而章其昭却只是六品,虽然也继承了章老太爷的文采,但是反而被弟弟的光芒所掩盖。 章老太爷因为当时次子与大将军女儿订亲,不想家里太多高门女子,加上章其昭的仕途也一般,因此只为他找了个六品官员的女儿卢氏。 卢氏心眼也不是很大,进门后,深受二弟和弟媳的风光所困扰,妯娌之间关系也不融洽。 好容易章其平夫妇相继去世,章老太爷也仙去,家里的大权落到她的手上,可是扬眉吐气了,作风也日益随心所欲。虽然还不敢慢待老夫人,但是对她却也不再是毕恭毕敬。 老夫人还搂着柳芸秀哭诉:“我的儿啊,你的命太苦了,我那可怜的侄儿,年纪轻轻,正是前途无量,就这样去了,只留下我可怜的秀儿一个人,我柳家唯一的血脉。” 章老太太只有一个兄长,其兄长也只得一个儿子,兄长早逝,是以老太太收留了侄子,并当作亲儿子一样养大,如今柳芸秀对她而言,可不就和亲孙女一般,这是既有感情又有血缘。 像之韵这样既没有血缘也没有感情的名义上的亲孙女,老太太心里只怕如同粪土一样。 卢氏已经耐着性子听了半天,听到这里再听不下去了,这里可是章府,老太太心心念念的都是柳家,这像什么话。 “娘——”心里不高兴,嘴上还是恭敬,卢氏道:“这边韵儿还跪着呢。” 之韵心中无比感激,她从柳芸秀一扑上老太太的怀里,她也扑通跪在地上,如今已是很酸了。 卢氏倒不是心疼之韵,她年轻时便与之韵的母亲赵氏不合,更是嫉恨身为长媳,风光却全被弟媳占了,偏偏人家既有能干老公又有能干老爹,自己根本无法比。好不容易柳氏和二弟都死了,这之韵偏偏小时候娇惯惯了,丧礼上大骂卢氏,卢氏可真真是讨厌死她了。后来老太太也觉得之韵过分,便把她打发到琅城,这才作罢。 老夫人听了这话,抬起头,脸上似乎露出迷茫的神色,半晌才反应过来,这还有个嫡亲亲孙女,于是有点尴尬的干笑两声:“快,快起来。” 就等你这句话了。之韵连忙起身,稍微踉跄了两下:“给祖母请安。” 章老夫人点点头,吩咐嬷嬷拿过来一个盘子,盘子上各放了一个成色还算不错做工精致的金簪道:“这个你们拿去吧,算是见面礼。” 之韵老老实实地接过了礼物。说实在的,她觉得这礼物真不怎么样,比她娘留给她的嫁妆,随便拿出一个都比这好。 老太太自然也有自己的打算,太好的东西拿出来,会让卢氏的女儿看了不高兴,再说了,她本就不喜欢章之韵,也没有必要给好东西。至于柳芸秀,先委屈委屈,也算是在众人面前显得一碗水端平。以后自己的好东西都是她的,只偷偷慢慢给便是。 之韵总算能抬起头来看看这一屋子人了。老太太长得倒是很有范儿,梳着圆髻,上面插着上好的羊脂白玉的簪子,头上已有几缕银丝,却更显庄重威严,因为皮肤保养的不错,脸上只褶子并不太多。此刻,老太太已恢复如常神态,眼中一片精光。 旁边站着的中年妇女倒是一身雍容,妆容精致,一身上好的深蓝色锦缎,隐隐有银丝,头上是时新的发式,金簪上嵌着偌大的珍珠,显得很华贵。 这是卢氏吧?之韵暗自腹诽,这个女人可不喜欢自己,偏偏又有权利拿捏她,以后可尽量不能得罪。不过啊,看着一通身做派,虽然收敛了许多,但还是不大气啊,还真是不能和自己的便宜娘柳氏相比呢。 卢氏这时也开口道:“这是韵儿吧,快让伯母好好看看,都长这么大了。” 第8章考验文采炮灰完败 说完亲热地拉起之韵的手,拍了拍又寒暄:“韵儿,你这一路辛苦了吧,听说是与人同乘一辆马车,不知道这管事怎么弄得,这一路岂不是累坏了。” 柳芸秀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卢氏只与之韵说话,又提到这马车的事,明白着不待见柳芸秀。老夫人的脸顿时也铁青。 咦?章之韵微微有点惊奇,卢氏什么时候对自己这么友善了,不过是拿她当幌子,给柳芸秀个下马威,给老太太一个不舒服罢了。 不过,自己可不能这么就得罪女主噢。 之韵连忙摇摇头道:“伯母,韵儿不累,这一路上和柳妹妹相谈甚欢,再远的路也不觉得枯燥了呢。妹妹,你说是不是?” 柳芸秀得这一台阶,脸色也恢复如常,露出一贯可亲的笑容:“是啊,韵姐姐是个可亲的人,芸儿和她相处甚欢。” 卢氏微微一笑,便掏出两个锦包,分别递给两人:“这是给你们两人的见面礼。” 之韵打开锦包,里面是一对镶着珍珠的金耳环,心道这卢氏还真是喜欢金银珍珠之物,嘴上却惊喜地叫道:“真好看,之韵谢谢大伯母。” 旁边一个与她年岁相当的女孩却嗤了一声,小声道:“真是没见识,大惊小怪的。” 之韵看过去,那女孩个子比她矮一点,身上穿着粉色的纱衣,里面是同色的锦缎绣蝴蝶,看着很是飘逸可爱,长相么,也是不错的,不过比起柳芸秀可就差远了,比起之韵呢,也稍逊一筹。 脸上是一幅娇小姐的霸气模样,冲着之韵翻了几个白眼。 之韵便猜到这是卢氏的嫡女章之月,与之韵原身从小不和,小时候的之韵很是霸道,之月却不得不让着她,待章其平死后,之月便变本加厉地报复,两人小时候可说是死对头。 不过,章之月是卢氏的嫡女,之韵也是不能得罪的。之韵只想暂时忍下这口气,待以后嫁出府去,与她们一干人等再也不相干。 于是便笑着看着章之月,等着卢氏介绍。 卢氏瞪了一眼章之月,便指着旁边的三个女孩介绍:“这是你二妹妹之月,三妹妹之芳,四妹妹之霞。” 之芳和之霞看着更小一些,都是章其昭两个姨娘的孩子,看着都很温顺,之芳偷偷看了看之韵和柳芸秀,带着几分好奇。 这时,柳芸秀也打开了锦包,与之韵的一样,都是镶着珍珠的金簪,她却将簪子放进包内,递还给卢氏:“大伯母,多谢您的好意,只是芸儿叨扰您就已经很不安了,又怎么能接受这样贵重的东西。” 章老太太淡淡一笑,撇了一眼卢氏。卢氏刚才一直没怎么理柳芸秀,这是点她呢。 卢氏微微皱了皱眉头,无奈地说道:“哟,芸儿这是说什么呢,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快收起来吧。” 这下子,算是正式承认柳芸秀有资格住在这章府了。 章老太太让柳芸秀与她同住在松鹤堂,之韵则住在沁雅轩,章府里并不起眼的一处宅院。而章其平死前住的院子是府里最好的,现在却被章其昭一家占着,原来之韵住的豪华的慧欣阁,早就被章之月住了进去。 章其平没有儿子,是以章家的产业与章之韵是没有什么关系的,倒是让章其昭占了大便宜。 晚上,章其昭回来,两人又见过章其昭和他的儿子章之寒,章之寒虽然名义上是卢氏名下的嫡子,却是姨娘所生,而那个姨娘早在章之寒十二岁的时候便死了,至于这其中有什么,就没人知道了。 若说卢氏这辈子还有什么憾事,便是没有自己嫡亲的儿子了,虽然章之寒的亲生母亲已死,毕竟不是她亲生,养的又晚了,多少还是不如亲生的亲。 章之寒此时年方十八,今年便要下考场。长的与章其昭有几分相像,深得章其昭的喜爱,因此章之寒在家中还是很有地位的。 之韵和柳芸秀分别给章其昭施礼,章其昭不像卢氏那么心眼小,倒是把两人都当作一家人,是以柳芸秀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你们平日里在家里都做些什么?”章其昭问道。 之韵知道她的言行这府里应该有所耳闻,因此道:“之韵平时喜欢绣绣女红,学学琴,最喜欢去清远寺聆听大师教诲。”学女红什么的也是学了,就是不太精通,这去清远寺倒是真的。 章其昭点点头:“女儿家学些女红也是好的,有心想佛也说明你有向善之心,这都是好的,平时可有看什么书?” 章家本就是书香门第,男孩女孩都是饱读诗书,倒没有平常人家那些迂腐观念。 之韵道:“也就看看女诫之类的。”她倒是看书,可是看的书都是闲书,倒不如不说。 章其昭便皱了皱眉头:“你父当年文采风流,唯有你一个女儿,没想到——也是你身体不好,离的太远,没有个好先生教一教。也罢,如今也难以挽回了。” 之韵只唯唯诺诺地应着,一副惶恐的样子,章其昭便不再指责了。 章其昭为人略为死板一些,却也宽厚,对于他弟弟当年的风采,他倒并不嫉妒,如今看到侄女却如此平庸,也是几分感慨,只可惜弟弟没有留下一个儿子。 看到章之韵这幅有点惶恐的样子,语气不禁缓和下来:“你也不必惶恐,你做的本就是女儿家改作的,倒也不失本分。” 转头又问柳芸秀:“你平时干些什么?” 在他心目中,继母的那个侄子很是平庸,家境又一般,柳芸秀想必也是做些寻常女儿家的事情。 柳芸秀见章其昭为人宽厚,注重学识,心想她虽然有老太太护着,毕竟与章家没有血亲关系,若是要站稳脚跟,还是得得到章其昭的认可,更何况以后亲事也是要他们作为后盾的。 她比不得章之韵,章之韵再傻再孤女,那也是姓章的,章其昭不可能不管。 思及此,她便也不藏着掖着,抬头说道:“芸秀身处偏僻之地,平日里也没有太多机会出门,除了女红学琴之外,便喜欢看书,小时候边看过四书五经,也喜欢吟吟古人的诗词。” 章其昭听到这,点点头,便顺势考了考,结果柳芸秀都对答如流,章其昭更是欢喜。 连之韵也不得不叹息,这女主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否则再有气运,也是把握不了机会。 柳芸秀又道:“伯父刚才的教诲,令芸秀颇为受益,只恨平日里没有像伯父这般有学识的老师教导。伯父,芸秀在家事,也看过陈阁老写的论国策,只是芸秀愚钝,有一处怎么也不明白,不知伯父可否予以教导?” 此话一出,不仅章其昭,连章之寒也挑起了眉毛。女儿家背得几首诗词,在勋贵家里倒不算稀罕事,但是对政论也知道几分的,可就少见了。 其实,柳芸秀毕竟身处偏僻,哪里真的对政论有所见识,这陈阁老的文章还是她偶然从一位学子那听来的,因为记忆力好,便背了下来,这次倒用上了。 章其昭捋捋胡子,不无欣喜地说道:“没有想到,我这侄女还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哈哈,好!” 这评价未免过高,有几分夸张,但是这侄女却是说明章其昭是把柳芸秀看作了章府一员,同时也是刮目相看。 “哼。”一旁的章之月见父亲这么夸赞柳芸秀,很是嫉妒,白日里,她看着柳芸秀一副清丽的容貌便已经很是不满了,如今更是生气,不过是一个来投奔的穷亲戚,父亲却这般不遗余力的夸赞。 “之韵,之月,你们都要好好向芸秀学习。”章其昭偏不知女儿的心思,又感慨地说道,直把章之月恨得牙咬咬。 之韵见状一副了然的模样,章之月在原著中便是大女配,总是与柳芸秀不合,偏偏又弄不过她,最后,倒霉的却是之韵,被两个人利用来利用去,成为女主女配用来打击对方的工具。 章之月很是不满,跑到卢氏面前哭诉,卢氏安慰了一番道:“你父亲本就喜欢读书人,你也不必介怀,那柳芸秀不过是个外人。倒是之韵,你先得小心些,毕竟,那件事,还是得有她才行,否则,你可就惨了。” 章之月一愣,随即领悟那件事是指的前些天一个穷书生找过来的事,不禁打了个寒颤,一时也忘了怨愤。 第9章遭遇毁谤名誉受损 折腾了一天,之韵只觉得浑身酸疼,一进沁雅轩,便冲着自己的床扑去。几个丫环已经提前将屋子拾掇好,卢氏也派来两个丫环,之韵将她们安排在外面,自己的四个丫环则留在屋内伺候。 “姑娘,先别着急歇着。”冬梅走到床边无奈地说道:“明日你还要给老夫人请安,想想该孝敬什么?” 夏荷连忙说道:“姑娘不是有个玉如意么?红袖姑姑说过那个最适合送给老夫人。” 之韵想了想,摇摇头:“不,不送那个。” 几个丫环都诧异的看着她:“那,那送什么?” 之韵觉得,柳芸秀必定没有什么好东西送,若是自己送的太贵重了,反倒让她难看。炮灰是什么,炮灰可不就是烘托主角的么。 “春兰,把我前些天做好的抹额拿过来。”之韵说道。 春兰连忙到已经归置好的柜子里,拿出了那个在琅城便做好的抹额,夏荷在一旁讷讷道:“这,也太寒酸了,姑娘的女红本就——” 之韵一听,知道她是说自己的女红不好,这东西根本拿不出手,不禁脸一红,这古人的女红实在是太难学了,现代可是有机器可以代为织绣的。 “嗯。”之韵想了想:“春兰,你再去箱子里找颗珍珠,缝在这上面。” 春兰答应着,找到了珍珠,绣在抹额的正中央,倒是贵气了不少,也与老夫人的身份相配,又不是特别贵重。 “如此,倒也是好,只是,姑娘,我们这些日子来,看到姑娘可与在琅城大不一样,变得——”秋菊犹豫了一下,说道,春兰和夏荷点点头,别的不说,就怕姑娘有什么病啊。 冬梅含笑看了一眼之韵,道:“你们别瞎操心了,姑娘这是韬光养晦,你们以为这还是在琅城啊,只需做好我们的本分,听姑娘的吩咐就好。” 之韵点点头:“冬梅说的,正是我的意思,你们以后在这里也要谨慎行事。” 几个丫环疑惑的对望,似乎懂了什么,毕竟之前红袖姑姑也是有些吩咐的,于是点点头,各自做事去了。 第二日,之韵估摸了一下时间,觉得不早不晚,便带着抹额前去松鹤堂给老夫人请安。自然,到达的时候,柳芸秀早就到了,之月等也是和之韵同时到达的。 老夫人自不放过这个夸奖柳芸秀的机会:“唉,还是芸儿最乖,来得最早,我不是说了么,昨日累了,今日晚一点来么,就你这孩子是个实心眼的。” 这就是说其他的孩子都是懒惰的了。 之月很是不满,小声嘀咕:“她就住在这里,自然来的早。” “哼。”老夫人还是听见,便道:“芸儿比你们早一个时辰来的,便是再远,也走到了吧。” 看到了,这就是血缘之亲啊。 之韵可不想场面激化,便拿出自己的抹额:“祖母,这是韵儿亲手给您做的,望您不嫌弃。” 章老夫人这才勉强露出一点笑:“嗯,总算你有孝心。”说完,便看了看,让身后的嬷嬷接好。 柳芸秀这时也拿出一双鞋道:“姑奶奶,这是芸儿做的鞋,你看合不合适?” 章老夫人有点诧异,毕竟她昨天才到,这鞋难道是之前在家做好的,可是若这样,恐怕不一定合脚呢,又不忍打击柳芸秀,刚想敷衍过去,柳芸秀却坚持让她试试。 老夫人无奈只好试了一只,没想到非常合脚,顿时惊讶地问道:“这真是你做的,怎么这么合脚?” 身后的杨嬷嬷这才笑着说道:“芸姑娘不让我说呢,可是我实在忍不住了,昨晚上啊,芸姑娘偷偷问了我您的鞋的尺寸,连夜赶做了一双鞋,怕是彻夜未眠呢。” 章老夫人震惊地看着柳芸秀:“你竟然连夜为我赶做鞋,难怪看你眼睛红红的,我的儿,以后莫要这般傻了。” 旁边的之月撇撇嘴,但是也不敢再说什么。 然而,柳芸秀还没有完,又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个小桃符,之韵怎么看怎么觉得眼熟。 “这是?”章老太太问道,眼神不能再柔和了。 柳芸秀抿抿嘴说道:“这是我前些日子,路过琅城时,得知那清远寺有一位得道高僧明觉大师,便前去相求,请保佑姑奶奶早日康愈,大师见我虔诚,便赠了这个并开了光。” 章老太太此刻已经恨不得把柳芸秀揉进自己的怀里了,若说之前还只是为了血脉之情,此刻已然是真的把柳芸秀看作自己的亲孙女了:“我的儿啊,我老太婆活了大半辈子,没想到到了老了,才得了你这个真心对我的,真是老天不负我。” 这话说得有点过了,合着这满府的人都不真心呢。 旁边的几个孙女脸色都变的不好看起来。之韵倒是泰然自若,这就是□裸的女主光辉啊。 一场祖孙互相吹捧的戏码演完,老太太大方地请小辈们用了精致丰盛的早饭后,宣布了一个决定,就是以后非重大节日,不用每日都来请安了。想来老太太心中,也就柳芸秀这么一个孙女,其他的,见着反而心烦。 之韵长长吐了一口气,太好了,以后就避免了总和柳芸秀见面,安全多了。 之月虽然也很高兴不用请安了,但是又知道这是为什么,心里很是不舒服,回去就向卢氏告了状,再加上昨晚章其昭对柳芸秀的大加夸赞,心下更是将柳芸秀当作了第一大敌人。 送之韵她们前来的管事已将陆上遇险的事情告知了章其昭,自然,杨建相救的事情也据实相告。章其昭连忙让管事带着礼物前去杨府谢礼,并嘱咐卢氏过几日带着之韵和柳芸秀前去谢恩。 只是,这事不知道后来传的就变了味。 夏荷是个最讲面子的,白日里在婆子那听到了此事,回来就靠着门框子哭。 秋菊正擦着桌子,冬梅正在做针线,之韵则在一旁看书,当然了,这是以听到伯父教导应该多看书为借口的,否则,她也不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看。 冬梅看到夏荷哭成了这般模样,疑惑地问道:“夏荷,出去时还是高高兴兴的,怎么回来就成了这般模样,莫非真有人敢欺负你?” 夏荷瞅了一眼之韵,有点委屈:“是姑娘——” “姑娘?”一旁的春兰和秋菊都惊讶地抬起头,有点紧张的看着夏荷。 之韵也迷茫的抬起头,不知道自己又怎么了。 夏荷这才抹抹眼泪,哽咽道:“姑娘,你可知道,如今你的名声被她们糟蹋成什么模样了?” “啊?”冬梅等这下更惊讶了,关系到姑娘的名声,怎么不让她们担心。 之韵却是揉揉鼻子,一副了然的模样,虽然不知道具体遭了什么罪,但是炮灰的定律就是这样啊。 夏荷接着说道:“她们说,姑娘在歹徒打劫的时候,将芸秀姑娘推出去,还向歹徒献媚,芸秀姑娘则大义凌然地痛斥歹徒,后来被杨公子救了以后,姑娘还招惹杨公子。” 听到前面也就罢了,只不过说她胆小而已,听到后面,可就不是那个味了。 “她们怎么能这么瞎说,这恐怕是柳姑娘身边的王嬷嬷瞎说传出来的,要不然怎么会编排成这样!”春兰气得都快蹦出来了,秋菊也是生气,连一向稳重的冬梅都快忍不住了。 “你们稍安勿躁,这件事估计有王嬷嬷的份儿,但是传的这么多,恐怕还有别人的份儿。你们啊,都忍着,这几天别出去,过几日自然消停了。”之韵想了想,说道。恐怕这是个小圈套,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最好就是不听不理,就不会钻进去。 “姑娘,你可真是——”夏荷没想到,她们几个丫环气得不行,姑娘却这么淡定,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想着刚才那些婆子粗俗的话语,觉得自己姑娘真是窝囊死了。 站在这还不够生气地,干脆又出去。 第10章丫环闯祸之韵受罚 “大小姐,老夫人有请。”几日后,沁雅轩来了个不速之客,竟是老太太身边的杨嬷嬷。 章老太太是自己说免了她们每日的请安的,自己这几日足不出会,应该不会惹什么事吧,之韵看到杨嬷嬷,心里有几分不安,只好自我安慰道。 之韵小心地问道:“嬷嬷,不知道祖母叫我过去有什么事情?莫非是祖母的身体——” 章老太太自从柳芸秀回来后,很自然的就什么病都好了,不会是身体有问题吧。 杨嬷嬷没有直接回答,只说过去就知,只是那脸色却不太好看,让之韵心中咯噔一下。 按照书中的情节,来了章府是要受一些委屈的,只是现在的情势与书中描写不全一样,她到不知道事态会怎么样发展了。 一边走,一边看见章之月,章之芳,章之霞也在前面走着,也是去往松鹤堂的方向。 倒得松鹤堂的正厅,只见,章老太太威严的坐在正中央,卢氏也是一脸肃穆,柳芸秀似乎刚哭过一场,眼睛红红的。 柳芸秀的奶妈王嬷嬷在一旁,脸上身上好几处伤痕,一脸的忿忿不平。 更糟糕的是,夏荷竟然被捆绑住,还塞了嘴,跪在地上,看到之韵,似乎要挣扎起来,却被两个老婆子压住了。 之韵的心顿时降到了谷底,看来此事的确与她有关了,却不知道夏荷做了什么,明明早上让她出去采买些针线,怎么会出事呢。 章之月看到王嬷嬷的样子,忍不住捂着嘴笑了,被卢氏瞪了一眼,只好收敛站在一旁。 章之芳和章之霞面面相觑,也站在一侧。 章之韵乖乖站在下面,等着老太太发话。 老太太待众人站定,这才朗声说道:“今日叫你们过来,是因为府里出了件事,此事虽然看着并不是大事,只是发生在我们章府,却是断断不能!芸丫头身边的王嬷嬷被打了!” 哦,原来是这样,不过,看王嬷嬷脸上的伤痕,是个人也看出来了,只是,一个奴婢被打了又怎么样要劳师动众呢。 这时,老太太授意杨嬷嬷继续说下去:“据说,前几日王嬷嬷与府里人聊天,说了一些大小姐路上的事,大小姐身边的丫环便怀恨在心,今日居然将王嬷嬷的头套住,用棍子猛打——” 之韵心中咯噔一下,说是丫环怀恨在心,还不如说是她怀恨在心,指使丫环呢。 王嬷嬷心里也忿恨啊,她不过是嚼了几句舌头,突出之韵的胆小和她家小姐的英勇,怎么就糟了这顿打。 她那里知道,这话传来传去,便不止这些了。 卢氏其实倒想息事宁人:“不过是婆子和丫环之间的龌龊——” 见她想要息事宁人,柳氏眼眶一红:“王嬷嬷从小就跟着我,一切俗事均是由她帮着我办,父亲在世时时常不在家,也多托付王嬷嬷照料我,可以说,芸秀能长这么大,是离不开王嬷嬷的功德的。罢了,王嬷嬷挨了打也就算了,我只恨自己没有本事——” 见她一副委屈的模样,老太太忍不住发飚了:“我堂堂章府居然发生这种事,若是传了出去,还说我章府不容人,不知道管束下人。” 卢氏一听这话,连她这个官家的也怨上了,连忙说道:“既然这样,不如,把这丫头拉出去打二十大板,发卖了事。” 夏荷一听,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眼睛满是泪水。 婆子们作势就要将人拖出去,之韵连忙一摆手说道:“且慢——” 章老太太的冷眼射了过来,眼中含着警告的意味,大有若不是你是小姐,也要被拉出去打得意思。 之韵心中一阵悲戚,只是,夏荷从小就跟着她,再明哲保身,也不能断送了她的性命。 “韵儿,这是你丫环的事,你莫要袒护。”卢氏一旁提醒着,希望之韵不要再插手。 之韵深吸一口气,对王嬷嬷问道:“不知道,王嬷嬷被打的时候,可曾见到人?” “我被蒙着头,哪里见到?”王嬷嬷说道。 之韵又问杨嬷嬷:“嬷嬷刚才说有人看到夏荷打人,可是亲眼看到。” 杨嬷嬷迟疑了一下,看向身边的嬷嬷,那婆子说道:“虽然没有看到打人,可是夏荷却正在旁边,边上还有棍子,王嬷嬷已经躺在地上。” 另一个婆子说道:“是啊,前几日,夏荷还问,是谁编排她们家姑娘,有人说是王嬷嬷说的,夏荷当日便说要找王嬷嬷算账。” 老太太哼了一声道:“之韵,如今人证在,夏荷也有动机,你还有何话说?” 之韵看了一眼章之月,她有点畏缩,随即迎着目光,颇有挑衅的味道。 之韵跪拜在地上道:“祖母大人容禀,请不要处罚夏荷。一来,毕竟没有人亲眼看到夏荷大人,只是看到她站在王嬷嬷身边,任何路过的人都可能,而王嬷嬷本人也没有看到打人者;二来,王嬷嬷本人也有错,妄言主子的事,况且,当日之事,也与她所说有出入,” 说着便看了眼柳芸秀,柳芸秀眼神闪烁了一下,其实,她也嫌王嬷嬷到处乱说。 之韵接着道:“第三,夏荷是先母的陪嫁丫环,当初外祖父赵老将军与祖父有言,先母的嫁妆,章家不可妄动。” 此话一出,厅内一片寂静。卢氏的眼神微闭,仿佛以前那个骄纵的将军小姐又回来了,章之月,之芳,之霞也是惊讶的看着她,不相信她说出这话。 半晌,章老太太哈哈笑了两声:“好好,好个大将军的外孙女,嫁妆不可妄动,好,我今日就不动你的嫁妆,不过,今日之事,你这当主子的也得有所交待吧。” “之韵教管不严,请祖母惩罚。”之韵磕了一个头道,她知道,就算要处罚她,也会看在她是章家嫡女的份上,不会太过分。 章老太太思忖一下,问卢氏怎么办。 卢氏左右为难,这事本就与她没什么干系,最后说道:“那就去祠堂跪上三天吧。” 柳芸秀也不想当日在林中被救的细节被披露出来,既然惩罚了之韵,她的杀鸡给猴看的目的也达到了,她在章家也有了威信,也就不再继续追究。 王嬷嬷倒是几分悻悻,瞪了地上的夏荷几眼。 章之月却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 之韵又道:“之韵前去祠堂受罚之前,还请将夏荷放开。” 老太太哼了一声道:“来人啊,将大将军之女的嫁妆放开。” 婆子们赶紧将夏荷口中的布拿开,身上的绳索解开。夏荷满脸泪流:“姑娘,让夏荷与你一起受罚吧。” 之韵点点头,这样也好,一来怕人报复夏荷,二来,听说那祠堂很黑,还供者死人的牌位,她一个姑娘家,还是很怕的。 章老太太起身,带着柳芸秀等进入内堂,眼都不瞅之韵一下。 之韵暗自叹口气,不管怎么小心,还是把人得罪了。原书中,章之韵就是总是与他们对着干,不服输,结果遭到那种命运。如今——唉。 ———————————————————— 慧欣阁内,卢氏表情严肃地看着章之月:“这事,是不是与你有关系?” 章之月不情不愿的努努嘴,好半天才说道:“我不过是看不惯柳芸秀,正好她的婆子说章之韵的坏话,我不过是让人传了传,让她们两个对掐去呗,两个我都不喜欢。谁知道那夏荷居然敢打人,这可和我没有什么关系。” “哦?果真如此,那夏荷胆子这么大?”卢氏疑惑地说道,又接着训章之月:“你也是的,姑娘家的,别弄这些没用的,只好好学你的女红,学诗词,回头找个好夫婿才是真的。” 章之月连连点头,生怕母亲继续训她,卢氏哪里舍得真罚这个独生女儿,转而笑了起来。 第11章祠堂受难心思波动 祠堂中一片漆黑,之韵和夏荷两人相依为伴,害怕的感觉稍稍少了一点。 夏荷一边抽泣一边说道:“姑娘,都是我不好,害得姑娘被罚,姑娘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之韵黑暗中握住夏荷的手:“你没事就好。你一向心直口快,我初来时的表现,你看着怕是也窝火吧?” 夏荷一听又是悔恨,刚要说话,之韵又说道:“如今,你也看到我们在章府是个什么情形了。” 夏荷左思右想,终于明白这里再也不是琅城,以前她总觉得姑娘是章府的嫡长女,便是怎样也是主子,只恨姑娘一副懦弱的样子,摆不起主子的架势。如今看来,姑娘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女孩,在这章府里竟是举步维艰,难怪来之前红袖姑姑反复嘱咐她们要谨慎低调,可是自己却一错再错。 心中悔恨,夏荷连忙说道:“姑娘你放心,如今我受了这么大的一个教训,以后定然会小心的。” 这时,有仆人前来送饭,夏荷央求他们点上烛火,打开食盒,却是冷粥剩饭,心下更是凄楚,小姐堂堂大将军的外孙女,如今落到这种天地,连下人们也敢怠慢。 “我不想吃,你吃吧。”之韵也是情绪低落,千躲万躲,还是躲不开被暗算,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历史重演。 夏荷低着头,将食盒盖上:“姑娘,我也不饿。” 之韵静静坐着,将近来的事情捋了捋,自己进入章府后,还是很低调的,与原著中的章之韵宛如两人。而这件事似乎原著中也没有发生,也许是因为她一个炮灰的故事并不需要详细描述吧。况且,原来的章之韵发生的争吵都是为了她自己的待遇不好,并不像她是为了丫环的性命才不得已与老夫人忤逆,想必事情也不一定会就像原来那般发展。只要以后小心,还是可能躲过灾祸。 思及其,之韵仿佛又有了力量,最重要的是自己不失去信心,明觉不是也说过么,随缘,随性,不要太拘泥了。 看了看地上的食盒,之韵决定还是要先吃饱饭,才能有力量接着与她们斡旋。 夏荷原本看到姑娘恹恹的,很担心她心情不好,如今见她肯吃饭,也是很高兴,连忙又将食盒拿过来。 这时,外面却响起了脚步声。 两人在暗昏的灯光里对视一眼,不明白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来此。 脚步声临近,一个瘦小的身影走了过来,走近了一看,是个丫环打扮的女子,手里提了一个食盒。 “大小姐,奴婢来晚了,还没有用饭吧。”丫环小声说道,将手里的饭盒放下,瞅了一样旁边已打开的食盒里的剩饭,暗暗摇摇头,这帮奴才真是狗眼看人低。 之韵疑惑地看着她:“你是?” 明显看出这丫环是给自己送饭的,可是,她真是想不起自己在章府还能有什么好友。 丫环连忙说道:“奴婢是大公子身边的丫环玉钏,大公子回来听说了小姐受罚,特让奴婢给小姐送饭过来。” “那,代我谢谢兄长了。”之韵缓缓说道。 玉钏将食盒放下,里面的饭菜自然是比先前的好上许多,等之韵和夏荷吃完,才提着食盒离开。 原著里对章府大公子章之寒的描写并不多,与原来的章之韵也没有什么交集,自然,原来的章之韵也是不太好相处的。 但是,章之寒后来的确是有个好前程。之韵突然醍醐灌顶,对于她这么个弱势者来说,要想在章府生存下去,除了谨慎,如果能有个靠山会更安全一点。 这个靠山,自然不可能是老夫人,也不可能是卢氏,那个大伯为人死板又喜欢有才学的人,自然也不会是她的靠山。 而章之寒,是章府大公子,未来的继承人,又不是卢氏的亲子,如今又这么有同情心,自己如何不能与他亲近一些。虽然他尚未羽翼丰满,但是府里多个照应的人,总比都是那些淡漠或欺弱怕强的好。 之韵觉得尽管还是要避着强势的女主女配,但是也不能过于消极了。 原本是要她们跪上三天,哪知道跪了一天,就有丫环来叫她们,说是夫人恩准她们提前结束受罚。 之韵大喜,这跪祠堂原本只是在书中有所提及,哪里知道这么辛苦,再跪下去,膝盖恐怕就要废了。 之韵恨不得立刻回到沁雅轩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觉,哪知才刚到,便有卢氏的丫环过来传话,让她换身衣服,前去正花厅。 丫的不让人活啊,之韵心中痛骂到。 随便让春兰选了件湖蓝色的裙子,带了卢氏那日送的簪子,洗了洗脸,薄施粉黛,便向正花厅而去。 卢氏的丫环看了看她的穿着,小声说了句:“这么素。” 之韵有点疑惑,为何她对自己的穿着这么看重,难道不是只是过去谢谢卢氏么。 来到正花厅,里面似乎有说话声,想来是有客人,之韵犹豫了一下,想先在外面停留片刻,等客人走了再进去。这时,丫环却已向里面报大小姐前来。 便听见里面传出卢氏热情的声音:“韵儿来了?快进来啊。” 不错,就是热情的声音!卢氏几时对她热情过?之韵有点狐疑的上前而去。 进得正花厅,却见卢氏面前站着一位中年妇人,年纪与卢氏相仿,只是身上衣着却很简陋,头上更是只有一根木簪。 之韵更是狐疑,这卢氏本是小官宦出身,嫁到章府后,恨不得一个劲往贵妇堆里凑,怎么会又理这看着很平民的妇人呢。 那妇人右边还有一个人,之韵瞅了一眼,发现是个年轻男子,便赶紧低下头去,心里有点不悦,既然有外男在,为何卢氏还让她进来,不怕对她声誉有影响么。 虽然低着头,路过男子身边时,眼角还是撇见男子的衣服,看起来半旧的青色布衫,走近了,甚至还能看到衣角有一块小小的补丁,只是那补丁缝的很好,不仔细却是看不出来。 之韵心中微微一动,看样子是章府的穷亲戚朋友,而原著里章府里的确有这么一位,那人就是—— 天啊,他居然出现了,之韵心中狂跳。 第12章书生上门姻缘初定 卢氏一把拉过之韵,亲热地说道:“韵儿,过来。” 眼睛却大量着她的穿着,微微有点不满,瞪了一眼丫环,似乎是嫌弃太素静了。 卢氏拉着之韵的手,对身边的妇人道:“林夫人,你看这就是我家韵儿,长得多好啊,水灵灵的丫头。” 心里却担心之韵打扮得太素,担心林夫人看不上,非要她的宝贝女儿过来。 林氏打量了一下之韵,却是满意,她家本就是小户人家,不需要那些喜欢花哨的姑娘。 之韵心中有点不舒服,虽然她猜到了是什么事,可是卢氏未免也太明显了,而且刚才的语气倒像老鸨子在推销姑娘似的。 “韵儿,这是林夫人。”卢氏说道。 之韵连忙施礼,叫了声林夫人。 卢氏又指指后面的男子,对之韵说道:“这是林公子,咱们两家可是世交。” 之韵虽然对卢氏这种随便让自己见外男的行为很是不耻,但是她知道这男子以后可是自己的依靠,因此小声叫了一声世兄,偷眼看了看。 之间那林公子大约十□岁的年纪,与章之寒看着年纪相仿,一张脸用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形容毫不过分,长得是极好看的,即使一身简陋的衣衫,也不能挡住他的气质。 那林公子也偷偷看着之韵,之韵不像柳芸秀那么一见便让人过目不忘的美丽,此刻还有一点婴儿肥,但也是眼睛大大的卷翘的睫毛,眼睛里如一汪清水,林公子顿时脸红了。 卢氏看着林轶白的神情,便知道他应是不讨厌之韵的,顿时放下心来。心中还略为有点不齿,哼,这就看上了,若是她家之月过来,岂不是看呆了。 其实,章之月的姿色只算中等偏上一点而已,只是在卢氏看来,自然是自己的闺女最美。 这林轶白长得也是极好,只是,家境太差了,要不然卢氏也不介意他做自己的女婿。卢氏心中微微有点遗憾,可是她本就小户出身,再不愿过那种日子,只希望女儿能嫁好。 这么想着,原本对之韵稍稍有点歉疚,这时候也就荡然无存了。像之韵这般无父无母的,能找到这么一副相貌的公子也是不错了。 这么想着,卢氏的心情顿时放松,招呼大家都坐下。 卢氏便与林氏寒暄起来:“林夫人啊,自从老太爷去世,两家便少了许多往来,如今你能来,实在是太好了。” 林夫人本来之前也是寄过信来,提到两家的结亲之事,却没有得到答复,心知这章府怕是看不上她家了。她本也是硬气的人,见章家这样行事,也不稀罕与他们结亲,自己的儿子自己还当作宝呢,怎么能让他们如此轻视。 今日来,原本也是打算好听到卢氏拒绝亲事的,她带着儿子过来就是让他们看看自己的儿子是何等的人品。没有想到卢氏虽然没有把自己的女儿带来,却是带来了章府的嫡长女。 林氏是知道之韵父母的人品的,一个才华横溢,一个将门虎女,只可惜死得太早。不过,想必他们的女儿也是不错,如今看来是个朴素知礼的,当下便有些喜爱。 更何况,她虽然无父,却也是章府嫡女,有这一层关系,以后儿子官场上也好行事,至于章府以后能帮多帮少,她相信自己儿子的能力,倒也不稀罕。 更何况,这亲事是老太爷定的,她一个媳妇也不敢违抗,如今这般,可说是皆大欢喜。 于是,林氏便安心下来听卢氏的虚伪客套话。 “老太爷去后,我们四处辗转,轶白的父亲后来也——”林氏说道这有点哽咽,想她孤儿寡母真是不容易,好容易盼到了儿子长大成人。 林氏连忙又说:“不过,好在轶白挣气,乡试得了第二,如今已经是举人了。” 之韵偷眼看看林轶白,见他脸微微赫红,其实林轶白觉得在之韵面前有点丢脸,他原本是有希望得第一的,只是那日得了风寒,发挥的不好。 卢氏嘴上夸着,心里却是不屑,举人怎么了,举人多得是,没有家世也是白搭。 说起来,这两家的亲事并没有指定是谁。当年章老太爷和林老太爷本是发小,且林家对章老太爷也算有恩,只是,后来两人失去联系。再见时已是中年,那时,章老太爷就想两家结亲,但是双方的子女都成亲了,因此相约下一辈再结亲,并且指定都是嫡子嫡女。 要不是这一层,卢氏便要打发让庶女嫁过去了。只是之前说好了是嫡女,卢氏接到林氏的信时都想毁约,但是章其昭是个死板守礼的,应是不同意,说什么定要履行老太爷的约定,而章老太太也在一旁煽风点火,似乎一切都成定局。 卢氏可不想让章之月嫁过去受苦,于是总算是想起了章之韵,这才把章之韵接了回来。 原本还怕那林氏是贪图章府富贵才登门,硬要巴着她的女儿,没有想到这几人一看之下,似乎都还满意,卢氏才放下心来。 “韵儿,林老太爷可是对章家有恩,你父亲以前也是受过林老太爷指点的,与林老爷也是惺惺相惜呢。”卢氏满嘴胡说,只希望让之韵知道要报恩,之韵面上不敢怎么样,心里却直翻白眼,怎么不让你闺女报恩。 林氏听着这话心里熨烫极了,觉得自己这趟来对了,这章家不是那种捧高踩低的人家,是知道礼数的。 “章夫人也莫这么说,两家世代交好,这些事都是应该的。我儿轶白以后得了仕途,自然也是要与章府多多往来。”林氏说道,看了看之韵。 这意思就是说,你别看我家现在不行,以后轶白高中,定然有你的好日子过的。 “韵儿,你觉得林公子怎么样?”卢氏一看此情此景,干脆趁热打铁。 之韵觉得脑子轰的一声,这卢氏吃错药了吧,竟然当面就问。 连林氏也觉得有点尴尬,哪有这么直接就问未婚女子亲事的,更何况还是当着男家的面。 林轶白的头更是低得低,脸红的都快滴出水来了。 卢氏的心思他们哪里知道,她还没有将这件事告诉章老爷,又怕林氏反悔,恨不得此刻就定了下来,让章其昭没有反悔的机会。 之韵也不想有变数,她之前已经想好,这林公子以后会中进士,如今看着人也是老实的,她只等以后嫁过去就能熬出头了。 于是也顾不得不好意思,低声说道:“全凭伯母做主。” 卢氏原本恨不得两家将庚帖都换过来,但是林氏见他们如此爽快,倒觉得自己咄咄逼人了,于是说道:“不忙,等轶白高中,我家再送帖子,不能韵儿委屈了。” 她对自己的儿子很有信心,这个儿媳她娶定了。 卢氏虽然有点失望,但是如今大局一定,想来老爷也不会反对。 晚上,卢氏便把白日的事情对章其昭说了,只是并未说是她安排的,只说林夫人偶然见到了之韵,闻起来,知道这是嫡长女,这先后有序,章之韵是嫡长女,自然是要她先嫁。林夫人看着之韵如何如何喜欢之类的。 章其昭原本有点犹豫,怕人说他欺负孤侄女,怎奈卢氏又夸起林轶白,说的天上地下的,章其昭这才点头同意,心下想以后要多多提拔轶白,也算是不亏欠侄女。 之韵想到原著中章之韵连面都没见过,就把林公子给毙了,要是她知道林公子长得比杨建好看多了,以后又能高中,怕是要后悔死了。 自己这一世,将这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定了下来,以后的那些烦心事定然也不会有了,什么杨建,都不会有了。自己只等以后嫁到林家,便有好日子过了。之韵憧憬着。 然而,对于女主来说,柳岸花明是常事,而对于炮灰来说,天有不测风云啊。。。 第13章兄妹叙情惺惺相惜 之韵只觉未来的大事已定,胸中多日的郁结之气顿时化开,人也变得开朗爱笑,几个丫环见姑娘一改之前谨小慎微的作风,也都是很高兴。 卢氏因为解了心头的大事,对之韵倒也客气,只怕她有个什么闪失,自家之月就得嫁给那个穷秀才。同时,她也偷偷教导了之月,让她知道其中的利害。之月生怕自己被嫁到穷人家里,倒是乖觉了几天,虽然还是看之韵不顺眼,但也不主动挑事了。 与原著中之韵悔婚之后府里的鸡飞狗跳不同,现在的章府很是安静。 柳芸秀因为王嬷嬷的事,后来想了想,也觉得事有蹊跷,不太可能是之韵指使,再加上她也不过是让众人不要看低她,目的已经达到,她自然不会再来与之韵这般不是对手的人生事。 也许是众主子态度的改变,底下人也对沁雅轩恭敬了不少,再不像以往那般怠慢。 就连从来不来客人的沁雅轩,这日也迎来了两位客人,却是章之芳和章之霞。对于章之月,是不屑于与之韵结交的。但是对于章之芳和章之霞,在府里身份尴尬,墙头草一般,之前只是观望,如今看之韵似乎转了运,她又是嫡长女,两人自然也要亲近一番,多个朋友总是好过多个敌人。 若是柳芸秀和章之月,之韵心里或许还要嘀咕一番,是不是要和她们保持距离。但是对章之芳和章之霞这两个同为炮灰的庶女来说,对她是没有什么威胁的,所以并不拒绝她们的交好。 “韵姐姐,前些日子,你被罚祠堂,我们真是担心坏了,那里面我也呆过,可是阴冷漆黑呢。”章之霞说道,对于庶女来说,去过那地方也不算什么,都有共同经历,心有戚戚然,同时心里觉得原来嫡女也会被惩罚,当时心里还有一点小小的平衡。 章之芳也说道:“是啊,我们今日还带了点碧玉膏,你擦擦可好用了。”说完,便拿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比较精致,应该是赏赐下来的,对于庶女来说,也算是好东西了。 若真是心疼,前几日为何不来?之韵心道,可是想想庶女的地位也不高,这也是人之常情,便笑着接纳了。 “韵姐姐,这府里,数二姐姐最得势,你避着她便是。”章之芳偷偷对之韵说道,之韵有点惊讶,没有想到之芳会如此直接的提点她,不禁有点感激,点点头。 这时,之霞说道:“我听说,那王嬷嬷被打了以后,逢人便说遭了罪,说打人者应该进官府,后来还是母亲赏了她点金锣子,才消停。” 之韵微微讶异,这柳芸秀作风不怎么样啊,竟然纵容下人如此张扬。 若是以前的之韵,此刻必定暴跳如雷发作一番,如今却也只是淡淡一笑了之。 章之芳摇摇头:“这柳家小姐不过是个亲戚,倒是比嫡小姐看着更像小姐。” “可不是,我那日在花园中遇见她,看她头上戴的,身上穿的,和来时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不知道祖母平日里偷偷给了多少东西。”章之霞也是忿忿不平,比不过章之月也就罢了,人家是嫡女,比不过章之韵也忍了,人家老娘嫁妆丰厚,可是,凭什么柳芸秀那个破落户也要高她们一头。 趁着章之霞在一旁看章之韵的首饰,章之芳偷偷问之韵:“韵姐姐,母亲近日有没有给你提过什么亲事?” 之韵装作惊讶的样子:“这,没有啊,我才刚来。” 章之芳便紧张的说道:“她若是让你嫁给一个林公子,你可千万不要答应。” “为何?我的亲事自然是要伯父伯母做主的,岂是我一个姑娘家能反对的?”之韵又道,因为那日林氏母子也不是大张旗鼓地来,最后也没有正式仪式订亲,是以府里应该大多数人都不知道,所以她也不好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 章之芳左右瞧瞧,小声道:“那家人是破落户,原本应该是二姐嫁给他,如今母亲想要转给你呢。” 原来这是连章之芳也知道,想必是她姨娘偷偷告诉她的,只是她们毕竟知道的还不甚详细,章之芳想必是为了表示与之韵的亲近,这才告诉她。 之韵点点头道:“谢谢妹妹提点,我自有分寸。” 几人又聊了一会儿,之霞有点好奇地看着之韵道:“之前,他们都说你小时候性格火爆,如今看起来,韵姐姐倒是温婉娴淑的。” 之韵笑道:“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在琅城的时候,经常去寺庙里拜佛,是以心性也与以前不一样了。” 之芳和之霞了然的点点头,寒暄一番,便各自回屋。 之韵想起这两个庶妹前后的态度,也觉得有点怅然,既然人家都这么知道变通,她也得学着啊。不过,这两人看着亲近,话里话外都有点说不出的意味,若是以前的之韵,怕是要生事。 之韵受这两个妹妹的启示,决定也去亲近一下那个大哥,现成的理由,谢谢他那日慷慨赠饭。 好在他那便宜爹是颇有才情的人,留下了很多附庸风雅的东西,也多亏红袖姑姑都保护了下来,没有受到别人的觊觎。之韵从中选了一块墨色很好的端砚,让夏荷包装了一番,便前去凌云阁。 夏荷受了前次事情的影响,如今也是战战兢兢,格外小心,有时候连冬梅都会笑她两句。今日看到姑娘居然一改以往蹲在沁雅轩不出的样子,主动去凌云阁,心中不解。 “姑娘,你不韬光养晦了?”夏荷问道。 之韵笑了笑:“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我们在这章府里没个依靠也是不成的。” “哦,”夏荷点点头,又觉得有点不对:“可是大公子不是夫人的嫡出啊。”若是这样,算什么大树呢。 之韵道:“伯母可有儿子?” 夏荷摇摇头。 “那章家以后要靠谁继承?”之韵又问。 夏荷这才恍然大悟,是了,章之寒虽然现在还不是府里主人,但是未来迟早整个章家是他的,难道还指望卢氏这个年纪能生出嫡子来。 之韵又道:“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大哥知道雪中送炭,为人宽厚,这才是我们的大树啊。”若是人品不行,捧高踩低,再有本事又如何。 她其实也不是很肯定章之寒是否接受她的示好,也许他当时只是一时生了怜悯之心,若只是这样,这次就权当是感谢吧。 之韵进得凌云阁,正碰上那日来送饭的丫环玉钏,禀明了来意,玉钏便带着她们来到了章之寒的书房。 之韵进去的时候,章之寒正埋头苦读呢,他和林轶白一样,如今已是举人,今年要参加秋试。 “大哥。”之韵轻声叫道,有点不要意思打搅了他读书。 章之寒有点诧异地抬起头,见到是之韵,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温润的笑容:“原来是堂妹,快进来。” 之韵将端砚放到他书桌上,道:“之韵是来谢谢大哥那日差人送饭的。”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章之寒笑笑,打开包裹,见到里面上好的端砚,也是一惊。 章之寒本是姨娘所生,本来一般嫡母生子之后姨娘才能生。卢氏在章之月之前也有过一胎,但是没能生下来。当时,姨娘已经怀上了,老太爷也知道了,便没人敢作乱。生下后,竟然是儿子,卢氏很是生气,但是她当时还年轻,自以为能生下儿子,便没有抱养章之寒,反而在他小时候,多加为难,那跪祠堂的滋味,他也是多次体会的。 后来,卢氏生了女儿,多年便再无所出,姨娘也早死,卢氏无法,这才将他收为嫡子。 那日之韵初来时,面对柳芸秀,完全没有抵抗力,显得愚钝可怜,完全笼罩在柳芸秀的光环之下,章之寒就心生怜悯。 等到后来,听闻她为了一个丫环被罚跪祠堂,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经历,更是怜惜,便派了丫环前去送饭,并没有想过任何回报。 没想到这丫头是个知恩的,这么一点小事也知道回报,礼物还如此重,明显有交好之意,看来也不是完全傻。 再说了,听说她和林轶白有婚约(作为章家未来掌门人,这事还是知道的),那林轶白学识还在他之上,如果这样,未来互相帮衬又有何妨。林轶白也偷偷跟他说过让他照料之韵。 想到这里,章之寒抬头笑道:“说来,我与轶白还是同窗呢。”两人都是举人,今年也都要参加秋试的。 之韵惊讶的抬起头,脸微微发红。 “大哥——”之韵娇羞的说道。 章之寒哈哈笑道:“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轶白人品很好,你也可以放心。对了,说来,轶白本来说今日要过来,不知道会不会碰上。” “啊?”之韵惊讶的抬头,没想到还有这一出。 第14章因缘巧合又遇书生 才说着,便听见玉钏在外面禀报:“少爷,林公子到了。” 之韵更是囧的恨不得找一个地缝钻下去,什么找大树之类的,早就忘了。 说话间,林轶白已经走了进来,首先便看见之韵,他那日虽然只是偷偷一瞥,却也是认出来了,也是脸一红,低下头。 “好了,今日天气正好,不如我们出去看看我院子里那几株桃花长的怎么样。”章之寒见状提议道。 怎么说,两人也还没订亲,就算订亲也不好这么单独相见,不如出去,空间开阔,还能让他们有机会说说话。 几人走出房间,却也只在凌云阁的小院子里呆着。 林轶白只是来还书的,不料想无意看见之韵,只偷偷瞅她,哪有心思和章之寒讲话。 章之寒也看了出来,便刻意往外走了点,装作在欣赏桃花。 林轶白瞅了瞅之韵,终于还是鼓足勇气说道:“章小姐,我有一句话想问你。” 咦?之韵也抬起头来,见自家未来相公脸上半是粉红半是犹豫半是期待,很好玩,于是点点头。 林轶白道:“那日,我娘和你伯母说的事情,若是你不愿意,我会回去和娘说不作数的。” 那日他也看出来,之韵显然是临时被拉来,事前并不知道此事,只怕她是被卢氏相逼,可是之后听了她的身世,也知道她在章府的处境不好,心下又是怜惜想要相护。 因此,今日便大胆问问她的心意,若是无此意,他定要劝娘亲作罢,决不为难之韵,若是有意,以后自己定然不辜负她,好好相待。 之韵有点惊讶,随即明白了他的苦心,心下有点感激,觉得这个未来相公真真是个好的。以前那个之韵真是猪油蒙了心,居然放弃了他。 她怎么能不愿意,他可是解救她出火坑之人,也是未来的长期饭票啊。 之韵含羞低头道:“公子莫要瞎想,之韵是希望以后能与公子举案齐眉的,望公子安心读书,不要想些旁的才好。” 林轶白听了,大大喘了口气,他之前还真怕之韵说不愿呢。至于读书么,他自然是要好好读书的,为了娘亲,为了未来的媳妇也是要努力的。更何况,章其昭也对他有所提点,自然事半功倍。 他们终究是名分未定,不好在一起呆久了,林轶白与章之寒寒暄了几句,便离开章府。 “看来轶白对妹妹很是上心啊。”章之寒意味深长的说道,对之韵的称呼也由堂妹改称了妹妹。 之韵脸一红,连忙说道:“大哥,我出来也久了,不打搅大哥用功,这便走了。” 章之寒点点头,随即想起什么似的道:“我送你回去。” 之韵连忙推拒,章之寒却执意要送她回去。 其实,他们本就是堂兄妹,同一个姓,自然如同兄妹一样,在一起也无妨,是以之韵也没有多说什么。 章之寒陪着之韵走在路上,路过的下人都很是惊讶,连连行礼,之韵这才明白章之寒这是告诉大家,以后要欺负她得看看他的脸色。心下顿时感激万分,果然,抱着哥哥的大腿最安全啊。 这时,柳芸秀正从卢氏那里出来,路过他们,心中也是称奇,看来这之韵也不是特傻,知道傍着章府未来的掌家。 心说,她孤苦无依,将来不管嫁到哪里,也需要有个可以依靠的娘家才好,因此她也很希望榜上章之寒呢。只可惜她与章之寒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虽然也算亲戚,毕竟还要顾及名声,不好太亲热,而章之月又对她没有好感,她自然也不能通过章之月与章之寒交好。 不过,这个章之韵是个好相处的,她倒是个途径。虽然她有老夫人对她好,可是要是想寻得好姻缘,还是需要卢氏的,可是卢氏似乎不是个大度的,只知道对章之月好,以后有什么事,恐怕还是要求助章家父子。 想到这里,柳芸秀便大方的走到了两人面前:“大哥,韵姐姐。” 没有办法,之韵只好与她搭讪,柳芸秀却一边与她说话,一边与章之寒寒暄,以期两人能更熟悉一些,得知章之寒要送之韵回去,连忙道:“正好我也要去找姐姐,不如我们一同回去吧。” 章之韵很无奈,本来想避开她都避不开了,没有想到因为章之寒,她又被这女主盯上了。 不过,柳芸秀也只多了几步与章之寒说话的功夫,他刚送到门口便借口回去读书回去了。之韵以为柳芸秀也要走,哪知道柳芸秀却也跟着她进了屋。 “唉,王嬷嬷最近身体很不好,我都怕她有什么事。”柳芸秀说道,想要提醒她的丫环打过王嬷嬷,她欠着自己。 之韵想了想还是说道:“芸妹妹,王嬷嬷并不是夏荷打的,此事恐怕另有蹊跷。”一味的忍让也没有意思,之韵可不想平白无故的欠人情。 柳芸秀只想点到为止,并不想深究,于是转换了话题:“韵姐姐,你和堂哥看起来很融洽啊,真羡慕你,毕竟你们都姓章,不像我,是个异性人,没有人关心我。” 之韵差点吐槽了,你还没有人关心,章府的大头之一章老太太可把你当宝呢,再说了,你是女主,万事不用担心。 之韵知道柳芸秀最喜欢时不时装可怜,原著中便是如此,总是在需要的时候利用之韵。因此,既不点破她,也不表示同情,只是淡淡说道:“大哥对人都很好。” “那也是你们是一家人,你看大哥有曾关心过我?”柳芸秀愁苦的说道。 之韵便懒得再接话茬,柳芸秀这才又说道:“刚才我去了夫人那里。” 哦?之韵有点好奇,卢氏可是也不算多喜欢柳芸秀的。 “她说,让我们明日去杨府。”柳芸秀笑着说道。 原来,卢氏自从了解了林轶白求亲这桩事,便想起老爷吩咐,适当时候要她带着之韵和柳芸秀去杨府谢恩呢。 第15章探望杨府芳心初动 次日,卢氏将之韵和柳芸秀带上,因为章之月也吵要出去玩,因此无奈也将她带上。 之韵微微有点兴奋,这可是自己进京以来第一次出门呢。 “娘,今日去玉锦坊可好?”章之月兴冲冲的哀求卢氏,她长得虽然一般,可却极其爱美,什么衣裳最时新,就想做一件,前些日子见陈阁老的女儿穿的衣服料子很是新奇,式样也新颖,便也想做一件。 卢氏瞪她一眼:“今日是去杨府谢恩,是正事。你的衣裳够多了。” 虽然疼爱女儿,章府也有底子,可是毕竟章老爷只是翰林院大学士,并没有太多进钱,也不能由着之月,况且车上还有两个呢。 “什么杨府,不过是五品郎中,也值得您亲自去。谁受的恩让谁自己去好了。”章之月的目的没有达到,便迁怒于之韵和柳芸秀,直瞪着她们。 原著中章之月也这德性,只不过原来的章之韵闹得更厉害,又不自量力,倒没有让章之月的娇蛮这么明显。 “越来越不像话了,一会儿老老实实的。”这下连卢氏也听不过去了,一来章老爷吩咐的事不能不做好,二来京城贵女讲的就是淑女,之月这样子若是让人看了去还了得。 因为提前知会了杨府,因此车一停,便有管事的前来迎接。因为刚到京城,未能觅得合适的宅子,是以杨府并没有搬到京官们聚集的地方,但是地方到还大,毕竟得带来了不少的亲兵。 卢氏已经从章老爷口中得知,这杨大人因为是凭着军功上来的,恐怕以后还得升,是以嘱咐卢氏不可怠慢。 而杨府初来不久,章家在京城渊源较深,因此也是很认真地对待。 进得杨府大门,便能听见一阵阵嘶吼声,章之月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声音?在打奴才么?” 卢氏立刻瞪了她一眼。 旁边的管事恭敬地说道:“这是我们少爷在带领亲兵练操。” 杨家本就是武将出身,家里设有小型的练武场也不稀奇。那管事口中的少爷,应该就是杨建了。 一想到杨建,之韵便想到原身的凄苦遭遇,压根就对此人不感兴趣。 章之月很少见到练武之人,平时父亲的学生都是些知书达理的读书人,因此,有点好奇。 柳芸秀则无波无澜,她今日来也不是冲着杨建,而是要多结交些京城贵人。 到得正厅门口,便看见杨夫人带着杨惠在门口迎接:“章夫人,您可来了,我都盼了好久了。” 卢氏连忙带着几个姑娘向前,两位从未见过面的夫人像老友一般手牵着手,表达着自己的思念。 后面的杨惠则冲着之韵做了个鬼脸,之韵还之一笑。 众人进得屋中坐定,卢氏便说道:“早就想过来答谢贵府的恩情,只是前一阵老夫人身体不适,所以耽搁了,这是一点薄礼,不成敬意。”说完让丫环将带来的礼物呈上。 杨夫人连连说道:“章夫人说的客气了,这本是举手之劳,任谁见了都会拔刀相助,更何况我儿一向嫉恶如仇。” 杨家本是练武之家,对一些男女避讳的少,只是顾及京城贵族们似乎颇为忌讳这些,所以并没有叫杨建出来,只带了杨惠在身边。 杨惠却毫不谦虚:“哥哥当时真的很英勇啊,韵姐姐,你说是不是?” 杨夫人连忙瞪了一眼杨惠,眼中却满是宠爱。 “这丫头被我惯坏了,章夫人别见笑。”杨夫人道。 卢氏连忙说道:“杨小姐真是可爱。” 杨夫人看看她们三个人,又问道:“这三位小姐是——” 卢氏连忙说道:“看我忙得都忘了,这是我的侄女之韵,这是我儿之月,这是老太太的侄孙女柳芸秀。” 杨夫人看过去,连连称赞:“真是一个赛一个的漂亮。” 又多看了几眼柳芸秀,眼里也是有几分惊艳。章之月眼看柳芸秀到哪里都成为焦点,心下又是不高兴。 杨夫人吩咐丫环将准备好的礼物送给三个姑娘,便道:“姑娘们莫要跟着我们老妇人一块没趣,惠儿,你带几位姐姐去府里转转。” 杨惠早就坐不住了,听了自然很高兴。而章之月也是一样,此次前来本来就与她没有什么干系,她只是想来玩玩儿而已。 杨惠便带着之韵等人前往后院,路上,却正好路过练武场,只是有一道半截的墙围住了一半。 杨惠每日都在这里,自然是没有兴趣。而之韵和柳芸秀路过时也是目不斜视。只有章之月有点好奇的东张西望。 这时,练武场那边传来一阵喝彩声,章之月看过去,视线却有点被挡,于是往外挪了挪,又挪了挪,便能看到练武场的情景,原来是中央一个男子刚练完剑,赢得阵阵喝彩。 而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这男子居然裸漏着上半身,身体很是精壮,汗水沿着脊背缓缓流下来,说不出的—— 章之月已经不知道怎么形容了,从来没有看到这幅情景,只觉得心里扑通扑通的跳着。 这时,男子抬起头来,正好看向这个方向。 章之月连忙往之韵她们的方向快走几步,刚才她还是看清了男子的容貌,看起来很是英武,她只觉得心跳的厉害,恨不得叫之韵她们停下来,好让她缓一缓。 杨惠带着众人浏览了一下后院,便来到了花园。 柳芸秀只觉得百无聊赖,便坐在一张石凳上观赏着风景。杨惠坐在不远处,还在为刚才的事情发呆,一反之前的活泼。 杨惠乐得不用招呼两人,拉着之韵到一旁的石桌前坐下。 “韵姐姐,你在章府过的可好?”杨惠已经知道了之韵的身世,深为她感到担忧。 之韵在来京城的路上,已经视杨惠为知己,便也不隐瞒,将之前的事小声告诉了她,只是和林轶白的事因为没有正式程序,却没有好说出口。因为离着那两个人都远,也不担心她们听到。 杨惠听罢,恨不得起身骂骂章府,却也知道这样对之韵不好,便说道:“韵姐姐,你太辛苦了,要保重啊。” 来到京城,第一次有姐妹这样发自腹肺的关心,之韵也是感动,眼泪差点要流下来,终于还是忍住了:“没事的,现在已经好多了,至少哥哥对我还是好的。” 杨惠突然眼珠子转了转:“哎,韵姐姐,要不这样,你也见过我哥哥的,他人很好的,不如你嫁到我们家,自然就不会受欺负了。” 之韵一个忍不住差点要跌下去,我的姑奶奶啊,你那哥哥是我的灾星,我避之不及,还嫁给他,找死啊! 连忙说道:“惠儿,你以后可莫要再说这话了,我对他真的没有任何意思。”之韵特地加重了语气,以消除杨惠的幻想,省得她真闹出什么。 杨惠看之韵一脸认真,叹了口气:“唉,你不愿意就算了,我还想你要是到我们家,我们就能总在一起玩了。” 之韵这时也捉狭:“你以后也是要嫁人的,怎么能老呆在家里。” 杨惠立刻怒着追打,两人便在花园中追打起来。 之韵哪有从小便在西北乱跑的杨惠那么灵活迅捷,跑了一会儿就差点被追上,惊叫着往旁边一倒,却正好碰上了在一旁发呆的章之月。 章之月一惊,发现被之韵碰了,以她的性子哪里能忍受,也顾不得刚才心中小鹿乱跳,也追着之韵要打。 之韵一下子慌了,杨惠追她不过是闹着玩,章之月追她可真是要打她呢,她可不想与强势的大女配起冲突,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 身前却出现一个壮硕的身躯,抬眼一看,正是杨建,之韵心呼,我的妈呀,我可不要倒在他身上,于是使出浑身的力气对抗身体的惯性,硬是倒在了旁边一侧的草丛中。 后面的章之月眼看已经追上之韵,心中大喜,将整个身体扑了上去,哪知道之韵突然改变方向,可是她却无法煞住脚步,整个人熊扑进杨建的怀抱中。 杨建苦笑不得,刚才见之韵快要倒了,他下意识的想要扶一把,没想到那小姑娘抬头一看自己吓得惊慌失措的往旁边倒去,难道他有那么可怕么。 本以为没事了,后面却还有一个小姑娘整个扑在她怀里。 章之月感觉自己扑到一个男人怀里,吓了一跳,连忙站直,四下一看,并没有外人这才放心,便抬起头来。 第16章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章之月抬头,一看正是刚才在练武场的男子,此刻已穿上外衣,没有了刚才的肃杀之气,倒是多了一份清秀。她低下头,有点害羞,心中又隐隐失落,刚才她急于从他的怀抱中挣脱,现在又有点后悔。 杨建刚才在练武场并没有注意到章之月,但是却看见了柳芸秀,连忙回屋快速洗掉了身上的汗渍,换了一身干净衣服,打听到她们几人来了花园,这便赶了过来,没想到碰到这一出。 “多谢公子相扶。”此刻,章之月却淑女起来,完全没有刚才恼羞成怒的样子。 杨建微微一笑礼貌地说道:“是我唐突了,请姑娘不要介意。” 杨惠连忙过来给哥哥介绍:“这是章府二小姐之月,这是我兄长杨建。” 原来这就是杨府的公子,章之月也听说了他英武地解救之韵和柳芸秀之事,心中更是仰慕,好感又多了三分。 章之月连忙说道:“原来是杨公子,真是久仰大名,多谢杨公子救了韵姐姐和芸妹妹。” 杨建嘴里谦虚地说着“哪里哪里”,眼睛却早已被不远处的一道风景吸引住了,那里坐着一位仙女般的女子,单手托腮,神情专注地望着面前的一株杜鹃花。 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 杨建只觉得胸腔中心脏已经无法呼吸,那个心心念念的人似乎离自己很远。 之月连叫了两声杨公子,均没有得到回应,有点奇怪,抬头见他正向身后看去,于是也转过了身看是什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此时,之韵已经从地上爬了起来,却不想站在杨建的旁边,便往后移了好几步,正在整理头发和身上的草。 只是,偏偏她此刻站立的位置,正是介于杨建与柳芸秀那个方向之间,而柳芸秀也看到了他们,不好再在那里独自发呆,便起身而来,自然,杨建也收回了视线。 于是,章之月此刻转身,看到的便是身后,头上还沾有一根草的狼狈的之韵,之月便以为刚才杨建含情脉脉看的人是之韵。 章之月心情顿时到了谷底,这么英武的杨公子怎么会看上之韵这种草包! 若是之韵知道这个大乌龙事件,恐怕哭都来不及。 柳芸秀此刻走上前来施礼道:“芸秀见过杨公子,此次前来,是专程感谢公子上次的搭救之恩。” 杨建听到柳芸秀的软声软语,只觉得浑身发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之韵见柳芸秀已经道了谢,自己也得意思意思啊,于是也上前道:“是啊,多谢杨公子了。” 杨建这才恍过神来,看到刚才看到自己吓得要死,如今却万分狼狈的小丫头,不禁一笑:“哪里哪里,你们太客气了。” 章之月眼看着柳芸秀说话,杨建似乎漠然不理,而之韵一说话,杨建居然就笑了。心下更肯定,这两人有点什么。 只是她是瞧不上之韵的,因此即使认为两人有点什么,也觉得是之韵无耻勾搭人。 杨惠见哥哥也来了,眼珠子一转,便挽着他的手道:“哥哥,你看今天章府的三位姐姐都过来了,你也正好有空,为何不带我们出去玩?韵姐姐,柳姐姐可都是头一次进京城呢。” 杨建自然知道自家妹子的性子,怕是埋怨进京这些日子,他都没有陪她出去玩吧,于是笑道:“这自然是可以,只是,还要禀明娘和章夫人得到首肯才可以。” 他一个大男人哪能随便带着三个大小姐出门呢,再是武将,这还是知道的。 杨惠欢欣雀跃,迅速叫得力的丫环前去正厅禀报,杨夫人自然同意,章夫人本就想着与杨府交好,又想着杨建武艺高强,几个姑娘又不是单独出去,便放心同意。 章夫人便让丫环传话,只说让买些回礼给姑娘们。 几个姑娘们都很兴奋,之韵和柳芸秀自然是想见见京城的繁华,之月则想着能和杨建多呆一会儿心中也高兴,杨惠就更不用说了,老是憋在府里,今日有这么一大群人一起玩,当然是高兴。 一行人坐上马车,径直来到了京中最繁华的街道之一景盛街,杨建并没有让她们在街上逛,而是直接进入一个叫玉珍坊的玉石铺子。 之韵心中有点遗憾,她其实更想自由自在的在街上逛逛,就像前世逛步行街一样。 玉珍坊的伙计看到一位贵公子领着几个姑娘,自然知道这笔生意很好做,连忙上前招呼。 杨建说明杨夫人要给姑娘们买些回礼,这样就不怕她们觉得是自己买的,有私相授受的嫌疑。只是,他的心中却是极想给柳芸秀买东西的。 “你们看上了什么,便自己挑吧。”杨建说道,眼神却是偷偷瞄向柳芸秀。 柳芸秀自然知道,只是她并没有看上杨建,又不想得罪他,只装做不知。 杨惠和之韵在一个柜台前看着,之韵心中道,京城的东西就是不一样,无论成色,无论式样做工,都远胜于小小的琅城。 不过,她可不想与杨建扯上任何关系,也不想让他买东西给自己,是以,虽然看着这些都很喜欢,却并不张口。 章之月本就喜欢这些首饰,今日想让卢氏买裙子卢氏没同意,本来有气,现在却有机会让杨公子为自己买心爱之物,自然是精挑细选,选了一对通透的玉镯子叫道:“你们看,这镯子真好看。” 之韵心中鄙视,这家伙真是不客气,人家杨夫人只是客气的说买回礼,她却挑了个头最大又贵的。 杨建向着让她们相中了一起买,便看向柳芸秀,他注意到柳芸秀一直观赏这一对翠玉钗子,便又提示道:“柳姑娘,章小姐,可又看中的?” 刚才章之月已然发表意见了,此刻他口中的自然是之韵了,但是主要还是问柳芸秀。 柳芸秀不好直接先说自己喜欢这钗子,眼角扫了扫之韵,见她似乎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心中一急,想了想便道:“韵姐姐喜欢什么?” 之韵哪想和杨建扯上关系,便摇了摇头。 哪知道柳芸秀指着她面前的一对耳环说道:“杨公子,韵姐姐原来喜欢这耳环啊。” 杨建一听见她和自己说话,满心的欢喜都到了天上,哪里注意她说的是谁,连声道:“买,喜欢就买。” 话音刚落,便有随从付了银子。 注意到柳芸秀说的是之韵,便又殷切的看着她:“你呢?” 这时,有个家兵急冲冲而来,在杨建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杨建脸色一变,对杨惠说道:“惠儿,我有急事,你陪着几位小姐。” 说完,便急冲冲而去。 此时,店家已殷勤的将那对耳环包了起来,递给之韵,之韵无奈只好接下。 而杨惠见哥哥走了,也兴趣缺缺,哪管什么买什么回礼的事,更何况之韵已经有了礼物,而那两个她也不喜欢,便也不提此事,过了一会儿便决定回府,而几位小姐自然是送回章府。 章之月见自己最先表示喜欢玉镯,却没人理她,而之韵喜欢的耳环便立刻买了(她忽略了是柳芸秀说的),最后她却什么也没落着,更何况给之韵买首饰的是杨建,心中这个气啊。 至于柳芸秀看中的翠玉钗,杨建晚上回府后,得知杨惠后来没有给她买,第二天立刻差人买了,以夫人的名义直接送到章府,又考虑到她非章府人,更是直接送到松鹤堂。 至于章之月,杨建理所当然的以为当日已买了东西,而杨惠理所当然的以为哥哥后来补送了,自然是什么都没有。 而章之月也不知道杨建给柳芸秀买玉钗的事,只把之韵恨得半死。 第17章得罪女配无妄之灾 之韵回到章府,皱着眉头看看那对耳环,心想柳芸秀你可真是够黑的,拉她当垫背的也就罢了,好歹也选一个好点的东西,这对耳环怕是那店里最不值钱的东西了,和一堆一看就很过时的成色又不好的玉器摆在一起。 唉,叹了口气,因为春兰的生辰刚过,之前也没有给她什么东西,之韵便把这对耳环送给了春兰,春兰自然喜滋滋的戴上。 之韵想了想,觉得一遇上这杨建果然就没有什么好事,以后还是躲远点。想来想去,还是自家未来的进士俊老公好,之韵决定巩固一下两人的感情,这时正是俊老公最落魄的时候,一点小恩小惠就能让他记一辈子,让他婚后好好疼自己。 之韵便从便宜老爹留下的一些附庸风雅的东西里找了一套文房四宝,又在下面垫了一张一千两的银票,怕林轶白不好意思收,便留了张字条,若是不收,便辜负了她的好意云云。 第二天,之韵便带着盒子去章之寒的凌云阁,请他代为转交给林轶白,这样便避免了私相授受的嫌疑。 章之寒笑着说道:“没想到,妹妹还没嫁过去,心就飞过去了。” 之韵连忙做害羞状:“哥哥莫要笑话我,只是文房四宝,林公子家境一般,若没有一套好用的怎么行。” 章之寒了然的点点头,觉得这个堂妹很有眼力,心中反而替嫡母叹息,林轶白那样的璞玉她都看不上,不知道章之月将来能找到什么样的相公。 之韵送完东西,便带着春兰往回走,并没有过多逗留,章之寒如今的大事是求取功名,她自然不能耽搁了他读书,况且,她也留下了自己亲自做的点心,有了心意便成。 回到沁雅轩,却见冬梅上前来说:“姑娘,三姑娘来了,看着似乎有点心事。” 哦?不知道有什么事呢。 进得屋中,却见章之芳在屋中来回踱着步,显然心事重重。 “哟,三妹妹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之韵笑着迎了上去。 章之芳见之韵回来了,微微一笑,有点犹豫的说道:“姐姐,这两日没有去什么特别的地方吧?” 之韵本以为她只是来联络感情的,没有想到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想了想,说道:“没有,我刚到京城,又没有什么旁的亲戚朋友,哪里有地方可去?” 之芳摇了摇头:“这便怪了。” “好了妹妹,别卖关子了,有什么事么?”之韵见她一脸认真,忙问道。 之芳搓了搓双手,有点犹豫的看着旁边的丫环,之韵知她有话不便当人说,便让丫环们回避。 之芳这才说道:“我早上去慧欣阁,却不料二姐姐正在发脾气,本来想要走,却还是听到了些不该听的,其中还有些与姐姐有关。” 章之芳瞅了瞅之韵,似乎有几分羞于启口。之韵有点发呆,思忖近日并没有惹那魔头啊,便满脸疑惑的看着之芳。 章之芳咬了咬唇:“我听见二姐姐说,你勾搭杨公子,还让杨公子给你买首饰。” “并无此事,只是前些日子去杨府,杨夫人送了回礼而已,二妹应该也是知道的,怎么胡说呢。”之韵哪里想到自己千躲万躲,还是因为杨建惹了麻烦,只是,章之月为何这么关注此事,说来自己帮她解决了穷书生林轶白,不应该找她麻烦才对啊。 章之芳抿抿嘴,悠悠说道:“二姐对自己喜欢的东西是不能与人分享的,小时候,四妹因为不小心把她喜欢的布偶弄脏了,被她指使婆子打得遍体鳞伤,现在看到她都是唯唯诺诺的。” 之韵体味着她的话,难道说自己碰了章之月喜欢的东西?什么啊? 难道是杨建? 之韵抬起头,有点不可思议的看着章之芳,只见她眼睛眨巴了一下,似乎在肯定她的猜想。 是了,定然是章之芳听见了什么更不堪的话,但是又不敢说,只有这样提醒自己。 “可是她误会了啊。”之韵有点无奈。 章之芳上来陈恳地说道:“姐姐,我自然知道姐姐是无辜的,可是她的性子你也知道,她若是认定了,你怕是难逃魔掌。姐姐,我知道你和那位公子定无什么,也许他喜欢别人,让二姐误会了?你仔细想一想,到时候向二姐明说即可。” 误会了?当然误会了。杨建喜欢的明明是柳芸秀啊。只是,这却不方便和之芳说。 章之芳说完这些道:“夫人一会儿还找我有事,我先行一步,姐姐,你好好想想,莫要得罪了二姐。” 等章之芳走后,之韵静默着,如今的情节与原著已经大不一样了。先是自己同意了林轶白的婚事,二是她没有再迷恋杨建,三是章之月居然喜欢上了杨建。 若是这样,是不是,自己没有办法完全躲过宿命,只是会以另一种方式出现,之韵不禁打了个冷战。 果然,下午卢氏便把之韵叫到正厅,厅里还有章之月三姐妹和柳芸秀。 卢氏坐在正中,威严的看着缓缓走来的之韵,见她站定,便说道:“今日将你们招来,是因为你们日渐都大了,韵儿和月儿快满十四周岁,芸秀年底也满十四周岁。姑娘家,尤其是我们这样的官家小姐,最看重的就是声誉,你们可明白?” 卢氏环视了一周,目光凝聚到之韵身上:“韵儿,你可明白?”章之月在一旁挑衅的看着之韵,还有一点得意。 之韵小声说道:“明白。” “以后不可随便要别人的礼物。”卢氏又说道。 这话可就太明显了,之韵连忙说道:“我没有——” “还说没有?你看你丫环的耳环!”章之月此刻正好看到她身后春兰,耳朵上正带着那日杨建买的耳环,简直气疯了,自己想要他送东西都不成,如今,他送给之韵的东西之韵居然赏给丫环! 之韵心中叫苦,忘了这一茬了,章之芳早上的提醒都白费了。 这时,对面的章之芳冲着之韵眨眨眼睛,之韵记起她说让自己将杨建喜欢的人说出来,便可以脱罪了。 柳芸秀在一旁眼神闪烁,却不说话。 之韵心中恨啊,柳芸秀明明知道怎么回事,却不替她说一句话,之韵刚要张口,却想起人家是强大的女主呢。 吃了这点亏算什么,反正明年等秀才高中了就嫁过去,看你们还欺负人。 于是便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只说道:“伯母误会了,之韵知道分寸的。” 卢氏也没有说的那么明显,不至于毁了她的名声,她也得顾着她亲闺女不是。只是,她怕之韵心太大,连穷秀才那样的她都能看上,如今看到杨建这般的肯定要巴上,自己如何能成全她。 若是成全了她,谁去和林轶白成亲。 见之韵服软,卢氏便没有多说,只是罚她禁足十日并将女戒抄写十遍,长长教训。 章之月只觉得罚的太轻,还是气鼓鼓的,柳芸秀却松了口气,章之芳有点失望。 第18章巡视店铺有得有失 之韵被卢氏禁足,倒也无所谓,除了完成那固定任务,闲暇时看看书,倒也自得其乐。 冬梅见之韵受了罚也没有悲伤的表情,心下放了心,这日,便提点着之韵:“姑娘,前些日子府里的事太多,我也没有提醒你,如今闲暇来了,姑娘是不是挑个日子去看看你名下的铺子。昨日管铺子的刘管事还递口信过来,问怎么不见主子去巡视呢?” 之韵放下书,愣了愣,这些日子光顾着躲避女主女配们了,又有这么些倒霉事,倒是忘了她还是个有产业的人呢。 之韵顿时兴奋起来:“是啊,红袖姑姑说过,我娘和我爹以后我娘嫁妆的名义给我留下了几个铺子,我怎么忘了,等禁足结束,我们便去看看。” 幸亏他那便宜老爹贴补了一些私产给夫人赵氏,这样这些便是赵氏的嫁妆,否则,就是章家的财产,落不到之韵的手上。 禁足结束后,之韵借口春日来了,要添一些胭脂水粉和衣物,卢氏除了每月公中的份例,别的事不怎么管之韵的,所以看她自己贴补自己的衣物,倒是巴不得,再说之韵这些日子也还老实,于是便同意了。 刘管事早就得到消息,早在离章府不远处等着,几人一同来到了位于景盛街的一间茶楼。之韵有点奇怪:“刘管事,为何不直接去店铺?” 刘管事一边招呼伙计上茶,一边说道:“姑娘,我正要跟您禀报,看您想先去哪家铺子?” 哦?她居然有好几个铺子么?之韵的脑海里立刻浮现了玉珍坊的样子,想必自家的铺子也应该是卖珠宝玉器胭脂水粉之类的。 “那些铺子收益如何?”之韵问道。 刘管事点点头:“收益不错,姑娘,小姐姑爷共给您留下了三个铺子。” 刘管事以前也是赵大将军的手下,后来随着赵氏嫁入章家,帮她管理铺子,人却是自由身,他们这些人为人都很忠心,尽管章其平和赵氏先后去世,他们却始终如一的管理着铺子。 有三个,还不错,若是太多了,她倒管不过来。 刘管事接着说道:“姑娘,我便一个一个给您介绍。要说小姐和姑爷那真是最有眼光了,看准的事情,只要作了必定成功,可惜,天妒英才——” “刘管事还是莫要感怀旧事了,免得引得姑娘伤心。”冬梅连忙说道,这个刘管事忠心是忠心,一看到姑娘估计便想要叙旧事呢,只怕叙个没完。 “好好,”刘管事收拾心情,便接着说道:“这最厉害的就数咱们铁器铺了。” “啥?铁器铺?”之韵大吃一惊,实在想不到爹娘会留下这样的嫁妆,刚才满脑子的玉器胭脂此刻都化为气泡,期望值一下落到谷底。 刘管事骄傲的点点头。 “哦,你说吧。”之韵摆摆手,恹恹地靠在椅子上。 “想想您外祖父赵大将军是何等人物,小姐将门虎女,也是巾帼不让须眉,也只有她这样的女子才有这胆识和气魄在京城修建这样的铁器铺——”刘管事便说边看之韵。 之韵连忙点头表示赞同,以表示对母亲大人的敬仰。唉,也只有这样的奇葩母亲才会在京城这寸土寸金的地方建一个什么——铁器铺。 “姑娘没有经过战场,不知道这不是普通的铁器铺,咱们这铺子可是积聚了最厉害的铁匠,不,应该说是铸器师,这些可都是当年陪着老将军立下汉马功劳的人以及他们的子孙。若说咱们这铁器铺是京城第二,恐怕就没人敢说第一——” 之韵连忙摆手打住刘管事的吹嘘:“行了,说第二个吧。”就算刘管事把铁器铺说的天花乱坠,她也没有兴趣听。 刘管事点点头,还带着意犹未尽,说来,他也是军中出身,对这铁器铺最有感觉。 他说道:“这第二个么,也不只是个铺子,而是一块地,当然也配着铺子。说来这也是姑爷的功劳,姑爷虽然不习武,却是个极聪明的人,那么多块地,偏只有他一眼便看中。说来,将军和小姐真是有眼光啊,看中了姑爷这龙凤一般的人品,只可惜——” 之韵有点忧郁地看着刘管事,刘管事以为自己又勾起了小姐的思念之情,心中自责,连忙收住,继续介绍第二家店铺:“姑爷一眼看中了那块地,并嘱咐人种上了茶叶,哪里知道那片地正适合种茶叶,于是姑爷又在茶地边上建了茶楼,以前姑爷总带着小姐去呢。咱们姑爷那是不屑与在城中买茶楼做生意,要不哪有这些茶楼活的,这件茶楼的好茶,都是咱们茶庄出来的。” 经过了刚才铁器铺的打击,这茶庄倒是让之韵觉得满好,而且便宜爹在茶地旁建茶楼的方式,果然很生态,有点农家乐的意思噢,果然这个爹很有才啊,真是天妒英才。 “第三个。”之韵说道,示意刘管事接着说。 与刚才的意气风发不同,刘管事这时倒显得有点不好意思,难为情,竟吞吞吐吐,直到之韵板下脸,才不情愿的说道:“这前两个铺子收成是很好的,保姑娘一式富足也不成问题,只是这第三个铺子,收支只能刚好平衡。” 之韵的心往下沉了沉,生怕他又说出什么惊奇的营生,却见刘管事说道:“实在是这个铺子是卖布的,我等都是男子,又在军中呆久了,最不擅于做这营生,又不敢让别人插手。” 铁器铺是他们顺手的事,做起来得心应手,茶庄,原本也有做军师或文书之类的,也知道附庸风雅一下,只这布铺,没人喜欢做,很是让刘管事头疼。 之韵眼睛却一亮,布铺,果然还是有一个正常的营生,当下便道:“这布铺在哪里,咱们立刻就去。” 刘管事有点傻眼,在他心目中,只有那铁器铺和茶庄,本以为小姐会去那里,哪里想到小姐第一个便要去布铺呢。 “那布铺就在这景盛街。” 之韵戴上帷帽,随着刘管事步行到街角的一处破旧的铺子,上面挂着牌子写着秀丝坊,门框上都是灰尘,里面一个客人都没有,柜台上零散着放着成堆的布匹,总之,一个字,乱。 之韵回头看看刘管事,刘管事脸都红透了,因着他们的精力都放在那两个铺子,谁也不愿意来,因此便成了这样。 “这些布都过时了。”之韵看了看柜台的布匹,皱着眉头说道。 刘管事连忙说:“是,因为这些过时了,压着资金,也没有办法进新货。” 之韵心道,就你们这样管理,新货也卖不去。 “刘管事,去请两个勤快的伙计,最好做过布匹生意的,把这店铺前前后后都打扫干净,这些布匹,没有必要都留着外面,只放些样品就行,其他的放在里屋堆码好。尤其是这门面,重新粉刷一下,这牌子也翻修翻修。”之韵一口气说道,看样子这刘管事真是兵营出来的,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啊。 现在,对他吹嘘的那两个吹到天上的铺子,之韵表示及其怀疑。 不过,今日没有时间了,就只看着一个吧。 之韵留下了一堆嘱咐,刘管事一一记下,心想咱家老将军的外孙女就是将门虎女,不同一般啊。 其实,他觉得今日及其没有面子,想请之韵去看看他为之骄傲的铁器铺,可惜之韵却要赶回章府,只好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开始女主女配们的一个小高氵朝哦. 第19章清明节上香遇险情 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 之韵知道今日是原著女主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大日子,从这一天以后,柳芸秀就不只是章府老太太疼爱的侄孙女,而是在京城小有名气了。 卢氏因为章之寒今年要参加秋试,想菩萨保佑他高中。再则,章之月也大了,明年就要想着定下亲事,因此也想借此机会托佛祖保佑,所以,今年格外注重去城郊的普济寺上香。 本来她不想凑这热闹,但是冬梅说姑娘应该为去世的老爷夫人上上香,刘管事还差人送来了香油钱,意思也是想让她去上香,让老爷夫人保佑生意兴隆。之韵不想让这帮旧人寒心,所以还是决定去了。不过就当是看一场表演而已。 一大早春兰和夏荷就忙着为之韵打扮,虽然是清明节,不好穿艳丽的衣服,但是也要衬出官家嫡女的气派,据说每年这个时候都有不少贵门夫人小姐去上香呢。 春兰将新做好的白色紫花八幅湘裙给之韵穿上,左看右看觉得不满意,又系上紫色扣玉的腰带,这才觉得相配了一点,头上则挑了一个紫色的珍珠环钗,刚才满脸的郁闷才缓和下来。 夏荷努努嘴:“配的倒还好,只是这新裙子做工尚可,花色却是过时了。” 春兰也深有同感:“是啊,姑娘说做两身新裙子,我还高兴,想着姑娘可是知道争气了,想着打扮了,没有想到姑娘却去那秀丝坊拿布,虽然那不花银子,可是那都是些过气的东西,哪里上得了台面。” 之韵看看两人,笑着说:“这府里可没有我争气的地方,今日本就不是为了我,我又何故要白白花冤枉银子,再说了,我这也是帮刘管事处理一下存货。” 一旁叠被子的冬梅一听这话,扑哧一笑:“姑娘,可别再说这话,让刘管事听见可就得哭了。你们没有看见,我那日去秀丝坊拿布,说给姑娘做两声新衣服,刘管事的脸都绿了,一个劲让我回来禀报,说什么,告诉姑娘咱们不缺钱,那铁器铺挣钱着呢,姑娘可别太委屈自己,这秀丝坊的过时布匹哪能穿在姑娘的金贵身子上,姑娘这是怪他没有当好差,让布铺赔钱了呢。” 冬梅一边学着,几个丫环都捂着嘴笑。 之韵心想,这倒真是刘管事的作风,叹道:“不过话说回来,这刘管事还有那下面一般人,还真是忠心啊。” “我看他们也是尽力了,我前次去的时候,果然按照姑娘吩咐的,将店面盘整一新,倒是有了一点客人,只是那布匹实在过时,刘管事也叫苦没法干,只说那铁器铺一日的收益赶得上这布匹一年的,恨不得关了布铺,只是姑娘没有发话,倒也不敢。”冬梅说道。 之韵听了却不依:“什么,这三个铺子就这布铺还适合我经营,我可不想连这也卖了,到时候成天对着铁器铺。” 不过她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样的铁器铺,收益那么好,不会是刘管事吹牛吧。 之韵走出沁雅轩时,有丫环告知老爷和夫人还没有准备好,她又不想再回去,因此便先到花园坐一会儿。 走进小花园,却看见一株桃树边站着一位身着黄衣的小姑娘,趁着粉红的桃花,显得格外跳跃活泼。 之韵不禁向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这小姑娘是章之芳,章之芳平日里穿得很普通,在章之月的面前总显得毫不起眼,为人也是谨小慎微,看着毫无同龄少女的可爱。 可是今日却感觉有什么不同,似乎脱胎换骨一般,那一身浅黄色的衣裙绣着浅浅的蝴蝶,并不艳丽,却显得活泼可爱,她还穿上了时下流行的同色压裙,看上去倒不逊于贵们嫡女的风采。 尤其是那仰头向上的神态,仿佛带着几许傲然,全不像平日里的畏缩,更使整个人的风采凸现了出来。 “三妹妹,”之韵不自觉地叫了出来,见之芳转头看向自己:“妹妹今日真是好看。” 章之芳愣了一下,笑了笑,又看看之韵身上的衣服,露出几丝疑惑:“姐姐今日这衣裳,这布料似乎有点过时。” 章之芳有点艰难的说道,有点不太相信的看着她。 之韵道:“今日不过是求神拜佛,何须过于装扮。” 章之芳眼里一种似乎说不出的情绪,淡淡道:“姐姐好歹也是嫡女,竟然总是这么不争气么?随便让人欺负,知道的事情也不敢说出来?” 之韵一愣,似乎她还在为那次自己没有说出杨建喜欢谁而生气?觉得她窝囊?可是这与之芳有什么关系呢。 之韵自从章之芳之霞主动与她交好以来,没见过她这种表情,只能讷讷笑着:“妹妹,这是说什么呢,平平淡淡活着不是很好么。” 章之芳似乎轻哼了一声:“平平淡淡活着?谈何容易。人生下来便是不平等的。你若是不努力,就只能做蝼蚁。” 之韵虽然觉得她说的也对,只是,这话里的意思似乎并不止于此。 章之芳忽然道:“姐姐,不管你怎么想,我还是要搏一搏的。我这便先行一步了。” 她笑了一下,便向正花厅走去。 之韵回味着那笑容,总觉得无比的怪异,似乎带着几分傲然,又几分怜悯。 众人在门前集合,男人们自然一堆,章其昭章之寒坐着马车先行而去。 老太太带着她的宝贝侄孙女柳芸秀,也坐了女眷里最前的一辆马车。柳芸秀因为孝期刚过,今日又是清明,因此仍然一身素净装扮,只是不论从头面还是衣着,都已经透着一股贵气,再不复当日的寒酸。 卢氏带着章之月一辆马车随后,章之月似乎并不管今日是什么日子,打扮得花枝招展,幸好还没有穿大红裙,只是着了一身粉红的小褂,下面一条绿色的八幅裙,头上是团花的珠钗并白色贝壳梳,额前还贴了时下贵女们时兴的月亮金贴。 她首先看到柳芸秀,自然很是不高兴有那么出众的人在她面前,随后看到章之韵,心情又好了许多,不忘讽刺几句:“哟,姐姐这是哪里来的裙子,别也是二伯母留下的嫁妆吧。” 意思自然是嘲笑她的衣服过时,又借着她当日为了救夏荷而说的嫁妆。 章老太太听见了嫁妆二字,又想起当日之韵忤逆她,不禁瞪了一眼。 之韵只是笑笑:“二妹妹今日好装扮。” 章之月这才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转身却看见章之芳,顿时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平日里那副蔫样子的之芳会像变了一个人。 她很不客气地说道:“今日上香,你打扮成这样?”她倒不计较自己一身花枝招展的。 章之芳便又露出那副怯懦的样子道:“二姐姐,你今日很好看,妹妹那里比得上姐姐的万分之一。” 章之月哼了一声,便不再理她,随着卢氏上了车。 之韵微微摇头,如今看来,章之芳似乎有两张面孔一般。 章之芳便与章之霞并几个丫环一同上了后面那辆的马车。 章之韵则在一旁等着。之前卢氏便说了,因为府里有几辆马车派出去还没有回来,是以让章之芳和章之霞等着租来的马车。 章之韵看见章之芳的脸色立刻变得惨白,心下微微一转,便对卢氏说还是她等着,卢氏倒也不介意,只要不是她们没有马车坐便好。 见马车渐行渐远,之韵却觉得轻松了许多,她拉在后面也好,省得自己阻碍了女主前进的步伐,也碍了女配的眼。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租来的马车终于到了,之韵和秋菊冬梅便上了车。 没有了过多的顾及,这一路显得格外轻松,之韵干脆将车窗的帘子卷起一般,便于观赏一路的风景。 因为是往郊外的方向,一路上绿意浓浓,马车时不时路过贵族们的田庄,还有路边高大开满粉红花团的海棠树,宛如在一条花道上行进。 之韵的这辆马车是租来的,因为今日租马车的人家很多,因此这辆车并不是租车行里最好的,马儿行走无力,车子也是半旧,吱吱嘎嘎的响着。 这时,后面已隐隐有一个浩浩荡荡的车队行进过来,看着应该是一个勋贵家的上香车队。无论是马的品质,还是马车的装潢,都显出一派贵气。 牵头的管事已经看见前面孤孤单单行走的之韵坐的半旧马车,以为这应该是普通人家,马车行进又慢,挡着了他们车队的道路,很是不耐烦,于是快马加鞭感到前面,拦住之韵的马车。 车内几人一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想到这是官道,应该不会是打劫的。 “喂,这辆破马车能不能靠边一点,你们走的太慢,挡着我家的道了。”那管事也是看着这马车主人不是什么金贵人家,这才问都不问一声,就傲慢地指挥。 秋菊听了好生气,自己家车子走在前面,又看不见后边,若是嫌太慢,好生说便是,这口气听着让人不舒服。 她一个丫头也不怕抛头露面,正要掀开车帘质问,却被之韵用手挡住,轻轻对车夫说:“往旁边让一让吧。” 车夫虽然心里也不爽,但是还是听雇主的,便往旁边让了让。 那管事这才道:“算你们识相。”说完继续上路 旁边一辆辆豪华的马车经过,一个个车厢都用结实而好看的厚锦缎包裹,宽宽的车轴与车辕用钩子相连,显得很有气派,人家这通身气派也难怪下人这么拽。再看自家租来的马车,用半旧的墨绿绒布包着,看着就寒酸。 “哼,狗眼看人低。”秋菊有点不平的说道。 冬梅看看无动于衷的姑娘,对秋菊说道:“你小声点,不要替姑娘惹祸。” 之韵心中也气,只是她知道今日是大戏开始的时候,会有不少贵人前来,才能成就柳芸秀的第一次出头。她这炮灰,可得步步小心,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眼睛触及到身旁放着的一个铁盒子,那是刘管事送来的香油钱,送钱就送钱吧,非要配套一个铁盒子,据说里面还有一样铁器,说是让姑娘欣赏一下铁器铺的工艺(据说这只是最一般的东西),铁器铺的师傅们对姑娘望眼欲穿。 不过,在之韵这种视觉动物来说,这铁盒子实在平淡无奇,表面也没有珠宝玉石之类的东西镶嵌。倒是那铁皮很薄,在古代来说,的确难得,而且边缝很平整,接缝处没有一点缝隙,扣环也做得很圆滑,丝丝镶嵌。 若不是刘管事提前告诉冬梅怎么打开盒子,之韵还真是不知道,看起来应是圆环,却不知道如何扳开。 “这刘管事定然是送这么个东西显摆。”冬梅在一旁笑道,秋菊则十分好奇。 之韵在冬梅的帮助下打开铁盒子,里面放着几张银票,还有一把小小的刀,与铁盒子的风格一样,这把小刀也是光裸的,只有半尺长左右。 她将刀拿起来,感觉一阵寒光闪过,再一看却是普普通通,刀刃并不是那种薄薄的似乎能割破手,反而显得像没有开过刃。 这刘管事的心意她很明白,想让自己的心思多方在铁器铺,不过么,她还是觉得她的布铺更有感觉。 她正欲放下小刀,却感觉马车猛地震动,似乎被拽了一下,像是要偏离方向,外面的车夫也大叫不好。 她掀开旁边的车帘,只见刚才那车队中的一辆马车,因为车身宽一些,而路又窄,便碰到了之韵的车,更糟糕的是,那辆马车旁挂着几个备用的车钩,那几个钩子因为离的太近,便钩住了之韵这辆马车车身的绒布。因着那辆车驶的快些,竟然扯得她们这辆马车往前奔。 眼看着之韵她们的马车就要人仰马翻。 第20章得脱险又遭人误会 眼看着马车就要翻过去了,之韵急切之下,拿着那把小刀往钩子上一砍,这本来只是下意识的一砍,那钩子是极坚实的,居然被小刀一下子砍断。 之韵的马车立刻减下速来,车夫连忙控制好力道,将车缓缓停下来,好在人只是受了惊吓没有受到伤害。 那辆马车也停了下来,车内的一位锦衣公子也在那一瞬间看到那把刀的光芒,脸上是震惊的表情:“冰魄刀?” 前面的那位管事听到后面出事,连忙转身骑马过来,见又是那辆破车,怒斥道:“刁民,竟敢叨绕贵人。” “慢着,明明是贵府的车撞了我们的。”之韵喘着气,刚才的惊魂一瞬间犹历历在目,却不想这管事还这样说,也是很气愤。 管事却很是生气,鞭子便要打过来,之韵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又用那把小刀一砍,鞭子顿时一刀两断。 “冰魄刀。”这时,马车里的人看清了,心中愈加肯定。 “你,刺客!”那管事恼羞成怒,没有想到自己居然被个小姑娘给涮了,干脆给她定位刺客。 之韵没有想到自己受了欺负,居然还被人当作刺客,真是哭笑不得。 “我们三个弱女子,哪里像刺客。”一旁的冬梅说道。 这时,后面有两匹马急速驶了过来,原来是杨建和另一位锦衣公子。他们见前面车队受阻,便先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那管事不信邪似的,又拿出一把刀炫耀似地摆在之韵面前:“有本事你再砍。” 那副表情似乎是说,有本事你再砍,你不砍我就砍了。 之韵咬咬牙,今天喝出去了,鼻着眼又是一砍,那刀居然又断了。 马车的人微微露出笑容,小声自言自语:“不自量力,这刀怎么能和冰魄刀相比。” 而这一幕,也正好被赶来的杨建和锦衣公子看见。 “冰魄刀?”锦衣公子先在较远处停了下来,静观其变,脸上微微露出惊讶的表情。 杨建则将马驶到两辆车之间,道:“在下兵部郎中府里的,各位不知道遇到何事,为何停了下来。” 管事虽然也没有瞧上区区兵部郎中,但是毕竟是有身分的,比草民还是客气了不少:“这是威远侯家的车队。” “杨大哥,他们的车撞上了我们的车。”之韵一见是杨建,也顾不得炮灰要躲着他了,想抓到救星一般。 杨建迷茫的看着那带着帷帽的女子,声音是有点熟,却不记得是谁。 之韵将帷帽稍稍露出一角,让杨建能看到自己的面容。 “韵姑娘。”杨建微微惊讶。 既然是章府的人,他自然要帮上一帮:“这位管事,相信这只是个误会,还请卖杨某一个面子,不要再追究,一切损失杨某承担。” 管事还要耀武扬威一下,却听车里的人说道:“周贵,算了,走吧。” 简短几句话,管事却立刻收敛了表情,连忙低声答应,便继续前进。 见那讨厌的管事走远,之韵连忙向杨建道谢。 杨建看了看她那辆破旧的马车,心下有一丝疑惑,但是官家里谁没有个龌龊,因此也没有深问。 只是说道:“韵姑娘,这马车怕是不能坐了,你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回去告诉惠儿,她们就在后面,马上就能到。” 说完,杨建便掉转马身向后而去,远远的,之韵能看到几辆马车在后面。 刚才在一旁观望的锦衣公子早已返回,停在几位骑着马的人旁边。 最前面的那位二十多岁神情冷峻的男子道:“二弟,到底出了何事?” 这位男子正是赫赫有名的西北大将军,也是镇国公的长子叶怀城。 那锦衣公子是他的弟弟叶怀铮,却并没有被派到西北,而是御前一等侍卫。 叶怀铮脑海中闪现出刚才那带着帷帽的小姑娘,挥着小刀斩断威远侯家下人的大刀的情景,微微一笑:“大哥,刚才看见了冰魄刀。” 叶怀城的脸上露出半是震惊半是惊喜的表情:“何人所持?” 叶怀铮道:“那就要问一问杨建了。” ----------------------------------------------------- 杨建并没有随着杨惠的车队,而是与沐将军等人先行,沐怀铮询问了他一些关于之韵的事情,却并未提及冰魄刀。 之韵眼看着杨建等人从身边飞驰而过,并没有注意到其他的人,然后便眼巴巴地等着杨惠的马车赶到,杨惠得到兄长的嘱托,看到之韵,便连忙招呼她上车。 “你怎么单独坐一辆马车,还这么破旧?”杨惠自来便是快人快语。 之韵便解释了一翻,气得杨惠直翻白眼:“这章夫人实在是不怎么样,还是翰林大学士的夫人呢。” 之韵略过这话题,只道:“刚才碰到的那个车队很是豪华,说是威远侯家的。” 杨惠点点头,虽然她也是刚进京城,可是她母亲杨夫人出嫁前便在京城,家里也有些亲戚,是以杨惠对京城贵族的一些事情倒是比之韵知道的多的多了。 “每年这清明节,京城都有许多达官贵人前往普济寺,所以这条官道一到这一天便很是堵塞。那威远侯本就身份尊贵,侯夫人又是瑞亲王的亲妹妹,瑞亲王如今在朝中地位卓然,是以真真是朝中权贵呢。”杨惠摇着小脑袋,把自己知道的都说出来。 之韵有点不解:“清明节虽然也有去寺庙上香的,但是这些勋贵门都有自己的墓地,为何不去墓地呢?” 杨惠道:“这个,自然是昨日已经去了,今日么,大都是到普济寺,这也是彰显身份。” 之韵更是不解,杨惠颇有点得意洋洋道:“你不知道,这普济寺是皇家指定的供奉牌位的地方,虽然各家都会在家庙祠堂里供奉祖先的牌位,但是为了显示身份,也会在普济寺供上一份家族祖先共享的牌位。” 之韵这才恍然大悟,有些事情本来很简单,偏偏那些有钱有权的人为了自己的身份,搞得这么麻烦。 “那今日岂不是能见到很多大人物?”之韵道。 杨惠道:“那倒也不一定,并不是所有人都济济一堂,也是分派系的,算了,这些跟咱们女儿家没有什么关系。” 总算到了普济寺,杨惠和之韵一同下了车,顺着台阶走上山腰处的寺庙,却见杨建正在牌匾处前等着自家妹妹。叶怀城和叶怀铮早先进去,杨建却要等着自家的一起进去上香,另外,他的私心觉得接着送之韵之名,可以看见柳芸秀。 “你怎么不进去?”杨夫人看见杨建有点奇怪,她以为儿子此刻应该和镇国公的两个儿子在一起才对。 杨建道:“国公夫人嘱咐两位公子要先去上香,我想着也先陪母亲上过香再过去。” 杨夫人满意的点点头,又道:“你和惠儿送章小姐过去吧。” 杨夫人对之韵路上的遭遇自然也有耳闻,心中却狐疑怎么会发生这种事,看来那卢氏也不像表面上看去那么亲善。 杨建一口答应,便和杨惠一同送之韵到章家所在的小院落。之韵暗暗叫苦,婉言推拒,杨震却以安全为由执意要送。 普济寺因年年前来上香的勋贵官员及家眷很多,后院早就扩大数倍,让官员们来后能有自己的一个小院落,自然是要收钱的,而且地方也有限。 之韵来的时候,章府的人正在等着她,本来卢氏是不介意有没有这么个堂小姐的,但是章老爷发现之韵没来,问了卢氏才知道,她居然让一个姑娘家独自前来,非常生气。当然,这里也有章之寒时不时地提醒。 卢氏没有办法只好等着之韵,却左等右等等不来,如今看到之韵,腾的起身质问:“你怎么才来,若是误了时辰可怎么办?” 杨建和杨惠没有想到卢氏一点不担心之韵的安危,反而质问她,都有点不悦。杨建比较有涵养,跟卢氏解释了一下耽搁的原因。卢氏自然不好在外人面前失态,只是谢过杨建。 章之月先见到杨建,很是惊喜,随即看到之韵,脸色顿时垮了下来。 之韵看到章之月的脸色,顿时哀叹,唉,又要中枪了。 “哟,姐姐的谱可真是大,让全家人等你一人不说,还要劳烦杨大哥亲自送来。”章之月语气酸酸的。 杨惠本就气愤,刚才忍着,此刻见状也说道:“月姐姐可别这么说,若是你差点没了性命,哥哥自然也会亲自来送你。” 意指章家不顾之韵的性命。 卢氏这便有点挂不住脸,道:“杨夫人恐怕还等着你们吧,可不要误了时辰。” 这是逐客令呢。杨惠更是生气,卢氏不但不斥责杨惠,反而下了逐客令。杨建在一旁轻轻拽了她,她才忍住冲动。 之韵有点不好意思,轻轻说道:“你们先走吧。” 杨建没有看到柳芸秀,一脸的失望之情,这神情落在章之月的眼里,又是以为她还惦念着之韵,舍不得离开,心中更是恨。 见他们兄妹俩走远,卢氏板下脸训斥之韵:“侄女,虽说我不是你娘亲,可是看到你这般不顾名声与外男相见,你不要面子不要紧,可不要耽误了我们章府的妹妹们。” 之韵低头不语,对这母子俩,说不如不说。 这时,老太太差人来问何时上香,卢氏这才放过之韵。 全家人都积聚在他们家的牌位前,磕了头,上了香,男人们便出去找与自己一派的官员。 女人们则到前面佛堂前等着见大师。 普济寺的高僧平日里见香客的机会少,每年清明节却是全天为香客解惑,因此这天要见他的人自然是要排着队的。 当然,勋贵家的眷属们也不是站着等,只是在一处大堂里摆好桌椅,茶点等着小和尚来请。所以,这等待的时间也是众位夫人们联络感情的好时机。 卢氏见到杨夫人,虽然尴尬,但是礼貌上还是要谢一谢的:“今日之事,真是谢谢贵府了,唉,我那侄女,从小没有爹娘,做事真是没规矩,今日打扮了半天,我们怕误了时辰只好先行一步,哪想到竟然发生这种事。” 杨夫人只是客套着,心里却腹诽,这卢氏也真能编。 “听说是撞了威远侯府的马车,也不知道有没有得罪贵人?”卢氏又有点担心的问道。 杨夫人心中更是鄙夷,嘴上却说:“只是误会,无妨的。” 之韵在一旁自然也是听见了,干脆稍微走开一点,免得心烦。许是不愿意等着,杨惠干脆就没有过来,之韵也不愿在这呆着,但伯母没发话,也不敢乱动。 柳芸秀陪着老太太,一副乖顺的模样,引得好几个夫人在一旁打听,只是一听无父无母,心思就淡了几分。 章之霞也和几个认识的庶女聊着天,章之芳刚才说忘了将提前写好的祈服语带来,便向卢氏告假,回章府的小院去拿。 章之芳这么一说,柳芸秀也想起自己没有带,便也打算回去。章老太太似乎想起什么,便对之韵说道:“芸儿的帷帽在上山时,掉在山涧了,刚才她和我们一道过来,不带也无所谓,只是,如今她一人回去,今日外男又多,被看见不好,把你的帷帽给她戴吧。” 之韵心中道,一会儿我还想走呢,到时候我戴什么。嘴上却不敢说些什么,只是乖乖的把帷帽递给她。 大堂内空间有限,丫环们都守在外面,老太太让她出门时叫一个丫环。哪知到了门外,却没有看到章府的丫环。 记得路途并不远,柳芸秀便戴上帷帽,一个人走了出去。 第21章误引路炮灰要逆天 柳芸秀出门后有点迷茫,一路上都是有人引路,这时自己一人走着,这寺庙地势有高低,树木繁多,道路曲折,各院落看起来又差不多,着实让刚来之人有点摸不着头脑。 于是她凭着记忆走去,走过两条曲折小路,却见前面有好几条岔道,她有点为难,不知道要如何走。 左右观望,希望能碰到有人路过,这时却看见章之芳站在不远处,心下欣喜,连忙上前:“三妹妹,你已经往回走了?我也要回去,却不认得路了,你能告诉我么?” 章之芳看到柳芸秀出现,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微微一笑:“姐姐也要回去啊,早知道便应和我一起回去了。如今我都往回走了,只是看这庙里空气清新,便停下来喘了口气,这便要回去了,否则怕夫人责怪。” 说完,指了一条路径:“刚才我回来时也是东绕西绕,有点弄不清方向,却是从这条路而来,只是,再往前走,又有些岔道,姐姐到时候注意点应该很快就到了。” 柳芸秀听了这话,便往她指的方向而去,只是头脑里还是感觉混乱,怎么觉得她说了跟没说一样呢。 果然,过了这条小径,又是几条岔道,柳芸秀无奈,只好选了一条向前走。 旁边的一处听风亭,地势比较高一些,正好能看到柳芸秀,但是柳芸秀不抬头却是看不见亭上的。 亭上此刻有一个身着紫色绣祥云锦缎的男子,年纪约摸二十岁,面如冠玉,姿态潇洒,正看向柳芸秀的方向,微微一愣。 这男子正是早上坐在碰撞之韵马车上的男子,他的身份是三皇子周锦荣,因为母亲梁贵妃早逝,威远侯夫人因为是皇帝的堂妹,对三皇子很好,因此他与威远侯夫人的关系一直很亲密。今日坐在威远侯家的马车里,是想过来缅怀母妃,但又不想别人知道。 之前看到之韵手上拿的冰魄刀就觉得很惊奇,毕竟这刀如今很难见了,但是于他并没有什么太大意义,因为他手中多得是宝剑,所以也就是惊奇一下并没有太多想法。 当时并未看清马车里的女子长得什么样,只是觉得她很勇敢决断,便记住了她的帷帽,因为那帷帽看着多少还是有点新鲜的。 这一望下去,竟然看到了这戴帷帽的小姑娘。 此刻,柳芸秀已经绕的有点累了,便站在原地,见四周无人,摘下帷帽透透气,一边手里揪着那帷帽上绣着的紫色小花边。 其实,当时,老太太是想让章之霞把帷帽给她,但是她却借口这样做有欺负庶女的嫌疑,老太太便一边夸她仁义,一边执意要之韵把帷帽让给她戴。 柳芸秀早上出门时的装扮便让她眼前一亮,虽然章之月把她贬得一钱不值,但是柳芸秀却看出这一套虽然衣服的花样过时,但是整体搭配却很出彩,尤其是头上的紫色珍珠花团,紫色珍珠是最难得的,二是那帷帽,春兰因为嫌弃之韵的衣服不好看,所以便在帷帽上花了功夫,不仅绣了一圈小花边,更在帷帽的纱幕上绣了一些紫色的小花,看起来很新颖,又可爱。 柳芸秀不知道为何觉得很不高兴,就很想把这帷帽据为己有。不过,她这心思也是自己的帷帽掉到山涧以后才有的。 正思忖间,旁边不知道何时,一个男子已然走近,正痴痴的看着如仙子般的柳芸秀。 而柳芸秀似乎感觉到周围有人,待觉得是个男子时,竟得后退两步。 “芸姑娘。”杨建见她后退,心中一阵刺痛,连忙叫道。本来应该叫柳姑娘,可是他却想从称呼上更进一步也好,便叫了芸姑娘。 那亭子中的周锦荣也看到了脱下帷帽的柳芸秀,心道长的还不错,只是那副样子看起来似乎带着一点掠夺之心,让他有点不舒服。 待看见杨建,又喊了一声“芸姑娘”时,他回忆起早上也见到了这男子,喊他“芸姑娘”(其实当时喊得是韵姑娘),这下他便更肯定这女子便是早上那破马车上的女子,早上也是让她受惊了,他的心中不免微微内疚。 杨建道:“芸姑娘,是我,莫怕,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柳芸秀这才稳定一下心神,却始终保持着距离,这个人不是她心目中的人,她不会让人有借口。 “我想回去拿点东西,却走错了路。”柳芸秀道。 “哦,那我送你回去吧。”杨建说道,柳芸秀想要拒绝,可是又怕绕在这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去,只好点点头。 杨建很高兴,能陪着柳芸秀走一段路,而且又只有他们两人。 柳芸秀跟着杨建,始终保持距离,杨建虽然心中有点难受,却也知道女儿家名节很重要。 “芸姑娘,可有媒妁之约?”杨建虽然知道这话不礼貌,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柳芸秀微微皱眉,却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说道:“芸秀想陪着老太太尽尽孝道,旁的事却不想。” 顿了顿,又道:“我家韵姐姐人很好,可惜在家里缺少疼爱,希望杨公子和令妹能够经常关照一下。” 说这话,一方面也是不想太过得罪杨建,另一方是为了恶心章之月,因为她也看出来章之月似乎对杨建,看到章之月不高兴她心里就高兴。 能看到章家人住的院落时,柳芸秀说道:“多谢杨公子相送,这便别过吧。”说完,便快步向院落走去。 杨建心里几天又苦,看着柳芸秀的身影痴痴发呆。 不过,既然她的心愿是照顾之韵,他有时间也要关心一下,今日早上的事便能说明章府对之韵不好,可见柳芸秀心地很是善良,这样的女子却离他那么远,那么她的心愿他多少也要做一点。 (泥马,乌龙就是这么产生的) -------------------------------------------- 章之芳见柳芸秀朝着错误的方向而去,脸上微微一笑。刚才看到柳芸秀来了,她还吃了一惊,果然不愧是女主,还是按照原来的剧情走了过来。不过,可惜,还是被她弄开了,可不能让她毁了自己今日的筹划。 章之芳其实也是穿越女,自从知道自己原来是一本书中的大炮灰,被嫁给一户破落户后,她发誓一定要改变命运。 直到女主柳芸秀来到后,她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那次王嬷嬷就是她暗中指使人打后,嫁祸给之韵。她的本意是要柳芸秀和章之月对掐,这样才让自己渔翁得利。 此外,原著中柳芸秀对她也不是很好,章之月就更不用说了,从小便欺负她,她偏不信邪,想要逆天改变命运。 今日是女主柳芸秀第一次博得众人关注的日子,其中原因之一便是,她无意中救了威远侯夫人,后来又发表了一番让人惊艳的言论,所以博得了夫人的青睐和众人的关注。 章之芳走到威远侯夫人院落外,按照原著,威远侯夫人应该会跌倒扭伤了脚。 她看看这院落的地势,的确是与其他处不同,这是建在一个小山包上,所以夫人走下来的时候才会发生崴脚的事。 她悄悄躲在一棵树后面,等候着时机的到来。心中也是忐忑,毕竟现在的情景与书中有了很大的变化,比如章之韵不是那么娇纵好利用了,比如看上杨建的居然是章之月,不知道今日威远侯夫人会不会从这里走。 从院落里走出了两位女子,其中一位四、五十岁的年纪,神态庸和,衣着也是十分的讲究,头上戴着通透比率的翠玉钗,旁边看着的则像是丫环。 章之芳心想这应该便是威远侯夫人了,心中狂跳。只是那丫环一直在身旁,就算她崴了脚,丫环也会救的,如何有之芳的机会?心下不由又暗暗着急。 这时,似乎刮过了一阵风,丫环对夫人说着什么,便转身回去,之芳心想也许是丫环回去拿衣服,心下不由很感激这阵风。 夫人待丫环走后,却也没有在原地等着,反而走到一旁,想要观赏旁边的玉兰花。 哪知道那树边刚被刨松过,夫人踩了一脚便陷了下去,一个收不住,真个身体下坠,脚也崴住了,一阵钻心的疼,连叫出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章之芳连忙从树旁走出,快步走向夫人的位置,快走到时,她平复了一下快要跳出胸腔的心脏跳动,尽量用平常略显关切的声音问道:“这位夫人,是不是崴了脚,可需要小女帮忙?” 老夫人见到好容易有个人来,连忙想让她去院落里叫人,哪知又是一阵钻心的疼,脸上大汗淋淋。 章之芳看出老夫人此刻很难受,于是大胆走到她面前,蹲□子:“脚崴了可不能耽搁,小女略知几分按摩之术,可缓解夫人的疼痛,不知夫人——” 此刻老夫人疼得不行,连忙点头。 章之芳于是不再犹豫,伸手握住夫人的右脚,轻轻脱下她的鞋子,便顺着经络进行按摩,只一小会儿,夫人的疼痛之感便缓解,逐渐的痛感消失。 这个时候,丫环也拿着披风赶到,见夫人崴了脚,连忙招呼人将她抬回了院落,夫人一时虚弱,也没有注意章之芳,等她想起来,章之芳早已不见身影。 威远侯夫人不禁暗暗称赞。 章之芳为了这一天,也是等了很久,还特地偷偷跟府里知晓医术的婆子学习了按摩手法,今日终于得用,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 至于她为何不跟着威远侯夫人去小院里,自然是因为知道那里有御医为她诊疗,她去了顶多也是锦上添花,可是刚才的行为却是雪中送炭,送完了炭又不留名,这是怎样的情操。 不过,之芳相信,威远侯夫人自然是有办法知道她是谁的。 第22章误打误撞有缘相逢 柳芸秀和章之芳先后回到佛堂,各怀心思。 之韵见柳芸秀并无主动归还帷帽的意思,而老太太更是不作声,便也起身表示想要回去拿东西。 “你怎么也这样?她们年纪小忘了好说,就你年纪大,做事却是最糊涂,时辰快到了,你便回去吧,反正大师那里也不能坐太多人。”老太太便说道。 之韵心道,她不过也就大个半岁而已,可见若是不喜欢的人,做什么事都会被说。 本来老太太刚才还在想座位若是不够,不知道卢氏会不会借口柳芸秀不姓章,而让她错过被大师祈福的机会,这下倒正好赶走这讨厌的丫头,让出一个位置来。 之韵自然知道章老夫人的意思,话已出口,只好走了出去,冬梅没有资格在外面,自然只能独自回去。没有大师祈福,之韵并不在乎,反正明觉大师为她积的福够多了。 帷帽也没有要回来,那老太就不怕遇到外男有损自己的声誉么。 章之月见之芳走了出去,便从外面叫了一个丫环,耳语一番。 之韵出门后,也有点迷茫,很快就走到了岔道上,她无法便选了一条小径前行,哪里知道,走着走着,竟又遇到岔道,而且似乎越走越远。 后面,一个丫环悄悄跟着。 之韵从怀中掏出一枚铜币,决定掷铜币来决定往哪条路走。 这铜币还是从便宜老爹和老娘留下的东西里发现的,想必是从西南收集的,之韵发现这铜币正面反面图案不一样,正适合用来投掷做选择用。 跟着铜币的指示,她选择了一个方向。 而她的这番举动又被还在听风亭中的周锦荣看在眼里,因为隔着远,他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只看见之韵站在岔路口发愁,随即将一个亮闪闪的东西往空中一抛,再往地上捡起来,便决定了往何处走。 周锦荣觉得很有意思,随即想到她去的地方是那帮官员聚集论事的地方,也就是东院,恐怕又选错了。 脑海中一个念头闪了一下,突然起了捉狭的心情,而且他也想听听那帮官员议论什么,唤来一个小厮,换上一套普通的衣服,便也向着东院的方向而去。 之韵看到一处房子,也知道自己走错了。思忖着反正卢氏等人一时半会也回不去,不如在这玩一会儿。 这宅子侧面有一个平台,上面晒了一些地瓜干,一个木梯连接着平台和地面。 之韵隐隐觉得肚子有点饿了,上完香后,女眷们匆匆用了一点饭,便到大堂等大师的传唤,根本就没有吃饱,此刻肚子竟然叫了起来。 之韵环顾左右,见没有人,便悄悄顺着梯子爬了上去。 周锦荣尾随而来,见前面还有一个丫环鬼鬼祟祟的跟着之韵,心下预料这丫头怕是要吃亏。 再看之韵在东院的宅子旁徘徊了一会儿,竟然爬了上去,顿时觉得很逗,躲在一旁看看事态如何发展。 果然那丫环不怀好意,竟然将梯子搬开。 之韵正吃着地瓜干,眼看着梯子竟然被丫环搬开,大吃一惊,她认识这是之月的丫环,连声道:“唉,你干什么,我是大小姐。” 那丫环只装做听不见,转身便跑。 之韵预料到定然是之月嘱咐丫环适当时候给自己下绊子,也是很无奈。 偏偏这时,那帮老爷们用完了饭,纷纷聚集到这宅子里,之韵更是不敢声张,只好暂时委屈一下,却不知道那些人什么时候能聊完。 周锦荣飞身上了屋顶平台,坐在之韵的身边。之韵本来就坐立不安,下不能下,呆着又怕被发现,突然身边又出现一个男人,更是一惊,差点叫了出来。 却见周锦荣嘘了一下,指指下面,小声说道:“咱们听听?” 之韵苦着脸,只好不动声色,周锦荣却抢过她手中的地瓜干:“这个好吃么?” 之韵干脆别过脸不理他,虽然这是个美男,但是美人有毒,谁知道会带来什么厄运。 “陈阁老,最近江南盐商贩私盐的事闹得是满城风雨,皇上也是有所耳闻,不知道您怎么看?”屋内,一位官员问道。 “看来,今日来的都是陈阁老一派的?”周锦荣在一旁小声说道,眼睛却笑眯眯看着之韵,不知道为什么,他看到之韵略带婴儿肥的小脸,就有一种想要想逗她的欲望。 之韵翻了一个白眼:“我怎么知道。” 屋里一个老年人的声音,先是咳嗽了几下,似乎又喝了口茶,才不慌不忙道:“这江南盐商贩私盐,年年都有,都是小打小闹,从来没有闹到上面来,你们说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敢情又把球踢回来了,之韵撇撇嘴,不知道是不是身边有了一个人,反倒不那么害怕了。 又有人说道:“难道是为了对付某人?” 屋内一片寂静,有一个官员终于忍不住道:“陈阁老以为是针对谁?” “呵呵,针对谁,谁会为这事有益,谁会倒霉,你们想想。”陈阁老仍然没有说出什么实质性的东西。 下面一篇哗然,众人纷纷低声猜测。 又有人问道:“下官以为可能与太子有关,此时关系甚大,不知阁老以为皇上会如何看?”这皇家储位争斗最是微妙,站错了队便是关乎全家族未来。 “呵呵。”陈阁老又是标志性一笑:“圣意岂可枉自揣测。” 众人于是又开始谈论一些其他无关痛痒的朝中之事。 “老狐狸。”之韵听那陈阁老的话里,竟然没有一句确定的话,说了就跟没说一样,忍不住低声说道。 周锦荣在一旁轻笑:“说的对。” 不过,却微微皱了皱眉头,江南盐商的事他也有所耳闻,没有想到这么大动静,虽然陈阁老什么也没说,在他看来恐怕是要闹一闹。太子已然被立储,难道还是有人想要动心思? 周锦荣的母妃早逝,一直都是皇后抚养,而太子是皇后所出,又是嫡长子,本是无可辩驳的储君,偏偏那二皇子及她的母妃刘贵妃总是心怀不轨。 “喂,你刚才是飞上来的,一会儿能不能帮我把梯子扶上来?”之韵见周锦荣似乎没有恶意,便央求道。 周锦荣双手交叉放在脑后,似笑非笑道:“那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之韵警惕地瞪着他道:“什么条件?我告诉你,我可是官家的小姐,你莫想要毁我清誉。” 周锦荣嗤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毁你清誉,你又不是多漂亮。你是官家小姐,那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之韵看了看他身上的衣服,道:“我看你是哪家的随从吧。”原著中可没有这么个人物,恐怕只是个长得好看的过路人,之韵可不是谁都怕。 周锦荣笑了笑,又问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之韵不语。 周锦荣便道:“那,你刚才说的我可就不答应——” “之之。”之韵连忙说道,全名她是绝对不会说的,之之也不算完全骗人。 “哦,之之,”周锦荣道:“那把你刚才掷来掷去的小东西是什么,给我看看。” “什么?你怎么又提要求,刚才不是告诉你名字了么?”之韵优点气愤。 周锦荣耸了耸肩:“我可没说我的要求是知道你的名字。” 无赖。之韵心中腹诽,却只能乖乖的掏出铜币递给周锦荣,周锦荣好奇的看了看,心中满是惊奇,虽然大周也有钱币,但是上面只有简单的花纹,而这铜币上的花纹却复杂了许多。 “你这是哪里来的?”周锦荣问道。 之韵心道,问题越来越多了,便说道:“哦,爹娘去南边带回来的。” 屋内的官员逐渐结束了谈话,纷纷走了出来。 之韵趴在屋顶偷偷往下看,居然在最后看到了林轶白,低声清喃:“秀才也来了?”定然是章其昭带着他来的,可惜,不能对话啊。 “你认识?”周锦荣见原本气鼓鼓的之韵看到下面的人后,脸上堆满了笑容,心中忽然有点不舒服。 之韵心道,当然了,未来的相公,长期饭票啊。 见他们都走远,之韵连忙说道:“好了,你下去帮我扶梯子吧。” 周锦荣却动也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她对下面男子的笑容而不高兴,总之,板着脸:“我不扶梯子。” “啊?”之韵此时也不怕大声说道:“你你说话不算数,那我怎么下去。” 周锦荣抿嘴一笑,突然拽住之韵的手,吓得之韵说道:“你干什么,要非礼?” “嗤,谁稀罕非礼你。”周锦荣没好气地说道,那莫名其妙的气却消散了一半,将之韵一带,便跳了下去。 “多谢多谢。”之韵落地后,转身想要谢谢,却发现后面已经空无一人。 待之韵回到院子,卢氏等人正沉浸在被大师熏陶后的境界中,并无人注意到她回来。 她连忙寻了个位置乖乖坐下,听着老太太和卢氏装模作样的讲经。忽然感受到一道不善的目光射过来,她看过去,却是章之月,似乎有点疑惑。 之韵自然知道她疑惑什么,是觉得自己怎么能一个人下来吧,都是因为早上杨建送了自己,让章之月怀恨在心。 “咦,韵姐姐,刚才你不是说回来拿东西,怎么没看到你在屋里,这会儿才回来?”章之月故意问道,眼底微微得意。 之韵那个气啊,明明众人都没有发觉自己晚回来,她却偏偏要为难自己,明明是她让丫环陷害,可是又不能说出实情。 卢氏的目光刀一样射了过来。 章老太太道:“唔,是啊,很早就走了,一点向佛之心都没有,如今又回来的这么晚,哪有一点官家小姐该有的规矩。” 卢氏忍了章之韵很久了,本来就不喜欢这么个侄女,如今却总是给她惹事,于是冷声道:“韵儿,不是伯母非要管你,只是你一人在外游荡这么长时间,若是有什么事,你一个人也就罢了,你的几个妹妹怎么办?” 章之月偏偏还要火上浇油:“咦,韵姐姐,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没看到拿着帷帽呀,莫非你刚才在外面就这样逛了半天。” 章之月明明看见柳芸秀拿了之韵的帷帽,却故意这么说,想把柳芸秀也拉下来。 卢氏一听这话,更是怒不可遏:“韵儿,你太过分了,若是让外男——娘,我一个伯母不好管教她,还请娘裁决。” 这意思就是要老夫人惩罚之韵了。 本来老夫人也觉得之韵过分,但是如今扯上帷帽的事情,她倒要斟酌几分,便道:“你是管家的,自然由你定夺。” “芸妹妹,你手上的帷帽不是韵姐姐的么?”章之月故意刚发现一般,非要把这事说明白了。 老夫人微微皱眉,有点不悦了。 卢氏本也是积蓄了极大的火气,听到这话,却开始斟酌起来,这要深究的话,岂不是也把老夫人也算进去了? 之韵瞥了一眼章之月,心里暗暗叹气,女配就是女配啊,明明都快达到目的了,偏说出这蠢话来。 于是,之韵说道:“哦,这却不怪芸妹妹,之前她的帷帽不慎落入山涧,刚才要回来拿东西,我便借给了她,待我要出去时,芸妹妹还未回来,我想着只一会儿的工夫,便走了出来,哪里知道这寺庙道路曲折,绕了好久才绕回来,不过,幸得路上并没有什么行人。” 虽然这是睁眼说瞎话,但是此刻定然要抱住女主的大腿。 柳芸秀连忙说道:“是啊,我正要还给韵姐姐,却总也找不到她。” 说完,作势就要将帷帽还给之韵,之韵连忙推拒,柳芸秀却执意要还给她,无奈,之韵只好接过来。 章之月还想要说话,卢氏却说道:“好了,此事就这样,你们以后定要小心才是,须知我章家的身份。” 这时,有丫环来报,说是威远侯夫人晚上请各府的夫人小姐都去吃斋菜。于是,众人便把此事放在脑后。 章之芳闻言,眼底出现一丝喜色。 第23章赴斋宴两女齐出名 威远侯夫人此举也是临时起意,一方面是听说今日有不少官家小姐前来,想要看看有没有出色的,也好向皇上皇后推荐选秀人选,另一方面也想借此机会找出下午帮自己的那个姑娘。 卢氏和老太太听到威远侯夫人宴请,都很是高兴,正发愁姑娘们没有见识贵人的机会呢,更何况威远侯夫人可是皇上皇后面前的红人,纷纷嘱咐姑娘们好好打扮。 章之月自不必说,虽然只住一晚,却带了好几身衣服。 连章之韵也被冬梅秋菊冬梅逼着换了一身衣服。 章之芳却仍然穿着那身黄衫,一来这是她最好的一身衣服,攒了好久才买得起,有时候,她倒羡慕之韵虽然同为炮灰,却从不缺衣少穿。二来她不换衣服,也是为了让威远侯夫人更方便认出她来。 她特意没有随着大流前去,而是找了个借口在估摸所有人都到了,才进入饭厅。 这也是她思虑过的,若是一早便去了,恐怕厅里乱哄哄的,威远侯夫人看不见她,就算看见了也是几句话带过,岂能达到效果。等所有人都到了,她再惊艳出场,必然能让所有人记住,这次来的不乏京中贵妇,名声很快便能传出来。 正如她所料,待她进入饭厅时,众人已坐定,只等威远侯夫人发话便可开饭。 威远侯夫人因为治疗及时,已无大碍/ 她环视了一周,没有发现那个姑娘,心中微微失望。难道是先行回府了?下午上完香后,有些官员家眷便回了府,这也是可能的。罢了,以后再从那些先回去的人中打听吧。 正待要说几句话便开席,却见门口一处亮丽的身影闪过,威远侯夫人微微眯眼,脸上闪过喜意,那身着黄衣翩翩而来的可不就是下午那姑娘。下午只顾着疼痛,没有仔细观察,如今看来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呢。 威远侯夫人上前几步,抓住章之芳的手:“姑娘,你可还认得我?” 章之芳装作一惊,又仔细看了看威远侯夫人,这才惊喜道:“你是下午那位夫人,你身体可好了?” 威远侯夫人见章之芳首先不是问她的身份,而是关心她的身体,心下更是喜爱,牵着她的手径直走到主桌。 厅中贵妇小姐们均为这变故讶异,纷纷私下里打听这能被威远侯夫人如此看待之人。有认识章之芳的庶女说出她身份,旁边的人更是讶异。 “之芳?”章老太太本是二品诰命,虽然因为家底一般,与最上层的贵妇交际不多,但论资排辈也是能坐在主桌的。 此刻章老太太看到章之芳居然被威远侯夫人牵着手,笑意盈盈,顿时吃惊不小。 “哦,章老太太认识这姑娘?”威远侯夫人正要亲自问之芳,却见章老太太出声相叫,想必是认识的。 “哦,这是我章府的三姑娘章之芳。”章老太太不知道威远侯夫人和章之芳之间有什么,有点犹豫的说道。 威远侯夫人喜道:“原来是章府的姑娘,怪道如此好人品,今日下午我崴伤了脚,真是章小姐为我按摩,之后却不留名,这般人品真是难得,章翰林家教的好啊。” 下面的贵妇小姐们这才明白是何事,能得到威远侯夫人这般夸赞,心下都是羡慕,便纷纷向老夫人和卢氏夸赞。 章老夫人自然脸上有光,心里却暗暗遗憾,若是自家的芸秀碰上这机遇多好啊。 卢氏也是一脸笑意,心里却有点警惕这历来老实的庶女。章之月在一旁恨恨的,撇了撇嘴,再怎么被威远侯夫人夸赞,她也瞧不上这从小被她欺负的庶妹。 之韵心底微微惊讶,记得应该是柳芸秀搭上这威远侯夫人才对啊,怎么变成了章之芳?也罢,毕竟好些事都与原著不太一样。 只是,又想起早上章之芳那怪异的表情和话语,心底莫名其妙一寒。 柳芸秀回想起下午章之芳给自己指错路,若有所思,但是又百思不得其解,最后只能归结于之芳运气好。 这一顿斋饭,各人吃的各有心思,之韵只顾着猛吃桌上的斋菜,心中直呼惊奇,原来斋菜这么好吃,什么素鸡,素鱼,比真的鸡,鱼都好吃。若是见到明远大师,定要告诉他改善一下清远寺的伙食,每次去清远寺吃的不是清水蔬菜,就是清水豆腐,让人难以下咽。 之韵摸摸肚子,这顿斋菜是自己今日最大的收获。 与之韵的好胃口不一样,章老太太这顿饭是吃的是味同嚼蜡,看着威远侯夫人和之芳的亲热劲,心里很不是滋味。 见众人纷纷放下碗筷,谈论起对大师禅语的领悟,章老太太突然插了一句:“我听说琅城清远寺的明觉大师也是德行很高。” 威远侯夫人看过来微笑道:“不错,我也听过他的名气,只是,他为人过于低调,甘于居于偏僻之地,一心潜心研究佛理,却很少接见香客。” 章老太太摇摇头,从怀中掏出小桃符,递给威远侯夫人看,道:“有缘人还是能得到明觉大师的教诲的,这便是我那侄孙女芸秀诚心诚意,专程赴清远寺,感动了明觉大师,才为老身求了这个大师亲自开光的桃符,以保佑老身康健。” 章老太太故意说的大声,旁边几桌都能听见。 之韵差点将口中的素鸡吐出来,那明明是托自己的面子,才让柳芸秀沾了这个便宜,被老夫人一说,柳芸秀简直成了神了。 章之月的嘴巴都快翘起来了。 卢氏心里也不高兴,若说刚才章之芳出头还能让她这主母沾点光,那柳芸秀可就丝毫不关她事了。 柳芸秀却似乎毫无察觉,眼眸微垂,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威远侯夫人微微惊讶:“哦,不知道是哪位姑娘?” 章老太太正等着她这话,便唤过柳芸秀:“芸儿还不过来。” 柳芸秀乖顺的站起身,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威远侯夫人只觉得眼前一亮,这姑娘真是好姿色,尽管一身素衣,容貌不比那宫中的美人差,却多了一分淡雅之气。 章老太太待柳芸秀走近,接着说道:“我这孙儿,父母早逝,我多次要她来京城好有个照应,我这痴儿却坚持在父母的墓边守满三年的孝期,实在是得知老身微恙,挂念之下,才过来。” 威远侯夫人点点头:“柳姑娘果然知道孝道,不知道小小年纪如何能守得了那份清静,不若早来老夫人这里,也是一样可以守孝的。” 柳芸秀并不怕这样的问题,当时决定守满三年孝期,便是为了将来能够有说道,所以,一切早已在腹中。 柳芸秀微微一福:“芸秀感怀夫人的善恋,本该早日来照料姑奶奶,只是,芸秀坚持守孝三年才来,也是有缘由的: 一来,自古以来,百善孝为先,常存仁孝心,则天下凡不可为者,皆不忍为,所以孝居百行之先。芸秀发肤受之父母,又得其抚养长大,却哀叹没有等到可以回馈父母那一天。所以,区区三年又何妨,也无法弥补芸秀对父母养育不能报答的愧疚之心。 二来,父母的墓地皆建在青州一河洲边,芸秀也听闻人若是有所牵挂,魂魄便难以散去,芸秀知道父母在时间唯一牵挂便是我,所以,芸秀特意在那河边每日弹奏他们生前喜欢的乐曲,以求亡魂得到安宁。 三来,圣人言,养不教,父之过。可惜父亲英年早逝,无法让芸秀再亲耳聆听教诲,也深恐将来做事失了礼数。所以,芸秀在父母的墓前每日清心寡欲,自然就如同每日受到教诲。 芸秀不才,虽学识浅薄,却也知道最基本的为人,为儿的道理。” 厅内一片寂静,威远侯夫人满脸震惊的看着柳芸秀,不相信这个小姑娘居然能说出这般的话来。 威远侯夫人连声说:“好,好,老太太这两个孙女真是教的好。” 章老夫人脸上巍然不动,心里却是笑开了花。 章之芳在一旁眼看着威远侯夫人对柳芸秀的喜爱,心中微微叹气,本来以为斋宴要结束了,柳芸秀今日不会有机会,没有想到柳芸秀还是发了光。也罢,自己已抢了她一半的运气,便留给她一点吧。 之韵虽然对柳芸秀这在原著中著名的孝道论有所准备,但是她看书时一向只粗略看看情节,却不计较细节,所以听到这长篇大论时,还是心有戚戚然。 难怪是女主,真能装,真能讲。 卢氏脸上勉强维持着笑容,手却要把帕子拧出水来了。这一晚上真是噩梦连连,她早就坐立不安。 “娘,我肚子疼,我想先走。”章之月哪里能忍受眼看着两个她不喜欢的人这么得意,这里她一刻也不要留了。 卢氏更不想留,只是这个时候走却不太好,看着章之月捂着肚子,又心有所不忍,便点点头,低声对之韵说:“你和你妹妹一起先回去。” 之韵点点头,反正吃饱了,戏也看了,正好想回去。 章之月瞪了一眼之韵,便走了出去,之韵也和她一道。 卢氏待她们走后便说:“韵儿有点不舒服,我让月儿先陪她回去,唉,韵儿小时候身体便不好,可怜这无父无母的。” 众人便纷纷夸赞卢氏厚道,对侄女儿都这么好,这多少让卢氏得意了一点。 章之月自然不知道自己的娘亲可谓用心良苦,让之韵一同出来,只是怕有人觉得之月失礼数或嫉妒姐妹,这个黑锅自然是之韵背了,而之月又能有一个心疼姐妹的好名声。 出了门,章之月跟来了丫鬟,便甩开之韵:“韵姐姐,我先行一步。” 章之韵也乐得不和她一起走,再说了,这次她认得路了,倒也不怕,但是还是稍微绕了一下弯,免得和之月距离太近,又被她说。 之韵这次可是牢记带着帷帽,嘿,我黑天也带着帷帽,这下你们没有话说了吧。 她向东边的一处宅子绕了一圈,只要再绕回去,走一条小径,便可到自己住的院子。 那处宅院稍微大一点,待她绕到东边的时候,路便稍微有点黑,她加快了脚步,路过一个转弯的时候,却突然被人拉到后面。 之韵心中一惊,刚想要叫唤,那人却从她怀中掏出帕子,伸到帷帽下,捂住了她的嘴。 那人正是三皇子周锦荣,他晚上无聊,便想起白日听到陈阁老等人说起江南盐商案,想听一听二皇子一派在干什么,便潜到吏部尚书的院落偷听,哪里知道没有听到什么有价值的内容,却被守卫发现,这才避到角落里,正看见之韵带着帷帽走来。 这时守卫也寻到这来,若是让他们看见之韵,便会对这周围有所留意,是以周锦荣干脆将之韵拉了过来。 之韵见事情已然这样,思忖了一下,自己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敌人,应该不是专门针对自己的,恐怕只是过路的盗贼,若是自己执意反抗,恐怕反而激怒盗贼,让他一不做二不休将自己灭了,倒不如静观其变,也许等一会儿盗贼发现没有危险了,便会放了自己。 其实她想的倒也不错,只不过这人并不是盗贼,而是周锦荣。 周锦荣见这小姑娘先是要挣扎,如今却又镇定自若,心中也是佩服,便不再紧箍着她,只等那几个守卫过去。 趁这当口,周锦荣低头俯视怀里的姑娘,借着月光,发现这帷帽很是眼熟,再一看,可不就是早上看到的。 难道这姑娘又是那“芸姑娘?” 周锦荣连连称奇,这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接近她,觉得她果然和早上在马车上看到的一样,有一股勇敢之气,只是却隐隐觉得和看到的那美貌柔弱的“芸姑娘”气质不太一样呢,也许这就是她人前人后不一样吧。 守卫终于走了过去,周锦荣松了一口气,之韵没有大喊大叫,而是镇定地站着不动,倒是帮了他。 他将捂着手帕的手连通手帕一同收了回来,另一只手轻轻推了之韵一下,便消失在夜幕中。 之韵只觉得自己被向前一推,便连忙向前急走,也不敢回头再看,直到走回去才放下心来。 回去只觉得那帷帽甚是不祥,戴着也倒霉,不戴也倒霉,便将它收了起来。 第24章得贵女章老爷升迁 次日,在回程的马车上,威远侯夫人坐到了周锦荣的马车上,谈起了章之芳和柳芸秀,一个劲夸两个人,道:“这两个孩子都很好,只是,一个是庶出,一个是孤女,可惜了。” 周锦荣听到柳芸秀,便想起了那“芸姑娘”,难道就是柳芸秀,看来回去可以让人查查。 “那柳芸秀长的极耐看,人也孝顺,还专门去清远寺找明觉大师求了桃符给章老夫人,说起来那明觉大师倒是很神秘,我也没见过——” 威远侯夫人只闲聊,周锦荣却又是一惊,那个柳芸秀居然去过清远寺,那么—— 回到宫里,将昨晚拿的手帕掏出来,又从柜子里找出一条手帕,仔细一看,却是一惊,两条虽然颜色花色都不一样,但是却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一角有一个奇怪的字符“y” 周锦荣自然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是,这两人可能就是一个人,那么说,当初在清远寺外救她的便也是柳芸秀了?(大家还记得文章初那段,之韵就一个男子的事情吧) 不错,周锦荣便是之韵当初在清远寺外救的男子,当时他乔扮俗家弟子,只为了查一件事,却遭到袭击,幸好之韵救了她。当时,他便留下了她的帕子,却只吓唬那姑娘说是怕她不回来。 想到当日那个胆小怕事却善良的小姑娘,周锦荣不由得一笑,再与他见过的柳芸秀一对比,心中却有一种怪异的违和感,也许是因为她本人太好看了,而当初的泥娃般的姑娘不太般配吧。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那个泥娃倒是与昨日在屋顶遇到的小姑娘更相配呢。 不管怎么样,柳芸秀这个名字便被周锦荣记住了,若是她真是救自己之人,自然是要酬谢。 (好乌龙啊。。。。) ———————————————————————— 章府众人回到府里,却并没有人提及两位姑娘在普济寺的风头。 章老太太不说是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柳芸秀不是章府女,说了章其昭也不见得上心,而对章之芳,章老太太却是懒得操心。 卢氏不说自然是觉得说了对自己没有一点好处,也想着庶女不过是一时得到威远侯夫人的青睐,过几日谁还记得她。 章之月妒忌还来不及,更不会说了。 之韵本就不掺和这些事,又和章其昭不亲近,自然也不会说。 几天后,章其昭从朝中回来,便召集府中夫人小姐公子前往松鹤堂。 之韵一听丫环传唤,还以为是章老夫人有什么事,心中只是惊讶昨日还见她好好的呢。 松鹤堂正厅里,老夫人端坐正中,章其昭和卢氏端坐于下首,公子小姐们都站着。 “其昭,你这是?”微闭着眼的章老夫人待众人都到了以后,睁开眼问道。 只见章其昭一脸的喜气,却是有点嗔怪的问老太太:“清明节那日,之芳和芸秀都被威远侯夫人夸赞了,可有此事?” 老夫人对章其昭总是将自己的庶女放在柳芸秀前边,感到微微不快,脸上却不露,只是点头。 “唉呀,娘,这么好的事你怎么不告诉我呢。”章其昭微皱眉头,眼底却是掩不住的喜气。 章老夫人道:“芸儿说起来姓柳,我怎好大加宣扬,至于之芳——” 章老夫人瞅了一眼卢氏,并不接着说。 章其昭便转头看向卢氏道:“你怎么也不告诉我呢?” 卢氏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讷讷道:“我想着她们只是做了些小事,得了两句夸赞,又不是什么大事,何必告诉老爷惹得你烦呢。” “哼,无知!”章其昭不满的看着卢氏道:“这哪里是小事,夸赞她们的可是威远侯夫人,她和宫里的关系可是不一般,皇上面前她也是能得几句话的!” “唉哟,老爷,多大点事,怎么能惊动皇上呢。”卢氏见章其昭说她无知,心中便有几分不快,觉得他夸大其词了。恐怕只是在朝中听那个官员提起了,不过是小事,威远侯夫人和宫里再亲近,这点小事怎么会说与贵人们听呢。 “卢氏,莫要这般见识浅薄,你可知道我章府能在京城立足,便是我们家在朝堂效忠皇上,在内家教礼数是一点不放松。”章其昭道,面容有点严肃。 章老夫人在一旁点点头,老太爷在的时候礼数是一点不能少,现在呢,这卢氏并不见她天天来请安,那些小辈是她特许了不用天天来,可是卢氏她可从来没有特许过。 章其昭接着说道:“今日下朝后,皇上让众官陪着一起去御花园赏花,言谈间,竟然提及威远侯夫人对之芳和芸秀赞赏有加,还特地问了我。当时我一点准备都没有,若不是机灵,险些就要被人看笑话。” 章其昭瞪了一眼卢氏,卢氏这才低下头,两手交叉着微微不安。这老爷是府里的天,若是他不好,自己在府里再怎么称大也是无用的。 章其昭又道:“所幸,皇上最后夸赞咱们章家是守礼重孝之家,能得圣上的亲口夸赞,是何等荣耀。” 他因为自小比二弟平庸,很少得到皇上的夸赞,如今老了却因为闺女得到圣誉,怎能不高兴。 “我早就说过,芸儿的孝道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章老夫人满脸喜滋滋的,比自己被夸还高兴,却只提柳芸秀。 章其昭虽然知道自己也沾了这远亲的光,但是自家女儿也是很不错啊,老太太倒不向着新孙女,顾心中微微不满,嘴上却只是打哈哈:“娘,之芳也是很不错啊,都是娘教导的好。” 老太太,可不要忘了自己是章家人啊,胳膊不要太向外拐。 章其昭高兴之极,当即发话,两位姑娘的月例都各涨一两,另外每人得一颗南海大珍珠。 回到书房,章其昭唤来章之寒,考察了一番文章,随后道:“今日有人给我推荐了几篇文章,其中有轶白的,没有想到其他几人的文采一般,只轶白的文章格外有兴趣。” 章之寒道:“轶白兄本就文采风流,魄有大家风范。” “嗯。”章其昭捋捋胡子:“为父也觉得他是个可造之材,你平日里也可多和他接触,以我的经验,他竟然能金榜题名。想来之韵那丫头虽然在几个姑娘中最为平庸,这运气却还不错,能得轶白这样的夫婿,也是她的福分,本来应该是月儿——” 他看了一眼章之寒,章之寒略为低头,便又道:“只是你那母亲是个眼皮子浅的,清明节那么大的事都不和我说,只为了一己之私,却差点让我失了皇上的赞誉。” “母亲为府里日夜操劳,想必是忙中出错。”章之寒却并不跟着父亲一般责怪卢氏,只是为她开脱。 章其昭点点头,这个儿子心胸宽广,虽然才学不算顶尖,但是未来未必不是可造之材。 “明日你也将轶白叫来,我指点他一番,一来让他有的放矢,莫要瞎使劲,二来他得我章府之恩,未来高中才好再联络。只是,他和之韵的婚事始终没有过定,还是不牢靠,偏偏那老夫人定要高中才下定。”章其昭有点忧心。 章之寒微笑道:“父亲不必过虑,轶白是个守信诺的人。” 章其昭这才点点头:“嗯。我只是怕之韵过于平庸,怕轶白日后瞧不上人家。” 章之寒心道,恐怕林轶白很瞧的上呢,那日将之韵的东西送给他,他满脸都是喜悦,捧在怀里像宝贝一样。 过了几日,章之寒便带着林轶白来见章其昭,章其昭对两人指点一番,告知秋试时应注意的事项,又讨论了一番时下的朝堂政治,对这两个青年很是满意,以后章府有这么个儿子和女婿,定然可以站稳京城。 谈了约一个时辰,章其昭便留下林轶白用午饭,饭后自去歇息。章之寒却带着林轶白回了凌云阁接着尽兴谈话。 午后,林轶白正待要离开,圣旨却降临章府,章府所有人均聚到正厅接受圣旨,林轶白此刻自不能走,只好也跟着众人在正厅下跪迎接圣旨。 这却是一道好圣旨,只说章其昭如何德行出众等等,特提升半级为从三品,日后再择机任用其他职位等。 章其昭大喜,皇上其实以往也有想召他入礼部为官的意思,但也只是意思,一直都拖着没办,这种可办可不办的事,往往最后无疾而终,这次却怕是因为两个姑娘的事,让他又想起了章其昭,便为他升了级。 林轶白跪下时,只是偷偷看着章之韵,多日不见,心中很是挂念,如今看见了,甚是欢喜。 章之芳也看见了林轶白,只一下便被他出众的容貌所吸引,她自然是知道林秀才会高中,心中便暗想,难怪章之韵不悔婚了,原来是看到这公子的容貌。 只是她是有大志向的,林秀才虽然才貌都不错,但是离她的预想还有距离。章之芳暗暗鄙夷之韵胸无大志。 整个章府沉浸在老爷高升的喜悦中,林轶白趁了功夫偷偷走到之韵的附近,之韵自然也注意到了未来相公,偷偷朝他一笑,林轶白心中又是怦怦作响。 “恭喜韵姑娘。”林轶白小声说道。 “啊?我有什么恭喜?”之韵不解道。 林轶白不过是找话,见之韵却不解,只好道:“章大人高升,自然对韵姑娘来说也是喜事。” 之韵这才恍然大悟,这也算是喜事一件吧。 “对了,韵姑娘,上次你放在盒子里的银票,我带过来了。”林轶白想起什么,便要往怀中掏。 之韵连忙摆手:“你千万不要还给我,若是还给我,我便生气了,你只记住以后要好好待我便是。” 林轶白连连点头,这时有人走近,两人只好分开。 章其昭托两位贵女的福气,一扫多年不能升职的阴霾,很是兴奋。章老夫人趁势便无意流露出卢氏经常不请安的事情,章其昭大怒,他本就是因为两个姑娘知礼守孝才上来,这章府的主母却如此不懂规矩,若是让旁人知道会如何。 当下回到正厅,将卢氏并章之月一起叫来,训了个狗血淋头,嘱咐她每日都要向老太太请安。 卢氏哪受过这样的委屈,哭哭啼啼了半天。 这一阵子,章府里便是章之芳和柳芸秀最为风光,满府上下都是对二人恭敬有加,卢氏摄于章其昭的威力,也是对章之芳好了许多,还给她新添置了好些衣裳,章之芳突然之间,便从以往的丑小鸭,摇身一变成了天鹅。 只是,她还只是个庶女而已,身份摆在那里,大家忘也忘得快,章之芳心中不免着急。 见章之芳越来越出众,越来越得老爷喜欢,卢氏心中非常郁闷。 看来,是该把宋姨娘接回来了。 第25章巡铁铺巧遇新伙计 之韵感怀刘管事送的小刀在关键时候救了自己,在章府消停了一点的时候,寻了个借口,便带着冬梅和春兰出门。 之韵觉得作为一个经营者,视察的时候不应该提前通知各部门,这样才能看到员工们真实的工作状态。 所以只是让冬梅打听到铁器铺的位置所在,并没有提前知会刘管事。 几人到了一条街道上,便下了马车,之韵带着帷帽,便跟着冬梅等人走入一个外面看起来并不起眼的铺子。 让她奇怪的是,这铺子居然连一个名字都没有。 “这连名字都没有,让人怎么找呢。”之韵低声道。 往里面走去,外堂倒是有个柜台,柜台前却没个伙计招呼,之韵又是摇摇头:“这是怎么做生意呢,伙计们也不招呼一下,来了客人怎么办。” 再往里走,却发现里面的空间豁然开朗,有一个很大的院落,却被隔成不同的几部分,左边种着几棵树,一张上好的木几木椅,几个男子悠闲地喝着茶,右边那处是一个小型的练武场,几个男子或练拳或练刀,不亦乐乎。 之韵顿时有点石化了,为什么没有汗流浃背的铁匠敲打着发红的热铁的情景出现,却是这般风景。 “你确定咱们没有来茶馆?”之韵对冬梅说道。 冬梅点点头,也是一片茫然,刘管事说的地方就是这啊。 “唉,这位姑娘,是不是想要买铁器啊?”后面突然蹿出来一个人问道。 “你这伙计还真是偷懒,现在才来招呼客人。”之韵觉得这人定然就是伙计,总算心理平衡了许多。 转过身来,却是一愣,这男子年级也就二十出头,衣着虽然简单,那张脸却有点——唉,一个男人长着丹凤眼,还不时微眯,显得狭长,鼻子尖挺,脸型——嗯,瓜子脸。 所以你懂的。 刘管事那副性子居然能找到这么一副相貌的伙计,难道说,这铁铺的生意好,便是靠伙计出卖色相? 之韵一阵恶寒,却见伙计殷勤的将她往外堂领。 “你叫什么名字?”见伙计端过来一把椅子,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之韵觉得这伙计很是上心,比院里那些悠闲的强多了。 伙计笑着答道:“小的名叫郑怀。” “真坏?这名字可不怎么样。”之韵扑哧一笑,见店里也没有其他人,便取下了帷帽。 郑怀没有想到之韵将他的名字这么演绎了一番,也是一愣,却仍然一笑。 旁边的春兰和冬梅都有点受不了了,他这一笑,笑得人心里直跳。 之韵注意到了两个丫环满脸通红,心下一叹,对郑怀苦口婆心道:“郑怀啊,我说,做生意呢靠的是信誉,靠的东西的品质,一时靠外皮固然能赢得几个注重外貌的客人,但是要把生意做长做大,还是要看这内里的东西啊。” 这员工入职啊,一定要首先培训培训,把这企业文化宣扬宣扬,要不然啊,这员工都不知道什么是企业的精髓。 之韵摇头摇头啊,郑怀听到她的话都快忍不住大笑了,却还是强忍,小心问道:“姑娘可是要买东西?” “呃,是啊。”之韵本来要否认,转念一想,决定看看里面那帮人到底干什么,于是点头:“我要买——” 之韵环视一周,却发现店里并没有摆出什么样品之类的,道:“我要买一个锅铲。” 春兰低声嘟哝:“姑娘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连冬梅也斜着眼看她。 郑怀却拍掌:“姑娘果然是慧眼,这个东西挑的好,最能考验师傅的手艺了。” 之韵得意的冲两个把头低得低低的丫鬟努嘴,看,专业人士都夸我有眼光呢。 郑怀说道:“我得进去跟师傅说说,姑娘稍等。” 说完,便跑了进去,好半天才跑回来道:“姑娘,师傅不接活。” “什么?”之韵很是生气,那刘管事把这铁铺吹得神乎其神,却连个锅铲的活都不接。 “你去跟他说,若是不接活,我便去找他们管事的。”这种懒惰的员工可是最不能容忍的。 郑怀似乎乐了一下,便又屁颠屁地进去。 过了一会儿,出来好几个男人,说道:“是谁要做锅铲?” “我。”之韵虽然看见猛然出来几个高大男人,有点怕,但是随即一想,自己才是老板,怕什么。 一个男子走近,之韵身子往后倒了倒,不是吧,这便要打人? 却见男子弯身拘了一躬,做了个揖道:“姑娘,不是我等不给姑娘做锅铲,实在是我等没有做过。” “啊?你们连锅铲都没做过,还会做什么?”之韵惊呼,这是什么铁铺啊。 几个男子对视一眼,便依次说道: “各种长短不一,锋利无比的刀。” “或坚韧如金或柔软如丝的剑。” “易于藏纳一击毙命的匕首。” 。。。。。。。。 之韵无语了,想到刘管事送她的刀,这才恍然大悟,她家铁铺是做刀剑的啊。 一旁的郑怀听着男子们的介绍,眼中一片精光,满是惊讶与艳羡。 “姑娘,你终于来看小姐创立的铁铺了!”门口忽然传过来刘管事的声音。 屋内的人顿时停止说话,看向刘管事。 之韵惊奇的发现,刘管事此刻已是老泪纵横:“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姑娘盼过来了。” 之韵眨了眨眼,冬梅连忙说道:“刘管事,莫感怀了,姑娘今日是来巡视的,你得好好给姑娘介绍一下。” 刘管事立刻收住了泪水,满脸的骄傲:“姑娘,咱们这铁铺,在京城若说是第二,便没有——” “没人敢说第一嘛。”之韵截住他的话头,避免他夸起来滔滔不绝:“若这么厉害,怎么连锅铲都做不得?” 那几个男人一听这就是主子,再听她说他们连锅铲都做不得,纷纷低下头。 刘管事一愣,连忙笑道:“姑娘哟,咱们用不着做那些小东西,咱们铁铺里面都是最能干的工匠,当初老将军将他们寻来可是不容易,做得刀剑那是大周最好的。” 那几个男人又把头抬起了一点。 之韵刚才也听到他们介绍了,于是道:“既如此,就算只作刀剑,门口总得有人招呼,才能招揽顾客。” 刘管事又是呵呵一笑:“姑娘哟,咱们用不着做那露脸的事,自然会有人找上来,若不是托人,咱们还不一定给做呢。” “是么,也没见你这多忙啊,刚才我进去看,可都是闲人呢。”之韵道。 刘管事笑得脸都皱起来了:“姑娘哟,咱们不用时时在那做,只一把剑便比得上那布铺一年的出入了,养活这些工匠不说,给姑娘填个胭脂水粉,首饰新衣,都不在话下。早跟姑娘说过,可不要省钱。” 那几个男子的头此刻都抬起来,腰也直了,从刚才被小锅铲的打击中恢复过来。 “咳咳”之韵听到刘管事又扯上什么胭脂之类的,有点不好意思,连忙说道:“唉,刘管事此言差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等需得时刻记得勤俭之本。” “姑娘所言甚是,”刘管事两眼亮晶晶:“我想起小姐也是这样,不稀罕俗务。” “对了,你这伙计还是不错的。”之韵一看刘管事无时无刻不夸奖她,有点不好意思地别过头,却见那郑怀盈盈的看着她,眼中含着笑意,于是道:“刚才我来的时候,就他还招呼我。” 所谓对积极的员工,还是要有所表彰的。 “伙计?”刘管事狐疑的看着郑怀,这才发现店里有个陌生人:“他不是我们店里的伙计。” 郑怀连忙说道:“姑娘明鉴,小的很早就仰慕你的大名,和铁铺的大名,只是无门得以加入,今日能得姑娘青睐,还请姑娘成全小的一片拳拳之心。” 之韵想了想,又问道:“你长这副样子,做伙计有点可惜了,你真的想要做?” 郑怀连连点头,满脸的真诚。 之韵便对刘管事说道:“既然你这铁铺收益不错,便收了他做伙计吧。” 刘管事暗地里白了郑怀一眼,嘴上却爽快答应:“既然姑娘发话,就权当多了一张嘴吧。” 他想,反正如今他们都是正正当当的做生意,谁来也不怕。 其实,刘管事对郑怀心有猜测也不无道理。 这郑怀不是别人,而正是镇国公二子叶怀铮,那日他随着杨建看见了之韵手中拿着的冰魄刀,回去后便禀报了大哥西北大将军叶怀城,这兵器对军队来说最是重要,看到消失多年的冰魄刀出现,便让叶怀铮查探一番。 叶怀铮自然是从那戴帷帽的女子查起,便委婉问了杨建那女子的姓名身世,却并没有提及冰魄刀,怕章杨两家交好,给他带来不必要的顾虑。 只是,这铁铺都是原来赵将军的手下及他们的家人,并不向外招人,所以他一时也难以进入,直到今日得知章之韵前来,便趁此机会进来探视。 刘管事不理郑怀,却指着那几位铁匠道:“姑娘,我给你引荐一下这几位铸剑师,这是赵甲,这是赵乙,这是赵丙,都是以前老将军的家将,不但有一身武艺,还擅长铸兵器。” 那赵甲、赵乙、赵丙看到之韵都很是高兴,心里却又为姑娘第一次分派任务(锅铲)而不能完成而感到羞愧。 之韵见此,便道:“我今日来也是要谢过众位,上次你们送我的小刀,倒救了我一命。” 于是,又把那日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刘管事脸色凝重起来:“没有想到这章府竟然对姑娘如此,哼,那时若不是姑爷凭着几分文采,小姐怎么会嫁给他一个文弱书生。姑娘,你可要小心,若是章府过不去了,你干错脱离他们得了,老夫等几人养着姑娘没有问题。” 那赵氏三兄弟也很是愤慨,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之韵心中感动,同时也有点骄傲,原来炮灰背后也是有人的。 “你们也不用担心,待过两年,我出嫁了,一切便好了。”之韵说道。 刘管事惊喜道:“姑娘有婚约了?不知道是谁,那章府能给姑娘说个好亲事?” 之韵抿抿嘴道:“未来姑爷是个有前途的,你们放心便是。” 她一个姑娘家不好再说些什么婚事,便道:“刘管事,你们那些下棋的是什么人?” 刘管事一拍脑门:“这帮孙子又来了,也怪他们运气好,今日居然能见到姑娘,请姑娘进去一叙。” 之韵对刘管事对立面那帮人的称呼感到很好奇,其实,那帮人看着还挺有学识的。 进了内院,那几人还在下棋,并没有注意到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看到刘管事进来似乎也不在意。 刘管事撇撇嘴:“唉,平日里总埋怨姑娘对你们不关心,如今姑娘好容易出来一趟,你们倒拿起架子了。” 哼,这几个家伙,仗着有几分文采和学识,平日里最喜欢用言语刺激他们这些个行武之人,如今姑娘来了,非得酸他们一酸。 几个下棋的人立刻站了起来,纷纷回头,眼里是抑制不住的激动。 其中一人留着长须,仔细端详了一下之韵,说道:“姑娘果真有几分小姐当年的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之貌。” 另一个白净一点的中年人点点头:“也继承了姑爷的风采,颇有几分娉婷婉约气质,真乃大家闺秀。” “既文既武,难怪赵老将军当年从襁褓之中便看出姑娘未来的不凡。”另一个人道。 连刘管事都抖了几抖,自己倒先酸了。 秋菊和冬梅总算明白为何刘管事说话能说成那样,有这么几个损友在家里天天咬文嚼字,吹牛不用眨眼,自然能学得几分。 之韵斜眼瞅到那刚来的伙计郑怀无声笑得花枝招颤,不错,这个词来形容他最不过分。 刘管事只觉得耳根子都要羞红了,这几个老不死的,不能正常一点说话么。 “姑娘,这便是以前西南军中为老将军效力的军师、幕僚。”刘管事又一一介绍了他们的名字。 张千,刘决,郑炯….. 每说一个名字,郑怀便睁大一分眼睛,没有想到,这些当年赫赫有名的谋划之士竟然都在这里。 第26章姨娘出三姑娘受损 郑怀外表平静,心里却已热血沸腾,西南军如今早已不如前,都是赵将军死后,一批精英纷纷离开,如今却是刘将军镇守,总是打败仗,只是他是二皇子的舅舅,谁也不敢得罪。 刘管事又道:“姑娘,你刚才不是问他们是干什么的,他们原本是帮着姑爷守着那茶庄,也照料茶庄内茶楼的生意,那片地原是姑爷看中,撒下苗子就能长出来,那茶楼本也只招待贵客,并不像一般茶楼一样需要过多照料,是以,这些人当真是有闲呢。” 那几个人听到刘管事这话,知道他故意报复平日里受的“欺负”,倒也不以为意,只是一笑了之。 之韵心想,我看你们都很闲呢。 那张千原是老将军麾下的总军师,这帮军师幕僚们都以他为首,因为他们并不擅长兵器,是以便都聚在茶庄照看之韵的产业,有时候也会过来找老友们一叙,有时铁铺的武将也会过去,一来喝点好茶,二来那里也需要护卫。 张千道:“姑娘今日来了铁铺,可不能厚此薄彼,哪天也要去茶庄看看。” 之韵很认真地说道:“自然,我早已听刘管事提过茶庄经营的很好,种茶最是精细活,有劳各位了。” 张千见自己姑娘年级虽小,倒是敬重下人,并不是那等娇纵的小姐,心下便点点头,不过,恐怕也是因为章府不好,才让她改变如此之多吧,他可是见过姑娘小时候,那可真是个混世魔王。 刘管事心里虽然这么认为,嘴上却仍然不依不饶:“哟,姑娘,你若是再这般夸他们,可是要让他们闲死了。” 之韵想了想,便一本正经道:“嗯,刘管事言之有理,我看这样吧,众位都是军师幕僚,是极有头脑之人,不如,平日也帮刘管事照料一下那布铺,让那铺子生意有点起色才好。” 刚才还淡定自若的众位军师,此刻脸上立刻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刘管事却忍不住噗哧笑了。这些日子,为了那布铺,他脑袋都快大了,如今可算是也让这帮人也痛苦一下。 “姑娘,小的也可帮衬着郑叔和刘管事他们料理茶庄,还有布铺。”此时,在一旁静观的郑怀突然说道,若开始只是为了那冰魄刀而来,此刻见到这许多曾立下赫赫战功的人,他早就按捺不住和他们交往之心了。 张千看了他一眼,向刘管事递过一个问询的眼神,刘管事没好气地说:“姑娘刚允诺收留的活计。” 张千一副了然的神色,又仔细看了看郑怀,只微笑不语。 之韵出来也久了,便决定回去,临走前,似想起什么道:“对了,那天的小刀虽然好,但是我还是要提个建议,若是能镶嵌点玉石之类的,就不显得那么突兀了。” 刘管事一愣,随即无可奈何的笑了,到底还是女儿家,喜欢花哨,却不知道那刀真正的价值,乃是精粹了最纯的铁砂和最好的锻造之术。 —————————————————————— 之韵回到章府,却发现章府的气氛有点诡异,一路上下人们低声嘀咕着,偶尔还发出怪异的笑容,看到她便连忙噤声。 她有点奇怪,自己最近应该没有闯什么祸吧,今日回来的也很早啊,应该与自己无关。 路过正花厅,却见章之芳从里面走了出来,这些日子以来,章之芳在府中地位一下涨得厉害,连走路都是昂着头,满脸的自信。今日却是奇怪,一直低着头,眉头微锁,似乎在考虑什么难事。 “三妹妹。”之韵自那日之芳说了些怪话后,总觉得诡异,微微有点警惕,但是此时正碰上之芳,却不好不打招呼:“三妹妹去给伯母请安了?” 章之芳这才微微惊讶的抬起头,见是之韵,甜甜一笑,却再也没有以往的怯懦:“韵姐姐,这刚才外面回来?” “是啊,却买了些胭脂水粉,对了,还给三妹妹带了一盒,本要差人送去,如今碰到妹妹,倒是顺手。”之韵早有准备,便拿出一盒胭脂递给之芳。 之芳低头端详了一番,浅浅笑道:“碧水坊的胭脂,一盒便要二两银子,姐姐出手真是大方,人都说姐姐命苦,可是却有一个好名声的爹娘,还留下这些嫁妆,我看姐姐倒是好命。” 之芳不知不觉又露出那天那副表情,让之韵有点害怕,忙笑着说道:“三妹妹这是怎么了,这些日子你总受到伯父的赞许,比姐姐可强多了。妹妹我先回去了,逛了一天,也累了。” 说完,正要迈步,却见正花厅里快步走出一位中年女子,容貌却还艳丽。 只见那女子追上之芳,气喘吁吁:“我说姑娘,你走这么快干什么,也不等等娘。” 之韵一愣,这妖艳的女人是章之芳的亲生娘亲宋姨娘,她不是因为生病送到庄子上好些年了么? 之芳见到宋姨娘脸色一变,说道:“姨娘这是说什么,我娘在厅里,这里哪来的娘?” 宋姨娘一愣,似要发作,却忍了忍只是清哼一声:“姑娘如今大了,倒忘了从那生出来的。” 之芳别过脸,只不理她。 之韵这才有点明白之芳刚才的一番爹娘论,原来是因为宋姨娘回来了,本来娘亲回来应该是好事,只是听说这宋姨娘似乎也不是什么善类呢,也不知道卢氏送她回来是何居心,怕是看章之芳最近风头太盛了吧。 章之芳心中也是懊恼,本来初战告捷,正想着如何再接再厉,却没有想到这当口姨娘居然回来了,她是知道这个姨娘的,原身便因为这姨娘嫁给了一个无赖,被整得极惨。这次她回来,自己却要小心才是。 这时,宋姨娘看到之芳手中的胭脂盒,说道:“哟,这是碧水坊的胭脂,娘,姨娘我在庄子上住久了,好久都没用过这么好的胭脂了,你看姨娘的脸色蜡黄蜡黄的。” 宋姨娘摸摸脸颊,之韵看其实保养的还是很不错的。 之芳脸都涨红了,这不是明白着要东西么,便冷声道:“姨娘,这是韵姐姐今日出门给我带的。”意思就是这是人送的,而且送东西的人还在眼前,怎么可能转送给她。 宋姨娘这时才抬眼看到之韵:“哟,这便是大小姐啊,你爹娘在世的时候,可风光了呢,你那个时候啊——” “姨娘!”之芳制止住宋姨娘接着说下去,脸已经青白了。 宋姨娘讪讪笑道:“好好,姑娘不高兴,我便不说,大小姐可真是有眼光,这碧水坊的胭脂真是好,不知道大小姐可有多买,先匀我一盒,我将银子给你,这夫人现在不让我多出门呢。” 之韵和章之芳都有点傻眼,见过直接的,没见过这么直接的□裸的要东西。 之韵见章之芳的小身板似乎都要摇晃起来,连忙让秋菊又拿出一盒胭脂塞给宋姨娘:“姨娘拿好了,我买了好几盒,姨娘可千万不要给银子。” 说完,便借口累了赶紧逃了,心里还是有点肉疼,这胭脂真的挺贵的。 回到沁雅轩,秋菊将刚才碰到宋姨娘之事学给春兰和夏荷听,两人面面相觑,也想不到之芳的姨娘竟然是这个德性。 夏荷便道:“姑娘今日不在府里,不知道这宋姨娘今日被夫人派人接了回来,府里有些老人都是认识她的,都在那议论,说她以前便喜欢搬弄是非,又爱卖弄风骚,夫人本就是个不容人的,便把她打发到庄子上去了。” “不知道为何三姑娘看着很是不高兴。”冬梅说道,宋姨娘总归是她亲娘,看到亲娘该高兴才是啊。 夏荷道:“是啊,她应该高兴才是,她姨娘那副媚态,看着男人就抛媚眼,到时候老爷——” “行了,在姑娘面前说这些,也不嫌臊!”冬梅道,几个丫环吐吐舌头。 晚间,之芳差人来送银子,只说是替姨娘还的,之韵哪肯收,推拒了一番,那丫环便走了。 次日。 “姑娘,快起来,今天是请安的日子。”春兰推推之韵。虽然老太太懒得见这几个亲孙女,但是自从章老爷整顿规矩以来,虽然还是不用天天去请安,但是一个月也还是定期去几天的。 之韵连忙起来洗漱,换上衣服便往松鹤堂而去。 到了松鹤堂,嬷嬷带了她进去,卢氏和几个姑娘也陆续到来,之韵想着例行一下公事应该就能撤退,却不料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卢氏微微皱眉头:“是谁?” 嬷嬷进来说:“老夫人,宋姨娘非要进来,说要给您请安。” 老夫人皱了皱眉头,昨日她便知晓宋姨娘被送回来了,自然知道卢氏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心里也很鄙视这个主母的短视,只是只要不涉及她的芸儿,她倒也可睁只眼闭只眼,没有料到这宋姨娘真是个不知道好歹的,今日来谁知道要干什么。 宋姨娘一边进来,一边扯扯自己刚才拉扯皱的衣服:“这些个奴才也真是,如今三姑娘能得到威远侯夫人的青睐,他们还不长点眼。” 宋姨娘昨日便知道自己家那原本懦弱的三姑娘居然得到贵人的青睐,连老爷都不敢轻视了,顿觉脸上有光。 章之芳见到宋姨娘,脸绷得紧紧的,只不看她。 卢氏撇了撇嘴,心道,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 “老夫人,妾身给您请安。”宋姨娘给老夫人施了个礼。 老夫人眼都没抬:“嗯。” 宋姨娘请完安便掏出绢帕摸眼泪:“老夫人,妾身真是不孝,这么些年都没有在老夫人身边孝敬,实在是妾身出不来啊,那庄子里——” 卢氏见她过了头,连忙制止:“宋姨娘,莫要打搅老夫人清静。” 宋姨娘只好止住眼泪,连忙又从怀里掏出几个小荷包,分给几位姑娘道:“我是看柳姑娘来了,专程过来看一眼。” 老夫人一听这话,脸色稍微缓和了一点。宋姨娘这点倒是比那卢氏识相。 之韵掏出来一看,原来是一个小绿松石的手链,不贵重,稍微斜眼,却见之月和柳芸秀的似乎都是金珠子,之韵倒也看不上这些,只是,这姨娘也有点太看不起人了。 宋姨娘送完礼物,心里也是暗疼,她多年在庄子上,手头确实也没有什么,这点东西看着不贵重,却挖了她一大笔财产。 眼睛滴溜溜的转,那章之月她可是不好惹,自己闺女当然也不会为难,柳芸秀么,虽然是个打秋风的,但是老太太护着她也是不能得罪。 最后,她的眼光落在之韵的头上,这丫头没有后台,出手又大方又好骗,昨天轻松就到手一个胭脂盒。 于是,宋姨娘走到之韵身边道:“哟,大小姐,要说呢,当初这府里啊,可就你娘的嫁妆多,啧啧,这头上戴的是翡翠簪子吧,颜色真是鲜亮,我好久没看到这么亮的颜色了,大小姐,你摘下来,我仔细看看。” 卢氏本就是要看她出笑话的,自然不阻拦,再加上刚才听到她说之韵娘的嫁妆,想起自己年轻时的尴尬,竟然希望之韵此刻出丑。 老夫人只有没人动她的宝贝芸秀,倒也懒得管。 之韵吓了一大跳,没有想到宋姨娘当着两位大的就敢这样,这不是明白着要霸她的东西么,这还是长辈呀。 她忽然想起来,原著中,好像这个姨娘也是老抢她的首饰呢。 宋姨娘见她半天不动手,有点着急,便要亲手去摘,之韵连忙退后:“宋姨娘,我这簪子要是摘了,头发可就散下来了。” 宋姨娘一听很不高兴,眼珠子一转又道:“你手上这镯子是一色的,要不摘下来我看看也是一样。” 这下不会散头发了吧,宋姨娘这边要去拿她的手镯。 之韵没法,突然捂着肚子:“哟,我肚子突然疼,老夫人,伯母,我能不能先行告退。” 都到这份上了,老太太也不能太过分,便点点头。 之韵得了这允许,连忙飞奔出松鹤堂,直往沁雅轩奔去,回到屋里,心脏还跳的厉害。 丫环们得知这过程,纷纷对宋姨娘的行径感到不可思议。 松鹤堂的丫环嬷嬷们很快便把这一段流传了出来,全府上下都知道,不省事的宋姨娘又开始闹事了。 章之芳自然也知道几分这流言,每天走在路上,都觉得有人指指点点,觉得面上无光,连带着连之韵也恨上了。 之韵远远的在沁雅轩莫名的打了个喷嚏。 松鹤堂里,柳芸秀冷笑了两声,这章之芳一个庶女居然要与她齐名,也不看自己有个什么姨娘。她倒是很感激卢氏这个把宋姨娘接回来的举动。 宋姨娘却对自己的行径丝毫不在意,有时候章之芳提几句,她还哭天喊地的说之芳没有良心,之芳只觉得和这种女人没有办法沟通。 那日没有弄到之韵的首饰,宋姨娘很是不甘心,她年轻的时候见过之韵的娘,那名贵首饰多的数不过来,还不都是留给之韵? 宋姨娘越想越亏,这日干脆来到沁雅轩,一进门还不等丫环通报,便踏入之韵的卧房,眼睛直瞅梳妆台,上面散着几个簪子,手镯,随便一个都是上好的货色。 宋姨娘一喜,对正正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不速之客的之韵说道:“哟,大姑娘,这是干什么呢,外面天气多好,也不出去走走。” 身子却挪到梳妆台前,春兰大惊失色,连忙跑过去,护住梳妆台。 宋姨娘脸色一变道:“你这奴才这是干什么,怕我拿东西呢,大姑娘,你这是怎么□奴才的,这些奴才不懂事,干脆让府里发卖了得了。” 春兰脸色发白,还从来没有人这么说过她。 之韵气道:“宋姨娘这是做什么,我的丫环都是我娘的陪嫁,哪里轮得到章府发卖。” “哟,大姑娘这话可不对,这嫁人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她的东西自然也是夫家的。” 之韵哼了一声:“宋姨娘又没有什么娘家,自然是不知道这嫁妆的含义,可是夫家都不能侵占的呢。” 宋姨娘一听这话,倒要撒泼了,伸手便要去拿桌上的簪子:“这些簪子手镯长的都差不多,谁又知道是嫁妆还是夫家的,若是夫家的,可是要充公呢。”意思是之韵不是儿子无权继承他爹的东西。 “春兰,夏荷,送客。”之韵见此人已如此这般,干脆也不顾什么礼数了。 丫环早已按捺不住,见姑娘发话,立刻架着宋姨娘的胳膊向外走,宋姨娘到了门口还大喊大叫,说这大姑娘真是没爹没娘没教养。 此刻,章之寒倒是正好路过沁雅轩,本想着林轶白老是支支吾吾的要他多关照之韵,便想着进来看看,哪里知道到了门口,却正好看见宋姨娘在撒泼。 宋姨娘觊觎之韵嫁妆的事,他多少也是知道的。小的时候,也是知道宋姨娘的德行,只是他娘也是姨娘,倒有几分戚戚之意,后来宋姨娘被送到庄子上,便没了音讯。 现在又出现,没想到宋姨娘居然还是死不悔改,反而变本加厉。 “宋姨娘,你这是干什么!成何体统!”章之寒如今也是章府里的有地位的男子,说话自然有分量。 宋姨娘愣了愣,当初的庶子已然长得这么高大了,紧接又哭诉:“哎哟,大公子,你为妾身做主啊,这大姑娘没有一点礼数,我好心来看她,竟然要赶我。” “是来看我,还是来看首饰,姨娘心里清楚。”之韵对宋姨娘这种倒打一耙的行径很是不满,说话也不客气。 宋姨娘哼了一声,正要强辩,章之寒大声呵斥:“宋姨娘,你这哪还有长辈的体统,莫要忘了庄子上的日子,你若是还来骚扰韵儿,我便禀告父亲。” 宋姨娘见他这副样子,多少还是有点害怕再被送回庄子,虽然心有不甘,还是悻悻而去。 “大哥,多谢你。”之韵还很少见到这样的泼妇,眼泪便流了下来。 章之寒叹了口气:“妹妹无须多虑,好好的等着轶白高中,以后会有好日子的。” 他又如何不知道之韵在府中的处境呢。 安慰了一番,便离开了。 宋姨娘这一幕丑态自然又被传了开去,章之芳得知后,恨不得钻到地缝里,就怕以后有人拿这姨娘做文章,说有什么姨娘便有什么女儿,那么自己怎么努力都是无法了。这下子更是恨上了之韵,连这炮灰也要给自己添堵。 卢氏得知章之寒为之韵做主,一方面高兴宋姨娘又出丑了,另一方面却没想到章之寒肯为之韵出头,也看出这府里章之寒是有地位的,若是以后高中,恐怕更难以掌控了。 这倒是给她提了个醒,该给章之寒说亲了。 第27章使诡计三姑娘得衣 威远侯夫人要举办兰花会,宴请各府夫人小姐前去参加。请柬送到章府,特意提了章之芳和柳芸秀,卢氏心中很不满,既然提了她们,为何不顺便提一下章之月,她才是府里的正牌小姐。不过,一般来说,这种宴会,主母和嫡女都是有资格去的,即使庶女,也是可以的。威远侯夫人只是出于对两位姑娘的喜爱,才特意提及。 章之月就快年满十四了,卢氏自然也要开始操心她的亲事,人选是要提前打听好的,否则到了年龄才忙活,早就来不及了。 卢氏不但为章之月买了她心仪已久的新裙子,还添置了一套头面,作为牡丹花会的行头。卢氏虽然觉得自家女儿是最好的,但是多少有点自知之明,知道女儿论才学也只是中等,只希望外表能鲜亮出彩一点。 对于大事一定的之韵来说,实在没有必要去凑这个热闹,只是春兰人如其名,从小便喜欢兰花,听到威远侯府此次调集了各地珍贵的兰花品种,不知道是怎样的胜景,虽然嘴上不说,却能看出眼中的期待。 所以,之韵决定还是带着她去玩一玩。她让人去杨府问过,得知杨惠也去,自己倒是有个伴。 对于章之芳和柳芸秀来说,这才兰花会却意义不一样。 清明节虽然赢得了一定的名气,但是上次只是吃个饭,当日里很多贵妇都已提前离开,因此对两人只是闻其名而不见其人,京中贵妇们最是善忘,过些日子恐怕就不会记得这两个非名门淑女。 所以,要借着这兰花会,巩固贵妇们对她们的记忆,以后才能有个更好的未来。 柳芸秀自然有老夫人谋划,老夫人拿出压箱底的头面,又掏出私房钱作了一身新裙,只等着她的乖侄孙女大放光彩。 章之芳却犯难了,清明节穿的那件衣服虽然不算特别贵,却也将她的积蓄耗了大半,这次这样重要的日子自然不能再穿那衣服,只是,哪有钱去做一件好衣服。 她翻遍了衣柜,也找不出一身可心的,虽然卢氏也有按定例作了新衣服,但是那料子样式都很是普通,如何能够出彩。 宋姨娘虽然人混,倒也关心自己姑娘,这时颠颠跑了过来,看着满屋的衣服,皱眉道:“姑娘,可是没有合适的衣服?” 见之芳不语,宋姨娘心中也有几分难受道:“都怪夫人,将我的首饰全都讹走了,如今还没见到老爷,也更别提赏赐,想给姑娘买身衣服都不行。” 之芳瞥了她一眼,宋姨娘心中一动道:“姑娘,你何不去找大姑娘,我那次去了,她的首饰多着呢,衣服想必也多着,这都该是章家的,凭什么让她一个姑娘家独占。” 之芳没有理她,宋姨娘只好讪讪走开,想着如何能让老爷再到她那去,也好讨些东西。 虽然对宋姨娘的昏招感到可耻,之芳心里却是一动,虽然不会拉下面子去讨,但是还是有办法让之韵主动送衣服来。 之芳从床上摊得到处都是的衣服中拿出那件卢氏为姑娘们定做的四季衣服,用布包裹好,便前往沁雅轩。 沁雅轩中,之韵正在试着新做的衣裳。这次,她一如之前清明节,让冬梅去秀丝坊用那些卖不出去的布匹做衣裳,哪知冬梅去了跟刘管事一说,他死活不同意,一个劲的让姑娘不要省,可是冬梅也不好忤逆姑娘的意思,两个人便有点僵持。 后来还是那个新来的伙计郑怀,说店里进了一批新货,只要是自家店的东西,应该就不算没有遵照姑娘的意思,还打包票说由他搞定衣服的裁减。 冬梅说心里话也不喜欢那些过时的布料,听了这折中的办法,便回来复命。 刚才,秀丝坊便将做好的成衣送来。几个丫环本抱着比上次好不了多少的心态,打开包裹。却都是惊呼一声。 那衣服是天青蓝色,里面是一层轻纱下摆绣着花边,外边的布料摸着很丝滑,却又不像普通的绸缎,光线能照着的地方隐隐发出光芒,上面用银丝线绣着小花,却并不繁琐,整体看上去很有层次。 “这料子以前倒是没见过。”最爱俏的夏荷说道,总算能让姑娘穿上一件看得过眼的衣服了。 “姑娘快试试。”春兰道。 之韵却有点犹豫,这衣服太好看了,穿出去会招人眼的,她可不想出风头。 但是还是拗不过几个丫环,以及心底那点爱美之心,便穿上。 裙子剪裁的很合身,之韵的身体还没有完全长开,却也衬托的玲珑有致,那一层内里的纱衣衬托出梦幻的感觉,却又不流于俗气。 “嘿嘿,姑娘,这次我跟着你不会觉得丢脸了。”春兰捂着嘴笑着。 之韵嗔怪的看着她:“难道每次你跟着我都觉得丢脸。” 不但是春兰,连其他的几个丫环,想起上次用旧布做的裙子,纷纷露出痛苦的神情点点头。 这时,却听门外一声娇嫩的声音:“姐姐在干什么呢,怎么这么热闹?” 秋菊连忙去开门,只见章之芳和丫环走了进来。 章之芳看见之韵,不禁一惊,那一身光华竟然毫不掩饰地绽放出来,没有想到,之韵竟做了身这么好看的衣服。 但也只是一愣,章之芳便道:“姐姐真好看,对了,我今日也是来让姐姐帮我看一下明日兰花会要穿的衣裳,这下倒不好意思了。” 虽说不好意思,但是仍然让丫环打开包裹,将衣服展开给之韵看。 之韵等人看了,只觉得普通,但是也不好意思说,只是点点头称尚可。 “姐姐说好便好,这可是将我的积蓄都花光了才做的一件。咦,这怎么有一个线头,夏荷,你能不能帮我剪一下?”章之芳说道,眼睛诧异的瞅着边角一个不起眼的线头。 夏荷一愣,随即从梳妆台上拿起一把剪刀。 冬梅眉头一皱,正要阻拦,夏荷已经用剪子剪下去了。 这时,之芳冲着丫鬟悄悄使了个眼色,那丫环来之前已经得到指示,此刻见夏荷剪了下去,便不小心撞了一下,夏荷一个收不住,便将衣服剪了一个洞。 “呀,这么大个洞,这,这如何是好,明日就是兰花会,衣服却坏了,这,这,”章之芳也不明说要陪,只是一个劲的喃喃自语。 之韵也是愣住了,没有料到这个变故,看章之芳这样,知道她做一件衣服不易,抿了抿嘴,便道:“既是在我这弄坏的,三妹妹也不用着急,我还有新衣服,你我身量差的也不多,你穿去即可。” 章之芳却惊慌的连连摇头,手摸着之韵的衣服道:“那怎么行,姐姐这是刚做的衣服,我怎么能多人所爱,算了,也怪我倒霉。” 之韵讶然,其实她只是说再陪她一件别的新衣服,并不是说身上这件,这下子,倒说不清了。 章之芳的眼睛直直盯着之韵的裙子,嘴上却说道:“姐姐,我回去想想办法,大不了穿一件旧衣服好了,姐姐千万不要再说把身上这新衣服送给我的话了。” 说完,将衣服包了起来,便带着丫鬟离开。背过身去,嘴上却是淡淡笑意。 “姑娘,这可怎么办?”夏荷哭丧着脸说道。 “哼,我看就是那丫环撞的你。”秋菊说道:“她为何非要到姑娘这来看衣服,又不是好东西,送给姑娘还不要呢。” 冬梅道:“既然如此,姑娘也莫介怀,陪她一件别的衣服就好。”刚才之芳的举动她也看出来了,明显就是想要姑娘身上这件呢。 “人家是有备而来,算了吧,还是将这身衣服送过去吧。”之韵无力的摇摇头,人家这个炮灰真是很厉害啊。 晚上,章之芳收到之韵送来的华服,穿上后在镜子前转了好几个圈,哈哈大笑,只觉得自己如同女王一般。 兰花会当日,章府几位小姐和卢氏分别乘坐马车前往威远侯府邸。 看见章之芳的那一刻,章之月的眼睛跟刀子一般,柳芸秀也是大吃一惊,本以为章之芳不会在外表有出彩的地方,却不料她今日胜过任何人。 章之韵衣着随便,直接被众人忽视。 “姑娘,你看,三姑娘连说一声都没有,倒像那衣服原本是她的。”马车上,春兰想起刚才章之芳那一脸掩饰不住的笑意,很是恶心。 之韵叹了口气:“算了,以后小心点便是,破财消灾。” 不过,虽说破财消灾,以后还是少破点也好,否则,就算刘管事的铁器铺再挣钱,也不够这些狼的。 正想着,马车却停下来。然后有人让马车靠边停着。 之韵很是奇怪,戴上帷帽便下了马车,只见其他姑娘们也戴着帷帽下了车,站在一旁。 街道上已经被清空,路边站着路过的行人、摆摊的人等。 “什么事啊?”有人问道。 “听说是西北大将军叶怀城凯旋而归。”有人道。 “那西北大将军也是镇国公的嫡长子,将来是要世子的。” “很是年轻呢。” “还很英俊。” ………………. 各种关于大将军的传闻,听得姑娘们也是好奇不已,便站在原地静等大将军前来。 之韵想了起来,杨惠可是提过此人的英武,没有想到竟然还是镇国公长子,以后这世子之位跑掉了,又有实权,可谓风光无限。 章之芳也记起原著中有这个人物,虽然很风光,但是比起柳芸秀的那位,还是差点,若是柳芸秀看上此人—— 总之,章之芳就是想将原女主的好运减少一点,这样自己的运气才能多一些。 她悄悄靠近柳芸秀,小声道:“芸姐姐,你说这大将军有没有他们说的那么好啊,竟然以后还能做世子,不知道真人怎么样。” 她这是故意提醒柳芸秀不要错过这个人。 柳芸秀此刻心里也是几分好奇,也探头看着。 这时候前面一阵喧闹声,只见一支队伍浩浩荡荡的而来,前面竖着的旗子上面写着大大的“叶”字。 前面的高头大马上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的男子,鼻梁高挺,面色因塞外晒得有点小麦色,显得很有男子气概,身形矫健,此刻精神抖擞的呈现在人们面前。 柳芸秀在帷帽下尽情的看着他,只觉得这个男子便是自己心目中的良人,身份,地位,实力,长相,气概,无一不足。 章之芳初也被叶怀城的风采迷住,但是她还是有些抵抗力的,偷偷看看柳芸秀,已知道她看上了此男,心中暗喜。 之韵也是很认真的看着此人,不是为了别的,一方面是为了一会儿有和杨惠的谈资,另一方面,她觉得这个人的眼睛,好像有点熟呢。 “叶郎!”这个时候,出人意料的是,一个年轻女子突然拦住马,一脸戚戚然的看着叶怀城。 叶怀城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稍微将缰绳控制了一下。 见他并不搭理自己,女子只好自己说道:“叶郎,你不认识我了?在西北,恶霸欺负我,当时你救了我,爹临死说受人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我愿意伺候叶郎,还请成全小女子一片报恩之心。”女子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颇有几分梨花带雨的模样。 其实,这个女子除了穿着朴素以外,脸长得很好看呢。 叶怀城眯着眼想了想,似乎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没有想到这女子居然找到京城来了,恐怕—— “走开,莫要阻挡大将军的路。”旁边一位参将见将军没有说话,便道。 女子摇摇头,哭得更厉害。 一旁的百姓看着均是感动,其实人家只是想报恩,将军就收下吧,否则孤女一个人怎么活啊。 一个兵士就要将女子拖开,却见叶怀城一挥手:“慢,将她带回去。” 说完,也不看那女子,马匹绕过她继续向前,那女子则哭哭啼啼的被一个将士带上一辆马车。 之韵没有想到居然看到这么一副狗血剧情。 待军队走过后,姑娘们便又都上了马车,一盏茶功夫,便到了威远侯府。 第28章兰花会群芳齐争艳 威远侯夫人在门口迎接着各府的贵妇小姐们,看见章府众位,只想卢氏点点头,连忙拉着章之芳的手道:“之芳,今日真好看啊。” 章之芳略带羞涩的低着头,道:“夫人过奖了。” 虽然衣服从之韵那里得到,但是,首饰却是难以获得,她倒也聪明,让丫环摘了几支兰花,连着珍珠穿起来,在头上围了半圈,倒是显得典雅,和衣服也相配,又与今日的主题相呼应。 “夫人的脚没有事了吧,之芳自幼得了一个方子,对活气郁血都有帮助。”之芳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递给威远侯夫人。 威远侯夫人自有御医看护,哪里用的着这方子,只是这一片心意却是不一样。 她只觉得更喜欢章之芳了,对柳芸秀,那日只是一时欣赏,这京城的有德行有才气的女子很多,倒也不稀奇,对章之芳则不一样了,她帮了自己,又这么贴心,自有一种亲切感。 后面又来了些夫人小姐,威远侯便去招呼其他人。 她们自有丫环领着到了后花园,里面已经摆放了各色各样的兰花,还搭了一条花棚,两侧摆放了许多张桌椅,看来是要姑娘们以文会友。 所谓什么花会之类的,无非就是给才女们一个显摆的机会而已。 之韵看到杨惠,便向卢氏说了一声,与杨惠一起,杨惠身边还站了一个略大一点的女子,似乎与她也是相熟。 “韵姐姐,这是忠勤伯府的小姐王宛玉,她娘亲和我母亲是手帕交。”杨惠介绍道,又转而向王宛玉介绍之韵:“这便是我常向你提起的章府之韵姐姐。” 王宛玉若有所思地看看章之韵,眼中似乎有种说不出的同病相怜的疼惜,拉过章之韵的手道:“妹妹,辛苦了。” 这听起来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却让之韵心中一酸,仿佛这些日子的苦恼便融化在这一句话中。 王宛玉属于那种长相端庄秀气的人,一颦一笑都让人觉得心里如熨烫过一般,之韵便想她在忠勤伯府里应该受人疼爱,不知道时间艰辛的。 “咱们去那边吧。”杨惠指了指花园角落里的一处石凳。 于是三人便走了过去,离着那些小姐夫人们远了些。 三人在石凳旁坐好,这才正经聊起天来。原来,和之韵想的不一样,这王宛玉虽然是嫡女,身世却也可怜。 原来,王宛玉的亲娘本是忠勤伯的发妻,怀着王宛玉的时候,忠勤伯与静安侯的妹妹刘玲结识,并且有了一些有损清誉之事,所以刘玲必须嫁给忠勤伯。原本忠勤伯是有点犹豫的,毕竟有了发妻,但是刘玲的姐姐是宫中的贵妃,又是二皇子的母妃,自然惹不起,再加上刘家也说了不用休妻,只过来做平妻则可。忠勤伯则娶了刘玲。 哪里知道,初时还好,刘玲还会称王宛玉的娘亲一声姐姐,后来生下了儿子,情况就大不一样了,先总是找茬,到忠勤伯身边哭诉王宛玉娘亲的不是,后来又利用娘家施加压力。忠勤伯哪里惹得起刘贵妃和静安侯府,最后没有办法,在刘玲的一次构陷后,便将王宛玉的娘贬为贵妾。这在豪门贵族里是很少见的。 王宛玉的娘几欲寻死,为了女儿,才苟且活下来,却再也不愿出来了,在府里也不闻世事,只照顾王宛玉。忠勤伯心里也是有愧疚的,有时去看看她娘,回来却被刘玲哭诉,渐渐也去得少了。 杨惠的娘亲和王宛玉的娘小时候是手帕交,只是离开太久了,回来后才知道姐妹竟然遇到这事,也是很气愤,便叫杨惠经常叫王宛玉出来玩,也好过呆在府里受刘玲的气。 “你们家那两个姑娘很风光呢。”杨惠在一旁说道,瞅着柳芸秀和章之芳在威远侯夫人旁边笑得开心。 章之月则站在一旁,板着脸,却无可奈何。 王宛玉到底年级大些,已经十五岁,观察也细致,便道:“之韵,你那庶妹穿的衣服,那布料很是难得,我见过夫人有一匹布还不如这个,那都是贵妃赏的,说是新进贡的。” 春兰这时却忍不住了,道:“她哪里能有,那本是我们姑娘买的,却被她讹去了。”将那天的事大致说了一下,之韵拦也拦不住,只好让她说了。 杨惠气的说道:“韵姐姐,不是我说,你们府里这几个姑娘,除了你以外,可真是没有省心的。”还有那个伯母,上次她和哥哥去送之韵,却被卢氏反说一顿。 王宛玉叹了一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自己虽然惨,却好在父母双亲都在。之韵却是完全只能依靠章府了。 杨惠眼珠子一转,又提起了老话题:“韵姐姐,还是那句话,你嫁给我哥哥,就能脱离苦海了。” 之韵一听此话就抚额头,连连摇头:“惠儿,以后可别说了,你娘也不会同意的。再说了,跟你们说,我其实也有亲事了。” 于是,之韵便把和林轶白的事给她们两人说了,只是,叫她们千万不要对外说。 这时,忠勤伯府丫鬟走了过来,对王宛玉说道:“小姐,夫人唤您,说要您见见静安侯夫人。” 王宛玉无奈,只好与两人道别。 “韵姐姐,一会儿还有赏花诗会,你参加么?”杨惠问道。 之韵连连摇头:“我可不会做什么诗。”就算会也不去显摆,在女主和女配们面前显摆,不是找死么。 “哦,我也不太会,可是我娘非要我去。”杨惠说道。 这时,花藤架下,姑娘似乎都在聚拢,像是要开始诗会了,杨夫人也已忙差人来找杨惠,无奈,杨惠也只好告辞。 “姑娘,你不过去看看?”春兰问道。 之韵摇摇头,她才不过去,免得万一有什么事便伤及她这个炮灰无辜。 “你不是喜欢看兰花么,咱们便好好看看,你也给我介绍一下,说不出来你可是白看书了。”之韵道,春兰平日里最喜欢看的便是各种关于兰花的书籍,所以她确信春兰应该大部分都能认出来。 春兰顿时大喜,作为丫环,她自然不能瞎走,只能守着姑娘,如今姑娘体贴,要观赏兰花,她自然是很高兴的。 两人便在这一边一株一株的观赏,那边偶尔听见有人吟诗,或欢笑声,都与她们无关。诗会倒也没有要求所有姑娘都参加,所以她们两人很自如。 花架那边后面有一处用白色纱布围起,里面坐着一位锦衣公子,正是周锦荣。今日威远侯夫人非把他拉过来,说见一见各府小姐,看有没有看得上眼的。 周锦荣便坐在后面,倒是可以看见外面的小姐们,看到了姑姑赞誉有加的章之芳,那身气派倒是有嫡女的风范,只是他很好奇,怎么一个庶女穿的比嫡女还要好? 也看见了柳芸秀,果然比上次从亭子上看,更要真切些,果然是美女,气质如兰,只是,却总不如她戴着帷帽时那种略带蛮劲时让他心动。 他突然想,那天那个房顶上的小家伙不知道来了没有。 周锦荣看着小姐们争先恐后的表现,只觉得很是无聊,便看向远方,似乎有两个姑娘在那,时而站起身时而蹲□的,不知道在干什么,有点好奇,便悄悄从后面走了过去。原来却正是那天那个女孩,周锦荣心中顿生好玩之意,便回到屋内换了一身普通衣服。 “这株兰花怎么花和叶子都是绿色,叫什么名字?”之韵指着一朵花苞为浅绿色的兰花道。 “这是夏兰,花期正好在此时,若是早一点三月时,还有一种叫春兰的兰花花苞也是绿色的。”春兰说道,之韵一听她说春兰便乐了。 “小姐你别乐,若是在秋天,还有秋兰,冬日里也是有寒兰的,所以说啊,这百花中,兰花是四季都有呢,却总是不和别的花争艳,你看那牡丹开的娇艳张狂,所以啊,这兰花真是花中君子。”春兰道,满眼都是对兰花的热爱。 “这花真好看,怎么看着有点像——”之韵指着眼前的兰花喜不自胜。 “像蝴蝶是吧,这就是蝴蝶兰。”春兰道。 没有想到,威远侯府的花会并不想普通的花会那般以花为次,以诗为先,反而真是用心收集了这么多品种的花卉,两人看着满眼各种颜色的兰花,渐渐的越往外走。 “这一株上竟开了这么多粉色的花苞,又多株栽种在一起,真是有种花团锦簇的感觉。”之韵道。 春兰接着解释:“这是大花蕙兰。” “唉,这兰花往往都开在不起眼的地方,却如此美丽。”春兰又感慨道。 “芷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之韵也很应景,想起了圣人的诗句。 春兰嘟嘟嘴:“行了,姑娘,在这没人的地方显摆什么,怎么不去诗会啊。” “嘿嘿,姑娘我只会背别人的诗,却不会自己做诗。”之韵道。 两人已走到了花圃的尽头,还有点意犹未尽。 “唉,这就没了?”之韵也有点惋惜的叹道,其实这些兰花品种已经够多了。 “那边还有更稀有的兰花品种,你们想去看么?”这时,一个男子的声音却在她们背后响起。 两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之韵却认出这人是那日和她在房顶聊天之人。 “你,原来你在这里当差啊。”之韵指着他道。 难怪总觉得他气度不凡,原来是威远侯的管事,自然是与普通人家有几分不同的。 周锦荣一愣,随即看看自己的衣服,微微一笑:“是啊。” “真的还有更好的?”之韵问道,有几分不相信,不过她总觉得此人还是有几分本事的,那日不是一下就把她带了下去。 “姑娘,还是算了吧。”春兰见是个陌生男子,虽然看起来姑娘认识,却有点担心,毕竟是女儿家。 周锦荣心想这个丫环真是碍事,于是便看着之韵故意悠悠道:“有没有见过长着脸的兰花?” “啊?”之韵对这些花类很少有研究,听到花上还能长脸很是稀奇,连春兰这总是看有关兰花的书籍,也是闻所未闻。 两人心里都痒痒的,对视一眼,却并不说话。 周锦荣心中暗笑,转过身去:“我就要去那里了,你们不想看便罢了。” 说完,竟然真的走开了。 之韵和春兰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想来这里是威远侯府,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之韵记得原著里没有这么个小人物,只要不牵涉女主,她的胆子还是很大的。 周锦荣将她们带到一处有小棚子的花室,这才故意转头:“哟,你们怎么跟来了。” 指着不远处的一株兰花道:“你们仔细看看,那花苞上可是长了一张猴脸?” 这里面的花很多都是从异域中得来,很是稀少,威远侯也是爱花之人,所以将这些兰花单独收藏起来,并没有展示出去。 之韵两人过去一看,果然那猴脸栩栩如生,便感慨这世间万物无奇不有。 再看其他的兰花,也各各都是精品,且极为少见,连春兰在书上也没有见过。 之韵只是看看,这花圃也很小,便很快看完了。 见两人看得差不多了,周锦荣道:“见你喜欢这些,回去以后怕是看不见了,不如,你将它们画下来当作纪念?” 这话却是对春兰说的,春兰正有此意,闻言很是高兴,周锦荣便让人送来一套笔墨。 趁着春兰画画的功夫,周锦荣对之韵道:“我们去那边喝点茶吧。” 两人便在花圃旁的一条人工小溪边席地而坐,之韵忽然有一种前世在校园里坐在草坪上看书的感觉。 “为什么不去参加诗会呢,那可以让你一举成名,以后也好找个好夫婿。”周锦荣随口问道。 之韵说道:“第一,我不会做诗,第二,我用不着找夫婿。” 嘁,姐姐名花有主了。 周锦荣突然想到她那日看着屋下一个人的背影笑,难道那人与她有关系? 心里莫名其妙的不舒服,又问道:“你是哪个府里的小姐?” 之韵刚想说,又觉得这男子到底还是陌生人,便闭了口。 “你不相信我?”周锦荣皱皱眉头,对之韵的态度有点受伤。不知道为何,他总是觉得和之韵很熟悉,有一种想要亲近的意思,只希望之韵也是这般。 “不是,不过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我就是我,你认得我就好了,何必介意那个代号?”之韵充满禅机的说道,心里忽然想起了那个老是和她一嘴禅机的明觉。 周锦荣顿时被噎住了,转而一笑,点点头。两人便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溪水流着,周锦荣忽然觉得心灵很空静,从未有过的安宁。 那边的诗会已经结束,陈阁老的女儿陈瑾夺得头筹,王宛玉获得第二,柳芸秀得了第三,章之芳并没有获得前三,这也没有办法,学习这种事情,不管在古代还是现代,都是要靠悟性的,章之芳虽然有前世的记忆,又有原著的指导,也只能预知一部分事情,并不能当个才女。 心中多少有点失望,不过来时本就没有想过能得名次,更何况,柳芸秀在原著中得了第一(不过场景不完全一样),如今显然已逊色不少,倒让她心理平衡不少。 柳芸秀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比原著中逊色不少,这个成绩对于毫无背景的她来说,已经很好了。得胜者还是有奖品的,是威远侯夫人送的一套头面。柳芸秀接过奖品,路过章之芳的时候故意顿了顿,章之芳心里却不屑。 章之月自然与章之芳站得不远,却以为柳芸秀是对她示威,脸都气歪了。 诗会后,姑娘们自然是自由活动,夫人们也喝完了茶,自然又是一番夫人和姑娘们的相互认识。 章之芳因为这出彩的装扮,显得可爱素雅又有贵气,虽然没能得到前三,也是受到了夫人们的瞩目,便有几个打听。 章之芳暗自高兴,却听见后面背对着她的两位夫人窃窃私语,也提到了她,想是不知道她就在后面。 “那章府的三姑娘看着倒还不错。” “只可惜身份在那里,再说,听说她姨娘这个人可不怎么好,我听说竟然向侄女去讨首饰呢。” “再说,那庶女的衣着比嫡女还要华贵,那料子我也只是上次进宫看贵妃穿过,虽然不知道怎么来的,但是也有点不知道规矩了,毕竟嫡庶有别,再怎么受宠也不能越过去了。” “那二姑娘倒是看着不太言语,看庶妹越过她去,也不生气,倒是难得的。”有不知情的,一位章之月多好,其实她只是不太认识人,又生两位姑娘比她出众的气,倒是让人误会了。 章之芳听了,心里一惊,没有想到今日自己虽然出彩,可是这身衣服也让人误会,更加上有人评价她姨娘之事,让她的光华逊色不少。 她只将此事都推到之韵身上,若不是宋姨娘去找之韵要首饰不给,若不是之韵的衣服居然这么贵重,她章之芳怎么会被人如此腹诽。 第29章连环陷害险中又险 章之月眼看着柳芸秀得了第三和贵重的首饰,章之芳也因威远侯夫人而能与贵妇嫡小姐们说上几句话,很是不爽,却忽然想起来有个差的,那便是章之韵。 左看右看,却不见章之韵的身影,章之月气氛的跺着脚:“那个家伙跑到哪里去了?” 丫环回忆了一下,道:“刚才似乎看到她和春兰往那边去了呢。” “哼,去看看她在干什么坏事。”章之月只觉得呆在这里很是无聊,倒不如去找那个家伙撒撒火气。 两人便向着之韵她们刚才的方向而去。 章之芳也是将所有的罪过都将之韵身上推,见章之月前去寻找之韵,便也悄悄尾随,也好看个热闹,解一解心头之恨。 章之月很快便见到了章之韵,见她坐在小溪旁边,正要上前质问,旁边的丫环却拉她一把:“姑娘,你看她旁边怎么是个男人?” 章之月定睛一看,可不,那个男人穿着普通,估计是个管事之类的吧,哼,之韵怎么跟这种下等人一起。 “这大姑娘怎么能单独和男人在一起?”丫环皱了皱眉头。 章之月却眼珠子一转,道:“这个章之韵,竟然与男子——哼,我告诉娘去!” 转身便要去找卢氏,想了想不对,应该去找杨惠,她若看到这一幕定然会告诉杨建,杨建定然再不会与之韵有瓜葛了,想到这便道:“走,我们去找杨惠来。” 丫环虽然搞不懂小姐一会儿夫人一会儿杨建的,但是也只好跟随而去。 章之芳在一旁听到章之月居然要去找杨惠,心里直骂她傻瓜,这样一来,虽然能搞臭之韵,但是怕是连她们章府所有女儿的名声都要毁了。 这时,之韵和周锦荣也听见了有响动,之韵回头便看见章之月气冲冲的往回走,道:“哟,不好了,这个二妹妹要去告状了。” 转头对周锦荣说道:“不如,你先走吧,否则,一会儿等我二妹过来,可要拿我们说事了。” 周锦荣自然很快便明白,略有不舍地对之韵说道:“不知道何时我们再能相见。” 之韵摇晃了一□子道:“所谓,缘来,缘去,不可求,有缘千里来相逢,无缘对面不相逢。” 嘿嘿,颇有几分明觉和尚的禅机啊。 周锦荣咳嗽了两声道:“行了,我走了,你自己注意点。” 之韵本想就此回去,转念一想,若是这样,那章之月还是会告状说她和男子单独呆在一起,倒不如让她把人都带过来,发现并没有此事,反而不用她再废唇舌了。 心里便有两个小恶作剧的主意。 “春兰,画好了没有,快点过来。”之韵冲着小花圃叫道。 “来了,来了。”春兰今日可真是太进行了,将画好的兰花图案收在手上,只等墨干了便收起来。 之韵跟春兰说了一番,春兰嘿嘿一笑点点头。 章之芳本来想提示一下之韵,免得她闹出丑闻倒让章府女儿全受罪,见男子已然走开,便没有上前。 这时又看到春兰从小花圃走出来,想起威远侯夫人刚才对柳芸秀说,这边还有一处更好的兰花花圃,而柳芸秀似乎为了证实自己确实是爱兰之士,便表示要过来看看。 章之芳朝着刚才诗会的方向看去,果然远远的看着柳芸秀似乎往这边走。 她望着花圃微微笑了一下。 章之月拉着正和别人说话的杨惠匆匆而来,杨惠一片茫然,不知道她为何要这样,只听“之韵”什么的,以为之韵出事了,便也跟着她,其他人见似乎有什么急事,便也跟了上去,这下子,连周围的一些夫人小姐们也跟了上来。 她们赶到那小溪边,只见溪边坐着两个人,两个人靠着很近,用一块布遮着背后,似乎怕被人发现。 章之月得意地叫道:“章之韵,你还敢和这男人坐在这里!” 杨惠大惊失色,轻轻拉着章之月:“月姐姐,你说什么呢?”这么说岂不是毁了章之韵的名节。 章之月对杨惠道:“那你现在看清了,” 旁边人也是疑惑,若这坐着的人真是章家小姐,那岂不是—— 卢氏这时也来了,见自家女儿如此傻,恨得不行,那章之韵怎么样她不在乎,可是这样也会同样毁了章之月啊。 众人正低声嘀咕着,却见那块布顺着两人的肩膀掉了下来,众人一片惊呼,有些小姐用手捂住脸不敢看。 却见之韵扭过脸:“二妹妹,你又跟我开玩笑呢。” 章之月正要大怒说谁要跟你开玩笑,却在看见旁边的春兰时,噤住了声音。 这时卢氏已经走了上来,轻轻撞了她的肩膀一下,章之月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说道:“啊,是啊,韵姐姐,你可真能躲,居然躲在这了。” 卢氏也道:“韵儿,你也是贪玩,刚才在诗会,月儿看不见你,很是着急,这听说你在这里,赶紧找了过来,你倒是悠闲,让你妹妹担心了。” 之韵有点哑然,大伯母啊,你知不知道你闺女刚才做了什么事,居然还要这样倒打一耙。 章之芳在一旁也是心中暗暗得意,如此一来,即使卢氏怎么遮掩,那些夫人心里对章之月的胡闹也有几分知晓了。 众人一见虚惊一场,纷纷打算散去,这时却听见旁边的小花圃里传来一声尖叫。 小花圃里,柳芸秀对这珍奇的兰花品种感到很是惊奇,难怪要特别摆放,若是放在外面被弄坏了,岂非暴敛天物。 这时,她关注到一株兰花有点耷拉,过去一看,中间那猴脸花苞已经被弄断,此刻与花茎几乎脱离。 柳芸秀先是惋惜,随即一阵警觉,这么贵重的兰花被弄坏了,不知道夫人会不会生气,这么想着,她的脚步便要往外走。 这时却听见不知道为何传来一声尖叫。 紧接着,周围涌上了许多人。 柳芸秀心中一惊,心知不好,反而不着急走出去,而是在原地站好,静观其变。 “出什么事了?”有人看见柳芸秀,问道。 旁边有人说:“呀,这花被人弄坏了。” 威远侯夫人也来了,看到这株花,脸色一变:“这是侯爷最钟爱的猴脸兰,只有一株,及其难得,原本是要拿到宫里——” 威远侯也是喜欢兰花之人,所以才会收集这许多兰花,便也让威远侯夫人顺便举办了兰花会,这要是知道最钟爱的猴脸兰被弄坏了—— 柳芸秀见威远侯夫人脸色不好看,便知道这兰花有多贵重了,心中也是很着急,低头看了看,却忽然看到花盆旁边有一个碧玉耳环,她心中大喜。 这耳环她可是记得,正是当日杨建在玉珍坊给之韵买的耳环,还是柳芸秀挑的呢。 “我才刚进来,倒是没注意到这株兰花,看起来真是很贵重,不过,这样子倒像是有人不小心弄坏了。”柳芸秀装模作样地弯身观察着,似乎不知道此刻所有人都怀疑她,反而轻描淡写的将嫌疑抛向未知的人。 “呀,这耳环?定然是刚才有人弄坏了花,不小心将耳环拉下了。”柳芸秀低头将耳环捡起来,仔细端详。 突然脸色大变:“呀,这耳环,韵姐姐,这不是你的么?” 她似乎像是慌乱中说出来的,并不想将之韵供出来似的:“呀,我说什么呢,韵姐姐怎么会这么淘气——” 她似乎左右为难的样子,然而刚才章之月的举动,让众人早就相信之韵是贪玩的,也就认定了之韵才是弄坏花的。 这时,却又听柳芸秀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略带微喜道:“对了,并不是韵姐姐,我记得姐姐已经将这耳环送给这丫环了,是不是,春兰,这花是你弄坏的吧?” 说是询问,却实际上是要春兰承认。 威远侯夫人松了一口气,最开始知道是柳芸秀时,她还有点难办,这花虽然珍贵,但也不好拿人家小姐开刀,后来变成章之韵,仍然是不好办,直到最后柳芸秀指定了丫鬟春兰,她才放心。 这盆花再珍贵,她威远侯府却又赔得起,只是,这威严却不能失了,她相信章府不会舍不得一个丫环。 春兰吃惊的看着耳环,之韵也是奇怪,连忙看向春兰,春兰摇头:“我扔了。”那天见这耳环给姑娘惹了祸挨了夫人的骂,她一气之下便扔了耳环,后来后悔又回去寻,却不见了,想必是被人捡了去。 她哪里知道是被之芳捡了去呢,而之芳也是为了有备无患才捡了耳环。 今日,她进入小花圃将猴脸兰破坏,原本想陷害柳芸秀,后又想柳芸秀恐怕不是那么好就范,恐怕会想办法解脱,让她自己想办法,倒不如帮她想办法,于是故意将春兰的耳环扔在地上。 这样,柳芸秀自然会用这最快的方法解脱,然而即使这样,恐怕人们第一印象还是会觉得她弄坏了,而且她若说出之韵,则显得有点不姐妹情深,对形象也是有损害。 而且,这下子柳芸秀和章之韵之间也会有芥蒂,柳芸秀定会以为自己被章之韵陷害,而章之韵会气氛柳芸秀将她供出来,这样,以后两人相斗,自有渔人得利。 其次,章之韵此次定然不得不失掉一个得力丫鬟,名声估计也没了,这正可解了章之芳刚才在诗会的气。 如此,一石三鸟,岂不妙哉。 此刻,柳芸秀仍用眼光压迫着春兰,春兰连连摇头,柳芸秀又问道:“那你刚才是不是在这里面?” 章之芳微微一笑,也稍微碰了一下春兰,将她手中的画碰了下来。 柳芸秀捡起一张道:“这是什么?你还敢说刚才没有在这?” 这件事春兰却不能否认,然而一旦此事认定,那么任谁都会觉得就是这个丫环弄坏了花。 章家自然希望只交出一个丫环便了事,不能就这么得罪威远侯府。 柳芸秀道:“韵姐姐,如今这丫环作了这事,你看这么办?” 这话就让人觉得她顾及姐妹情感,所以帮助姐姐用丫环了事,而且又主动给姐姐一个机会挽回面子。 有些夫人便暗自点头,觉得这姑娘真是不简单,做事周全。 附近一直偷偷观望的周锦荣,此刻都不禁要对这柳芸秀拍掌了,果然与他印象中的镇定完全符合(其实他不知道以前都是乌龙),这么慌乱情况下居然能找出破绽,转嫁他人,倒真是本事。只是——心中总有一点违和感。 章之月这个时候说道:“姐姐,这也不是你的错,你从小就父母双亡,身体不好又在外地养病,才惯得这贴身丫环没规没举。” 卢氏简直爱死自己的闺女了,总算说了句对的话,如此一说,纵使众人觉得之韵不对,却也不会觉得是章府教导不力,而这丫环也不是章府的。 只是,如此一来,章之韵在夫人小姐的眼里,不但是无父无母无教养,而且身体还不好呢。 章之芳却一脸情深,颇有同病相怜又不得不壮士断腕的意思:“姐姐,我知道你们有主仆情意,只是这规矩不能破了啊,你就——” 几乎欲哽咽,倒是比之韵还可怜。 章之韵觉得看着这三个人,简直要被逼疯了,如今之计,最好的办法就是交出春兰,根本就不可能辩解。 只是,她如何能交出春兰呢,即便就是春兰做的,她也不忍啊。 之韵深吸一口气,端起那花盆,对威远侯夫人说:“此事究竟是谁做的,还无定论,只是,既然怀疑落到我的丫环上,我自然要给夫人一个交待。” 众人皆以为她要交出春兰,章府人也松了口气。 谁知道那丫头说道:“请夫人容许我将这花盆拿回去,我定然想办法完璧归赵。” 周围一片寂静,夫人小姐都没有想到这姑娘居然选了一条不可能的方法,而放弃最妥当最简单损失最小的方法。 周锦荣却凝视着这丫头,这两次接触,只觉得她傻乎乎的,可爱,却没有见过这一面,刚才她那副模样显得那么坚定,怎么能想到嫡小姐会为了这么个丫鬟和威远侯夫人作对。 威远侯夫人脸色立刻黑了下来,也不给面子了:“哼,这京城里可仅此一颗,不知道章小姐如何能做到完璧归赵?” 卢氏的心都揪起来了,真是恨死了之韵。 “我定然会做到,请夫人放心。”之韵此刻也只能一个劲承诺了。 章之芳有点鄙夷,做事总是不知道轻重,难怪之韵会是炮灰。 正僵持间,却见一个管事模样的年轻人走近威远侯夫人,低头道:“夫人,小的有事禀报。” 威远侯夫人没有想到突然冒出一个管事,正要斥责,却见那人突然抬眼冲她眨眨眼,居然是周锦荣,她很是诧异,随即明白这孩子又在闹着玩吧,只好没好气配合:“说吧。” 周锦荣故意让人以为是机密,便用很小的声音对威远侯夫人说:“答应她。” 威远侯夫人不明白为何这小子居然帮这个小姑娘,随即又想起这小花圃一向有人看着的,今日却没有,难道是刚才周锦荣让退下的?那么—— “行了,我知道了,退下吧。”威远侯夫人没好气地说道。 威远侯夫人又仔细看了看之韵,觉得这孩子长相还可以,只是有点婴儿肥,其他的都不出挑,不知道怎么会让那小子为她说话的。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么七日之后便完璧归赵吧,不管成不成,都到府上来,来了以后便去找刚才那个荣管事。”威远侯夫人道。反正不过是一株兰花,但是既然周锦荣为她说话了,夫人其实也就不会真为难了,但是面子上还是要做的。到时候便让那臭小子去解决吧,随他怎么着。 此事,便暂时这么了了。 刚才周锦荣一直低着头,除了之韵,便也没人看清,只是,有个女子却是注意到他了,而且,她也见过周锦荣,知道这便是三皇子。正因为这样,她也注意到了章之韵这么个人。 此人,便是卫国公的次女许媛。 卫国公夫人与威远侯夫人一直不怎么对付,本来,许夫人并不想许媛过来,只是,听说此次诗会,三皇子有可能来,许媛见过他,心中一直向往,便过来想要引起他的注意,哪里知道一直没有机会得见。 倒是刚才不知道为何打扮成那个样子,只是,他下去后,威远侯夫人对之韵的态度有所改变,也作出了让步,显然,周锦荣是帮着这女孩的,这让许媛很是不舒服。 还有那个柳芸秀,今日也是大放异彩,那个章之芳也是,深得威远侯夫人喜爱,这些好处都能让她们近水楼台先得月。 哼,这章府的姑娘亲戚们,一个个看着都不顺眼。 第30章 卢氏对之韵又惹事感到很是不满,回府后只说让她自行解决,若是七日内没有解决,那便带着丫鬟前去威远侯府赔罪。反正,她是不会去受这个气的。 章之月见之韵吃鳖,高兴得蹦蹦跳跳,倒也懒得再捣乱。 柳芸秀惊险逃过一劫,心中却有点埋怨之韵给她惹了祸,好在她够机灵,将祸事化了。 章之芳喜忧掺半,喜的是看到自己不喜欢的人受了罪,忧的是如果自己的身份不解决,如果别人还总是拿姨娘说事,她未来的路要如何走。 卢氏回府后便收到一封家书,说是娘家有点事请她回去,便收拾收拾带着章之月回了京郊的娘家小住几天。 临行前,有管理府内小姐事宜的婆子想起来,次日便是章之韵的生辰,可是主母却回娘家,便请示明日要如何。 卢氏一听,冷笑了一声道:“过什么生辰?明日早上送一碗长寿面即可。惹了这么大的祸事,也不知道会不会耽误老爷的前程,都是我替她兜着,否则老爷不知道要怎么发火。” 婆子连忙恭维:“可不是,到哪里去寻您这样好的伯母,她一个无父无母的,您肯收留她,把她当小姐看待,真真是难得。” 卢氏更装模作样了,笑道:“那是,我可是书香门第的出身,哪里像她娘一介武夫出身。唉,那明日再加一个荷包蛋吧,若是她不懂事执意要闹,你便说主母家中有急事,明年再补吧,反正明年及笄总是要办的。” 婆子应声。 次日清晨,婆子果然送来一碗加荷包蛋的长寿面,说是夫人记得小姐的生日,只是娘家实在有事,只好从简,待明年再补办。 婆子是个伶俐的,任这大小姐怎么不受主母待见,但是大少爷却给面子,也不敢太得罪,是以话说得好听些。 之韵谢过婆子,待她走后,望着那长寿面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府里可真是太瞧不起人了,姑娘的生辰,竟只得一碗面而已,连下人也不过如此。”任冬梅平日里如何沉稳,见到章府对主子这样,也是气不过。 春兰在一旁便有点哽咽:“都是怪我,给姑娘惹了祸,要不然她们也不敢如此慢待姑娘。” 之韵摇摇头,此事如今看来,是有人故意陷害,而且定然是章府的那三个姑娘。不过,如今当务之急,是要解决从哪里再找到一株猴脸兰。 “春兰,冬梅,你们随我一同去找刘管事。”之韵说道。因为春兰对兰花多少有所了解,所以让她去。 春兰便抱着那株被弄坏的猴脸兰,外面又罩了一层布,怕被人看见又无端惹出祸事。 三人便出门坐上马车,前往景盛街的秀丝坊,因为提前知会了刘管事,让他在那里等着。 下了马车,之韵三人的脚步停留在一家外表绚丽的店铺前,一时有点踌躇,往旁边看了看,又没有熟悉的那个破旧的牌子。 “这是咱们家的店铺么?”之韵小声问冬梅,眼里充满了疑惑。 冬梅犹豫了一下:“是吧。” 这时,爬出来一个伙计,欢乐的招呼道:“姑娘来了,快点进来,刘管事早已恭候多时了。” 这个伙计正是郑怀,此刻睁着桃花眼微笑着看着之韵。 春兰不像冬梅,她是头一次见到郑怀,当时是立刻便被这厮迷惑住了。 冬梅见春兰也像秋菊上次那般丢人,便推了她一下,春兰这才醒悟:“这是伙计?” 这伙计也太好看了吧,果然伙计一出来,旁边便有几个姑娘羞羞答答的过来,装作是要买布。 之韵抽了抽鼻子,摇摇头,有伤风化啊,有伤风化啊。 之韵走进店里,刘管事连忙将之韵让到里屋,道:“姑娘,今日是你的生辰,那些老家伙都希望姑娘能去茶庄,为姑娘庆祝一番呢。” 春兰和冬梅本就对早上那一晚长寿面耿耿于怀,听到此话,均是眼眶一红,还是这帮旧臣自惦念着姑娘,以前在琅城的时候,京里这些管事也是每年生辰时都送些礼物,倒是章府,从来不曾记得这些。 之韵道:“过不过生日的倒无所谓,我现在却有一桩难事要请刘管事帮忙。” 说完,便让春兰将那猴面兰拿了出来,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下,刘管事沉吟了一会儿道:“姑娘,此事恐怕还要去找那帮老家伙,这种花草之类的风雅之事,他们最是了解,或许能有办法。” 之韵想想也是,不过既然来了,还是要问问布铺的生意:“刘管事,我看这秀丝坊的生意比以前好多了,铺面也大不一样。” 刘管事笑了笑,将本就躲在门口往里面瞅的郑怀叫了出来:“姑娘,要说秀丝坊如今却是增色不少,这伙计的功劳很是大,所以说啊,我就说姑娘最是继承了小姐和姑爷的天赋,还有咱们老将军的博大胸怀,慧眼识人,收留了这小伙——” “嗯,刘管事,好了,这些就可了。”之韵连忙阻止刘管事,唉,人的习惯一旦形成,难以再改变啊。 郑怀见刘管事夸自己,倒也不避讳:“姑娘,小的不过是又新进了一些时兴的花样,又作了些宣传,这生意自然就好了起来。只是,那些陈布却很难卖掉了。” 之韵点点头,那些旧布靠卖的办法恐怕难了。不过看着郑怀那勾人的相貌,之韵还是提醒道:“不过,我还是要说,这开店,货好才是本,切不可使些旁门左道,尤其是用美色招揽客人——” 说完看了一眼郑怀,郑怀听了一脸的苦笑不得。 郑怀又拿出一个包裹道:“得知今日是姑娘的生辰,小的因为常进货的缘故,对这时兴的衣物也有所了解,不知道上次送的姑娘可不可心,今日又做了一件,祝姑娘生辰快乐。” 春兰手快,便将包裹打开来,却是一件浅粉红色的上衣配蓝白色的裙子,银丝边,领口和袖口都绣有连枝花纹,比上次的那件更要好看。 “啊?太好了,姑娘,这才可不能再让三姑娘给骗了去。”春兰嘴快说道。 郑怀眉头一皱:“骗了?上次那衣服姑娘没有穿成?” 春兰正要张口,却被之韵阻拦。 刘管事在一旁看着郑怀献殷勤,酸酸的说道:“小伙计对姑娘家的喜好倒是明白的很,姑娘,这可是他自己置办的,人家可不一般啊,这么贵的衣服都置办的起,这可不是有钱就能买的。” 刘管事似乎话中有话,看着郑怀也是脸色变幻莫测。 之韵此刻倒并没有深想,只道:“闲话少说,先去茶庄,搞定这猴面兰的事再说。” 刘管事瞅着郑怀似乎还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道:“罢了,到了茶庄让那几个酸秀才跟你说吧。”郑怀瞅着刘管事,只是微笑。 于是,众人便往茶庄而行,虽然不在城内,倒也不是太远,一个时辰后便到了茶庄。 整个茶庄占地百亩,此刻正是小芽初露,一眼望去,一片绿油油的,间或还有几片果林和花圃,色彩缤纷,顿时让人忘了几分烦恼。 “姑娘,今年的明前茶已经采摘好,就等着姑娘来品尝呢,请姑娘移步茶楼。”刘管事说道。 之韵随着刘管事来到一旁两层楼高的茶楼,刘管事所言非虚,这茶楼的气派真的是不输给城里的任何一家。 今日里,为了迎接之韵,茶楼并没有接受客人的预定,而这里也是不接受散客的,所以,今日并无生意。 大厅中已经摆好了两拍茶几矮凳,中间那张却是留给之韵的。 之韵连忙欠身让道:“众位伯伯叔叔都是长辈,之韵岂敢上座。” 刘管事老泪纵横道:“哎哟,姑娘真是如老将军那般礼贤下士,当年在西南大营,论功行赏之宴,老将军竟然让立了军工的将士坐上首,自己却坐到最后一个位置。真是虎父无犬女。” 之韵很是汗颜,赵老将军是主帅,自然应当作主桌,坐了下首便是礼贤下士,自己毫无公德,他们又不是自己的属下,自己如何好意思坐上座。 张千等人见之韵知道尊老爱幼,都是微微点头,虽然刘管事说话他们也觉得肉麻,但是想起老将军的为人,无不唏嘘。 最后,让了半天,之韵还是坐了主座。 之韵首先便将猴面兰的事情跟张千说明,张千看了看那株兰花,随即笑道:“此花京城的确只此一株。” 之韵顿时大失所望,道:“那,有没有办法让它再长出来。” 张千摇摇头:“便是再长出来,七日也是不可能的。” 之韵顿时皱起了眉头,难道到时候真的要将春兰送出去? 张千又道:“此花虽然在京城买不到,但是在西南的异族里却是能见到的,我就曾经见过,只是,此去西南路途遥远,七日来回几乎不可能。” 之韵听到前面的话还有几分希望,后面的话却又让她坠入冰窖。 郑怀在一旁听着,心中却是暗笑,谁说这猴面兰京城只此一株?他们镇国公府里便有一株,就连威远侯这株,也是他们送的,这都是上次去西南考察的时候带回来的。 只见众人都一筹莫展时,郑怀才悠悠道:“姑娘,我刚才仔细看了看这兰花,却觉得似乎家里也有一株,不如,我回去后将它搬来,姑娘便可交差了。” “好啊,需要多少银子只管告诉我。”之韵一听到此话,如同捞到了救命稻草,赶紧说道,啊,这个伙计真是个福星,要刘管事给他涨月钱。 刘管事看着郑怀,酸酸的说道:“郑伙计可真是能耐,家里什么都有啊。” 郑怀只是微笑不语。 张千看了看郑怀,似乎在考虑着什么,又看看之韵,再和刘管事眼神交流一下。 刘管事心里道,这老匹夫,这个时候要我做坏人,你怎么不说,哼。 嘴上却道:“姑娘,既然烦心事情已经解决,不如放下心态喝杯茶,今日到底是姑娘的生辰,我们这帮老人也为姑娘准备了丰盛的菜肴,来人呀。” 这时,各种菜肴水果都摆了上来。春兰低声道:“这才是过生日么,只一碗寿面算什么。” 郑怀正好听见了此话,若有所思地看着之韵。 “小子,有些事可想,有些事别想多了。”刘管事看郑怀盯着之韵,说道,提醒他不要觊觎自家姑娘。 郑怀眯了眯桃花眼,只是微笑。 张千道:“姑娘,今日既是你的生辰,我们也备了一份薄礼。” 说完,便有人拿过来一个盒子,盒子作的很精致,中间斗大一个粉红色的珍珠,之韵打开盒子,里面是茶叶。 “这是今年最好的明前茶,姑娘回府以后可以品尝。” 之韵道:“多谢张叔。” 不过,这真是过度包装啊,怎么觉得这盒子比茶叶还贵呢。 下面赵甲一看茶庄已经送上礼物了,当下也不落后,连忙站了起来:“姑娘,我们铁铺也准备了礼物。” 说完,也拿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不过这个盒子便不如刚才那个豪华了,之韵顿时心安了一点,待打开盒子,却是吃了一惊,真是豪华啊。 之韵看着盒子里的东西,又是想笑又是想哭。 原来,里面是一把小锅铲,只是这个锅铲太不实用了,因为上面嵌了太多的珍珠玛瑙,把手顶端还象征性的弄了一个细黄金链子作挂链。 “我们自上次姑娘启发,觉得不能只会做兵器,所以便钻研了如何做锅铲,你别以为这锅铲花哨,其实还是可以炒菜的。” 春兰和冬梅已经快要忍不住笑了。 一阵欢乐过去,张千便频频向刘管事使眼色,刘管事犹豫了一下,道:“姑娘,今日有一事需要姑娘做定夺。” “啊,好啊,什么事情?”之韵今日非常高兴。 刘管事看了一眼郑怀,道:“不知道姑娘能不能让我辞退了郑怀这小子。” 之韵这下子可惊讶了,郑怀总是立功,对这样的员工不奖励反而辞退,实在让人寒心啊,莫非刘管事嫌郑怀太能干,怕他夺了位置? 之韵连忙道:“刘管事,不管怎样,你这样的老臣子我定然不会弃之不用的,只是,多一些新人也可分担你们的辛苦,郑怀我看还是挺能干的。” 刘管事一听之韵这么说,明显误会他了,瞪了一眼张千,哭丧着脸道:“姑娘,你可真是冤枉我了,想我跟随老将军数十载,从来没有二心啊,姑娘——” 之韵真是怕了,连忙说道:“刘管事,我知道你最忠心了,只是,不太明白为何要辞退郑怀。” 偷眼看了看郑怀,一脸悠闲,哪有员工担心被裁时的那种紧张。 刘管事脸色立刻一变,愤恨的盯着郑怀道:“这个小子,来历不明,整天在这里笼络人,尤其是教唆一帮年轻不懂事的人。” 这时,下首那帮老臣子的儿子们低下了头。 之韵一片茫然,却也有点明白这郑怀怕是不光做活计这么简单,就说么,这种相貌人才,怎么会甘于在这里做个伙计呢。 “那,郑怀,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之韵问道,郑怀啊郑怀,不是我不挺你这优秀员工,实在是众怒难犯啊。 郑怀一反平时的嬉皮笑脸,此刻正色道:“皇上御前一等侍卫叶怀铮。” “怀铮,郑怀?”之韵喃喃道,忽然想起什么:“咦,那西北大将军叶怀城是你什么人?” “家兄。”叶怀铮道,眼睛晶晶亮地看着之韵,没有想到这姑娘这么快就问到点子上了。 张千也是怔怔的看着之韵,没有想到自家姑娘如此聪慧。 “咦,”之韵问道:“那前日他从西北回来时,路上有个女子拦截他的马,后来被带走了,那他有没有收下那女子?” 四周一片哗然,连旁边的春兰和冬梅都觉得姑娘实在是太八卦了。 只有刘管事一如既往的欣赏他家姑娘,姑娘这话看似八卦,其实是出其不意,扰乱对手的心绪。 叶怀铮干咳两声:“这个,我这几日都没有见到兄长,所以,也不知道有此事,姑娘若是想知道,我回去问问兄长。” “嗯,”之韵又道:“那说说你为什么来吧。” 叶怀铮见总算说到正题,这便道:“实不相瞒,西南边境一直被外族觊觎,尤其是这几年,经常有骚扰和战事发生,但是那边却缺少对西南情况了解之人,皇上此次派我和兄长协助西南之事,只是我等也不甚熟悉。” 叶怀铮说着环视了一周,张千等前军师垂眸坐定,那些个年轻人却个个显得按捺不住。 原来是来挖墙角的间谍啊。之韵总算了解他的意图,心中很是不悦。 叶怀铮又道:“姑娘,你看,这里都是当初叱咤西南的将士谋士,以及他们的子孙,如今却蜗居于此,值此用人之际,为何不出去做一番大事业?” 那些年轻人轻声附和着。 之韵久久不语,半晌才道:“这些都是外祖的老部下,却不是我能决定他们命运的,还需他们自己同意。张叔,你怎么看?” 张千这时才睁开眼睛,问叶怀铮:“不知道现如今西南谁管事?” 叶怀铮一愣,声音小了一点:“刘秀将军。” 张千又道:“你可知当初正是刘家阻拦了皇上派援军,才使得将军孤占大宛城,最后丧命?” 叶怀铮脸色一变。 张千又问刘管事:“刘管事,现如今姑娘这几个铺子养不养得起咱们这许多人?” 刘管事得意地看着叶怀铮:“有姑娘的英明,这些收益养我等绰绰有余。” 张千又垂目:“姑娘,老将军去了,我等自然追随姑娘,还请姑娘定夺此事。” 之韵思索了一下,对叶怀铮道:“叶公子,那些辉煌已经是过往,我想外祖定然希望他们以后休养生息,安度晚年,而他们的子孙也能享受他们打下的安宁。” 叶怀铮怔怔的看着之韵,却头一次从这看着懵懂的姑娘身上看到一种坚毅和护卫。 他叹了一口气道:“人各有志。既如此,叨扰多时,我便离去了。” 说完,转身走出大堂。 唉,优秀员工因为理念不一样而离开,之韵心中还略为有点不舍。不过,好的老板不能阻止员工的发展啊。 几日后,之韵还是收到了叶怀铮送来的猴面兰,之韵便亲自带着猴面兰前去威远侯府。只是,并为见到那荣管事,而是另一个管事收下了猴面兰,此事便算了了。 第31章 卢氏终于和章之月从娘家回来,不过,除了她们以外,还带来了一位姑娘,已过了及笄的年龄,长相尚可,略有一点娇媚之气。 晚膳时,卢氏解开了这位姑娘的身份,原来是她兄长的女儿,名叫卢雪,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便托她代为寻个好亲事。 卢氏却把主意打到了章之寒身上,一来,这样就不用给太多彩礼,给她闺女章之月留下更多嫁妆,就算给了彩礼,也自然是流到了自己家里。二来,有自己的侄女帮着看住章之寒,自然是得心应手。 卢氏特意将公子姑娘们都唤了来,用饭的时候对卢雪很是慈爱,屡次夹菜,还一个劲夸卢雪有书香门第的气质。 照之韵看来,那卢雪倒是有几分卢家的小家子气。 “之寒,雪儿在家时很喜欢读书,你若有空也可指导她一二。”卢氏对一旁的章之寒说道。 刚从书院回来的章之寒稍微沉默了一下,随即微微一笑:“母亲,最近要忙着秋试,恐怕没有时间,月儿芳儿,还有芸秀妹妹的文采均是很好,表妹平常和她们一道,想必可以互相促进。” 卢氏脸上便有几分不悦:“你这做表兄的,怎么这么点事还推三阻四,月儿虽然有文采,哪里比得上你这秀才呢。” 卢雪偷眼看看章之寒,面色微红,只觉得这表哥长相清秀,又有文采,真如姑姑所说,是个好夫婿的人选。 章之芳和柳芸秀低着头,脸上却露出不屑的神情,卢氏打的什么主意,她们都看出来了。 之韵看看章之寒,再看看卢雪,觉得卢雪真是配不上他,就不知道这兄长能不能抵挡住嫡母的压力了。 这时,章其昭发话:“之寒说的也言之有理,如今秋试最为重要,至于其它的,以后再说。” 章老爷还是知道轻重的,这是家中唯一的儿子,以后家族就要靠他来撑着,因此功名是最重要的。 卢氏自然知道功名重要,只是,若真是高中,哪里还轮得上她侄女。 饭毕,卢氏将卢雪安排在离凌云阁最近的慧烟阁,方便她探访章之寒。 章之寒哪里不知道卢氏的意图,只是无奈,想着女子行动一般都要知道礼数,只要自己以后避让着一点也就没事了。 难怪在书院呆的好好的,却被卢氏通知家里有事回来,还嘱咐他多呆些日子。 如今,他也不好立刻就回书院。 想起有丫环玉钏告诉他,前几日之韵的生日刚过,章之寒便带着一幅画和林轶白买的一串绿松石的手链,便前往沁雅轩。 慧烟阁那边,卢雪已经收拾停当,卢氏特别给她一个身边得力的大丫环翠红,以方便监视章之寒。 那翠红倒是个伶俐的,这边章之寒刚去沁雅轩,翠红就得知消息,告诉卢雪。卢雪怕章之寒过几日又回书院,再加上自己与章之寒还不太熟,不好直接单独去凌云阁,于是便赶紧不放过这个和章之寒联络感情的机会。 这便带着一盒从家里带的点心向沁雅轩走去。 沁雅轩。 见到章之寒,之韵微微惊讶,却也很高兴,因为章之寒一去书院,已经数日未见。 章之寒拿出画卷和绿松石手链,递给之韵:“听说前几日是你的生辰,哥哥在书院,回来特地补上。” 之韵将画展开,却是一幅桃树上画着一只黄鹂,颜色鲜艳,生动活泼。 “谢谢哥哥,画的真好。”之韵笑着看那画,这章府里,也就哥哥记得她。 又看看那手链道:“哥哥还买了手链?” 章之寒却神秘的笑了笑,摇摇头,想了想两人既然未来也是夫妻,说破了也没有事:“这是轶白买的。” “噢。”之韵脸红了红,立刻便明白了,赶紧将手链收好。 “韵妹妹可在。”门外传来卢雪的声音,紧接着她便和翠红走了进来。 章之韵很是惊奇,这卢雪应该是刚收拾好吧,怎么这么快就来了,而且她不是应该先去别的地方,怎么会先来自己这最不受待见的大小姐这里? 就算探访,不应该明天再来么。 之韵努力挤出笑容:“雪姐姐,怎么没有休息,路上都累了一天了。” 卢雪早想好说辞,便端过来点心:“这是我昨日在家里做好的点心,怕明日不好吃了,特地给姐姐先送来。” 之韵看了看,原来是绿豆糕,恐怕放个十日是没有问题,哪里需要这么着急。 这时,却听见卢雪道:“表哥,你也在这里?” 章之寒一直站在进门右手靠后一点的位置,卢雪进来时应是看不见的,如今要看见也得转过身才知道他的存在。 看卢雪才进门就能准确得知章之寒在这里,之韵心里才有了底,原来人家是冲着这个啊。 之韵心想,给女主做垫背的也就罢了,给同是炮灰的卢雪做垫背的,没门。 便道:“雪姐姐,你可先去老太太那?” 卢雪一愣道:“怕老太太安歇了,就没有过去打搅,明日再去。” “那二妹妹三妹妹那里呢?”之韵又问道。 卢雪心中不悦,心想若不是章之寒在这里,谁稀罕到你这里来啊,东问西问,阻碍她和章之寒说话,便道:“韵妹妹是府里的嫡长女,自然是先倒这里,却不想正碰上表哥,真真是巧呢。” 章之寒听见之韵这么问,便明白她是提醒卢雪怕是知道自己在这才来的,心中也是厌恶,便想离开。 却见卢雪连忙说道:“表哥,这幅画可是你为韵妹妹画的?真的是栩栩如生,雪儿真是羡慕韵妹妹有这么一位好哥哥,不知道表哥什么时候能为我画一幅。” 章之寒有点尴尬,道:“如今学业繁忙,待秋试以后再说吧。” 卢雪明显有点失望,随即却又道:“那表哥可要注重身体,学业虽然重要,却也要多休息才好,不如,我以后每日为表哥煲些汤水,也好给表哥补补身体。” 之韵就那样站在一旁看着卢雪旁若无人的向章之寒示好,只觉得自己似乎应该出去才是,可是这里的确是自己的房间啊。 章之寒也觉得越来越不像话,干脆说了声告辞便匆匆离去。 之韵呆呆看着一脸失望的卢雪,讷讷道:“雪姐姐还要坐会儿么?” 卢雪心想这大姑娘果然像个呆子,刚才也不帮她多留一会儿章之寒。姑姑很讨厌这个侄女,既然章之寒走了,自然也就没必要继续讨好了。 那盒点心还放在桌子上,卢雪便又将它拿起道:“妹妹怎么还没有打开吃,看来是不喜欢,我下次再做些好吃的给妹妹。” 说完便窈窕而去。 之韵有点傻了,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无耻的,真是过河拆桥啊。 “这个表小姐,可真是小户人家出身。”夏荷一直在旁边,简直震惊了。 次日,之韵刚用完早饭,便看见凌云阁的玉钏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一边喘气一边说道:“姑娘,快,您快去凌云阁,那个表小姐一大早就去找少爷了。” 之韵愣了愣,没有想到那个卢雪可真是执着。 玉钏见之韵不说话,着急道:“姑娘,您一定得去,要不然少爷可就惨了。” 之韵原本不想管这闲事,可是章之寒是这府里对她唯一好的人,以后又是章府之主,于情于理都应该管。 “走。”之韵便让玉钏先回去,自己随后就到。 刚站起身,却又觉得如此过去不太妥当,也不好赶走卢雪。 于是叫过春兰,如此这般一番交待。 春兰到得凌云阁,玉钏一见只有她一人,满脸的焦急:“你家姑娘怎么不来?” 春兰笑道:“没事,姑娘都吩咐好了,我只管进去就行。” 说完,跟着玉钏走了进去,便看见章之寒坐在书桌旁,卢雪在一旁,端着一碗粥,拿勺子喂章之寒,身子都快要贴到他身上了。 章之寒目不斜视,端坐于桌前,两颊却隐隐出现汗水,毕竟还是年少啊。 春兰心惊,这卢雪的做派,哪里像是大家闺秀,倒比那些姨娘还要大胆。 看见春兰,章之寒大喜,连忙说道:“咦,春兰,你怎么来了?” 春兰见他一派急切地模样,暗暗好笑,道:“少爷,您怎么忘了,昨日说好的,姑娘觉得你的画画得好,请你今日去指点她,您可是答应的好好的,可不能耍赖。” 章之寒腾的站起来,差点撞翻卢雪的碗,他兴奋得说道:“不耍赖,不耍赖,这就去。” 说完,便像风一般走了出去,直奔沁雅轩。 卢雪在书房重重的摔下碗,气得直跺脚,这个章之韵,每次都坏她的好事。 章之寒到了沁雅轩,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对之韵说道:“妹妹,你可算救了我。唉,我早上对母亲说要去书院,哪知道她却说过几日便是二妹的生日,让我再多留几日。” “伯母这可是——”之韵叹了一口气,却不好再往下说。 章之寒自然不是傻子,主母打的什么好算盘他是知道的,到底不是自己的亲母,有没有长远见识,才会找自己的侄女。本就没有好的出身,如今见本人如此孟浪,章之寒哪里还愿意要。 “来,既然来了,便教你写写字吧。”画画太费神,之韵本也不是真的想学,只不过是做个借口而已。 之韵随手拿起一本书,便指了一首诗,章之寒便写下,让之韵学着写,便看她写,便指点一二,到最后一张,已经有一点风范了。 之韵觉得有点累,便放下笔休息。 这时,春兰快步走进来,一脸夸张的表情,旁边也是一脸夸张表情的玉钏。 “怎么了?”章之寒和之韵齐声问道。 玉钏哭丧着脸道:“表小姐又来了。” 章之寒吓得抖了抖,之韵也觉得这卢雪实在是太神奇了。 果然,看见卢雪笑吟吟的走了进来,手上端着一盘小点心,之韵很怀疑是不是昨晚拿来又拿走的那一盒。 “表哥,刚才你都没有吃饭,我怕你饿着,特点送了点心来。”卢雪说完便径直上前,玉钏机灵,赶紧上前接过道:“多谢表小姐,不劳烦您了,奴婢来就好。” 卢雪一不留神被玉钏抢过了小盘子,眼中满是恼恨。 章之寒此刻倒不像刚才在凌云阁那般紧张了,至少之韵还在这里,不怕卢雪做出太过分的事情。 “表哥在写字呢,有空也教教我啊?”卢雪看看桌上的纸,说道。 章之寒道:“女儿家还是学学女红吧,我是看韵妹妹小时候便没有人教,所以才指点一二,表妹你出身书香之家,哪里需要我来教。” 之韵有点幸灾乐祸,这话可是卢氏说的,什么书香门第啊,小门小户也就罢了,只是看柳芸秀,外表还是很端庄的,哪里像卢雪如此做派。 这时候前院却有丫环来报,说是杨惠和兄长来章府了,请章之韵一叙,这下子,之韵定然是要去的。 只是—— 章之寒比之韵还要紧张,想到杨建也来了,便说:“我也去,好久没和杨兄一叙了。”其实,他和杨建并不熟悉。 卢雪见两人离去,愤愤不平,瞅了一眼桌上的纸,便随手顺走了上面的一张。 回到慧烟阁,心里发愁,若总是这样,怎么能得到章之寒的好感。于是便又去慧欣阁找章之月,都是表姐妹,想必之月会帮她一帮。 到了慧欣阁,章之月正在准备生日那日的行头,见卢雪一脸落寞的走来,便道:“表姐,你怎么了,有人敢欺负你?” 卢雪更是委屈,章之月大怒:“果然有人欺负你,这章府竟然有人敢欺负我娘的娘家人,不想活了么!” 卢雪道:“还不是那无父无母没有教养的章之韵,总是缠着表哥。姑姑跟我说过,要多和表哥亲近,可是,她总赖着表哥,我哪里有机会。” 章之月哼了一声:“这个家伙最讨厌了,在外面勾引杨大哥,在家里又赖着哥哥,真是水性杨花。” 就连她这个嫡亲妹妹,也没有见章之寒怎么和她亲近。 卢雪听到杨大哥,连忙问道:“刚才夫人让人传话给之韵,说是杨家兄妹来了,可说的就是他们?” “是啊是啊,他们来了,怎么没人告诉我?哼,莫不是章之韵又想干什么?”章之月很生气。 其实,哪里关之韵的事啊,卢氏不想让章之月瞎跑而已,至于章之韵,她才不在乎呢,既然杨惠想和她玩,自然便叫了。 其实还叫了柳芸秀,只是柳芸秀对杨建却没有什么感觉,便推说身体不适没有过去。 章之月一听杨建也来了,便欢快的跑到正厅,卢雪想起章之寒也去了,于是便也跟着而去。 正厅中,杨建见柳芸秀没有来,心中很是失望,自那日威远侯府兰花诗会后,柳芸秀声名大震,杨建只觉得虽然柳芸秀并不是高门贵女,却离她越来越远。 章之寒既然来了,便与杨建攀谈起来,一谈之下,虽然两人文武有别,但是却似乎有共同关心的时事,竟然相谈甚欢。 卢氏不想和小辈们过多谈话,便找了个借口,回房里歇息。 杨惠说道:“哥哥,今天天气好,不如,你和章家哥哥带我们一起出去玩吧。” 两家哥哥都在,出去倒也说得过去。章之寒想想留在家里也是担心卢雪纠缠,再则也很久没有出去了,便欣然同意。 哪里知道,刚走出正花厅,却见章之月和卢雪跟了上来,章之月道:“哥哥,你们要出去玩,要带着我。” 杨惠一看到章之月,想起上次在威远侯府陷害之韵的事情,很是不屑,别过脸去。 章之寒却不能不应,只是,看看她身后对着自己不停暗送秋波的卢雪,心中却是暗暗叫苦。 虽然杨惠不怎么搭理章之月,但是她却似乎并不介意,只是稍微站的离杨建近了一点,小声道:“杨公子,好久不见了。” 杨建有点奇怪的看着她,跟她不是很熟,便只嗯了一声。 又看过之韵,虽然疑惑之韵怎么老是怕见到他似的,但是想起来柳芸秀那次跟她说过之韵身世不好等等,想必柳芸秀是希望自己多关心之韵的,多好的姑娘啊,杨建心中对柳芸秀更是敬仰,顺带着对之韵印象也好。 便笑着对之韵道:“韵姑娘,上次那礼物可还好?”其实,他都快忘了那天买了什么礼物,但是还记得给柳芸秀的礼物,其实,心里头却是想知道柳芸秀是否喜欢那礼物呢,如今见不到柳芸秀,见到之韵,就像找到替代品一样。 不过是句寒暄,章之韵、章之月、杨惠均是脸色一变。 章之韵变色是因为说起那耳环,真是一部血泪史啊,到现在还有心理阴影呢。 杨惠脸色变时因为痛恨自己忘了跟哥哥提到威远侯府的兰花之事,哥哥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章之月变色则当然是因为自己主动跟他打招呼,却只得一句嗯,而他却主动对章之韵示好,还提及礼物。 第32章 杨建不知道为何自己的一句话竟然惹得三人面色都不好看,随即哈哈笑了一下,转头和章之寒说话,章之寒自然是高兴,因为这样就不用再承受某人热烈的眼光了。 几人来到景盛街上的一座茶楼,杨建和章之寒便点了龙井,又为姑娘们点了花茶,慢慢品味。 章之月却觉得有点没意思,杨建又只顾着和章之寒说话,于是便提议卢雪到楼下的街道上去看看小东西。 卢雪眼看也没有机会对章之寒献殷勤,再者很少来京城,也很想看看京城的东西,便欣然应允。 之韵和杨惠却没有下去,那两人走了,楼上正好清静,一边听着哥哥们说话,一边偶尔也插上几句或相互聊一会儿。 杨建说道:“前一阵京中热议的江南盐贩之事,不知道章兄有没有听说?” 之韵那日在普济市也是听见了此事,于是便也竖起耳朵听了几句。 章之寒点点头:“嗯,在书院时,也有谈及。不知道这件事情进展如何?” 杨建小声说道:“嗨,说起来也是宫里内部之争,听说三皇子特地为此事专程去江南查探,想必会有一个结果。” “太子都已立下,何必再争来争去,弄得朝廷动荡,百姓不安。”章之寒叹了一口气,虽然还只是学子,但是入仕是迟早的事情,总有一天要选择如何站队。 章之寒道:“如今杨兄已是三等侍卫,未来必有一番前景,不像我等,前途未知。” 其实他的前途还是比较肯定的,也许是考前综合症吧。之韵如是想。 杨建摇摇头:“我们学武的,自然是希望能上沙场征战一番。听说西南那边总是不安定,原来的将军是刘贵妃的哥哥,才能却不怎么样,现在西南军是一片散沙,皇上趁着西北大将军叶将军此次回来,想要派他去帮一下西南军,我也想跟着去呢,不过将军不同意,说等一阵再说。” 杨建很是遗憾的样子,听到西北大将军的名字,之韵便想起哪桩八卦,上次在威远侯府却忘了跟杨惠说,于是便又把那件事说了说。 杨惠也是个爱八卦的,立刻眼睛晶亮:“不会吧,居然有此事,这是可惜我没有看到,那个女子胆子真是大。” “是啊,不知道那叶将军是否能消受呢。”之韵开玩笑道,和杨惠一起说话,她总能放得开,不必拘束。 杨惠悄悄说道:“怎么不能消受,那叶将军家里有好几个美貌的侍妾呢。” 之韵想起了那个桃花眼的聪明伙计,不就是叶大将军的弟弟么,他应该美妾更多吧。嗨,这些与她有什么关系呢。 “啊,放手!”下面有女子惊呼的声音传来。 因为想到章之月和卢雪都在下面,杨建和章之寒均是一愣,随即立刻走到窗前,向下看去,之韵和杨惠也连忙走过去。 还好,那个女子并不是章之月和卢雪。 只见,下方的街道上,一个穿着蓝色锦衣约摸二十多岁的男子,抓着一个妙龄女子的手,另一只有点不规矩的想要摸脸,似乎喝醉了的样子,嘴里还嘟哝:“陪爷玩一玩。” 一旁众人哗然,纷纷指责,哪料到旁边有几个恶奴喊道:“谁敢惹我们世子!” 旁边有见过的低声说道:“这是静安侯家的世子,皇亲国戚啊。” 一时,没有人敢上前,只是愤恨的看着他的恶行,那个女子已是眼泪汪汪。 杨建大怒,正想要下去阻止那个静安侯世子,却见一个男子已经走到静安侯世子面前,手轻轻松松一挥,那世子本来就有醉意,此刻哪里受得住着强悍男子的一推,便跌倒在地。 那世子正要发怒,抬眼一看,酒似乎醒了几分,指着那男子道:“你,你——” “还不快走!”那男子沉声说道。 世子似乎有点惧他,哼哼了几声,不情愿的对下人道:“还不快点扶我走。” 这人杨建是认识的,就连之韵也有过一面之缘,正是那名声赫赫的大将军叶怀城。 杨建此时已下楼将叶怀城迎了上来,而章之月和卢雪也被因为安全的原因被章之寒叫了回来。 卢雪刚才在下面看得真切,刚才这男子的英武气派已经让她震撼不已,此刻知道他竟然就是大将军,不自觉地便媚眼连连,引得章之月都有几分不满,暗暗推了她几下才停。 叶怀城虽然正如杨惠所说,家中有好几位美妾,对女子也不反感,但是像卢雪这样的,根本就不可能看一眼。 从杨建的介绍中,得知了其他几位姑娘的身份,倒是打了声招呼,尤其是听到之韵时,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她,忽然道:“听说你对我回京那日,拦我马的那位女子的去向很是好奇?” 之韵脸倏地红透了,杨惠刚才也听到之韵说起此事,没有想到叶怀城此刻便问了起来,顿时吃惊的长大了嘴。 之韵猜到定然是叶怀铮告诉他的,尽管不好意思,之韵还是点了点头,杨惠偷偷笑着,也很是期待。 至于杨建和章之寒则是分外惊讶。 叶怀城道:“我将她收入了我后院中,你若有兴趣,哪天可以去看看。” 看着之韵和杨惠不怀好意的脸,叶怀城倒是很大方的说了出来,不过,她们俩可没那个胆过去看看。 叶怀城似乎还有事情,只与杨建简单聊了几句,便离开。 这时,章之月和卢雪也不那么拘束了,便将刚才在街上买的小手环拿了出来谈论,章之月看着杨建故意说道:“刚才我看到一个红玛瑙的镯子,很是好看,可惜今日没有带够银子。” 卢雪也赶紧对着章之寒:“是啊,我也看到一个月季花瓣的簪子,很是别致好看呢。” 章之寒只顾喝茶,并不理会某人的频频暗示。 而杨建则若有所思,想到柳芸秀要自己关照之韵,再联想起早上问道那耳环的时候,似乎她不是很喜欢,嗯,那就再买一个吧,顺便给妹子也买一个。 杨建站起身,往楼下走去,章之月兴奋极了,不忘提醒:“就在茶楼下的这个摊子上。” 待杨建上来后,手里果然拿着一个红玛瑙的手镯和一个月季花瓣的簪子。 章之月和卢雪齐声道:“有劳杨公子了,这多不好意思。” 杨建莫名其妙的看看她们,便将东西递给之韵和杨惠,之韵却不接,虽然很熟,但是直接这么接着是不太好的,更何况对面两只狼。 杨惠便接过两件东西,再把那手镯硬塞给之韵,然后挑衅的看了看那两只狼。 章之月和卢雪哪里料得到这个变故,均是目瞪口呆,继而回过神来,已是将之韵恨的牙痒痒。 回到章府,章之月和卢雪在慧烟阁里,对早上之事耿耿于怀,章之月便道:“表姐,那个章之韵,我可真是讨厌死了,可她运气太好,每次都整不了她。” 卢雪也道:“是啊,我和表哥本来好好的,每次她都从中作梗。” 章之月觉得自己若不给之韵一点颜色看看,她就不知道杨建是谁的。 卢雪的桌上正放着早上从沁雅轩的那张纸,看了看上面的诗句,笑了笑,便对章之月说道:“这里现成有个方法,即可让伯母训她一顿,又可让表哥对我死心塌地。”于是便耳语一番,章之月皱了皱眉头,对这个表姐的办法实在不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章之寒这几日每日都前往沁雅轩,不过每次都带着书籍,到了那里,也并不和之韵多说话,只是在院里看书,秋试快到,时间不等人啊,可不能由着那卢雪天天纠缠他。 卢雪也是奇怪,每日里只先去凌云阁看一看,不见章之寒便回自己的院里,倒也不去沁雅轩。之韵本来想了好些办法阻拦她,却不见她过来,也是微微惊讶。 到了第三天,终于,章之月和卢雪瞅着卢氏有了空,便前去告了一状。卢氏带着章之月和卢雪,浩浩荡荡的来到了沁雅轩。宋姨娘瞅见主母气势汹汹地去沁雅轩,知道有好戏,便也跟在了后面。 之韵总算等来了卢雪,却没有想到她居然带来了这么多人,一时也是愣住了。 章之寒缓缓站了起来,一脸的诧异:“母亲,您怎么来了?” 卢氏看到章之寒,原本冰冷的脸勉强挤出几分笑容:“寒儿,怎么在这里看书,这里毕竟是女儿家的地方,韵儿又与你不是一父同胞,不要总是过来,这样不好,母亲这是对你们俩都好。” 章之寒没有想到卢氏居然会这样说,其实之韵和他都是章家人,他本就把她当作妹妹一般,至少比那卢雪要亲近,没有想到卢氏不说卢雪太亲近他,反倒嫌弃他们真正的章家兄妹太亲近。 之韵的脸是一红,章之月看到之韵吃鳖,心里不知道多舒服。 这时,却听见卢雪突然哭了起来:“姑姑,姑姑要为我做主。” 卢氏皱了皱眉头:“这诺大的章府能委屈了你,哭什么?有什么事说出来,自有姑姑为你做主。” 之韵心中一阵恶寒,这不是明白着做戏么,她们本是一道而来,若是真要说,早就说了,如今这般,不过是让众人都听见罢了。 果然,卢雪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道:“姑姑,我自来到这里,表哥对我甚好,每日如漆似胶,可是后来便若即若离,还给我写了这首诗,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我本来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只以为表哥要读书,让我安心等待。哪里知道,表哥竟然天天在这里,怎不叫人心寒。” “你!我何时给你写过这诗?”章之寒听到这里忍不下去了,若是此话当真,他们两人的私情就要做实,若是个真心淑婉之人也就罢了,偏偏这么轻佻,如此胡闹,他哪敢娶这么个人进门。 卢雪挥了挥手中的纸:“表哥,这是你前几日给我写的,韵妹妹也在,你忘了?” 章之寒这才记得那日在之韵这里随手照着书上写了几句,给之韵临摹,没有想到被卢雪顺走了,顿时气得不行。 之韵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懊悔,早知道不应该写那么句话,倒让卢雪钻了空子。 她又仔细回想了一下当日的情景,想起来那日的纸似乎还没有扔掉,便偷偷让冬梅找出来。 这时,卢氏冷声道:“寒儿,我们章府是书香门第,你父亲最是讲究礼数,你如何能这样,你表妹年纪小不懂事,你就这样?” 之韵撇撇嘴,卢雪还年纪小不懂事,什么都懂吧。 卢氏脸色又缓和了一点道:“当然了,你们都是年轻懵懂年纪,雪儿从小冰清玉洁,聪慧可爱,配你也是合适的,既然你们两情相悦,那母亲做主——” 章之寒两手攥得紧紧的,没有想到卢氏竟然这么着急,连忙阻止:“慢,母亲,这么大的事情,还要禀明父亲才是。” 先拖一阵是一阵,想必章其昭不会这么糊涂,要娶这样一个家世人品的女子。 卢氏脸又是一扳:“你父亲那里我自然会禀报,但是雪儿也是兄长托付给我,如今在府里除了这样的事,现在哭哭啼啼的,我若不先给个交待——” “伯母,您恐怕误会表哥了。”之韵此时道,她刚才看了看那沓没有被收走的纸,心中暗暗惊喜,原来那日卢雪拿走的是最上面那张,也就是之韵写的,而章之寒写的则是放在了最下面,也就是还在之韵手上。 卢氏很不高兴被之韵打断:“这里哪有你插嘴的份儿。” 之韵看看章之寒涨得通红的脸,心想此时可不能怕事,否则章之寒就要倒霉了,于是说道:“侄女也是为了卢姐姐的名声着想,恐怕卢姐姐手上那份是我写的,不是哥哥写的。” “什么?”卢雪下意识看看手中的纸。 章之寒连忙上前拿过来一看,脸上露出放松的笑容:“不错,这并不是我的字迹,母亲,父亲是认得我的字迹的。” 要不要拿到章其昭面前对证?章之寒此刻立刻有了底气。 卢氏一听此话,也是有点踌躇,看看卢雪,卢雪心里也有点虚。 这时,之韵连忙又道:“那日我在屋中练字,随手写了几句,想必是姐姐误会了。” 卢雪饶是脸皮厚,此刻脸也涨的通红。 章之寒此刻寒下脸来:“母亲,秋试快到,孩儿感觉还有颇多需要请教老师的地方,想明日就回书院,至于二妹妹的生日,孩儿不会忘了送一份礼物,孩儿先退下收拾行李。” 说完,便大踏步走出去。这个嫡母实在是太过分了,怎么能将自家侄女这样塞给自己。 卢氏气的将纸扔在地上,却不说自家侄女不对,而是说之韵:“你这丫头怎么什么都瞎写,若是落到男子手上怎么办,跟你说了多少次,我们章府最重声誉,还有,以后不要老是缠着你大哥,让他好好读书。” 说完,便带着章之月和卢雪气冲冲而去。 之韵有点石化,这些话真的是对她说的么,怎么字字都是对卢雪的写照,真是倒打一耙。 冬梅有点担心道:“姑娘,今日又得罪人了。” 之韵微微一笑,是祸躲不过,今日之事,虽然得罪了伯母,但是却得了一个哥哥,那个伯母,就算今日不得罪也从来没有当她是亲人吧。 春兰却是拍手叫好:“姑娘,你今天太威风了。”那卢雪的丑态她是见过的,把大少爷为难成那样,哪里像个淑女,一点也不配大少爷。 “咦,怎么桌上的翠玉珠钗没了?”秋菊叫道。几人找了半天都没有找到,之韵叹了口气道:“算了吧,刚才人多,估计又是谁顺走了,这个以前没有带过,没有人知道是我的,被偷了也就是失点钱财,倒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不像上次的耳环是好些人都见过的,所以才惹出来猴面兰的事情,也不知道是谁陷害她。 宋姨娘手里攥着翠玉珠钗,心里乐开了花,今日可不亏,既看了热闹看了主母出丑,又顺着了这价值不菲的首饰,真是一举两得。哼,那个大姑娘,一个守财奴一般,还不让她沾了便宜。 卢氏回去后则是大怒,今日太没有面子了,这庶子没成功拿捏住不说,还陪上了侄女的名声。于是,下令各婆子闭嘴,不许将此事传出。 有了这事,倒不好再让卢雪如此明目张胆的接近章之寒,只好先沉一沉,待以后再慢慢筹划。 第33章 章之月的生日很快来临,卢氏自然是办的丰盛,虽然十四岁生日不用请外人,但是在府里却是大摆宴席,置办了新头面衣服,与之韵生日仅一碗面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之韵倒没有什么太大心理落差,因为在她看来,章之月今日所有花费,恐怕连之韵生日那天得到的小锅铲的一颗宝石都比不过。 转眼,柳芸秀的十四岁生辰也到了,章老夫人因这是柳芸秀来章府后第一个生辰,想要大办,却被卢氏以章之寒要参加秋试、柳芸秀明年及笄再大办等理由推拒,老太太气得不行,又一个劲哀叹柳芸秀的命苦。 临近卫国公老夫人的六十大寿,京中很多家官员勋贵都收到了请柬。卫国公和镇国公是大周仅有的两位国公,地位自然尊贵,只不过卫国公主要靠的是世袭,而镇国公却拥有西北军权,论实力后者更大。 章府也收到了请柬,自然全家都要出动,连不太出门的章老太太因为与卫国公老夫人年龄相当,也要去参加。但是章之寒,因为马上临近秋试,实在顾不开身,因此便不参与。 姑娘们自然又是准备首饰衣服,只有章之芳每到这个时候最发愁。 上次好不容易从之韵那里弄了一件华贵的衣服,但是大多数贵妇小姐们都看过了,自然不好再穿去。可是,之韵那里,似乎早有准备,连门都关上了,生怕又被诓一次,之芳便更是将之韵恨上了。 宋姨娘倒还算对亲闺女上心,求着卢氏给章之芳做了一身新衣服,又将上次从之韵那里偷来的钗子送到之芳那里,只说是以前老爷赏她的。 章之芳倒不用客气,高高兴兴地穿上新衣,戴上了新首饰。 出门时,遇到身穿一身粉色小褂蓝白长裙(嘿,叶怀铮上次送的),分外出挑的之韵,章之芳板了板脸,心道,同样都是炮灰,人家这炮灰做的,只是从来不用为钱发愁吧,所以啊,活该总是被冤枉被欺负的命。哪里像她这般努力,才能走上女主的道路。 章之芳这么想着,顿觉心中无限光明,挺起了胸膛,鄙视的瞟了一眼“徒有包装”的之韵,却见之韵和她的丫环均是有点发愣的看着她的头,一幅恍然大悟继而又微微不齿的模样。 之芳很是奇怪,抚了抚头发,正好摸到宋姨娘给的那个钗子,想起自己问宋姨娘这时从哪里来的,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说是老爷以前赏的,当时就有点奇怪,不是说以前老爷赏的东西都大半不见了么。 这时,她似乎有点明白,这东西恐怕是宋姨娘从之韵那里顺来的吧,脸色顿时一阵灰暗,这个姨娘可真是——不过,之芳还是努力保持镇定,今日千万不能拔下,否则便是做贼心虚,自己只装做不知道好了,反正都是宋姨娘做的。 章之霞自然和章之芳一辆马车。 章之月和卢雪也都打扮停当走了出来,上次想要陷害章之寒却被之韵破坏,两人恨死她了,看到她今日又是如此的亮丽,之月哪里还能忍住,阴阳怪气地问道:“哟,这又是用你娘的嫁妆做的裙子吧?倒还真能耐,这布料子不便宜啊。” 卢雪掩嘴道:“咱们这大姑娘年纪大了思春了,当然要穿好看一点,要不然啊,岂不是连家里的也要惦记。” 这是还对章之寒之事怀恨在心呢,只不过这思春两字用在她自己身上才最合适。 柳芸秀这时也扶着老太太走了出来,自然也多看了两眼之韵的衣服,老太太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想这孩子没有父母,如今看着别人有新衣羡慕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真是可怜。 于是没好气地训斥之韵:“身为姐姐,整天花里胡哨的,咱们章府最讲究的便是一个德,可不能只注重仪容。” 老太太也不想想,之韵也是无父无母呢,再说了,这柳芸秀哪次出门,老太太不是自掏腰包买好看的新衣服。平日里之韵穿着朴素就无人说。 只是,这次之韵的衣服料子是叶怀铮弄来的,料子都是宫里进贡的,自然少见,这便惹了大家的眼了。 待众人都上了马车,之韵抖抖新衣,对这样的奚落早就习惯,若无其事的上了马车。 卫国公府起步乃是源于先皇的父皇,本是不起眼的嫔妃所生之子,谁知道在夺嫡之战中异军突起,老卫国公便是保护那个皇帝,所以才被赐封卫国公,当时可谓权倾一时。 只是,几代下来,并没有太出众的实权人物,因此势头稍弱,但是尊贵还是在,和宫里的关系也一向很好。卫国公的表妹还被送入宫中作了嫔妃,虽然位份不算太高,但是卫国公家也算是皇亲国戚了。 因为渊源颇深,卫国公府的宅院也是很大,比威远侯府还要大,据说是早前老卫国公立功之后,当时一个站错队的贵族被炒了家,这院子便赐给了卫国公,经过几代人扩建,才具有如今的规模。若是如今京城谁家能不过,怕是只有瑞亲王府和镇国公府了。 这卫国公老太君说起来也有皇族血统,与太后的交情也颇深,所以也使得卫国公府纵然没有实权派,却也有几分底气。 卫国公府今日可谓宾客云集,之韵她们到达时,已经是门庭若市了。 之韵一等人下了马车,由丫环们引着由南门进入一处大花园,花园很大,绿树如荫,假山林立,小桥流水,亭台楼阁,应有尽有。 从门口到老太君的万寿堂还需要点距离,章老夫人由柳芸秀搀扶着,卢氏和众姑娘在后面慢慢跟着,一边走一边看着这府里的风景。 卢雪是头一次到这么大的府邸,一阵阵惊叹:“这卫国公府可真大,连花园都这般大,这走上一圈恐怕也要小半日吧。” 章之月毕竟从小在京城长大 她们来到万寿堂,里面早已经人声鼎沸,有些与卫国公府相熟的人家来的早些,向老太君恭贺过后,便三三两两相叙。 见到章老太君一行,卫国公夫人迎了上来:“章老夫人慢着。” “老身无妨。”章老夫人含笑道。 众人来到卫国公府老太君面前,老太君坐在一张宽大的红木椅上,一脸合不拢的笑容,虽然已是满头白发,却是梳理得雍容大方,头上戴的首饰也是贵重而简单。 老太君请章老夫人坐下,道:“这都是你家的姑娘们,长得真好看?” 章老夫人道:“都是些淘气不懂事的,老太君过奖了。”心下道,也就她孙女柳芸秀是真好看,其他的也就平平,老太君还真是过奖了。 老太君环视一周,问了几个姑娘的名字,盯着柳芸秀和章之芳看了老半天,道:“听说,老夫人家的两个姑娘很是受到威远侯府夫人的夸赞,名声大振呢。” 之韵听着这老太君的腔调听着是好奇,夸赞,怎么感觉有点不善呢。 章老夫人眼睛微微一眯,别人不知道,她们这些老人还是知道的,想必呀,这老太君不是对她们姑娘不满,是对威远侯夫人不满呢。 说起来,原本卫国公年轻时,原本老太君给他找的是现在的威远侯夫人,哪里知道威远侯夫人仗着是瑞亲王的亲妹,硬是把婚事搅黄了,非要嫁给威远侯。因此,老太君对威远侯夫人颇有微词,每次见面都要说几句酸话,时间久了,威远侯夫人干脆避着。 所以,今日,威远侯夫人并没有亲自来,只是让小辈过来问了安送个礼。 章老夫人自然知道老太君要趁此机会隔空拿捏一下威远侯夫人,但是又不想自己亲孙女被这么奚落一番,影响名声,便连忙道:“我们芸儿最是孝顺,给我向明远大师请了个平安符,大家都称道,威远侯夫人便也夸赞了几句,倒是承蒙众人厚爱了。” 此话,既说明柳芸秀是因为孝顺被众人夸,而不是只被威远侯夫人夸,且百善孝为先,老太君自然不好说什么。 于是只好道:“听说贵府三姑娘帮威远侯那位治好了脚腕?哎呀,这一般姑娘哪里知道这些事情,这都是打打闹闹的男儿才知道的事,听说三姑娘不是嫡出,那姨娘送庄子上了?倒是想不到,孩子能教的这么好。” 最后一句虽然勉强说了好,只是前面那些话却字字如针般扎入章之芳的心里,这话不是明显提醒她是个姨娘的孩子,而且那姨娘还是个不安分的所以才会送到庄子,更何况,也说她有点不守规矩所以才会按摩之术。 这话有点重了,认识章之芳的,暗自同情,不认识的,却偷偷捂嘴笑着。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章老夫人已经保了她的宝贝孙女,这个庶孙女,再保,恐怕要和老太君争执起来,场面不好看也是不值当的,不如就让她逞个口舌之快,谁让人家是寿星呢。 至于卢氏,反正说的不是她闺女章之月,倒也不反驳,不想得罪卫国公府。 章之芳心里难受死了,心道,章府众人居然没有人为她讲话,以后等她有了出息,定然不让你们好看。 正不上不下间,却见老太君旁边一个身着华贵的美丽女孩仔细端详着章之芳,然后对旁边一个女孩耳语了几下,后来那女孩对老太君说道:“老太君,这三姑娘我在侯府见过,人很乖巧,虽然是庶出,却不输嫡女气质。” 后来,章之芳才知道那衣着华贵的是瑞亲王府的郡主,而旁边那位则是卫国公府的嫡次女许媛。威远侯夫人虽然和卫国公老太君有点龌龊,但是卫国公府却和瑞亲王府并没有什么矛盾。 章之芳对此话很是感激,卢氏一听却有点不太高兴,这不是捧高了章之芳,贬低了真正的嫡女章之月么,微微哼了一下。 许媛瞅了一眼章之韵,有点不怀好意地说道:“老太君,那日,倒是见章家大姑娘做了件事情让人惊讶,她呀,居然将名贵的兰花给毁掉了。” 许媛是指望老太君说说章之韵的,自那日无意中瞅见三皇子周锦荣似乎对之韵有一点不同后,她便对之韵很是不喜欢。 老太君哦了一声,转而看看之韵,却问道:“你是章家大姑娘?那是老二的闺女?” 章之韵点点头,等着老太君损她几句,心里哀叹这许姑娘没事惹她干什么,真是躺着也中枪啊。 没有想到老太君一反刚才冷漠讥讽的腔调,一脸欢快得说道:“呵呵,毁得好,毁的好,那个府里的人最是爱摆弄个花草,不干正事,朝廷正是多事之际,却养着帮闲人。你这丫头,我知道,你满月的时候,我还去喝过满月酒呢,你父亲母亲都是极有才气的,生下的女儿也懂事,知道那些风花雪月对朝廷没用的物事,要毁掉。”说着,说着,老太君竟然轻轻捂了嘴。 众人愕然,老小孩,老小孩,说的就是这样吧。 许媛撇了撇嘴,有点不满的看着之韵,没有想到没让她挨骂,却无端还被夸了。 章之芳眼见这前后如此不公平的评价,心里自然又是把之韵更恨一层。此时,老太君为何不说章之韵的母亲是武将出身做些男人打打闹闹的事了呢。 此时,后面又来了几拨客人,老太君和国公夫人便忙着招呼别人。之韵看见杨夫人带着杨惠而来,两人相视一笑。待拜见完老太君,杨惠便飞快跑到之韵的身边。 后面还跟着几个女子,其中便有忠勤伯府的王宛玉,她旁边站着两位中年女子,见到老太君边笑着道:“给老太君请安,祝您万寿无疆,年年吃仙桃,长命百岁。” 老太君脸上的笑容都要堆起来了:“就你这丫头嘴甜,怎么没把小世子带来让我瞧瞧。” 那女人捂着嘴笑道:“那个猴头太顽皮,怕让他来了捣乱。”脸上却是为儿子得意地表情。 王宛玉的脸色在听到世子时显得更灰暗了。 那女人拉扯了一下王宛玉的袖子,偷偷瞪了她一眼,王宛玉才连忙给老太君祝寿,老太君只是点点头,却并不热情。 那女人便道:“这孩子也不知道像谁,老是木讷讷的,不会说话,老太君别见怪。” 王宛玉今日传了一身湖绿的绣团花图案的裙衫,头上是白玉带梅花头的钗字,显得端庄贤淑,旁边的夫人们看着多数也是暗自点头。想她当日在威远侯府夺得第二名,也是很有文采的,又是嫡女,相貌又没有狐媚之气,因此虽然生母的命运悲惨一些,但是王宛玉在夫人们的口碑却很好。 一旁的另一位夫人也向老太君问好,看着却是大家做派一些。 之韵只觉得第一位夫人一脸的奸猾之像,看着就不像善类,果然旁边杨惠道:“这就是宛玉的继母,旁边那位是静安侯夫人。” 之韵恍然大悟,看着王宛玉平静的表情,不知道她整日面对这样一个把生母挤兑成贵妾的继母,心里是如何的委屈。 王宛玉拜完老太君,杨惠和之韵走了过去,杨惠说道:“王姐姐,好久不见,我们很是想念你呢。” 王宛玉看见两人,才露出笑容,对忠勤伯夫人道:“母亲,这是兵部郎中家的杨惠,这是翰林院章大人的侄女章之韵。” 忠勤伯夫人刚才看到之韵那通身做派,还以为是什么贵女,一听这两个女子一个只是五品小官的女儿,一个甚至只是个侄女,便没了兴趣,只是高傲的点点头。 王宛玉道:“母亲,这两位均是我的好姐妹,可否让我和她们一叙?” 这时,又有几个贵妇人过来,要和忠勤伯夫人说话,她一面要忙着招呼,想着王宛玉在身边也是老冷着脸惹人嫌,倒不如随她去,便道:“去吧,不要时间太长,注意点规矩。” 话音刚落,杨惠便拉着王宛玉走开,引得那忠勤伯夫人一阵皱眉,冲着之韵她们的方向频频看了几眼。 “这两个姑娘也真是没规矩,在众人面前走路像风一般,哪有小姐样子?”忠勤伯夫人忍不住说道。 旁边便有一个道:“可不是,那一个是武将的女儿,自然不知道礼数,还有一个连父母都没有,根本没人教,刚才还听说,前些日子竟然还把威远侯夫人的宝贝兰花给弄坏了。” 忠勤伯夫人一听这话,心里更是觉得晦气,心想这王宛玉真是不懂事,连交朋友都不会,那么多个贵家小姐不去结交,偏要去结交这无权无势还没有教养的疯丫头。 这么想着,便越发觉得王宛玉是那个女人生的,果然是扶不上墙。所谓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女儿,都是笨兮兮傻兮兮的,里子外面都不行,难怪伯爷不喜欢那个整日一脸死灰像的女人,哪里有自己侯府女儿的通身气派。若不是她这继母慈爱,哪里能得到什么好亲事,想想自家威武的侄子(静安侯世子),倒觉得侄子亏了。 第34章 之韵却听了一会儿便兴趣索然,只顾捡爱吃的吃,间或和杨惠低声窃窃私语。 饭吃到一半,万寿堂那边杨夫人差人叫杨惠过去,杨惠嘟嘟嘴,小声对之韵道:“又是让我见那些夫人,好无趣。” 之韵了然,这是杨夫人提前让夫人们想看杨惠呢,心想,有亲娘真好啊,亲事都会仔细斟酌。不过,她有林轶白这个未来好相公,也算满意了。 杨惠走了后,这饭吃的也索然无味,陈瑾自然和叶家两位姑娘热情交谈,柳芸秀竖着耳朵听,她从来是看不上之韵更不会和之韵讲话了。 之韵也吃的太不多,便以去净房为由走了出去。 出门问了国公府的丫环,净房建的隐蔽,要走过一条幽径小道,沿着小湖再往西便到。 之韵本是个路痴,努力记住丫环的话,便朝着净房的方向而去。 她出来的主要目的并不是为了去净房,并不是很着急,所以很悠闲的走着,绕过一条幽径小道,果然看见一片小湖,湖光粼粼,湖边柳树柳枝摇曳,微风相伴。 更重要的是,树下还有一位身着深紫色锦衣的公子,衣服上的绣竹暗纹更衬托了几分挺拔,一张立体的脸侧面相对,犹如雕塑一般。 之韵便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咦,这雕塑怎么还有点眼熟呢。 那雕塑似乎也感觉到有人看他,便转过了头,看到之韵的一刹那,还有认出来,正好迎着光线,便看见一个好似粉白嫩嫩的仙子一般,雕塑本是阴沉脸思索什么,此刻却不由自主地笑了。 之韵却在他转头的一刻,认出了他是谁,不就是那威远侯府的容管事么。 一时没有多想,便脱口而出:“容管事,上次我去还兰花,怎么没见到你,你可收到了那花?” 周锦荣这才发现这小仙子一般的姑娘是谁,微微一笑,每次见到她心情都很好呢。 他便招了招手将之韵唤到身前,说道:“那几日我正好有事情去了江南,所以便没见到你,你很有本事,连那么珍贵的猴面兰都能找到。” 周锦荣自那日已经知道她是章家女,本以为这无依无靠的姑娘弄不到那兰花,已经嘱咐人莫要为难,却不料她居然能做到。 之韵上下看了看周锦荣的衣着,这才觉得有点不对劲,以前他穿的都是普通的衣服,今日却光芒万丈,那身气势哪里是一般人。 想到这,之韵才讷讷道:“你不是管事吧?” 周锦荣一愣,想起前两次自己故意着布衣,才能让她误会,这次却是不能了,只好笑笑道:“那你觉得我是什么人呢?” 当然不是一般人了。之韵心道,想了想,在威远侯府里到处走而没人管,那就是威远侯的儿子了? “你,你是威远侯的儿子?世子?”之韵眼睛又瞪大了道。 周锦荣差点忍不住笑了,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眨眨眼睛:“怕了吧?” 且说章之芳,今日来也是有大任务的。原著中柳芸秀的一个很重要的契机便是卫国公府与男主相遇,而那个男主应该是三皇子。 章之芳作为有志气的知情炮灰,自然是不能错过这机会的,尤其是前两次的经验表明,她的确已经把女主的一部分运气收为己有。 所以,今日她要早柳芸秀一步出动。原著中大约说了是饭后在去净房的路上,在湖边碰上了三皇子,被他一眼看中,从此陷入其中一发不可收拾。 虽然她没有柳芸秀那么美丽出众,但有时候外表不是最重要的,契机却是最重要的,也许自己今日占了天时地利,就占了三分之二的运气。 看着柳芸秀还在那里聚精会神听着叶家二姐妹谈论叶将军的事迹,章之芳微微嘲讽的一笑,便站起身来朝着外面走去。 在她之前,之韵是刚出去一会儿。 此刻,等到章之芳也走到湖边的时候,正好看到之韵和周锦荣对话,章之芳心中微微吃惊,难道之韵嫌她一步和三皇子见面,这下可糟了,看那人通身气派,的确有贵族气派呢。 她偷偷躲到离他们俩很近的一个大岩石后,听着两人的对话,正好听到之韵说:“你,你是威远侯的儿子?世子?”然后周锦荣还回了一句“怕了吧。”似乎验证了这一事实。 章之芳顿时放下了心,如果只是威远侯世子,虽然也很尊贵,但是比起三皇子,她更看好后者,她可是把自己当作女主的有力竞争者。 既然如此,便不必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章之芳悄然站起身,沿着湖岸向另一个方向而去。 走出一段路,却正看见安宁郡主和许媛迎面走来。 章之芳连忙施礼,安宁郡主和许媛微笑点点头,之芳心想不能错过这个单独与两人交好的时机,便道:“今日,多谢郡主和许姐姐解围。” 安宁郡主愣了愣,这才想起早上老太君为难章之芳的事情,当时只是知道老太君和姑姑之间的不和,再加上她也记起姑姑似乎夸赞过这个章家姑娘,所以便顺道让许媛帮着说了两句话,之后便忘了。 如今再见到章之芳提起,这才又想了起来,道:“章姑娘哪里话,不过是举手之劳。” 许媛想起这是章家姑娘,便想起了那个今日看起来粉嫩的之韵,那个让她心中隐隐不安,不知道和周锦荣是否有关系的之韵,便略带好奇的问道:“妹妹倒是个知书达理之人,今日,你们章府那个大姑娘,她,看起来倒——挺爱动的,呵呵。” 章之芳凭着直觉觉得许媛似乎不太喜欢之韵,但又对之韵好奇,便道:“嗨,早上姐姐你也看到了,一副呆愣模样,不过也是,从小没有父母教养,哪里比得上姐姐们做事这么周全,之芳有时候也是很为难,只是她也是之芳的姐姐,我是如何也不好说些什么的。” “哦,”许媛点点头,也是,那么个普通的姑娘,三皇子怎么会喜欢,只是,她是如何认识的呢,便又问道:“你们家姑娘总和谁交往呢,怎么会这么爱生事?” 章之芳确定许媛对之韵很有兴趣了,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说,思忖了一下便道:“她刚来京城,也无甚朋友,也就是和杨家小姐相处得好,这爱惹事的毛病,恐怕是因为以前在小地方呆久了。” 许媛点点头,眼里便多了几分不屑:“小地方来的确实不堪。也罢,你有事便去吧。” 章之芳虽然很想和她们多多沟通,只是今日另有大事,眼里便有几分焦急,许媛看在眼里,也不多拦她,章之芳点点头,继续沿着湖边走寻找可能是三皇子的人。 许媛和安宁郡主有一搭没一搭的慢慢走着,郡主脸上仍然是一点落寞。 许媛偷偷瞅了一眼郡主,知道她为何不太高兴。安宁郡主本是瑞亲王的独女,深得亲王的喜爱,就连皇上皇后对她也是喜爱的,又早早封了郡主的封号,可谓天之娇女。可惜,太过尊贵,却总也得不到好的姻缘,虽然亲王和姑姑威远侯夫人都为她筹谋,但是却没有能让她入眼的,偏偏她又是个拧脾气,找不到自己喜欢的就不要,这年纪便拖大了,今年已有十七岁,在姑娘家算大的。 “郡主,这姻缘之事来也快,也许今年便能寻到您的真命天子。”许媛道。 安宁郡主白了她一眼道:“你倒还好意思说我,你呢,今年也十五了,怎么也没有动静?” 见许媛不语,安宁郡主便笑了笑:“我知道,你是等着明年的选秀呢,三哥哥还没有正妃,你呀,是想着他吧。” 许媛脸一红,两人很熟,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更何况,此事也需安宁的帮助才好行事,只是——许媛有点委屈的说道:“可是,不知道他有没有意呢。” 安宁有点惊讶地问道:“那日你不是去了姑姑家么,姑姑那天便是让他提前相看呢,应该看到你了吧。” “嗨,你那天若是去了就好了,也好替我引见一下,那日姑娘太多,怕他是都没有看到我呢。”许媛有点委屈,那么多美丽又有才学的女人,怎么不叫她嫉妒。 安宁郡主笑笑:“三哥哥便是那风流不羁的个性,你呀,也别放在心上,到时候还不是皇上皇后定。” 许媛点点头,似乎想起什么又问道:“三皇子那日不知道为何,穿上仆人的衣服装成管事,还帮那个叫章之韵的说话。” “哦?”安宁郡主很是惊奇,心想回头得去问一问三哥哥,到底又在玩什么。 她不以为意的说道:“三哥哥总是这样没有章法,你也不必多想,那个女孩你不是也说了,小地方来的,没有规矩,想必哥哥也看不上。” 许媛正要点头,却看见前面有一男一女站在湖边,男子温润的笑容瞬间刺痛了许媛,因为那男子正是三皇子周锦荣,而他此刻对着笑的正是章之韵。 “郡主你看,那不就是章之韵?她居然和三皇子在一起!”许媛指向前方,有几分委屈道。 安宁郡主顺着她的手看去,果然看到周锦荣和章之韵,对章之韵只有早上的那点印象,当时也没甚在意,此刻再一看,却果然圆润可爱,和周锦荣站在一起倒也有几分相配。而且,令她吃惊的是周锦荣的那眼神,觉得和平日里对别的女子时不太一样,即使也是笑着。 看看许媛吃味的样子,安宁郡主是又好笑还有几分羡慕,毕竟人家还知道吃醋,自己都不知道吃谁的醋去,便道:“行了,你以后要做正妃的,连这个都容不了?三哥哥以后房里人绝对不会少。” 许媛咬了咬嘴唇:“可是,若是别人也就罢了,这个丫头,你没看到多愚钝。”这样的人也配周锦荣用这样的眼神这样的笑容。 “愚钝不是更好,即使入了府,也是任由你拿捏。”安宁郡主无奈的看看许媛,女人不管多聪明能干,到了喜欢的男人面前,怎么都失了章法,唉,也不知道她的那个让她失了章法的男人在哪里。 见许媛还是一副犹自不甘的模样,安宁郡主笑了笑,便带着许媛向周锦荣走去。 周锦荣正有一搭没一搭地逗着之韵,心情好的很,连日来因为江南盐商案所带来的阴郁一扫而空,真想把这个小人儿包起来带到身上。 “三哥哥,怎么笑得这么欢快啊?”安宁郡主笑着走过去,许媛收敛嫉妒的表情,换上一副温婉的模样,保持着得体的笑容。 之韵站了一会儿觉得真的有点想去净房了,一见正好有人来,便点点头,匆匆告退,也没有注意郡主的三哥哥是什么意思,不过,既是郡主对威远侯世子,也是叫哥哥的,倒也没有怀疑。 周锦荣虽然见到郡主也很高兴,只是,此刻见到她打断了自己和小姑娘的谈话,未免觉得几分扫兴,又不舍地看了一眼之韵的背影。 许媛见他如此,心中更是伤心。 安宁郡主打趣道:“三哥哥的眼光真是越来越差了,怎么这样的都看上了。” 周锦荣皱皱眉头:“说什么呢,这是正经官家嫡女,你不要随便辱了人家的名声。” 安宁郡主一向受众人喜爱,没有想到周锦荣居然为了一个不起眼的女子,对她这么说话,很是委屈。 两人言语不合,周锦荣又有事情,便也离去。 许媛原本想借此周锦荣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没有想到周锦荣自始自终都没有看她一眼,更不要说一句话了。她此刻心中那个憋屈就别说了。 两个女子都有点堵心,对望一眼,再看向净房的方向,相视一笑。 之韵快步走到净房,总算解了人生三急,心里还怪着周锦荣刚才拖着她说些没用的话,害得她忍了这么久。 出了净房,本想沿着原来的方向回去,却被一个丫环拦住:“姑娘,前边临时有点事情,此条路暂时不通,姑娘可沿着左边往前走。” 之韵一听此话,也只好绕道前行,哪里知道自己上了许媛和郡主的当。原来,郡主和许媛都觉得心里不舒服源于之韵,对这么个讨厌的家伙,应当让她吃点苦头,许媛自然对国公府的地理位置了如指掌,当下便叫来一个丫环,让她故意给之韵引错路,看到之韵果然上当,许媛两人才放心而走,就等着回头看之韵的笑话。 之韵按照丫环的指示,说是要绕过一个小树林,走出去,便又是湖岸,再往前走就是怡然轩了。 她走进树林,才发现这所谓的小树林,树木却很密,也许真是小,但是看不到上面的阳光,渐渐的,有点找不到路了。 这树林却是有来历的。 原来,当年,这府里原来的勋贵,为了以后有事时能够甩开逃兵,特意建了这个树林,可以迷惑追兵,让他们一时陷于其中,那么勋贵一家便可以逃离了。 后来卫国公接受了这宅子,并不觉得有必要建这么个林子,所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便砍了几棵树,后来有人觉得这林子留着也好,便没有再砍,只是,林子小了许多,也没有那么幽深了。 所以,之韵这头一次到国公府的人来了,还真是很难自己出去。 走了两圈还没有走出去,之韵便有点慌神了,尤其是第三次自己留下一粒珠子,居然走了一圈回来又看到,她终于意识到,自己似乎迷路了。 若是这树矮一点,光线能照下来,之韵也能勉强凭着影子的方向走出去。可是,这棵棵都是参天大树,又是树木繁茂的时候,碧叶连天,阳光勉强能见到光亮,却透过层层树叶。说起来,这里似乎有点与世隔绝,让人有点害怕呢。 天杀的,可是那丫环特意说了要走入这林子啊,难道丫环耍弄自己,之韵心中暗暗叹气,不知道林相公什么时候能娶了自己,好让她摆脱这炮灰命运,真是喝口凉水都要倒霉啊。 这时候,周围传出狗吠声,之韵犹豫了一下,还是站起来,向着这声音而去,毕竟,有声音的地方,也许有一线出去的机会。 她向着狗叫的方向而去,声音越来越大,不过,似乎没有再走圆圈路,好像是在向外走去,路面也变得光亮起来。之韵心中一阵高兴,也许一会儿就能走出去了。 越往前走越亮,似乎马上就能走出树林,之韵抬眼向前一看,果然,再有几棵树的距离,便能走出去了。 正在这个时候,令人奇怪的是,原本除了狗吠便没有别的声音的树林里,突然听到有人跑的声音,紧接着,一只狗蹿了出来,扑向之韵。 “啊,救命!”之韵下意识的就往外跑,可是那里有狗快,立刻便被狗咬住了裙子不放,几番挣扎无果,之韵便跌倒到地,眼看着狗儿又要扑了上来。 第35章 这边再说那章之芳,沿着湖边又走了一段,在另一侧,果然便看见一位锦衣公子,肃然立于一棵高大的海棠树下,抬眸之间,一双凤眼微眯,几分迷茫,看着真是让人心醉。 章之芳的心顿时怦怦跳,书上可就是说那三皇子长的很好,是个万人迷呢。 章之芳捋捋头发,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缓缓向那个方向走去,突然一弯身跌在地上:“啊哟。” 那男子正是叶怀铮,因为刚才阴差阳错,所以章之芳错过了真正的三皇子,反而将叶怀铮认作了三皇子。 此刻,他听见有人惊呼,一个姑娘突然跌落地上,连忙跑了上来问道:“姑娘何事?” 章之芳见叶怀铮上来,心中暗暗得意,微微抬头,带着几分羞怯:“公子,我刚才不小心摔了一跤,脚崴了。” 呵呵,现在你是不是应该给我揉揉脚呢,若是这样做了,以后我可就全靠你了。章之芳想到,真是不明白古人为何这般拘禁,这么点小事,何至于名誉就毁了,她才不在乎,揉一百次都行,要是到了现代揉脚还要给花钱呢。 章之芳很期待的看着叶怀铮,叶怀铮往她的脚的方向看了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子递给她,说道:“脚崴了要赶紧揉揉,这样吧,我告诉一些要点,你再辅之这药水,定然会无事的。” 说完,便详细的向章之芳讲解了一些按摩的要点,又道:“姑娘请自便,我不太方便看,有什么不懂的及时问我。” 说完便转过身去,果然不再看。章之芳微微有点失望,与自己预期实在是有差距啊,不过至少他人还在,还能多说说话,联络联络感情。 章之芳便打开那小瓶药水,装模作样的抹了一点,却想着怎么和心目中的三皇子搭讪。 “残云收夏暑,新雨带秋岚。”章之芳咏了一句诗。 “好诗。”叶怀铮听到她的诗,似乎没怎么听过,不过他更偏武,对这些却不甚感兴趣。 “公子,我只是感慨这夏天要过去了,你看这转眼就要入秋了,却要秋试了。爹爹在翰林院学士,对学问最是讲究,我大哥章之寒原本也是要参加今日的聚会的,只是爹爹以秋试为重,却不让哥哥过来,在书院苦读呢。”章之芳这是提示自己的身世,已经很明显了吧,只是,叶怀铮并没有仔细听着,敷衍的嗯了一声。 章之芳有点着急,便主动问道:“公子不用参加秋试么?” “啊?”叶怀铮似乎意识到章之芳在问他,随即想了想道:“不参加,秋试对我来说没什么用处。”他是御前侍卫,所以这些文的倒真用不上。 章之芳心道,堂堂皇子,这小儿科的科举自然对你没有用,但是嘴上却仍装作不知道,说道:“公子怎么可如此妄自菲薄,听公子之意,似乎对考试觉得无望,须知一时的挫折并不可怕,最重要的是公子能保持一颗奋进的心,定然能够成功。”似乎柳芸秀在书中便是因为有了类似一番慷慨之词,让三皇子对她产生了兴趣。 叶怀铮困惑的眯了眯一双凤眼,忍了忍还是说道:“我不是因为考不上,而是觉得我没有必要去考!”一个武将考什么科举,只是,被人小瞧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章之芳心里乐开了花,看样子奏效了,这皇子开始主动出击,便趁热打铁道:“公子这么说就更不对了,身为子民,自然要为国分忧,公子既然是读书人,不参加科举,求得功名,怎么有机会为国家效力?之芳不才,还劝公子莫要一时糊涂,心灰意冷啊。”好啊,这下子彻底把名字都透露了。 叶怀铮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忍受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了,忍不住转过了头,此时章之芳早就没有再按摩脚了,叶怀铮便道:“看来姑娘好的差不多了,那我便先行了。” 章之芳这下子着急了,便连忙道:“公子留步,我要将这药水给你,还没有跟你道谢呢。” 叶怀铮本想说不用,但是觉得还是不太礼貌,于是便走了过去。 之芳将药递给叶怀铮,有点害羞的说道:“今日得公子相助,不知道如何相报。” “举手之劳,不足挂齿。”叶怀铮说道。 她这一低头,叶怀铮正好看到她头上的钗子,这钗子他是认识的,正是之韵生日时,连同衣服一起送给之韵的,没有想到戴在她头上,出口问道:“你是章家姑娘?” 章之芳心想,您可算意识到我是章家姑娘了,却是假装疑惑不解:“呀,公子你认识我?我父亲家教甚严,平时很少出去,不知道公子如何认识我的?” 叶怀铮却是不语,心想,章家姑娘对之韵可都是不好,之韵不会将自己送的东西给她们,如此,必是被迫给出的。哼哼,好啊,这个章家姑娘此刻不知道是不是别有目的,耽搁他这么长时间,既然如此,他也不客气了。 于是,他伸手将钗子摘下来,轻佻道:“既然姑娘要谢我,不如这钗子便送给我留个念想吧。” 章之芳只觉得脑袋上一空,钗子便被摘了下来,也是吓了一跳,但是想到书上的确说这皇子很是外表轻佻,于是便暗下心,只是害羞不语,半晌道:“烦请公子相帮,将我扶起来。” 最好一路扶着,让所有人都知道皇子和她很好。 叶怀铮冷笑着,缓缓伸出手。 这时,却听见旁边的树林里传出一声惊呼。 章之芳刚起身,想要够住他的手,叶怀铮却以飞快的跑开,边跑边说:“姑娘自己歇一会儿应该就能自行了,我过去看看出了什么事。” 章之芳一屁股便又坐回地上,有点无奈的看着叶怀铮的身影,心想,这实际情况果然与原著差别很大,当时柳芸秀可是和三皇子畅谈了很久呢。 不过今天的收获已经很大了,至少,柳芸秀并没有和三皇子对上头,而自己,却至少和他说了这么久的话,想必这女主的运道已经转到自己身上了。 章之芳今日任务达到,停了片刻,见叶怀铮再没有回来,便返回怡然轩。 再说那叶怀铮听到叫声,飞奔入森林,听见狗叫和人的惊呼声,便循着声音而去,却见一条狗正撕咬着一个身着粉衣的姑娘。叶怀铮立刻从地上捡起一颗石子,冲着狗打去,只见狗顷刻便倒下。 不过,这狗并没有死,而是昏倒了,叶怀铮并不想在国公府杀生。 之韵见狗倒地,惊魂未定,坐在原地直喘气,身上的衣衫已经破成一条条了。 叶怀铮本来还怕见到姑娘这样,会有损清誉,但是再仔细一看,那小姑娘不正是章之韵么。他笑了笑,好久没有见,看着倒是挺亲切的,便走了过去,蹲□子冲着之韵乐。 之韵此刻正哭丧着脸,见有人蹲下,想起此人救了她,正要说声谢谢,抬眼却发现是叶怀铮,不复当初小伙计模样,一身锦衣,颇有贵公子的风范,更是迷死人了。 但是,之韵此刻是没有心情欣赏他的风采的,只是见到了熟人,便更觉得委屈,哭道:“郑怀,我吓死了。”委屈的眼泪便流了下来,连同多日来的委屈,似乎都要在这一刻倾泻。 叶怀铮一听她还叫着自己当伙计时候的名字,又是一幅委屈的模样,本来心里还有点气她不让手下人从军,此刻却全部化作了一腔柔肠,只轻声道:“别哭了,没事的,我会陪着你。” 他想要将之韵抱出去,想了想,还是觉得这样不好,若是让人看见,之韵可就惨了,于是将外衫脱下,将之韵连头一起包裹,向外飞奔而去,旁人只见一个大包袱,却不知道是什么。 这操纵狗行凶之事本就是许媛差人做的。 此刻,许媛等已经叫了几个姑娘在不远处等候,只等之韵披头散发跑出来,看她的丑态,只是左等右等,却没能等出来,有下人过来说,那狗已经昏倒,却没有见到姑娘。 许媛很是不解,却无法,只好散去。 叶怀铮与国公府的公子很相熟,便差人将卫国公世子叫来,安排了一处地方,将之韵抱到房里歇息,并找来一套衣服换上。 “郑怀,今日多谢你了。” 之韵换完干净衣服,喝了一杯热茶,感觉好多了,皱了皱眉头:“只可惜了那身衣服。” 叶怀铮没好气地看着她,这个丫头究竟知不知道刚才多危险,看样子是有人设计她,否则怎么会让她走入树林,又那么巧有狗来咬。 “我叫叶怀铮,告诉过你的。”他故意板着脸说道,原本去铁铺不过是为了她手下那些奇能异士,既然不能收拢,那么便与她再无瓜葛。没有想到每次见到这丫头都这么倒霉,于是半是笑半是担忧:“你怎么总是这么倒霉?” 之韵一愣,是啊,为什么喝口凉水都能得罪人,总不能说她是炮灰,所以注定要饱受磨难。 “还有,这是我送给你的,怎么会到了你妹妹的头上,可不要告诉我是你送给了她?”叶怀铮拿出那钗子说道,其实心里很怕真是她随手送人了。 之韵一愣:“这不是戴在三妹妹头上,怎么又跑到你手上?不是我给她的,至于怎么到了她那里,我也是不知道。” 叶怀铮一听她这么说,心里有了计较,哼,那个自称什么之芳的,看样子是真的在勾引自己,居然还偷了之韵的东西,有她好看的。 他自然是知道这钗子不可能再给之韵了,否则又是给她带来麻烦。便揣入自己的怀中。 叶怀铮看着之韵道:“丫头,你可真是倒霉的。” “没事,”之韵无畏地摇摇头:“等我未来相公高中,我就可以解脱了。” 叶怀铮听到此话又是一怔,她似乎总是提起这未来的相公,她就一直知道他一定会中,中了就一定会对她好?不知道为何,心里有点堵。 “对了,郑怀,不,叶公子,”之韵吐吐舌头,自己又把他当小伙计了,道:“你今日救了我,来日有机会自当相报,不过,那些老臣子们,我是得听他们的心意,却真是不能借给你用了。” 叶怀铮本就没稀罕她的回报,听到她又提到此事,更是堵,随即凤眼一抬,戏谑道:“哦,那你准备怎么报答我?”脸竟然凑到了之韵的面前。 这男人天杀的,比女人还要好看,之韵虽然心无旁骛,见他靠得如此之近,也忍不住心跳。 “你,你自重一点,当伙计的时候就警告过你,莫要以色揽客,如今怎么这习惯还是不改。”之韵结结巴巴道,随即直了直身体:“喂,我告诉你,我可是对我相公忠贞不二的。” 叶怀铮愈加烦躁,干脆起身走了出去。 一会儿,有丫环进来,告知她回去的路怎么走,之韵也想好了说辞,只说是自己走错了路不小心跌到了水塘里,换了身衣服。 再说那章之芳自以为碰到了三皇子,又逆了天,心中很是得意,缓缓地走了回去,筵席已经散了,姑娘在怡然轩外三三两两,也有一些走得更远,在国公府的花园中散步。 章之芳只觉得浑身轻松,连走路都带着风一般,脑海里满是刚才叶怀铮那骄人的容颜。 “三妹,怎么去了那么久?”章之月注意到章之芳回来,有点不悦,因为刚才饭桌上,她走了之后,自己讲起话来也没有帮手,很是无聊。 章之芳想到自己都已经傍上了三皇子,还怕她章之月么,心里也没有了平日里的谨慎怯懦,淡然说道:“姐姐这话真是,难道我去个净房,还要估摸个时间?” 章之月没有想到平日里怯怯懦懦的庶妹居然如此和她顶撞,一时也是愣住了,又不好当场发作,心里道回去再收拾你。 这时,叶家二姐妹走了过来,章之月眼尖,一下子看到了叶怀语头上的钗子,居然和章之芳早上戴的一样,再看看章之芳,头上那钗子却不见了踪影,她眼睛滴溜溜一转,便问道:“叶姑娘,你头上的钗子是哪里来的,很好看。” 叶怀语一听有人夸她,也就很得意地说道:“是哥哥刚给我的。” 章之芳便转头大声问章之芳:“之芳,叶姑娘头上的钗子怎么和你早上戴的一模一样,你的又跑到哪里去了?” 这厮脑子也真是不好使,也不想想就算章之芳有什么事情,那她同为章家女儿,又能独善其身么? 旁边的姑娘们听到这么大声问话,纷纷转过头来。 因为这两句话,众人心中便有了种种揣测,眼睛里都露出好奇的神色。 叶怀语也是暗自懊悔,因为她来的晚,又没有和章之芳同席,自然是没见过章之芳的钗子,若是章之月先说了和之芳的钗子一样,她倒也会糊弄过去,可是偏偏自己已经说了是哥哥送的,此时倒没有转圜的余地。 章之芳此刻只觉得脑子轰响,似乎遭到了重挫,一来,叶怀语的话证实刚才那男人并不是三皇子,自己岂不是白欢喜一场,二来,章之月这下子明明白白是想让自己名誉扫地。 “这是你叶将军送给你的?”章之芳缓缓问道,在回答之前,她还是想知道刚才那男子是谁,叶将军她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所以她知道刚才那人不是,但是仔细想一下,确实和叶怀城有几分相像。 “不是,是二哥哥给的。”叶怀语道,有点歉意的看着之芳,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知道章之芳此刻是很不好办的。他哪里知道,叶怀铮是讨厌章之芳偷拿之韵的钗子,又勾引自己,所以故意戏弄于她,让她知道自己不把她当作一回事,可若是她真敢借此讹诈,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章之芳思忖了一下,叶家二公子,倒也是不错的人选,可惜自己是女主的眼光,而且,由叶家二公子将钗子随手送给妹妹,看起来他是对自己不上心甚至有可能戏弄。 所以,承认钗子是自己的并让叶家二公子负责,是不可行的。 思及此,章之芳便笑着对章之月说道:“姐姐的眼神真是不好,这个钗子哪里会是妹妹的呢,妹妹的钗子又怎么会戴在叶家妹妹头上,姐姐这么说会让人误会的。至于我的那个么,早上便觉得不好看,便送给大姐姐了。” 她如此一说,一来暗里指责之月不顾姐妹感情,辱没她的清誉。二来,她此刻想起来之韵之前见的人很可能就是真正的三皇子,可能之韵不认识瞎说是威远侯家的公子,害得自己丧失了绝好的机会,又受到这般难堪,心中早就将之韵恨死了。所以,干脆栽赃到之韵身上,想必章之月不会糊涂到再去当面质问之韵,就算如此,她也会再有说辞。 之韵不知道,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又被人毁了一道名声。 叶怀语见此,连忙打着哈哈:“是啊,这钗子都是店里买的,我哥哥有时候一个式样的便有好几个,分别送给我们这些妹妹们,和章姑娘的看着相像,倒也是正常。” 章之月只是想让庶妹难堪一下,此时也觉得有点不好,便不再多问。 第36章 之韵只觉得这顿饭吃得那叫一个惊心动魄,走在路上,只希望这筵席快点结束。 “章之韵。”她正低着头,却听见有人叫她,连忙抬起头,却看见许媛和安宁郡主,以及几个和她们相好的贵女。 许媛没有等到狼狈的之韵出现,本就是很奇怪,后来散去了。如今,再看见之韵,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但是衣服却是换了,心中狐疑,却不知道她是如何逃出自己的眼线。 “我记得章姑娘之前穿的可是一件很好看的粉色衣服呢。”许媛缓缓说道,如今之韵身上的却是极其普通的衣服。 章之韵便用先前相好的说辞说了出来,许媛作为主家,不好太过于刻薄,是以也没有多问,旁边的安宁郡主却很是好奇,之前其实是许媛很讨厌之韵,安宁郡主没有那么强烈,只是默认了许媛的做法。只是,如今看到之韵安然无恙,倒反而多看了几眼这个姑娘,将此人记在了脑海里。 这时,一旁走过来几位男子,后面又来了几位姑娘,许媛便没有再为难。 那几个男子是叶家兄弟,杨建,卫国公家的公子许义等。叶怀铮虽然走出了之韵的房间,但是并没有走远,看见之韵似乎被许媛拦住问什么,又打听到那狗似乎也是许媛吩咐的,虽然不知道之韵怎么这么大能耐,第一次来便能得罪国公府小姐,但是还是担心许媛找茬,于是便找了个由头让几人往这边走来。 安宁郡主见到叶怀城等人,微微有点惊讶,点头示意,叶怀城也是认识郡主的,连忙叫了声郡主。 两人微微有点尴尬,因为安宁郡主小的时候,没有少粘着叶怀城这个大周从小便出名的英雄,而叶怀城自然是没有兴趣做什么郡马的,所以总是躲闪。虽然安宁郡主如今已经长大,想起小时候的荒唐,还是有几分不好意思,所以,说了两句,便和许媛走了。 后面的几位姑娘此时也走了上来,原来是陈瑾、柳芸秀等人,陈瑾刚才看郡主走开,因为怕叶怀城也走开,便加快了几步上前,还好,叶怀城还没有走开。 “叶将军,得知将军凯旋而归,陈瑾在此恭喜将军,将军为国操劳辛苦了。”陈瑾道,她这话说起来没有一点女儿家的小心思,并不会落人口舌,同时也满足了她想要和叶怀城搭讪的愿望。 其实,叶怀城之前在清明节时回来过,只不过是没有进京,并没有声张,只是这次回来动静大一些,时间呆得也长一些。 柳芸秀之前在饭桌上,见陈瑾似乎与叶家还算相熟,饭毕,便与她一道攀谈,陈瑾也是高傲之人,见柳芸秀是那日兰花诗会夺得第三名的,又得威远侯夫人好感之人,便也不拒绝。 两人和其他几个官员家的姑娘们缓行,便走到了湖边,看到了叶怀城,柳芸秀很想过去,却并没有显露,反而陈瑾很大方地说道:“那边似乎是我们大周的英雄叶将军,我等不如过去看看恭喜一下。” 柳芸秀心中大喜,正好有了和叶怀城靠近的机会,便欣然一同过来。 叶怀城听陈瑾在众人面前夸赞自己,尤其是还有这么些年轻姑娘,自然很是得意,他身为武将,对男女之间界限并不区分很明显,对美女也不推拒,府里便有好几位侍妾。 柳芸秀一听陈瑾先开了口,也不甘示弱,却不好说自己如何关注叶怀城,只是说道:“芸秀刚才听陈姐姐说了很多将军的事迹,深感钦佩,只恨身为女儿身,不能像将军一样驰骋沙场,为国效力。” 这话一说,一来说明她并不是刻意打听叶将军的事情,反倒是陈瑾不停说母怀城的事情,二来也表明了她对将军的景仰,而且还颇带着几分巾帼英雄的豪迈之气。 叶怀城不禁看了看柳芸秀,见此女长相美丽而没有狐媚之气,婉约娴淑,又隐隐带着几分英气,不禁有点喜爱。 陈瑾听了柳芸秀的话,脸稍微冷了一点,没有想到此女子居然也对叶怀城如此感兴趣。 “叶将军,你还没有见过这位妹妹吧,柳小姐刚出孝期,目前寄居于姑奶奶章家。”陈瑾恢复了平常的神色,故作大方的介绍柳芸秀。 柳芸秀的脸色却微变,这哪里是介绍,分明就是奚落。 果然,陈瑾不着痕迹的看了看柳芸秀,眼里带着几分得意和不屑。 随即又说道:“叶将军,家父在家里也经常提起你,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去和他探讨一下新得的薛帽然的画作。” 柳芸秀也是微微不齿,如此打着陈阁老的名义,邀请叶怀城,这是已势力压人么。 叶怀城微微眯了眯眼睛,陈阁老是文臣中的领头人,自己是武将中的佼佼者,若是太过交好,岂不是惹人怀疑,便淡笑道:“承蒙陈阁老厚爱,只是,阁老兴趣高雅,我却是区区一介武夫,对书画却是不太精通。” 柳芸秀也还之陈瑾一个笑容,这还不明白,叶怀城是怕文武大臣相交,惹人怀疑,这也就是说,陈瑾尽管有阁老为后台,却不太可能和叶怀城在一起呢。顿时,柳芸秀心中有了几分自信。 陈瑾咬咬嘴唇,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叶怀城已经转向之韵,笑着说道:“对了,这位——小妹妹”一时忘了之韵的名字,道:“你什么时候去我后院看看?” 此话一出,陈瑾和柳芸秀均是一愣,刀子一般的眼神射向之韵,没有想到之韵居然与叶怀城如此要好,以至于人家公然邀请她去后院看看,这是熟悉到何种程度! “扑哧。”一旁,叶怀铮本来看两个姑娘向哥哥献媚,看热闹看得好呢,没有想到老大话锋一转,转向了之韵,顿时之韵便成了众矢之的,想想这姑娘也真是可怜,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得罪了许媛,害得被狗咬,现在又无意中被大哥害了。 其实,叶怀城突然和之韵说话,一方面是转移陈瑾的话题,关于和阁老的事情,交好和不交好都不合适,最好便是什么都不说。二来,他虽然听二弟说那些老西南军士并不愿意回去,但是还是想和之韵表达一下亲热,谁也说不好以后还会不会有交集。 况且,他本来就觉得这娃很好玩。 之韵本来在一旁悠哉地看着两位姑娘争宠,哪想到一个不小心自己也被强迫拉入了战线,顿时惊得瞠目结舌,看着那两道如刀子般的眼神,之韵只想大呼“冤枉”。 “叶将军,”之韵苦着脸,缓缓说道:“你上次和杨大哥谈话时提及的那只你后院里呱臊的大鸟,我只是一时好奇问起,并不想去看,多谢你的好意。” 柳芸秀和陈瑾一听原来只是这么一回事,脸色都缓和下来。只是柳芸秀心中还是不高兴,毕竟连这个她心目中的傻呆都能和大将军如此亲密的谈话,而她却只能中规中矩的对话,让她觉得很不平衡。 叶怀城听着却有点云里雾里,怎么那个女子成了大鸟,转念一想也有点形象,可不就是呱臊的大鸟么,便笑了笑。 此时,杨建已经在一旁呆看柳芸秀好半天了,见她时而眼神透亮时而微微蹙眉,每个表情都让他着迷不已,看到她一心只与叶怀城说话,心里也是微微发酸,但是总觉得这么个女子似乎在天上遥遥不可及,只有在心里把她捧作珍宝一般。 “柳姑娘,自上次一别,许久未见,不知道近日可好?”杨建终于还是忍不住问道。 柳芸秀早就意识到杨建痴迷的目光,却不想让人误会,是以一直假装不知,但是却没有想到杨建终究忍不住思念,还是将话说了出来。 柳芸秀心中一阵厌恶,有点慌乱,生怕让叶怀城觉察到杨建对自己的爱意,若是因为对下属的关心而耽误了自己,柳芸秀却是不依的。 眼中光波流转,柳芸秀看到之韵,心中有了主意,将杨建推向之韵,可不就是好办法,便道:“多谢杨公子关心,芸秀承蒙杨公子相救之恩,莫齿难忘,在家中也经常和韵姐姐感念公子的救命之恩,韵姐姐还常说公子待她极好,上次送了一个耳环,前日里又送了手镯,都是她喜欢的,平日里也和姐妹们说到公子的好,还说想什么时候杨公子再带她出去玩。” 之韵听了这话,真想躺在地上装死,女主你想弄死炮灰也不带这样的。 陈瑾又看了看柳芸秀,心想这个女人看来不简单啊。 她这番话,不但解了刚才的尴尬,点名自己对杨建只是感念救命之恩,而且很顺利的将杨建推到之韵身上,让众人不会把她和杨建再扯在一起。 哼,一个毫无背景的孤女,连很有前途的兵部郎中的儿子都看不上,非要飞到国公府作凤凰么。 杨建的心里,想得却不是这些,只是觉得柳芸秀真是个好姑娘,什么时候都想着自己家的姐姐,看来是真的心疼这姐姐呢,想起妹妹杨惠偶尔也提及之韵在章府的不顺心,便想着以后真要好好对之韵,也不枉了柳芸秀的一番心意。 之韵此时很郁闷,真的很郁闷,不行啊,真的不能再让人误会了,就算是女主,她也要说个明白,便道:“芸妹妹每次都恰好有事不能出去,其实杨公子总说要给芸妹妹买些喜欢的东西,那日的镯子却不是杨公子给我买的,而是杨妹妹送给我的,回去后我还想着给芸妹妹送过去,一直没有得空。” 丫的,叫你老是诬陷我,别的也就罢了,这杨建可是我的命中克星,是你塞给我我就能要得么。 柳芸秀闻言,眼中有点愠怒,这傻呆,把个官员公子推给你,你倒还委屈么,就你这样还想着什么,想要飞上枝头做凤凰?她偷眼瞅了瞅叶怀城,后者正好整以暇的看着之韵,心中微跳,刚才那种不好的感觉又涌上心头。 本欲再说几句,撇清自己的干系,没料到此时杨惠却说了话:“好了好了,下次哥哥出去将你们都带上,都买礼物不是就好了。” 她可不想看两个姑娘将自己觉得最好的哥哥推来推去,虽然知道之韵的心思不在哥哥身上,可是凭什么这个柳芸秀,明明哥哥的眼睛里透着无限怜爱,她却视而不见,还要乱推给别人。 此话一出,倒让两个姑娘都无话可说,柳芸秀嘴上不言,心中却是冷意连连,看来,以前对这呆瓜太过放心了。 叶怀铮鼓着脸冲之韵乐,之韵却是看也不看,再也不想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二哥哥。”此时,叶怀语和叶怀珊两姐妹也不知道从何处而来,叶怀语早就将钗子摘了下来,冲着叶怀铮耳语一番,鼓着脸很是不满。 她又偷眼看了看之韵的头上,并没有之芳所说的钗子,心下更肯定自己的便是章之芳的,知道叶怀铮又再愚弄人,却把她都差点绕进去了。 叶怀铮只好偷偷赔罪,只说以后再还一个更好的,心里却哼着,那个章之芳的小样,真是应该让她丢丑,却没有想到章之芳早就将此事转嫁到之韵头上。 之韵哪里知道,自己无端的又得罪人了。 回到府中,章之月又将章之芳的钗子跑到叶家小姐头上一事告知卢氏,这个时候,章之芳知道自己不能再推到之韵身上,只好说自己不小心丢了。却又被卢氏痛骂一顿,并罚跪祠堂,卢氏自以为得意,总算打压了庶女的气焰。 章之月自然更是得意,在国公府是情知不能再追问下去,心里却仍然不舒服,回来见章之芳果然被罚,那叫一个痛快。 章之芳心里恨死了章之月,自然,之韵她是更恨的,因为她抢走了自己和三皇子的缘分,又害得自己受了叶怀铮的愚弄。 过了两天,镇国公府却送来几分礼物,各位小姐都有,说是镇国公府,其实还不是叶怀城,他自来大方,那日见过的都送了一份礼物去。 但是之韵和柳芸秀的更贵重一些,之韵的是一个白玉雕的大鸟,那白玉成色不错,那么大只鸟,自然贵重。柳芸秀的一串上好的翡翠手镯,想必也是那日听了她们的对话,想起来买的。 之韵看到那大鸟,自然想起当日随口说的话,心里一阵堵心。 章之芳也看到了叶家送给柳芸秀的东西,心中却是冷笑,果然叶怀城和柳芸秀看对了眼,那么柳芸秀应该不会像原著那般与三皇子一道结为伉俪,琴瑟和弦了。那么,自己的努力至少还没有完全报废,至于之韵那个呆瓜,显然还不知道三皇子的身份,什么机会到了她手上都是白费,章之芳对这个炮灰很是不屑,更增进了自己是未来女主的信念。只是,那章之月、章之韵是势必要受到惩罚的,任何阻拦她的女主之路的都要受到惩罚。 柳芸秀却是高兴极了,没有想到叶怀城对她还是有几分上心的。 章老太太看见镇国公家的大将军居然也送了东西给侄孙女,很是高兴,不免就问了问当日的情景,柳芸秀知道凭着自己如今的身份,是很难攀上镇国公府的,没有老太太的帮助是不可能的,便据实相告自己心中的想法。 章老太太沉吟片刻,道:“镇国公府的大公子的确是很好的夫婿人选,虽然如今咱们暂时还不好高攀,但是姑奶奶觉得以你的才情还是有几分机会的,不过,以后你要多与威远侯府相交才是。至于那陈阁老的女儿,我倒是觉得你不必太过担心,皇上一直忌讳重臣结党营私,想必他们自己也会有所顾忌的。” “我看除了陈姑娘,怕是还有好些姑娘都惦念着叶将军呢。”想起那一表人才又身负无数功劳,贵不可言的叶怀城,柳芸秀居然也有了和杨建一样的感觉,觉得那个人遥不可及,却又心神向往。 章老太太哼了一声:“光是惦念也无用,怕是叶将军那般人才也不会随便喜欢女子,倒是芸秀你,姑奶奶不是说大话,京城的贵族小姐们也没有几个比得上你。” 柳芸秀点头:“芸秀都听姑奶奶的,姑奶奶觉得好,那必然就是好。” 章老太太看她一脸的乖觉,心中更是疼爱,只希望柳家唯一的血脉能够得到好的归宿。 “可惜你爹去的太早,若是要嫁入豪门,还是需要一些身份的,如今你虽然在章府,但总还是白身,姑奶奶还要想法为你博得一个好的身份才是,嗨,都是姑奶奶没用,若是生的一男半女,便可以为你做后盾,如今,那不是从肚子里来的就是不行啊。” 柳芸秀连忙安慰章老太太,心里却想,虽然她说的都是理,却如何能得一个好的身份,纵然已有了好的名声和才气,也是不够的。 章老太太的话不无道理,威远侯夫人,早已对自己有了一些好感,若是趁着这热劲相交,也不是没有什么机会。 第37章 章之芳被卢氏训了一顿后,虽然心里怀恨,表面却无任何表现,只比以前更要谨慎行事,也不如之前那么高调。卢氏见她老实了,心里也是暗暗得意。 宋姨娘回来时正赶上章之芳在府里地位高涨,风光了两天,这几日看自家闺女受罚,之后便沉默了许多,心下也是忐忑,恐怕不能只倚靠女儿了。 宋姨娘这便又把主意打到了章其昭身上。 卢氏这些日子因为章其昭升到从三品,便多了些应酬之事,府中也是一大堆事情要顾着,对宋姨娘便没怎么看着,反正把她弄回来也是给章之芳设绊子,如今目的达到,也不怕宋姨娘翻出花来,大不了再送回庄子去。 倒是章其昭,因为秋试临近,虽然自己并不是主考官,但是身为翰林院学士,还是有很多考官同僚,所以为了避嫌,这几日倒不怎么出门应酬,下了朝便早早回家,待在书房。 宋姨娘这一日打听到卢氏不在,老爷在书房,便想办法支开了卢氏派在她身边的丫环,那丫环这些日子也被宋姨娘笼络了一番,所以虽然心知有异,却也睁只眼闭只眼,任她去。 宋姨娘熬了一碗银耳雪梨汤,便放到食盒中,走到了章其昭的书房前。 章其昭正站着身子大笔一挥,练着书法,因为好几日都未出门应酬,章之寒也不在家里,没有人和他讨论文章,是以这几日也有点闷了。 “老爷。”宋姨娘瞅个空子,见章其昭放下了笔墨,便连忙小声怯懦糯的叫了一声。 章其昭一抬眼,见是宋姨娘,不禁一愣。 虽然知道卢氏已经把宋姨娘从庄子上接了回来,但是一直并没有怎么见着,反而听说前一阵子闹得很不像话。宋姨娘比较已不是新人,章其昭自然更不会主动去看她了。 这猛然看见宋姨娘,却又和自己的印象有点不符,本来他脑海中的宋姨娘,已经变成了涂脂抹粉、俗不可耐的中年泼妇,可是如今一看,却勾起他久远的回忆。 原来,宋姨娘因为没有什么贵重首饰和衣服,左思右想,觉得不如走朴素的路子,便干脆洗去了铅华,换上一件素花的衣服,发髻梳成简单的圆髻,但是刻意梳得高一些,显得年轻一点,头上只一根银簪,再用一圈白色的小花作了简单的装饰。宋姨娘本来皮肤保养的就好,平日里的俗气打扮反显得老气,如今这样,倒是看起来有了几分素雅清新之气,配上那副雨带梨花的表情,就显得更惹人怜爱。 所以,章其昭便怔住了,仿佛见到了宋姨娘年轻时被父母卖进府里,那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真是惹人怜爱。 “玉儿。”章其昭喃喃道。 宋姨娘一见章其昭这般模样,便知道自己的效果达到了,便偏着头假装害羞的说道:“老爷,玉儿看秋天已到,天干风燥,便为老爷熬了一点银耳梨汤。” 说着便走了进来,将食盒打开,将小碗的银耳梨汤拿出来,端起来递到章其昭面前,章其昭果然便觉得有点渴了,也就随着宋姨娘一口一口的喂她。 宋姨娘不知道何时已经悄悄将领口解开,章其昭便边喝着银耳汤,便瞅着那雪白的肌肤,只觉得更渴了,那银耳汤已经不足以解渴了。 “玉儿。”章其昭不禁抓住了宋姨娘的手。 宋姨娘低垂眼眸,眼睛微微发颤,眼泪便在眼眶中打着转,哽咽道:“老爷,玉儿好久没有伺候老爷了,常常担心老爷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如今能伺候老爷,玉儿死而无憾了。” 章其昭心中也是一动,忍不住就将宋姨娘拉入怀中。 ……… 一连好几日,宋姨娘从章其昭的书房中离开的时候,满脸带着满足的红晕,在路上便有有心的仆人看到,悄悄报告给了卢氏。 卢氏一听很是愤怒,这一日,便早早回来,正好在书房将两人抓住,卢氏好不气愤,便是一阵大闹。 章其昭本来怕被卢氏发现,所以才在书房偷偷摸摸,如今见被撞破,倒也不遮遮掩掩了,反倒责怪卢氏不贤惠,宋姨娘本就是姨娘,伺候他是理所当然,卢氏既然将她接了回来,便是容忍了她,如今却又吃醋,哪里是大妇的所为。 卢氏眼见明明是老爷偷食,宋姨娘勾引,自己却被训了一通,那叫一个伤心,一病不起,好几天都没起床。 章其昭倒是光明正大的到宋姨娘的房中过夜,把个宋姨娘欢喜的,自然得了许多赏赐,人又开始有点不知所以然,飘飘然了。 章之芳对于宋姨娘的得宠,却不以为然,宋姨娘本就是半老徐娘,哪里能长久留住章老爷,如今却把主母得罪,又不知道收敛,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总之,有这么个姨娘,让做着女主梦的章之芳很是郁闷。 宋姨娘偏偏又不知道见好就收,既然将章老爷勾了回来,好好过日子,可能也就过去了。可是,她在庄子里呆了多年,那个苦真不是她能受的,自然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所以如今有了点起色,就想要报复一番。 卢氏还躺在床上伤心,宋姨娘便将章老爷赏的首饰都戴在头上,搽了厚厚的粉,穿上亮丽的锦缎小夹衣,便一扭扭地跑到卢氏的房间来, “你来做什么?”卢氏本起来要喝水,见到一身脂粉的宋姨娘,呛得水都进了嗓子眼,狠狠地瞪着宋姨娘。 宋姨娘用帕子掩着嘴,想笑又不敢笑,故意哭丧着脸:“夫人,我这是来给您请安,您怎么病成这样了,夫人,您要注意身体啊,我和老爷说了,让他多来看看夫人呢。” 卢氏听到宋姨娘这么说,怒不可遏,这不是□裸的挑衅么,气得用手指着她:“你,你,贱人!” 宋姨娘的脸板了下来:“夫人,为何要这样说我,我不过是尽着本分伺候好老爷罢了,夫人这么说,把老爷放在哪里?” “哼,”卢氏冷眼看着宋姨娘:“老爷?凭你也配说老爷?你以为是二八年华呢,少在我这显摆。” 宋姨娘愣了一愣,随即道:“哟,夫人,别吃醋啊,这哪里是主母所为呢,夫人,您怎么能和我们这班人一般见识啊。” “滚!”卢氏道,再也懒得看她。 宋姨娘道:“夫人,我好心来请安,既然夫人不用我伺候,我这便回了老爷,说夫人不用我伺候,夫人好好养病啊,有我照顾老爷,夫人不必担心。” 说完,又一扭扭的走了。 卢氏看着宋姨娘嚣张的背影,冷冷哼了一声,对丫环说道:“叫红莲过来。” 丫环把红莲叫了过来,卢氏如此这般对她嘱咐了一番。 几日后,宋姨娘央求章老爷给多几个人伺候,红莲便进入了宋姨娘的院子。 红莲一进府,便对宋姨娘很是殷勤,宋姨娘被冷落了多年,回来后也没有几个仆人把她当回事,见红莲这样,自然欢喜,也就爱和红莲说个心里话。 这日,红莲见宋姨娘在梳妆台前,看着看着,便唉声叹气起来,连忙问道:“主子,这是叹什么呢,这些日子老爷不总是来么?” 宋姨娘便道:“唉,所谓花无百日红,我已经这般年纪了,还能留住老爷几天,真是红颜易老啊。” 宋姨娘说起来便有几分灰心,可惜自己的青春年华都被耗在那庄子上。 红莲便道:“主子说的也是,不过,主子也不必太过揪心,您不是有三姑娘么,等三姑娘觅得好夫婿,您的好日子不就长久了么,到时候府里还有谁敢低看您?” 宋姨娘一想,也是啊,这些日子只顾着老爷,却忘了三姑娘,三姑娘的婚事她可是也挂念着呢。 “只是,我一个姨娘,却到哪里去给三姑娘寻个好差事呢,那夫人更不会帮三姑娘了。”宋姨娘喃喃道。 红莲道:“姨娘说的也是,这好的亲事啊,还得自己寻找。” 宋姨娘听了这话,叹了口气,陷入沉思。 红莲忽然道:“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来一件事情。” 宋姨娘一听,连忙说道:“什么事情?” 红莲看了看左右,见没有人,便说道:“那日跟婆子们聊天,听她们说起,说那静安侯府世子的夫人快要没了,这些日子正在找姑娘家作填房呢,只等世子夫人没了,便是正经的世子夫人,侯府的后院主子呢。” “啊?”宋姨娘惊呼:“侯府主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可是,我们三姑娘是庶出。” 红莲道:“唉,人家说了,不求太高的门第,也不在乎嫡庶。” “那倒是好事,得跟老爷说一说。”宋姨娘道。 红莲却道:“主子,您要是和老爷说了,一来老爷定然不许姑娘去做人家的填房,任他门第再高,老爷是读书人,是看不上的。二来,夫人那里,您也说了,她自是不让您好的,能同意这婚事?再说了,这继室的位置,京里眼馋的人多了,就算老爷说了,人家也不一定愿意呢。” 宋姨娘一听也是有道理,便又觉得灰心:“那,怎么办,三姑娘还是没戏。” 红莲便道:“那倒也不一定,三姑娘还是要靠自己。我听说,过些日子啊,静安侯府夫人宴请各府夫人小姐,小姐到时候——” 两人咬了咬耳朵,章之芳不知道,自己正在陷入一场通向女主之路的危机。 卢氏的房间里,有丫环将红莲的信息报给卢氏,卢氏哈哈大笑:“这个愚蠢的宋姨娘,看她以后还怎么勾引老爷,看她的女儿能得个什么归宿。” 一旁的嬷嬷有点担忧:“夫人,此事虽然能治治她们娘俩,但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样会不会损了二姑娘的名声,以后不好找夫婿?” 卢氏对嬷嬷的话也有考虑:“你说的我自然知道,不过,我也想好了,一来此事侯府那边也不会大肆张扬,因为他们看中的忠勤伯家的女儿,二来,我到时候只说宋姨娘在庄子上住的久了,脑子不太好使,才想出这法子害了三姑娘,正好把她重新送回庄子,而三姑娘么,虽然受了委屈,但是也不能再嫁个好人了。” “难道侯府不会收了她?若是这样,倒是让她占了便宜。”嬷嬷说道,侯府夫人,即便是继室,也是荣华富贵享不尽。 卢氏哼了一声道:“想的美,一来正经夫人人家已经看好了,二来老爷那性子,也不会同意她去做什么妾。以后便打发她嫁给一个白身之人,看宋姨娘以后还有什么指望。” 卢氏恨恨道。 宋姨娘惦念着章之芳的婚事,便带了些章其昭新赏赐的首饰、布匹来到章之芳的慧烟阁,章之芳此刻正陷入沉思,思量着自己已经错过了一次好机会,下一步如何才能走呢。 还有,如何能整一整章之月和章之韵呢,章之芳想起在卫国公府所受的羞辱,恨不得把两个人打一顿。 “芳儿,”章姨娘兴高采烈的拿着行头过来,看着自己生的闺女,虽然没有继承她的花容月貌,但也是可人儿一个。 章之芳见到宋姨娘,微微皱眉,懒懒说道:“姨娘怎么来了?” “我给你送些首饰,还有啊,这些布匹都是时兴的料子,给你做两身衣裳,芳儿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能寻得好夫婿呢。”宋姨娘将布匹打开,给章之芳比划着。 章之芳见到这些,也感到这姨娘到底是原身的亲身母亲,不管再怎么糊涂,心里还是惦念着亲身女儿的。 于是,她的神色也缓和下来,便高兴得看着那些首饰,边对宋姨娘道:“姨娘,不是我说你,你如今虽然得到父亲的青睐,可是也不好太过了,夫人那边,您还是得服个软,否则,她要拿捏你也是很容易。” 宋姨娘愣了愣,随即笑道:“知道了,姑娘,我有姑娘怕什么呢,到时候姑娘给找个好夫婿,姨娘便有好日子过了。” 章之芳想了想,其实宋姨娘说的也没错,若是以后自己成了女主,嫁给三皇子,那岂不是荣华富贵,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姑娘,这个钗子好看,听说过些日子静安侯府有筵席,你可以戴上,定然好看。”宋姨娘拿起一个簪子试着,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 “静安侯府?我不一定去。”章之芳说道,在她记忆里,静安侯府并没有女主有意义的事情发生,所以她也懒得去。 宋姨娘一听她不去,有点着急:“姑娘,这些料子都是时兴,不穿出,过一阵子便不时兴了。” 章之芳呵呵笑了笑:“好吧,去也无妨。” 待宋姨娘走后,章之芳看到桌上的碧玉膏,想起来什么,微微一笑,便让丫环给沁雅轩送去,只说是谢谢之前的衣裳。 之韵很是奇怪,那衣裳的事情已经过了好久,此时又想起来回送什么碧玉膏,难道是因为知道那钗子是宋姨娘顺走的,所以觉得不好意思? 想到之前夏荷说这碧玉膏还好用,便将碧玉膏送给夏荷。 几天后,章之芳、章之霞带着丫鬟来沁雅轩,之韵其实真不想和这两个庶女在一起,章之霞还好,老老实实的,坐坐也不会生事,那个章之芳,之韵说心里话真是有点怕了,看着似乎天真无邪,其实说不出的诡异,又总是让人无形中似乎就栽了跟头。 “呵呵,两位妹妹前来,有什么事啊?”人都来了,也不能装作不认识,之韵只好一如既往地招待。 章之霞看看章之芳,其实她也不知道为何要来,不过都是章之芳今日说无聊,偏要拉着她到沁雅轩来串门。 章之芳笑得真诚开心:“对了,过几天静安侯府有筵席,姨娘给我送了些首饰布匹,我想给姐姐看看呢。” 说心里话,上次尽管骗了身衣服,但章之芳心里还是有芥蒂的,如今有宋姨娘给做的衣裳,她自然也要显摆一下,女孩子,天生还是爱美。 “啊?”之韵连连摇头:“三妹妹自然穿什么都好看,不用再给我看了。”实在是怕了啊。 坐了一会儿,随便聊了聊,两位妹妹起身告辞,之韵大大松了口气。同时也有点觉得自己太多心了,这章之芳不过还是个小孩子,不过是有点早熟罢了,自己怕什么呢。 快出院子的时候,章之芳的丫环突然一个趔趄,把在前面走路的章之霞撞倒倒在地,之霞啊哟叫了一声,发现手上被蹭了一层皮。 “快点拿药来。”之韵说道,夏荷连忙将碧玉膏拿了过来,给之霞抹上,这点小伤其实无恙,通常抹一点碧玉膏就能好。 “咦,姐姐还在用着碧玉膏呢,这是二姐姐以前送给我的,很好用。”章之芳故作天真的说道。这可是以前章之月欺负完章之芳以后,为了不被人发现,便送给她一些碧玉膏,强迫她抹上,不许让人发现身上有伤。 之韵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几天后才知道那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 第38章 八月间,京中两件大事。 一是秋试结束,学子们不管是考得好还是考得不好,均是松了一口气,多日的紧张情绪得到了缓解,只是名次未定,终究心里都带着几分期待等着下榜。 二是,西南又闹起战事,大将军刘秀不堪一击,皇帝震怒,派原驻守于西北的叶怀城前去助阵,叶怀铮虽然是御前侍卫,也请令随哥哥一起前去。杨建也想要去战场立功,却被叶怀城以此次及其凶险,杨家只有他一子等理由挽拒,杨建知道是杨夫人去镇国公府求的,气的在家里与母亲大吵。 秋试已结束,还未下榜,章其昭乐得得闲,家里的姨娘不多,大都被卢氏以各种办法打发了,便来到宋姨娘处,乐得让宋姨娘伺候,比看卢氏的冷脸要好得多。 宋姨娘如今是容光焕发,看到章其昭悠哉游哉的而来,连忙吩咐人去端点心、熬汤水,一边捶着章其昭的背一边闲聊:“老爷这几日倒是清闲,玉儿每日都能见到老爷,心里不知道多高兴。” 章其昭微闭着眼睛,美美地摇晃着脑袋:“这几日让你高兴高兴,过几日下了榜,那些学子们怕是就要纷纷前来拜见,恐怕就没有时间来看你了。” 宋姨娘连忙说道:“那玉儿这几日可要好好伺候伺候老爷,为老爷养精蓄锐,好有精神应付那些学子们。” 章其昭美得脑袋晃得更厉害了。 这时,院子里却想起了章之芳的声音:“姨娘在么?我和妹妹来看看您,给您送了点心。” 章其昭听见女儿来了,连忙睁开眼睛,恢复威严的表情,身子也从宋姨娘的怀抱中挪开,坐直了身躯。 宋姨娘连忙迎到门口:“是三姑娘和四姑娘来了啊,真巧,老爷也在这里呢。” 章之芳进了屋,见到章其昭连忙欣喜道:“爹,您今天也在啊,过几天秋试榜单下来,您怕是就不得闲了。” 章其昭点头,微微笑了笑:“这倒没有什么,只是不知道你大哥考得怎么样,若是能中,也不枉这多年的苦心。唉,寒儿这几日也不知道天天去哪了,怕是与那帮同窗相聚,且看榜单下来怎么说。” 章之芳道:“爹爹不用过于担心,我每日都为大哥祈祷,姨娘也是天天拜佛,祈求大哥高中,相信大哥定然不负爹爹的期望。” 章其昭点头表示赞许:“嗯,你这种想法最好,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们全府必须保持一心,才能让章家发扬光大。” 可是那卢氏就是不懂得这个道理,对章之寒的学业不闻不问也就罢了,还弄个侄女来捣乱,那章之月对哥哥的考试也一点不上心,倒还不如这庶女。 “呀,四姑娘这手怎么成了这样?”一旁看着的宋姨娘惊呼道。 章其昭随着她的眼睛看过去,只见章之霞的手背上包子大的一个红色的肿包,便皱着眉头道:“怎么回事,弄成这样也不用药?” 章之霞本就胆小,看章其昭皱着眉头,便不敢说话,章其昭更是不悦了。 “之芳,你知道怎么回事么?”章其昭干脆不去看那个可怜的四姑娘,转头看向章之芳。 章之芳面露犹豫,欲言又止的表情让章其昭更是不耐烦,就大声说道:“你这当姐姐的怎么连妹妹伤成这样都不知道为何,也不上药!” 章之芳似乎被他这么一吓,这才道:“爹爹容禀,其实妹妹是上了药的,此事,说来与我也有点干系。” 章之芳咬咬嘴唇,似乎有点内疚的样子,然后道:“前几日,我和妹妹一道去大姐姐那里,出门时,妹妹不小心跌倒,大姐姐便拿出碧玉膏给她敷上,只是,几日都不见好,反而更严重了,今日见了大夫,大夫说是碧玉膏的问题。” “嗯?你是说韵儿给她的药不好?怎与你有关系?”章其昭道,皱着眉头。 章之芳道:“那药却是二姐姐送给我的,因为大姐姐平日里也爱给我些小玩意,我这里又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有这碧玉膏算好的,便回赠给大姐姐。” “那么说,是月儿动的手脚?”章其昭更怒了。 “芳儿不敢胡乱揣测,因为芳儿之前也告诉大姐姐这是二姐姐送的,二姐姐和大姐姐关系又不是很好。这几天府里流传说二姐姐的碧玉膏有问题,也有人说是大姐姐下了药,要害妹妹栽赃给二姐姐,芳儿实在是不清楚这些流言是怎么出来的。”章之芳小声说道,一副害怕的模样。 章其昭也听说过章之月总是找之韵的麻烦,想必之韵心中也是忌恨的,此事谁是谁非真说不准。 正在此时,一个丫环跑过来:“老爷,不好了,二姑娘跑到沁雅轩,跟大姑娘吵了起来。” 因为卢氏今天不在家,此事又涉及两位小姐,丫头便只好跑来告诉章其昭。 章其昭本来还在思索此事是谁做的,听到两人吵了起来,顿时大怒:“我去看看这两个逆子究竟想要干什么!” 且说章之月本来在慧欣阁里选着过几日去静安侯府时要戴的首饰,一个丫环匆匆跑来道:“二姑娘,外面都快说翻天了,真是气死人了。” 章之月白了一眼丫环,道:“什么气死人了?” 丫环便道:“她们都说,前几日四姑娘去了一趟沁雅轩,摔了一跤,便搽了大姑娘那里的碧玉膏,谁知道回去后反而伤情更加严重,又说那碧玉膏是姑娘您送给三姑娘,三姑娘用都没用,便转送给大姑娘,都说你陷害——” “什么!竟然敢说我陷害,是谁?是章之芳么?”章之月道,毕竟她是将东西送给了章之芳。 丫环道:“也有人说,若是三姑娘,那怎么以前没听说此事,偏偏送给了大姑娘,便出现此事,怕是因为前几次,你总惹大姑娘,她怀恨在心呢。” 章之月恍然大悟,对呀,这碧玉膏,自己送给之芳可不是一次两次了,从小就送了,怎么现在才说有事,定然是章之韵怀恨在心,借此报复,要么冤枉自己,就算冤枉不了自己,也能冤枉章之芳! 章之月怒不可遏:“好个章之韵,竟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了。” 老是勾引杨建,正愁没有机会教训她,没有想到她竟然主动惹自己! 章之月带上嬷嬷丫环,浩浩荡荡来到沁雅轩,屋内只有章之韵和冬梅,显得势单力薄,章之月便更有底气,气呼呼地对之韵说道:“好你个章子韵,我们章府好心收留你,没有想到你竟然狗咬吕洞宾,竟敢诬陷我!” 章之韵一大早就见到如此凶悍的人前来闹事,莫名其妙:“我怎么诬陷你了,你说个清楚,莫要说什么旁的。” 章之月道:“哼,你给四妹用的碧玉膏是我送给三妹的,三妹又转给你,是不是你掺了什么东西,所以四妹用了以后反而伤情更重,你居然还敢诬陷是我的碧玉膏有问题!” 章之韵皱了皱眉头,她倒是不知道此事,便说:“我倒没有听说此事,我得见到四妹再说,但是真没有诬陷你。” 章之月哪里讲道理,指着之韵没好气地说道:“就是你,你少抵赖,你个无父无母无教养的东西,赖在我们章府还敢兴风作浪。” 听到这里,任谁的脾气再好,也受不了了,之韵本不想和她多做纠缠,此刻却也不得不回嘴:“妹妹这是说的什么,一口一个你们章府,想我爹也是正经章府嫡子,我是章家嫡长女,说句不得听的话,若是我爹还在,这府里的掌家还不一定是谁,又哪里有妹妹说话的地方。” 章之月一愣,自之韵回到章府,一直任人欺负,低眉顺眼,此刻这番气势,倒有点像小时候那个骄傲蛮横的章府嫡小姐。 此时,章其昭等人已经赶到,正好听见之韵说的最后一句话,本来在路上,章其昭心里就有点偏向自己的女儿,觉得应该是之韵陷害,如今听到这话,又想起年轻时被二弟压得喘不过气来,心中一冷。 只是,如今没有凭据,他是不好直接说章之韵的错的。 章之月此时跳了起来:“章之韵,你还反了,你还敢抵赖,小心我让爹将你赶出去。” 章其昭听自己的闺女说出这样不知轻重的话,很是失望,这不是让人觉得他们欺负一个孤女么。 如今,不管谁对谁错,都要罚了。 “你们两个,谁都不要说了,让妹妹伤的如此重,你们都要责任,不知道关心一下妹妹,竟然还在这里吵架,简直没有体统,都给我禁足十日。”章其昭说道,如今各打五十大板,才能息事宁人,至于章之霞,只有送点东西补偿了。 看了看章之芳,章其昭顿时觉得还是这庶女让人安心。 章之月和之韵都没有想到,章其昭居然在后面,顿时惊呆了,这十日禁足是免不了了。 章之芳看着两位姑娘的惨白的脸色,心中暗自得意,谁得罪了她,谁阻碍她通向女主之路,就要受惩罚,今日,不过是小小惩戒。她特意选了这么个卢氏不在,章其昭在的日子,又在此时才让章之月知道此时,知道她小心眼,会去找之韵的麻烦,果然便中计了,本来还在想着章其昭可能只罚其中一人,没有想到两人都罚,真是一石二鸟,太好了。 之韵看了看一直装作乖顺,默不作声的章之芳,心中才明白那日的怪异感觉是为何,这一切怕都是章之芳捣鬼吧,总觉得此人的目的似乎很高远,以后更要小心,不能总被她利用了。 卢氏回府后,得知此事,知道章之月被禁足十日,便去找章其昭大闹,章其昭气呼呼的,又跑到宋姨娘那里,宋姨娘美滋滋的,更觉得自家闺女果然聪明。既打击了敌人,又笼络了老爷的心,心中便更肯定了要为姑娘找个静安侯世子那般的好夫婿。 她试着问过章其昭:“老爷,三姑娘也快十四了,也该打听打听婚事了。” 章其昭道:“嗯,此事我自会寻着,芳儿这个身份,最好是找个踏实有前途的学子,我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不管家世好不好,只要清白就行。” 宋姨娘一听这话,顿时心就凉了,章之芳本就是庶女,没什么嫁妆,再嫁个清贫的学子,岂不是穷死了。但心知章其昭的禀性,便没再劝阻。 她也在章之芳面前提及婚事,章之芳却道:“此事自有父亲和夫人操办,岂是我自己可以做主的?”章之芳心中自然有崇高的目标,只是,懒得和宋姨娘说,怕她坏事。 宋姨娘撇撇嘴,若是让他们做主,你就得嫁给穷书生了。 宋姨娘更觉得,关于女婿这事,恐怕真要她这个姨娘操心了。 却说之韵被困于沁雅轩,别的倒没有什么,只是那饭食却是一日比一日差。原来卢氏知道章之月被禁足的原因与之韵有关,很是气恼,便让人故意送去不好的饭食。 丫环们很是生气,却又无可奈何,之韵的院子里并没有小厨房,就算她们想做些好吃的也是不行的,可是,若是由着这般下去,还不把人饿死啊。 “姑娘,你看这可怎么办?”冬梅发愁的看着面前如猪糠一般的饭菜,对之韵说道。本来她们想要自己去大厨房去做,奈何那些婆子们都是势利眼,就是不让她们用厨房。 之韵摸摸肚子,沉默片刻,道:“明天你们去凌云阁,就说我出不去,请大公子来教导一下书法。” 虽然禁足了,但是别人还是能来的吧。 春兰次日去凌云阁请章之寒的时候,玉钏看到她如同看到救星一般,春兰好笑的看着满脸苦涩的玉钏道:“你这又是怎么了?” “还不是那位呗,好不容易公子在家一天,又跑来了。”玉钏努努嘴,冲着屋里道。 春兰心里便有了计较,知道那卢雪必然又来纠缠章之寒了。 还未走进书房,便听到卢雪软糯妩媚的声音,春兰一阵恶寒,不知道会看见什么,便停下脚步,咳嗽了一声。 玉钏便连忙道:“公子,大姑娘房里的春兰来了。” 里屋传来章之寒略带欣喜的声音:“进来吧。” 春兰进了书房,便看见卢雪打扮得妖娆,站在章之寒的身旁,很是不满的看着春兰。 之前,因为章之寒执意去书院,再加上章老爷嘱咐卢氏不要打搅章之寒,因此卢雪便消停了许久。现在秋试结束,卢雪便天天盯着凌云阁,奈何前几日章之寒每日都出去应酬,她一点空当都没有,今日见章之寒居然没有出门,便立刻过来。 章之寒本以为经过上次之事,卢雪就算有意,也会有所收敛,没有想到现在又故态萌发,手脚很是不规矩,让他简直要抓狂了。 卢雪心中也是很焦急,姑妈说了,要趁着秋试这阵子,章之寒还没有中进士之前,才好勾得他服服帖帖,卢氏也好将两人的事情定下来,以后这章府就彻底是她们姑侄两人的。可是,,章之寒显然就不对她上心,任她使尽招数,都没有什么效果。 谁料到今日刚有机会,这沁雅轩的丫头便来捣乱,卢雪没好气地说道:“哟,你们大姑娘不是禁足了么,怎么还不安分?” 春兰并不理卢雪,又不是正经主子,老是拿自己太当回事,她只看向章之寒,道:“公子,姑娘被禁足了,不方便过来,请公子过去指导一下说法。” 卢雪一听这话,快要蹦起来了:“你家姑娘自己不会练书法,非要表哥过去,安的什么心啊,姑姑不是说过让她少打搅章之寒么。” 春兰眼眸微垂,却并不答话,只当她是个透明人,谁打搅章之寒啊,不正是她卢雪么。 章之寒微微一笑,这个大堂妹总是适时而来,解了他的危难,正好好些日子没有过去看她了,也正好告诉一些轶白的事情。 “好,你家姑娘算是运气好,正好我今日不出门,便过去指导一二吧。” 说完,看也不看卢雪,便和春兰一道去沁雅轩。当然了,离开之前还是不忘对卢雪说道:“表妹,我有事出去,还请表妹回吧。”他可不想卢雪再在他书房里顺点什么字画,又说是私相授受呢。 卢雪一跺脚,气得不行,却无可奈何。 章之寒到了沁雅轩,之韵已经在堂屋坐好,摆好了笔墨纸砚,虽然今日另有目的,但是顺便练练字也是好的,本来禁足不能出门就很无聊。 章之寒便道:“哎呀,妹妹,你可真是及时雨啊。” 之韵一愣,看看一旁春兰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想了想,恍然大悟,定然又是那卢雪去骚扰章之寒了。 “哥哥,这次秋试怎么样,可能中了?”之韵问道,其实,秋试之后,一直都想问一下,奈何总是见不到章之寒。 章之寒却先不答,反而笑道:“妹妹怕关心的不是我的成绩,而是轶白考的怎么样吧?” 第39章 之韵一听此话,顿时羞红了脸:“大哥怎么又取笑我呢,我明明只是关心大哥罢了。” 章之寒不再取消,正色道:“这次考试下来,我也曾见到轶白,见他满面春风,应是答得很好,”顿了顿,又道:“轶白还说,若是考得好,就要来拜见父亲呢。” “哦,来就来,告诉我干什么?”之韵嗔怪着,脸上却是忍不住的喜色,太好了啊,总算快熬出头了,林轶白此次定然会中举人,明年春闱再努一把力,定然会高中进士,到时候便可以上门提亲,她在章府如履薄冰的日子就要结束了。 “大哥还没有说你这次考的怎么样呢?”之韵问道。 章之寒面露赫色:“嗯,应该还算可以,只是比起轶白,估计差多了。”章之寒满是陈恳,学问方面,他还是很佩服林轶白的,所以也放心这个堂妹嫁给林轶白,并没有因为他学识高就嫉妒。 之韵道:“大哥不要老是厚此薄彼,就算此次考得不好,春闱时还是有机会的。” 章之寒点点头,便开始指点之韵练书法,之韵却再也不敢写那些有关情爱的诗句,只是写一些风景之类的诗词。 卢雪自然是不好意思再过来捣乱,很快便到了晌午。 “姑娘,厨房送饭来了。”秋菊道。 章之寒便要告辞,却被之韵留住:“大哥今日得闲,不如便在我这里吃饭吧。” 不过是一顿便饭,都是一家人,也没必要推来推去,章之寒便点头答应。 秋菊将厨房送来的食盒放下,从里面拿出了午餐,按例两荤两素一汤,分数是够的。 只是,那荤菜都是大肥肉,素菜只有两片菜叶子,汤则明显是涮锅水,在看那米饭,饭粒发黄,像是陈米,里面还夹杂着几个石子。 章之寒刚举起筷子,便停在空中放不下去了,这样的饭食,即使是他以前为庶子时,也是不曾有过的,章家好歹书香门第,如今面上都过不去的事情,基本上不可能发生。 “你这几日吃的都是这些?”章之寒沉声道。 之韵点点头,想要挤出几分笑容,却怎么也挤不出来。 章之寒再不说话,只是让秋菊将饭菜都放回食盒,便提起食盒向章其昭的书房走去。 书房内,章其昭本也要去用饭,却看到章之寒提着食盒过来,以为儿子今日想要表孝心,给自己送饭过来了,便不动身,等着章之寒走过来。 却见章之寒放下食盒,却也不说话,只是将饭菜一盘一盘摆出来。 章其昭见到这恶心人的饭食,怒不可遏的看着章之寒:“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章之寒叹了口气道:“爹,这是之韵今日的午餐,我也是因为今日恰好去她那,才知道这几日她天天吃得都是这些。” 章其昭这才明白原来章之寒不是为了给自己找不快,而是帮之韵说话,看看这饭食,他想起前几日让之韵和章之月禁足之事,事后卢氏闹过,他没有让步。想必是卢氏对之韵怀恨在心,竟然在吃食上克扣,这府里大小事情都是卢氏作主,不是她又是谁呢。 “这个妇人太不贤德了!”章其昭想起这些日子来,卢氏的无理取闹,愤然起身,又去将卢氏说了一顿。 卢氏心里虽然不痛快,但是却不敢再克扣之韵的吃食了。 章之月和之韵的禁足还剩两天时便提前结束,因为秋试的成绩下来了。 一大早,章其昭便和章之寒等着榜单下来,晌午时分,有人回来报,章之寒榜上有名,虽然名次并不是很高,但是他本就没有太大的期望,只是希望上榜而已,而且比预想的名次好了许多。 章其昭和章之寒又打听了一下头名是谁,来人告知今年的解元是林轶白。 章其昭心想,果不其然,本就看好他,没有想到他发挥得也好,竟然中了解元,明年下春闱,成绩也是可以期待的。 其实这样的人才,若是真中了前三甲,配章之月也是可以的,只是那卢氏目光太短浅。若是配章之芳,那便完全没有问题了,可惜已经答应林家娶章之韵了,看来那个侄女虽然不讨喜,倒是好运气。 章之寒虽然料到林轶白考得不错,但是没有料到居然是解元,毕竟秋试比之前的考试竞争都要大得多,心中更是佩服林轶白。 晌午过后,便将林轶白中解元的消息告诉之韵,并告诉她明日林轶白会到章府拜见章其昭。 之韵连忙拿出一直在绣的荷包,将最后几针绣完,看着那上面的一对并蒂莲,之韵憧憬着未来幸福的种田生活。 次日一大早,便来了几拨学子前来拜会章其昭,章其昭尤其对林轶白感到很有兴趣,环视四周问道:“你们明年都要下春闱么?” 林轶白满脸的信心道:“晚生想要一试。” 章其昭点点头:“以你的实力的确可以期待。” 章之寒犹豫了一下也道:“我也想试一试。” 章其昭其实觉得章之寒还应该沉一沉,但是思及他的心情,觉得他此次发挥也不错,倒也可一试。 余下几位学子也纷纷向章其昭请教,看自己是否明年可以参加春闱。 一番下来,有些学子便渐渐告辞。还有几个章之寒的同窗便连同林轶白,来到章之寒的凌云阁。 章之芳得知章之寒秋试名次不错,中了举人,便想自己应该去道贺一下,但是并不知道章之寒带着几位同窗也前往凌云阁。 章之芳看见他们一同,觉得自己应该回避一下,便躲在一棵大树后面,想着一会儿再去也不迟。 却听见一个学子喊道:“王建,啊不,王兄,你慢一些。” 章之芳听到这个建字,凭着直觉向那个方向看去,便看见了那个叫王建的学子。 原来,此人也算是章之寒的同窗,只是,关系一般,今日硬要过来,便是想沾一沾章其昭的官气,以后出去也好说自己是翰林院学士的学生。 其实,他此次秋试也过了,但是名次却是靠后,但是他却偏觉得自己只是运气不好,想要参加春闱,觉得凭着自己的惊世才学,定然能考一个好功名。 刚才那个学子很是陈恳的劝了王建几句,觉得他应该等下一次春闱,王建便很是气愤地在前面快步行走,那学子一着急就叫了出来。 章之芳瞅了瞅其貌不扬的王建,心底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双唇一弯,想象着那个后果,她现在便已经觉得很开心了。 章之芳带着好心情返回慧烟阁,却见卢雪搔首挠姿地往外边瞧,便道:“卢姐姐可是要去看哥哥,他此时正忙着和同窗相聚呢。” 卢雪一听,只好也回去,顺便问了问章之寒的成绩,听说考得不错,心中半是忧愁半是欢喜,欢喜的是他以后若有了功名,自己便不愁吃穿,愁的是自己这下子似乎离他又远了一点。 再说章之寒几人回到凌云阁,又是讨论了一番春闱之事,王建本就是来混了名声的,和他们谈论起来,话不投机,几下便愤然离开。 刚出门,便看见有个丫环模样的人走了过来,轻声问道:“请问,您是王建公子么?” 王建家境贫寒,平时也少见大家闺秀,如今这虽然是个丫环,却长相清秀,衣着比他这所谓的公子好上许多,顿时心中一喜,连忙道:“我是,你有什么事?” 丫环微微一笑道:“我家姑娘刚才无意中窥见公子的风采,便想以后有机会前去请教公子,不知道公子家住何方?” 王建一听此话,都快美到天上了,连忙问道:“你家姑娘是?” 那丫环一听,便犹豫起来:“这,却不方便告诉公子。” 王建想想也是,便欣然将地址告诉丫环,只等着美梦成真。 丫环是章之芳身边的一个得力丫环名叫小翠,此番章之芳让她如此做了,成功得到地址便回去复命。 王建走出章府的时候,脚步都要飘了起来。 凌云阁里,待其他几位学子走后,章之寒便留下林轶白,又让玉钏去请之韵过来。玉钏因为有过一次类似的经验,多少有点知道林轶白和之韵的关系。 这边跑到沁雅轩,对春兰说道:“公子请你们家姑娘过去。” 春兰慢悠悠的道:“哦,好啊,不会有事某位表小姐过去了吧。” 玉钏没好气地翻了翻白眼道:“是好事,跟你家姑娘有关的。”说完还暧昧的笑了笑。 春兰见玉钏这个样子,心里便泛起了嘀咕,连忙进去叫之韵,却见之韵脸红了一下,又把前几天做好的荷包带上,便明白,估计是未来姑爷来了。 之韵来到凌云阁,便看见林轶白已经站在院子中。上次见面时,院中桃花灿烂,此时,却正是八月桂花香,片片白色的桂花洒落下来,飘到林轶白的身上,让之韵一愣,脚步便慢了下来,想多欣赏一会儿这幅景象。 与以前的寒酸落魄不同,这一次,林轶白一身月白长衫,面色如玉,风华绝代,站在那里有如一株不染尘烟的谦谦君子兰。 之韵顿时有了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心说我比不上相公。不过,这都是命中注定,自己会有这么一个出色的相公啊,之韵努力压下自卑感,上前轻轻叫道:“林公子。” 林轶白在树下已站了片刻,心中也是颇多感慨,从第一次见到之韵,到决定夺得功名再谈迎娶之事,如今总算成功了一半。想到之韵不介意他的贫寒,那么善良又为他考虑,慷慨相赠银票却不声张,如此良妻,到哪里去寻找呢。 听到之韵的声音,林轶白转身,看到之韵,眼中一片欣喜:“韵姑娘。” 院中只有两个人站在桂花树下,丫鬟们在外面守着,章之寒也不在院子里。 这次章之寒连样子都懒得装,干脆躲在书房里不出来,让两个人好好相处一阵。反正他觉得林轶白春闱夺得功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便也不在乎他们两人私自相处是不是有违规矩了。 两人对视一会儿,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之韵道:“公子学业辛苦,看起来瘦了一些。” 林轶白笑了笑,这都是应该的,若是不辛苦,哪里能求得功名,哪里有机会入后娶得之韵呢。 “韵姑娘也要注意身体。”林轶白道,虽然总是嘱咐章之寒照顾之韵,但是他毕竟是男子,又总在书院,很难顾全一切。林轶白见过那卢氏,总觉得那女人不会对之韵好。 之韵点点头,掏出新绣的荷包递给林轶白:“绣的不好,你不要嫌弃。” 林轶白像拿着个宝贝似的翻来覆去的看着,充满了喜爱之情,将荷包小心的装入怀中。 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之韵:“韵姑娘,你且只等着明年春闱的好消息,必定不负你的期望,夺得功名,迎娶你。” 之韵没有想到古人这般表白起来也是很直白,一时倒不知道怎么样好了。 这时,章之寒觉得时间也差不多了,便走了出来,两人便觉得多少自在了一些,却又有点隐隐失望没能再多呆一会儿。 既然见了林轶白,之韵便告辞回去,此时,章之芳估摸学子们应该都离开了,便也往这个方向走,却看见之韵从凌云阁出来,心想,这个家伙倒是快,还真是知道拍马屁。 再一会儿便见到章之寒送了一个长相极好的公子出门,说:“林兄,告辞。” 章之芳便明白这便是书中那后来得了功名的书生,没有想到长得如此一表人才,那么刚才章之韵便和他见过面了?哼,让她得了这个好夫婿,倒是便宜她了,不过么——章之芳想了西想,轻哼一声,这个好夫婿恐怕也不能让她那么容易得到。 章之芳前脚刚进入凌云阁,柳芸秀后脚也跟了进来。 原来,柳芸秀自那日和老夫人一席话下来,想要觅得叶大将军为婿的想法日渐深刻,如今最大的问题却是自己的身份问题,因此,近日来她也是想着怎么让自己更尊贵一些。 今日得知章之寒榜上有名,对这章家未来的家主,柳芸秀自然不会落下这个交好的机会。 于是,凌云阁内,两位原著女主与女主颠覆者相对而坐,脸上带笑,眼神中却是电光火石,彼此对对方都有一定的戒心。 章之芳自然早就知道,柳芸秀是她竞争的对象。而柳芸秀,原本并不看好这么一个庶女,但是经过威远侯夫人之事,以及府里这些风波,让她感觉面前这个女人不太简单,隐隐觉得会是自己的障碍。 章之芳心里却在嗤笑,你我如今已不在一条线上,你已经被我牵引到叶怀城那条路上,至于我,才会成为原著真正的女主。 在章之寒看来,这妹妹和远亲妹妹,都不是简单人,但是也正如此,相信她们未来都能觅得好夫婿,如今愿意来示好,他自然不会推拒。 “芸姐姐,这些日子都没有看你出得松鹤堂,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章之芳问道,只有对女主的行踪知晓,才能够采取应对措施,如今看她十来天都不出门,倒让之芳有点忧心。 柳芸秀保持那和善的笑容道:“不过就是在屋里做些女红,偶尔弹弹琴作作画自娱自乐罢了。” 章之寒自柳芸秀第一天来,便知道她极有才情,便道:“芸妹妹谦虚了,哪日可让我欣赏一下你的画作?” 柳芸秀掩嘴笑道:“哥哥太抬举芸秀了,哪日还得让哥哥指教一下,芸秀总觉得有时候画不出意境。” 章之芳觉得心里有点烦,最讨厌这些附庸风雅的古代才子才女们了,可这不是现代人的风格啊,她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插不上嘴,眼睁睁看着柳芸秀和章之寒谈笑风生。 “哥哥,刚才看见有好几个学子也在这里,妹妹便没有过来,不知道他们考得怎么样?今年的题难么?”章之芳不想总被柳芸秀抢了话题,便转移了话题。 章之寒道:“今年题目尚可,不算难,不过也不好答。刚才那些人中,便有今年的解元林轶白,他可是才华横溢,而且一表人才,不过呀以后也是我们章府——” 章之寒意识到说的太多,毕竟林轶白和之韵的事还没有定,便及时顿住了,但是章之芳已经明白,那个长得很好看的男子果然是林轶白,而且居然高中解元,这让她心里很不舒服。 章之寒又随口说了另几个人的简单状况,最后想起什么似的道:“还有个叫王建的,才学不怎么样,人品却不行,总是觉得自己比别人强。” 章之芳听到这里心里都要哈哈大笑了,就希望王建是这种人,太优秀了反而不好呢。 柳芸秀并没有见过这几人,对他们也不感兴趣,因为她的目标并不在这些学子中。 “表哥,那些人走了?”门外传来一声软糯妩媚的声音。 屋内几人顿时安静下来。 第40章 门口玉钏灰白的脸色告诉章之寒,那个卢雪又来了。 果然,瞬间一个窈窕的身影扭了进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阵的香粉味。 “哟,三妹妹、芸妹妹都在啊,你们来给表哥祝贺也不叫我一声。表哥,我来晚了,表哥不要怪我,祝贺表哥考了好成绩。”卢雪一边掩嘴笑着,一边道,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看到屋里不只章之寒一人,心里觉得这两个姑娘碍事呢。尤其是章之芳刚才还知道她要过来,没想到自己来了却不叫她一声。 章之芳和柳芸秀对视了一下,脸上有点尴尬。她们自然是知道卢雪上次诬陷章之寒的事情,女子但凡有一点脸皮,都不会主动再来了,没有想到这卢雪的脸皮真还不是一般厚呢。 章之寒坐在那里,脸都黑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只觉得胸腔中一股浊气要喷发出来。刚才还能与两位妹妹谈笑自如,现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有个可恶的嫡母不要紧,大多数庶子都会碰上这种情况,但是为什么嫡女还要扔给他一个可恶恶心的表妹呢。 “表哥,怎么看着我来都不招呼一声,莫不是不乐意我来?”卢雪见章之寒脸色不太好,却不想想人家为什么这样,只是有点埋怨他不说话,便带着嗲声嗲气嗔怪道。 两位姑娘刚才还在暗地里跟对方较劲,此刻却又对视一眼,发现两人的感觉一样,这表姐可真是让人恶寒,不过她这话说得倒有几分自知之明。 章之寒脸上神色更凝重了,心道,可不就是不乐意你来么。可是,他一介书生,从下知书达理,却不好意思当面这么说,只是淡淡道:“多谢表妹。” 这句道谢说的很是勉强,明显带着敷衍的口气,而且人家的潜台词就是谢谢过了,你也可以走了。 卢雪一听,却是脸上一喜,她很自然的将章之寒的被迫开口理解为他对她的态度转变。于是,卢雪立刻便站立到他的身边,脸上带着献媚的笑容,身子微倾,身上的香粉味都快让章之寒呛死了。偏偏卢雪还刻意低头,让脸离坐着的章之寒更近一些。 章之寒只觉得脑子都要涨大了,但绝对不是被美女迷惑的那种,而是被某人的无耻和香粉味薰出来的。他偷偷看了那如雕塑般坐着的两位妹妹,很是期望她们能够说出些什么,或者做一些动作,能制止住卢雪的行径。他却是不敢动,因为以往的经历告诉他,动的越多,卢雪的行为就更过分。 章之芳和柳芸秀却不知道是没有接受到他求救的目光,还是故意忽略,并没有出口阻止。她们都觉得此情此景实在是太暧昧了,简直不堪入目。尤其是柳芸秀,那是真正的淑女,从来都是严格自律,所谓非礼勿视,她哪里看得了这些,为了维护自己清高的品格,便毫不犹豫站起身:“堂哥,天色已晚,妹妹这里便先告辞了,改日还要请哥哥指教一二。” 看,这个时候,不但不解救章之寒,还不忘了为以后的交好找个由头,盼着以后再有交集,这棵娘家大树她从来都是想要依傍的。 章之芳见柳芸秀走后,觉得自己一人在这也很奇怪,看看章之寒挣扎的辛苦,心里也犹豫了一下,但是觉得若是主母知道自己坏事,恐怕自己也不能好过。至于与大哥交好,反正自己是他的妹妹,什么时候都可以的。这么想着,便也起身告辞:“是啊,天色已晚,大哥忙碌了这些天,也该歇息了,妹妹这便先行告退” 多少还算有良心,提示卢雪章之寒要歇息了,其实这时天色还是微亮的,歇息是有点早了。 只是,卢雪满门心思都在章之寒身上,哪里听得进这些话,看到两位姑娘已走,心里想着这碍事的两个人可算是走了啊。于是动作也更大胆一点,整个人都恨不得能贴了上去。 章之寒一面抵挡着卢雪的无耻诱惑,心里一点异样的感觉也没有,只有恶心。一面却绝望地看着两个姑娘都走了,这下连个挡箭牌都没有,心里急死了。 心道,这两个妹妹,刚才还一副副争相要与他交好的面孔,如今要她们救命的时刻,却纷纷而走。他此刻立刻想起了之韵往日毫不犹豫地挺身相救,还是之韵有情有义够义气啊。 “玉钏,你在哪里。”无奈之下,章之寒只好喊丫环过来,此时,哪怕多一个人在屋里,卢雪至少不会太过分。 玉钏一看两位姑娘走了,听到少爷叫唤,哆哆嗦嗦进了门,见情形不好,也来不及再去沁雅轩叫救兵,便自作主张道:“少爷,大姑娘说请您过去有急事相商。” 这个时辰再说去教导书法实在说不过去,玉钏只好随便找了个借口。 章之寒已经被卢雪缠得快吐血了,也不管此话有无道理,反正卢雪的行为在他看来也是很不讲道理了。于是一听此话连忙道:“我立刻便去,表妹请回。” 说完,便风一般的离开,气得卢雪直跺脚,玉钏在一旁松了一口气,对着卢雪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这是少爷以往吩咐的,不能让卢雪一人呆在他房里,生怕她拿走屋里的东西,再栽赃嫁祸于他。 这边章之寒惊险逃过一劫,那边再说林轶白离开章府后,心里是又欢喜又失落,欢喜的是见到了之韵,自己今时中了解元,就离两人在一起的时间更近了。失落的是还有相当一段时间不能见之韵了,这相思之苦有谁能体会,只希望赶紧考完春闱,便可以天天和之韵厮守。 心里想着心事,人行在路上,便有点怔忪。 这时,从前面疾驰过来一辆马车,马车虽然不是很大,但是前面那匹马却是良驹,绝不是一般人家可以用得起的,马车的车厢也装饰的很豪华,都是用锦缎包裹着,上面四周还围着一圈流苏,流苏用的也是上好的丝线,流苏还用金属的珠子穿着,很是好看。显然,里面坐的是一位小姐,所以马车也布置的如此好看。 马车驶的有点快,四周行人避之不及,林轶白原本想着心事,待意识过来,跑得便慢了一点。刚想要避开,却见路中央一个小孩差点被马车撞上,于是连忙跑过去将孩子拉了过来,却让马车车夫愣了一下,马车便被迫停了下来,险些要翻倒。 想来这是大户人家的马车,车夫没有想到遇到此变故,便骂了起来,手上的马鞭也挥了过去。 林轶白连忙抱着小孩躲开那个马鞭。虽然不想生事,但是见他们差点撞了小孩,居然还这么有理,竟然还想用马鞭伤人,便辩驳了几句:“光天化日之下,你们纵奴行凶,到底还有没有王法!” 车夫狗仗人势,听到他这么一说道:“呵呵,王法,你知道我家主子是什么人,你一个宵小草民,竟然敢管我家主子的事。” 林轶白只觉得这恶奴实在无理,谁愿意管他主子的事情,分明是他们的马车撞了人,道:“不管你家主子是什么人,人命关天,任你是皇族贵胄,也不能枉顾人命。” 车夫其实刚才也怕撞了那个小孩,只是狗仗人势惯了,那个气势还是要的,更何况又没有撞倒人,便想说什么就是什么,难不成还怕了一个草民。 于是,车夫还想说什么,却听车内的女子道:“算了,走吧。” 听到主子发话,车夫只好答应了一声,瞪了一眼林轶白,心道,算你小子有福气,今日主子不愿与你计较,若是真发火,把你投入狱里,你也没话说。 车夫在心里又耍了片刻威风,对着林轶白哼哼两声,便继续行进。 车里坐着的女子却是安宁郡主,她因为姻缘之事总是难以定下,偏偏又不愿意随便嫁个所谓的贵族,年龄却又大了起来,尤其是今年喝了好几个皇家姐妹或是贵族小姐们的喜酒,心里的那种惆怅日渐深刻,心情愈发郁闷起来,脸上总是一片寂寥的表情。 今日,她本是去城隍庙求了姻缘,顺便散散心,一年之中,她总要前去几次,却并没有什么好姻缘,此次也并没有期待,只是今日那签那签是个中签,不好也不坏,却暗示红鸾星动,她心中便冷笑,既然有红鸾,那么又怎么会只是中签,凭着她的家世,有哪家人不想要娶她呢,自然应该是上上签才对。 因为出来一趟也不容易,尤其是在民间,所以她便在外面多呆了一会儿,见天色有点晚了,车夫赶车便敢得急了一点。 刚才马车那个趔趄,让安宁郡主心里也是恼火的很,那车夫为什么要骂林轶白,想想啊,若是车里的贵人有个闪失,他几个脑袋也保不住啊。 所以,他拼命骂林轶白,想把过失推给林轶白,直到后来主子发了话,心想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了,这才放下心来。 那安宁郡主本也是想纵容车夫多骂几句,以解刚才差点摔倒之苦,但是一来被林轶白浩然正气的声音所吸引,二来也怕再多耽搁,时辰更晚,所以便发话要车夫继续赶路。 马车启动时,安宁郡主突然有点好奇,刚才那个义正言辞的男人究竟长得一副什么模样呢,不知道说起话来是什么神态,应该是一幅假正经的样子吧。 被好奇心驱使,她将车窗的帘子揭开一角,想要看看外面那个年轻人长什么模样,此时,林轶白的眼神下意识的看了过来,只是他只是往这个方向看了一眼,并没有看见安宁郡主。 安宁郡主这一瞥,却是呆住了,简直是被雷击了一般。 她看见因为避让马车而显得有点空旷的街道上,一身白衫的林轶白如青松一般立于一旁,挺拔修长,一副傲骨决不弯曲。那张脸如玉雕一般,再精致的画也没有他好看,却冷然傲立,嘴唇微抿,一副倔强的模样。那眼睛如同夜空中的宝石一般璀璨,只是那瞬间射过来的眼神,如厉光一般射入人的心扉,让安宁郡主莫名心痛,只希望那眼神能够柔和一些看着她。 安宁郡主此刻已经看呆了,这一副景象深深地刻在她的脑海里,想要再多看那如玉一般的男子,希望这一瞬间永远停止,可是随着马车的前进,林轶白也转身离去,这美好的一景却转瞬消失。 不知道为何,安宁郡主如沉睡般的心,此刻顿时跳了起来,脸庞也微微发红,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不安分的东西想要跳了出来。 果然是红鸾星动。 时间一晃而去,静安侯家的宴请因为世子夫人的病,往后推迟了一阵,让宋姨娘的心如同煎熬一般。不过,不知道为何,近日却又开始了张罗,只说过几日便要宴请各府小姐们。 冬天里,杨惠的生日便来到了。 杨夫人向章府的姑娘下了邀请帖子,其实杨惠只是想请之韵的,但是面上却请了所有的姑娘,因为只是小生日,姑娘们也是可以不来的,杨府也不会怪罪。 柳芸秀和章之芳对杨惠并没有什么太深刻印象,杨家的地位也不是她们稀罕的,自然不会上杆子交往,便找了个借口推托不去。 之韵是自然要去的,早早便准备好了礼物。 章之月收到邀请,一想到去了杨府便能见到杨建,也不管杨惠是不是和自己要好,自然也毫不客气表示要去。卢氏对这种小事,本就不上心,又不是多大的家族,只是章之月闹着要去,虽然奇怪,只是想着这孩子怕是贪玩,所以便让个资历深的嬷嬷和丫环带着她们而去,自己却懒得过去,还要送礼物。 杨家因为并不是什么及笄大礼,所以生日宴只是小范围的,请了杨惠几个熟悉的姑娘,本来王宛玉也要来的,但是家里也是有事,便只让人带了口信表示抱歉,但也送了礼物而来。 几位姑娘热闹了一番,便纷纷祝贺杨惠生辰,先后送上祝福和礼物。 之韵送了一匹秀丝坊新进的时兴的布匹和一串珠链道:“祝妹妹越长越漂亮,如珠如玉。” 章之月也送了一根玉钗子,却终究是忍不住道:“妹妹,怎么没有看到杨大哥来祝贺你?” 姑娘面面相觑,实在不知道她这没头没脑的话从何而来,杨建不来很正常啊,杨惠道:“大哥一早有事情出去了,晚上回来想必是要给我祝贺的”。 因为只是杨惠的生日,便只有姑娘们聚在一起用饭,倒没有机会见到杨建,章之月一听杨建可能晚上才回来,很是失望,顿时没有了兴趣,筵席上也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吃完饭,几个姑娘三两将着小话,之韵小声问杨惠:“王姐姐今日怎么没有来,那件事怎么了?” 杨惠闻言,苦笑道:“嗨,就是因为此事,所以出不来呢,王姐姐死活不想嫁过去,她娘亲这回也不软弱了,跟忠勤伯死命相争,忠勤伯多少估计父女情怀,犹豫着呢,但是那夫人却是很强硬,便不让她出来了。” 之韵想起那静安侯的妹妹,所谓的正牌忠勤伯夫人刘夫人,那嚣张乖戾的做派,也是摇摇头:“王姐姐还真是可怜,也不知道此事最后会怎样,希望能有个好的结局。” 章之月跟今日来的几位姑娘都不太熟,没什么人说话,又见不到杨建,心里便很后悔来了杨府,连带又恨上了之韵,瞪了她好几眼。 感受到她不善的目光,之韵莫名其妙的看了她一眼,心想这连杨建的面都没碰上,怎么又惹着这小祖宗了。 却见章之月的眼睛突然一亮,刚才那恶毒的眼神也瞬间柔和,脸上是惊喜地表情。之韵有点苦笑不得,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便见到杨建走了进来。 原来,杨建是刻意提前回来给妹妹祝贺的,当然,他也希望柳芸秀能来,让他有机会能看见心上人,只是环视了一周却没有见到,心中微微怅然。 便笑着对杨惠道:“妹妹,哥哥给你祝寿了,呵呵。”脸上满是对妹妹宠溺的笑容,让之韵看了很是感慨,还是自己家的亲兄弟好啊,那份关心是怎么也装不来的。 “什么寿不寿的,我哪里有那么老啊?”杨惠嗲声嗲气地说道,脸上却很高兴,哥哥能提前回来祝贺,让她心里觉得分外自豪。 杨建道:“是,我的妹妹是个永远长不大的小兔子。”说完,竟然真的送给杨惠一个形态很有趣的玉兔子,并一对翡翠耳环,这都是杨惠早早相中的,只是当时杨建故意吊她的胃口,却偷偷买下,给她做生日礼物。 杨惠看到这些礼物,比多贵重的东西多喜欢,求而不得的东西突然得到了,那份欣喜是任何贵重的礼物都比不上的,当然,这些礼物也是价值不菲的。 “杨大哥真是对妹妹很好。”之韵由衷地叹道,章之月在一旁看着也是很眼馋,但是人家是亲妹妹,她倒不会瞎吃醋,只是心里小小失落,自己从来没有得到杨建的礼物,便是在章府,章之寒也只是礼貌对她,并没有这么真心相待。 第41章 见到之韵,杨建便想起了柳芸秀,虽然今日没有看见她很遗憾,但是想到她对之韵的牵挂,看到之韵便如同看到柳芸秀一般,便说道:“我给惠儿买礼物的时候,多买了一些,算是惠儿送给韵妹妹的。” 说完,从荷包里掏出一只手镯,是金镶玉的款式,很是雅致,本来买了一对想要给柳芸秀,既然没有看到柳芸秀,给之韵也是一样。之韵没有想到杨建怎么又送礼物,心里明白怕是给柳芸秀买的,没人送了才给自己的吧,可是这样会让人误会的。她只想推开,她哪里需要这些没用的东西,再看看章之月的眼神,似乎都快要杀了她了。 杨建却连同杨惠不管不顾的,硬塞给了之韵,之韵有点无奈,心想回去又得倒霉了。 不料,此次杨建也学乖了,因为之前杨惠提及之韵在章府的不易,让哥哥以后不要对之韵好的那么明显。他此刻看到章之月,便想起杨惠的劝告,本就买了一对金镶玉手镯要送给柳芸秀的,送给了之韵一只,于是掏出另一个手镯递给章之月:“这算是惠儿送给章姑娘的。”他和章之月不熟,只觉得这个小姑娘似乎又点霸道,心中也不喜,话说到这里也没有更多的要说。 但是,章之月已然很是惊讶了,不可置信的接过手镯,这可是杨建第一次给她东西,虽然是借着杨惠的名头,但是章之月却觉得就是给自己的。再加上之后杨建又很客气的和她说了几句话,便让她觉得,杨建定然已经注意到她,开始慢慢喜欢她了,果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杨建终于看到自己的好了。 章之月心中无限期待。 这边章之月觉得杨建对自己已经开始有了好感,那边章之芳见章之月从杨府回来后,似乎更神不守舍,而且听说还收到了金镶玉手镯,觉得时机成熟,便也开始了小动作。 自秋试后在凌云阁外见到那王建后,章之芳打听到那王建的住地,却一直没有动作,直到这日,才让丫环小翠带上帷帽前去找王建。 王建家境贫寒,住的地方并不是繁华的地段,房舍也很简陋,小翠找了好半天才找到。 当时,王建正坐在自家土墙围成的小院子里写字,因为家里没有什么主产,王建也没有其他的一技之长,所以只好靠写字以赚取一些银两贴补家用。 小翠虽然只是个丫环,但是从小便在章府长大,哪里见过这样简陋的地方,便微微皱了皱眉头,见王建只顾着低头写字,便咳嗽了一声。 王建听到声音,抬头间,便看见一位穿着不错的姑娘带着帷帽出现在眼前,有点惊讶。这地方不是闹事,不过偶尔也有走错路的人过来问一下路,便以为是问路的,放下了笔。 小翠见王建不说话,脸上只是惊讶的表情,便说道:“公子不必惊慌,是我家姑娘派我来的。” “你家姑娘?”王建一时发愣,有点惊讶。那日刚出章府还有几分惊喜,心里琢磨了半天是什么样的姑娘看上他了,满是期待。但是后来好长一段时间没有音信,他也没有什么机会再去章府,便渐渐淡忘。 小翠见王建似乎忘记了那次的碰面,便故意腔调变冷:“我家姑娘是章府嫡女,自那日见到公子便念念不忘,还让我问了公子的住址,如今得了机会,便让我前来与公子捎个口信,没有想到公子这么快就忘了,可是辜负了我家姑娘的一片情意。” 王建这才想起那日在章府的事情,没有想到不是一场梦,连忙激动道:“我哪里能忘了呢,我都记得呢。你家姑娘可好?” 章府嫡女,那不就是章其昭的亲生女儿,天啊,他总也巴不上的人的女儿,此刻却主动让人找了来。也是啊,他的人才,他的才华,有什么女子会看不上呢。王建眼睛发亮,内心汹涌澎湃,便又做起了白日梦。 小翠在帷帽下,却将王建的惊喜和贪婪看得一清二楚,心中只是冷笑。便掏出一个小袋子,里面装了一些碎银子,递给王建:“我家姑娘欣赏公子的才华,也知道公子暂时窘迫,深为公子担心,便让我送来这些银子,希望公子能安心读书,考取功名。” 这也是章之芳侧面打听来的,像王建这样没有什么才学,却自傲自大,家里又没有产业,正是章之芳报复之月的最好人选了。这些银子也算是一点小小的投资,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对于王建这样的人来说,除了那未知的美梦,这实惠的银两也是很有必要的。有了这到手的小小诱惑,王建必然会觊觎更多,做更多的梦,这样才好诱使他一步一步走向章之芳设好的陷阱。 王建手里拿到这踏踏实实的银两,简直要痛哭流涕了,这真是雪中送炭啊,他如今可真是揭不开锅了。他王建就怕被这些俗事叨扰,若不是因为这样,他恐怕早就中了解元,而不是什么林轶白了。 他心中如是想着,这章家嫡女可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好妹妹啊,有了这个助力,他才华横溢的王建有什么做不到,哼,他们都劝他不要去参加明年的春闱,他却偏要去,到时候定然能中个状元,让他们都瞧瞧。 王建道:“多谢章小姐厚爱,小生感激不已,请转告小姐,小生定然不辜负小姐的一片殷殷之情,待求取功名,定然前往章府下聘。” 小翠心里笑死了,这王建这副样子,倒好像真的章家小姐求着嫁给他似的,这幅德行,若是真去章府求亲,肯定要被打出来的。 王建见小翠站着不动也不说话,有点惊讶的看着她,手里却是把银子偷偷往后挪了挪,生怕小翠反悔。 小翠看在眼里,心里却鄙视极了,这种货色,别说是嫡小姐,就是她这个丫环,都有点看不上。 王建道:“姑娘,还有何吩咐?” 小翠这才似乎犹犹豫豫道:“公子,我家姑娘甚是惦念公子,在府里想起公子之时,却不知道如何抒发情怀,只是大家闺秀,又不能出来见公子,公子也不便去府里。这可如何是好?”小翠这番话说得王建是都有点心动了,没有想到那小姐这么思念他,脑海中立刻涌现出一幅美女微微蹙着眉头,一幅忧愁不解的模样。 小翠又似乎有点难为情道:“不知道公子可否写一些诗句,已解我家姑娘思念之情?” 王建点点头,刚才他还怕小翠是要他送些什么东西给那小姐呢,他可是没有什么钱啊。一听只是写字,便大大松了一口气,这不过是举手之劳。 他想了想,觉得两人相隔甚远,甚是苦楚,便写下了“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渡。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洋洋洒洒一大篇纸,都布满了他的相思之情。 小翠看了看,差点没有笑出来,表小姐卢雪冤枉章之寒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据说写的就是这诗,没想到如今王建又写这诗。 不过,这只有一首诗,也证明不了什么,便又道:“我虽然不太懂这些诗词,但是知道有风雅的公子都会落个款,公子为何不在这下面落款,这样,姑娘看见,便更能睹物思人了。” 王建便要把印章拿出来印在画上,却被小翠制止:“公子这样,与给别人写的东西有何区别,不如,亲手只写一个建字,却是独一无二的只给小姐的,这样小姐定然高兴。” 王建一想也是,写建比写王建更显得亲热一些,脑海里便又立刻浮现出美女轻柔害羞的喊着:“建郎。”,胸中又是一片汹涌澎湃。 小翠得了这落款为建字的情诗,完成使命,只是以后还会再来,请公子好好念书云云,便离开。 王建自然是期盼着未来能与章家小姐相会的那一天。 章之芳拿到小翠得到的那写着情诗的纸,也是笑得前伏后仰,笑完了之后,对小翠说道:“把它给小红吧。” 小翠点点头,便拿着那纸走了出去。 小红是章之月身边的丫环,本来是不应该听章之芳使唤的。只是,前些日子,她父亲病重,想要求助章之月,那章之月哪里管这些。倒是章之芳无意中听了此事,便慷慨解囊,小红的父亲才得以续命。小红是个孝顺的,得了章之芳的恩德,自然死心塌地。 小红收到了那情诗,便依着计划行进。 她趁着没人的时候,故作迷惑不解的样子走到章之月面前:“姑娘,奴婢刚才遇到一件事,不知道当说不说。” “有话就快说吧,扭扭捏捏的做什么。”章之月这些日子困在府里,心情也不大好,冬天里各府宴请又不多,那静安侯府的宴请还有些日子,她很是无聊,脾气也就大了一点。 小红努努嘴,便犹犹豫豫地将那情诗拿了出来:“刚才我在门口,有个小厮说他是杨府大公子的随从,还说,让我把这个交给小姐你。” 章之月一听杨府大公子,立刻来了精神,连忙把那情诗接了过来,再看那情诗写的,可不就是如今她对杨建的心情么,落款的建字更是让她深信不疑。想起上次在杨府,杨建对自己态度的大转变,心道,定然是杨建开始喜欢她了,所以才写这情诗送给她,以探明她的心迹。 章之月在房里走来走去,都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欢快的心情了。 这件事不能告诉卢氏,卢氏最近还想着撮合她和礼部尚书的嫡次子呢,那个家伙她是知道一点,瘦瘦弱弱的书生模样,哪里有杨建的魁梧有力。 虽然是嫡子,但不是长子,家里也不是特别重视,再说了,爹以后若真是去了礼部,那人就是爹的顶头上司,自己岂不是总低人一等。哪里像杨建家里人口简单,他爹最近又升到了四品,杨建也是御前侍卫,很有前途。 最重要的,她章之月可是喜欢杨建,如今,得知杨建也喜欢她,她可是再也按奈不住心底的那份欣喜了。 如今,当务之急,是要告诉杨建自己的心意,否则,人家示了好,自己却不表态,这煮熟的鸭子岂不是要飞了? 章之月想到这里,便道:“哎呀,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他知道我的心事呢。” 小红一直关注着她的表情,见她此刻说出此话,知道有戏了,便小声道:“要不,姑娘也回一首诗?” 章之月看着那情诗,这才如醍醐灌顶般,对呀,自己也回赠情诗岂不是妙哉。 于是吩咐小红立刻取来纸笔,找了首情诗抄上,为了表明这是自己亲自写的,还落款月字。写完后,便让小红去杨府送给杨建,还不忘嘱咐要小心行事。 小红得了这情诗,转身便悄悄给了小翠,小翠再转手送给章之芳。 章之芳看到这首情诗,简直要哈哈大笑了,没有想到章之月居然蠢笨到落款,这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于是便让小翠将这情诗给王建拿去,当然,也少不了再讨些情诗,其中一些章之芳留在自己手中已备不时之需,其余的便让小红转交给章之月。 这样往复几次,王建只觉得章家嫡女已经是囊中之物,只待春闱过后,便前去求亲,到时候功名,地位,美女,钱财,都会到来,每天美不滋滋的做着未来翰林院学士之婿的白日梦,倒是对那学问少了几分热情。 章之月一直以为送情诗给自己的人是杨建,一颗心早已牵挂在他身上,每次卢氏想要她去见见尚书夫人,她也总是推三阻四不去,气得卢氏想要骂人,却又无可奈何。 因为自以为杨建喜欢的原来是她,章之月对之韵的戒心也少了许多,不过也觉得理所当然,也是,那章之韵不过平庸的破落户,又呆呆傻傻的,怎么会讨得杨建的欢心呢。定然只是因为她与杨惠关系好,杨建才对她另眼看待。 章之月觉得自己看开了之后,便不时到沁雅轩去坐坐,头一次去的时候,把之韵惊呆了,还以为章之月又要给自己找什么麻烦,却见章之月似乎略带羞涩,又有点骄傲:“韵姐姐,我知道以前错怪你了,杨公子对你没有什么意思。” 之韵简直欣喜地要痛哭流涕了,章之月啊,你终于明白这个道理了,便也笑着道:“那是自然,杨公子文武双全,哪里会看上我,只不过是我与杨妹妹熟悉,所以有时会说个话。” 章之月点点头,一副了然的样子,随即又疑惑的道:“你说杨公子文武双全,我自然是见过他练习武艺的,但是,没有想到他文采也是很好啊?” 之韵一愣,她不过是随口说说,看章之月喜欢听杨建的好话才这么说的,没想到这丫头一到杨建的事情上,便开始较真,之韵没有办法,只好含糊点点头:“行军打仗的人,自然也是要读一些兵书,间或也会看一些孔孟之道的书,这样才知道如何驾驭兵士。” 章之月点点头,也是啊,看他写的那些诗多么动人,字也很好呢。 章之月偷偷笑着,让一旁的之韵看得心惊肉跳,不知道章之月是不是有点不正常。 章之月停了笑容,却又问道:“那杨公子平日里喜欢吃什么菜?” “啊?”之韵迷茫的看着章之月,摇摇头,却看见对方失望又愤怒的表情,只好道:“不过,惠儿喜欢吃羊肉,想来是他们在西北养成的习惯,不知道杨公子喜不喜欢呢。” 应该也是喜欢的吧,毕竟他和杨惠同在一个西北多年,又在一个家里,这些饮食习惯应该多少会一样。 章之月便有点失望,她可是不太喜欢这种太膻气的东西,以后若是一起生活,这饭要怎么吃啊。不过,也没有关系,可以做一些杨建喜欢的,再做一些自己喜欢吃的,大家族就是好,不在乎这些鸡毛蒜皮的钱财。 “那,杨公子喜欢什么颜色?” “杨公子喜欢什么样的图案?” “杨公子喜欢什么样的佩剑?” “杨公子什么时辰睡觉?” ……… 诸如此类的问题,章之月不停的问,之韵本就避杨建唯恐不及,哪里会去打听他的这些喜好,纷纷表示不知道。最后发展到,只要章之月来了,之韵便装病躺在床上。 章之月见问不出什么东西来,便也不再来了,心里对之韵无限鄙视,和杨建见了那么多次,又和杨惠的关系如此好,居然什么都不知道,真是苯,难怪杨建不喜欢她。 总之,章之月如同中了魔一般,喜欢杨建到了刻骨。章之芳怕章之月太过着急漏了陷,便让小红假传话,让章之月安心等待,等明年三月之后便择机前来提亲。 因为那时候已过了春闱,到时候章之芳便可以让王建闹事了。 且说,章之芳这边施计诱使章之月入瓮。 那边,却也有人算计着她,卢氏指使红莲不停的煽动宋姨娘,因为静安侯府终于下了帖子,宴请各府小姐们前去静安侯府做客。 第42章 冬日里,各府上的宴会本就少,所以静安侯府的这次宴会,倒是让久不出门的各府夫人小姐们有了个聚会的机会。 章之月自从有了“杨建”的关爱后,就对这种有某种夫人相看媳妇的聚会不太感兴趣,只是卢氏如何能缺了这种夫人小姐聚会的机会,更何况她还要尚书夫人看看章之月呢。不过,对于卢氏来说,此次,陷害章之芳之事是最重头的,可以一举搞垮宋姨娘。为此,她还让嬷嬷联系了与静安侯府相熟的姐妹作为内应,到时候定然事半功倍。 章之韵知道杨惠是要去的,王宛玉作为静安侯府的亲戚,平时可以懒得应酬,这种大型的聚会却不得不去,所以,她倒是很期待三姐妹相逢。 章之芳对静安侯家的事是最不上心的,只是又没有好的理由推拒,心想便当个散心的去处,也好多认识认识人。哪里知道,她竟然成了别人谋划的对象。 柳芸秀此次却真是生病了,所谓白莲花,身子自然是不会太好,偶有风寒那是很正常的.尤其是冬日的寒气侵袭,再加上那副柔弱姿态,柳芸秀弱弱的躺在那塌上,一双泪眼梨花带雨,若是杨建看了,不知道要怎么样心疼呵护,就连章老太太看着心里也是一阵阵的酸楚。 慧烟阁里,章之芳懒懒的在里屋里装扮着,因为不是什么重要场合,自然也就不会太过上心。一大早,宋姨娘却带着红莲走了进来,边走边看着四周有没有别的丫环,若有,便遣开。小翠在屋里帮着章之芳梳头,平日里小翠的手脚是很利索的,此刻却慢慢吞吞,有气无力,脸上神色有几分苍白。只是,章之芳也是心不在焉,便没有太在意。 “三姑娘起床了。”宋姨娘看见坐在梳妆台前的章之芳,想到未来的侯门女婿就开心。 “姨娘怎么过来了?”章之芳看到宋姨娘一大早便前来,微微有点惊讶,这侯府宴会她一个姨娘是不能去的,今日到这里来做什么,就算她如今再怎么受宠,也是不能去的啊。章之芳总怕这姨娘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情,便有点头疼。 宋姨娘神色有点不自在,心想我这亲娘到闺女这来还要挑什么时辰么,随即道:“还不是看姑娘今日去大户人家做客,给姑娘添一点装,打扮打扮。” 随即掏出一个珠翠玉钗递给她,这是章其昭最近赏给她的,如今她手头宽裕了,倒是不会再去做那顺手牵羊的事情了。 章之芳看着那钗子,做工很是好。若是说有了这姨娘以后有什么好处,便是这时不时的首饰布匹了。这段时间觉得有姨娘倒也不错,宋姨娘这些日子得了老爷的好些赏赐,她的手头便也宽裕了不少。 虽然心知这不过是原身的姨娘,并不是她的,但是拿人手软,她便笑着说道:“姨娘这么在意做什么,不过是个普通的宴会而已。” 上次专程为这送了首饰布匹,今日又一大早过来,怎么都觉得怪兮兮的,小题大做,到底是姨娘,一点小场面便如此在意。 宋姨娘却心道,这可不是什么小场面,这可是关系到姑娘终身大事的宴会啊。 宋姨娘呵呵笑了两声道:“我自然是喜欢姑娘打扮得漂漂亮亮。” 除了希望章之芳打扮漂亮,她还希望把小翠打发走,否则是不能成事的。 她看了看小翠发白的脸色,心中了然,故意道:“咦,小翠,你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惨白惨白的,不会是生病了吧。” 小翠不知道为何,从用完早饭起便觉得肚子不舒服,此时已是疼得大汗淋淋,连章之芳转过头看她,也注意到她脸色不好,便惊异的看着她。 小翠只好说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疼的厉害。” 宋姨娘心中暗喜,便道:“哟,这样啊,那你今日定然不能陪着姑娘去静安侯府了,真是的,关键时候就指不上你们这些小丫头。算了算了,你便歇着吧。三姑娘,让红莲陪着你去吧,红莲这丫头最稳妥了,其他那些小丫头们我都不放心。” 其实,她早上便让红莲在小翠的饭里下了点药,趁着这个时候小翠发作,便好让红莲顶替小翠去静安侯府。 章之芳自然还有别的丫环,但是既然姨娘这么殷勤,她也不好回绝,不过是个普通的宴会而已,哪个丫鬟去都是一样,也许宋姨娘想让红莲去,也只是为了回来有人给她描述宴会的热闹情景吧。 章府姑娘们收拾停当,便坐上马车前往静安侯府。这本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宴会,是以姑娘们都只是普通装扮而已。只有那卢雪,平日里也很少有这些机会,今日听得是去侯府,又想到那日静安侯世子对她的态度,不禁有点心猿意马。再加上如今很难靠近章之寒,便欣然前往静安侯府,心中隐隐有所期待。 卢氏看到卢雪那副样子,心中有点不满,这个侄女可真是没有本事,到现在还没有将章之寒勾引住。这眼看要过年了,过完年就春闱了,若是春闱过后,章之寒中了进士,那么卢雪的机会就更渺茫了。自从宋姨娘回来后,便将卢雪诬陷章之寒的事情告诉了章其昭,章其昭不好直接说这个亲戚,但是却很是不满,提点过卢氏好几次。 想到若是章之寒娶了别人,那么当家权便要旁落,真是不甘心啊。这么想着,卢氏竟然有点希望章之寒不要中榜。 冬天的路上行人也少了许多,但是静安侯府外却是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静安侯府内的正厅前,静安侯夫人和忠勤伯夫人站在门口,迎接着各府的客人。虽然已是冬天,却仍然开此宴会,有两个目的,一是为宫里刘贵妃相看一下,可以作为二皇子妃的人选,这人选既要有家世又要品貌皆可。二来眼看着世子夫人快不行了,想把王宛玉和世子的事情定下来。偏偏王宛玉这次并不软弱,在忠勤伯府里拼死了要闹,于是她们便想此次让生米煮成熟饭,这样王宛玉不同意也不行。 静安侯夫人长相要富态一些,人也稍微内敛一些。忠勤伯夫人却是一幅看起来便觉得尖利的中年美妇,也难怪能迷惑忠勤伯,也难怪能把王宛玉母女欺负成那样。 卢氏带着姑娘们上前打招呼,静安侯夫人见到卢氏也是满脸堆笑,只因章其昭在朝中是个中立派,刘贵妃这一派并不是很正宗,缺乏一些有底蕴的臣子的支持,便总想着多拉一点这样的人过来,二皇子才能得到皇上更多的眷顾。 “我们家这几位姑娘上次夫人都见过了,来,见过两位夫人。”卢氏招呼着姑娘们,却是将章之月拉到最前面,让自己的闺女最引人注目,这是卢氏一贯的作风。 静安侯夫人点头笑笑,这几个都没有留下什么深刻印象,倒是上次的柳芸秀,她看着挺好,人长得好,又有才情,处事得体,但是听说只是个章府的远门亲戚,便做消了打算,二皇子后院美女不缺,缺的是有家世地位的女子。 之韵躲在几位姑娘后面,见过两位夫人后,便用眼神去找王宛玉。很快便看见王宛玉站在忠勤伯夫人后面冲她笑着,之韵连忙上前,拉着她问道:“王姐姐,你还好吧?” 王宛玉脸色一暗,冲着前面那两位夫人努努嘴,示意此刻不方便讲话。 “怎么没有见到惠儿?”之韵环视左右,却没有发现杨惠,有点惊讶,她不是说好了来的么,原以为她们家人少,她应该会来的更早一些。 王宛玉脸上一片遗憾,道:“今日早晨杨府才送的信,说是惠儿受了风寒,便不能来了。” 说完,看了看那两位夫人正忙着招待客人,无暇顾及她,便拉着之韵来到一个僻静之处,还未出声,却忍不住眼圈就红了。 之韵一见这样子,也是不忍,连忙劝解道:“王姐姐,有什么委屈,莫不是还是那事?” 王宛玉努力不哭出来,点点头,安抚一下情绪才说道:“本来此次,我是下定了决心要抗争到底,我是坚决不嫁给那荒唐之人的,娘也是绝食抗争,连父亲也有所松动,但是那夫人却仍不死心。今日前来,我看她和静安侯夫人鬼鬼祟祟的看了我半天,我只怕,她们要来阴的。” 王宛玉想想原本忠勤伯夫人态度强硬,这几日却似乎态度放缓,也没有逼得狠了,只是,偶尔却可以看到她偷偷看着自己冷笑,似乎自己逃不过她的手掌心。想到那眼神,王宛玉便忍不住打个冷颤。 之韵听了王宛玉这话,心中一惊,若真是这样,可真是防不胜防,古人对这名节是最重视的,若是有点什么,王宛玉便不嫁也得嫁了,道:“她们怎么这样着急,那世子夫人不是还没去么。” 王宛玉冷笑一声道:“他们怕世子夫人死了后,还得守孝,便让我先过去,以后再做填房。” “那岂不是要先做妾?”之韵生气地说道,王宛玉是忠勤伯府嫡女,怎么能去做个区区侯府世子的妾呢。 “那姐姐今日可要谨慎行事了,一会儿若有异常,我也会跟着姐姐的。”之韵道,下定决心要保护好王宛玉。 王宛玉见之韵如此仗义,也是感激的点点头。之韵却只怕防不胜防,若是杨惠也来了便好办多了。 这时,忠勤伯夫人转头没看见王宛玉,往后面再看,却见两人在此,便走了过来,不悦地看看王宛玉:“今日是你舅母主事,你也不知道帮衬着点,看着你舅母一个人辛劳,你也安心,真是越来越不懂事。” 忠勤伯夫人因为王宛玉不同意嫁给世子,还在府里大闹,连一向听她话的忠勤伯也有点松动,对她颇有微词,令她很是不舒服,这瞅着空子就训王宛玉。 尤其是今日,更不能由着她的性子乱跑,一定不能脱离她的视线,一定要成事。 王宛玉冷冷道:“母亲,我刚才在和韵妹妹叙旧,因为好久没有见了,便多说了几句。” 忠勤伯夫人斜眼瞅了瞅之韵,认得这是章府那个没有依靠的长女,心下很是鄙夷,却偏偏她又和王宛玉交好,更是不爽,今日可得小心,不能让王宛玉有什么依靠。 “哟,这是那个章家姑娘吧,今日可得注意点,静安侯府的东西虽多,可也不能让人随便弄坏了。”忠勤伯夫人说起话来很是刻薄,又拿那日在卫国公府听到的之韵的窘事笑话她。 之韵本就看不惯这忠勤伯夫人,如今又无端笑话自己,便也不客气,冷着脸道:“夫人说的也是,侯府和侯府也不是一样的,威远侯府有威远侯夫人这皇室嫡亲坐镇,自然更要尊贵一些。” 说的就是人家那夫人才真是皇亲贵胄,可不像你们依靠刘贵妃而已。 刘贵妃这一派本就不是什么豪门出身,最怕人家提什么背景身世,忠勤伯夫人眼中露出厉色,眼睛看着之韵,射着恶毒的光芒,却对王宛玉说道:“让你不要随便跟些不入流的交往,你偏不听。”说完也不顾自己的话给不给人脸面,便拽着王宛玉走去。 之韵也没有想到堂堂忠勤伯夫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让人瞠目结舌。 你才是不入流的呢,之韵鄙夷。 卢氏看了看今日的客人,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多,尤其是那些门第高的不多。今日礼部尚书夫人并没有前来,章之月的事卢氏倒可以暂时放下。这样也好,可以专心应付章之芳的事情。卢氏身边的那个嬷嬷,通过她在静安侯府的同乡,得知这静安侯世子刘廉这些日子都喜欢在晴言阁,便安排丫环告知红莲,让她瞅空将章之芳引到晴言阁。 却说章之芳来到静安侯府也不是一点期望都没有,本来还想能见到安宁郡主,或者是许媛,因为上次在卫国公府,两人对她似乎还算友善,便想再多说说话,或许成为闺中好友也说不定。 转了一圈却发现两人并没有前来,心中微微失望,那剩下的又多是些只看嫡庶的庸俗女子,她章之芳还看不上呢,对她没有用的人,她多看一眼也懒得。 章之芳哪里知道,因为静安侯府身份特殊,又因为此次有些夫人猜到她们想要选妃的意图,便并没有前来,以免有心人误会她们想要女儿嫁入宫中,也算是表了个态。这皇家妃子,寻常人家觉得是天大的荣耀,高门嫡女却并不一定看的上。 所以,今日很多顶级权贵的夫人小姐并没有来。 章之芳索然无味,有点无聊。却看见一个穿黄衣的丫环前来道:“这位小姐可是章府三姑娘?” 章之芳有点奇怪,这看样子是侯府的丫环,却不知道为何来找她。 见章之芳不语,红莲在一旁道:“我家姑娘正是。不知你是谁,又有何事?” 丫环道:“那边有一位章夫人,因为她的丫环去办了别的事,让我请三姑娘过去。”章夫人故意让嬷嬷找那个同乡买通了侯府的丫环做此事,便是为了把自己撇清,到时候若章之芳说是自己唤她去的,卢氏便可推托掉。 章之芳想,丫鬟口中的那章夫人,说的自然就是卢氏,章之芳想不出为何卢氏唤自己,难道是为了相亲?她可不想卢氏瞎操心,只是嫡母叫唤,又不好不去,只好和红莲一道前行。 再说王宛玉那边,静安侯夫人和忠勤伯夫人也已经安排妥当。 先是忠勤伯夫人和侯府夫人有事离开,嘱咐王宛玉听命。一会儿便有侯府丫环过来传唤,说忠勤伯夫人叫王宛玉过去,却并不说是什么事情。 王宛玉看那丫鬟问不出什么,却眼神闪烁,心中忐忑不安,却又不能不去,便下意识的看向之韵,一边却无奈的跟着丫鬟走。 之韵只冲着她点点头,像是要她安心,却是带着冬梅悄悄在后面跟上。 这静安侯府,王宛玉却是来过不少次,对于这各院的方位多少是有点知道的。只感觉这丫环似乎带去的地方并不是女眷的地方,但是也不是男子的院落,心中觉得几分怪异,更加惴惴不安。 原来,那晴言阁是个暖阁,并不位于后院之中,而是在花园里面。冬天的时候,少爷小姐们却是喜欢到这里看看书,又暖和又能观看到花园中的景色,夏天的时候,有大片的树荫很是凉快,却是个冬暖夏凉的好去处。 王宛玉本来是想,若是他们真的无耻到将她引到那男人院子之处,她定然是不从的,也有充足的理由可以不去,只是这分明是去花园的路,她倒不好说些什么,但是却感觉此事有异。 后面,之韵和冬梅紧紧跟着,只是,这小径却是不好走,又不是很熟悉,跟了一会儿便有点跟不上。 第43章 花园里,百尺开外,在一片稀疏的树林花丛中,几条幽径小路的交汇处,能见到一处封闭的亭阁,像是暖阁之类的。之韵心想那个地方可能就是要去的地方,如果王宛玉真的进入,自己就不好跟去了,所以,最稳妥的办法便是在她进去之前,便想办法甩掉那丫环,这样便可以避免可能的灾祸。 她想的并不错,王宛玉此刻也很担心进了那房子以后不知道会有什么意外情况发生,到时候却不好处理,还不如现在摆脱这丫鬟,却一时想不出好办法,那丫鬟也是盯得很紧,你走的快她便快,你慢她便慢。 之韵此时主意一定,她快步向前,紧追着王宛玉,因为没有时间和冬梅细说原由,冬梅只好紧紧跟着,心想姑娘这是在干什么呢。 快走到王宛玉后面的时候,之韵却突然往地上一坐,唉呀叫了起来。 因为离王宛玉比较近,之韵喊的声音又很大,王宛玉自然是能听到,这声音此刻对她便如天籁之音一般。所以王宛玉立刻便转过身来,看到之韵摔倒,连忙回身相扶:“韵妹妹,你怎么了?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倒地上了,有没有事?”这倒是发自真心的问候。 “我脚崴了,唉呀,好疼。”之韵道,冲着王宛玉眨眨眼,王宛玉很聪明,便明白了她的意思,悄悄抿嘴一笑,这个小鬼头,还挺机灵,这一摔摔得很及时。 王宛玉便对静安侯府的那个一直看着她的丫环道:“你快去拿点跌打药来。” 那丫环带着使命,不能离开王宛玉半步,听到这话,便有点踌躇,站着不动。 王宛玉便厉声道:“你告诉我该去哪见夫人就行,我一会儿自会前去,你若这时不去拿药,得罪了贵客,可怎么好。” 那丫环并不知道之韵什么身份,听王宛玉如此说道,心中便有点害怕,便指着晴言阁道:“姑娘去那里便可,夫人等着呢,可别晚了。” 想着那里也有人盯着,定然不会让王宛玉走岔了,丫鬟便匆匆去找药。 之韵见那丫环走远,便拉着王宛玉道:“要不,你还是别去了,回头大不了挨一顿骂,我就怕你去了有什么不好的事。” 王宛玉也是后怕,点点头,反正这些日子被那恶妇也骂多了,无非多骂一次,可若是有什么不好的事,便覆水难收了。 王宛玉点点头:“我刚才想着也是后怕,却又不好脱身,幸好妹妹机灵。”说完摸摸之韵的头,觉得有了这个妹妹,自己也更有决心和那恶妇抗争了。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那个丫鬟随时都会回来,两人便离开这里,往一旁隐秘一点的树林里走去。王宛玉想看看她们究竟想要干什么,想知道这个恶妇究竟要恶毒到什么地步。 章之芳和红莲随着那卢氏安排的丫环走到晴言阁,一路上章之芳也问了几句,但是那丫环似乎也不太清楚卢氏何许人也,章之芳便觉得有点诧异,但是想来自己和侯府并没有恩怨,因此也随着那丫环走。 到了晴言阁,那丫环只说请章之芳到里面坐,便走开了。按照下一步,她得去找世子,看能不能把他引过来,但她在府中也只是个临时聘来帮忙的丫环,也不是很有把握找到世子并将他引来。 卢氏她们这也是误打误撞,却不知道静安侯夫人今日也安排了一出戏在这晴言阁,外面偷偷守候着一位侯府丫环。 此时,她看见章之芳走了进去,只以为此人便是王宛玉,心想第一步成了,那么按照下一步,便去寻那静安侯世子,而她自然是知道世子刘廉在哪里,或者说,其实刘廉一直焦急的等待着丫环来寻他。 卢氏倒也没有指望章之芳和世子生米做成熟饭那么严重,只想着既然那世子在晴言阁内,若是有人看见他们两人在一间屋内,章之芳的名声也不要了。 到时候卢氏再出来做好人,为了给章之芳正名,便询问红莲,红莲自然说是宋姨娘一时糊涂,想出这个诡计,将一切都推到宋姨娘身上,就证明了并不是姑娘品行不好,而是姨娘糊涂。那么宋姨娘必然倒霉,而章之芳虽然众人会觉得冤枉,但是经此一事,名声也不好了,自然嫁不了什么好人,但因为并不是姑娘的错,却不会碍了章之月的婚事。 卢氏这个想法可以说简直是大错特错,即便如此,章之芳名声毁了,到时候众口铄金,章府女儿的名声又能好到哪里去。 只能说这个女人,当初为了打击章之芳,将好容易整到庄子上的宋姨娘弄回来,却自己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如今为了打击宋姨娘,却又将整个章府姑娘的名声置之不顾,恐怕得不偿失。 却说章之芳和红莲上了台阶,走到屋内,屋内烧着地龙,倒是一片暖意,章之芳顿时觉得刚才路上的寒气消散了许多,一时意识也慵懒起来。 只是屋内却没有人,更不见卢氏的踪影,章之芳微微一愣,这房子看起来像是小姐们待的暖室,却不像夫人们聊天的地方,为什么卢氏要约自己在这里呢。 红莲这时道:“姑娘先坐下,想必是夫人片刻离开,我这就去附近找一找,姑娘莫要乱走,免得夫人来了却不见姑娘。” 章之芳觉得自己一人呆在这里有点不妥,想要叫住红莲,但是红莲已然像风一样走了出去,只好作罢。 红莲出去时将门虚掩,却并没有立刻去找卢氏,而是掏出自己偷偷拿的章之芳的一个荷包,下阶梯时丢在地上。这也是事先设计好的,这样卢氏一会儿经过时,便能以看见章之芳的荷包为由,进来察看,继而发现两人同在一事,否则若没有理由,怎么能随便进入这里呢。 红莲按照事先的安排做好这一切,便前往附近的一处花坛找卢氏,提醒她时机已到。 却说卢雪在侯府里也不认识什么人,无所事事,在前厅中坐着没有什么意思,便出来行走。却突然看见章之芳往花园这边走去,鬼使神差的,她也跟着走了过来。今日,她是章府里唯一打扮得鲜亮的,头上插着那日静安侯世子送给她的钗子,她刻意将自己打扮成这样,心里隐隐期待能够看见世子,但又说不清期待什么。 这花园她自然是不熟悉的,章之芳却因有丫环引着走起来不徐不疾,卢雪怕迷了路,便也亦步亦趋的跟着,心中有点好奇她们此刻到底要去哪里。 但是也不敢和章之芳隔的太近,远远的看见章之芳进了晴言阁,紧接着红莲便走了出来,看着有点鬼鬼祟祟。 卢雪心下更是奇怪,便向着晴言阁走了过去,低头却看见台阶上有一个荷包,便拾了起来,看见里面居然有些碎银和金锣子,心中惊喜,本想倒出来,但是又怕被人看见,便将荷包收好。这也难怪卢雪,她本就没有什么家底,在章府只能领一些比丫头高不了太多的份例,卢氏又不是多大方,而见她总勾不了章之寒,也日渐冷淡下来。所以看到这白来的银两,卢雪还是多少有点觊觎的。 想想这似乎是红莲扔下的,若是回来寻不见,也是个事,自己的荷包和这个荷包颜色一样,花色也相仿,便将自己的荷包扔在地上。只是拿了人家的荷包,做贼心虚,卢雪却不好再进去。 于是,卢雪便躲在晴言阁附近察看,看这里面有什么玄机,若是没有什么,她便离开就是。 章之芳在晴言阁内,只好等着红莲将卢氏请来,只是,她却觉得闻到一股奇异的香味,找了半天,便看见烛台后面,有一个红铜香炉内烧着香,香气顺着袅袅的轻烟飘来。 本来,这富贵人家点上熏香倒也是常事,只是,她似乎觉得头有点发胀发困。 在现代看过很多小说的她,突然察觉这可能是引人入睡的迷香,此事不对,不对啊,从一开始就不对。 但是此刻不能多想,迅速离开才是正道,章之芳便很果断地离开晴言阁,走的远远的,直觉告诉她,这里会有事。 卢雪躲在外面,看见章之芳急速走了出来,匆匆而去,似乎便没有别人再出来,不禁很疑惑。她从晴言阁旁边走了出来,看着章之芳走去的方向。见章之芳没有注意那荷包,心中放下了心,卢雪本也待离开,却看见远处另一个方向,一个男子快步走来,似乎是往晴言阁的方向而来,再一仔细看,似乎是静安侯世子朝着这里走来。 卢雪说白了,今日来便是期待能见到那世子,对于平民之女,世子还是高不可攀的。 这时果然见到,卢雪心中一喜,又有点慌乱,见到男子,本该回避,却又隐隐想和他见面,也不知道怎么办,便下意识的走进了晴言阁。 进入后,便把门随手关上,很快,香气便萦绕屋子。 卢雪却不像章之芳那么警觉,在这暖室的温暖环境下,自然的吸入这香气,很快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倒在一旁的矮塌上。 却说那卢氏身边的嬷嬷的同乡所安排的丫环,找了半天,并没有找到世子,以为此事办不成了,只好作罢,却又怕那人责怪她,便不敢回去复命,卢氏自然以为一切顺利,此刻章之芳和刘廉定然已经在晴言阁内。 但是谁能想到,静安侯夫人安排的丫环在看到章之芳走入晴言阁后,以为是王宛玉,便很快找到了刘廉。那刘廉觊觎王宛玉很久,今日之事他也是知道的,并且欣然同意且非常期盼,早在这里喝了好些酒等着,见到丫环来报,便知道好事即成,便快步向晴言阁走来。 刘廉推开晴言阁的门,果然看见一妙龄女子躺在矮塌上,窈窕的身姿已经让他激动不已。 “表妹,”刘廉欣喜的上前,一把抱住那女子,看见女子的脸,却发现不是王宛玉,虽然有点熟,但是并不记得。 嗨,也得原谅人家登徒子,这种一面之缘太多,不记得也是正常,只可怜卢雪倒是恋恋不忘。 只是,他此刻喝了很多酒,心中又早就心猿意马,此刻温香软玉在怀,他本就是个浑人,哪里还管是不是王宛玉,此时任是谁,他都想要一亲芳泽。 于是,他便抱住卢雪,乱摸乱啃,一时沉浸其中不能自拔。 再说卢氏,早就和几位夫人以聊天为由在晴言阁附近候着,有一位夫人觉得外面有点冷,想要离开,卢氏心中隐隐有点着急,找了个话头又聊了一会儿。这时终于看到红莲在不远处冲她示意,便知道事情已成,这才稳下心神,便装作体谅那怕冷的夫人说道:“那个亭阁倒是别致,不如过去看看,想必也是暖和的。” 几位夫人想想也是,虽然她们并没有想要进去,只是,那旁边也有回廊,可以挡风,空气又好,正好适合她们聊天。 几人走到台阶下,卢氏果然看到一个荷包,便顿足仔细看了看道:“咦,这个荷包怎么有点像我家姑娘的。” 自家姑娘不在厅里呆着,却跑到这侯府的私地来,任谁都要担心,那些夫人便很体谅卢氏的焦急之情和想要一探究竟的心情。 卢氏脸色一沉,便立刻上了台阶,推开房门,却正好看见刘廉抱着卢雪不堪入目的一幕。 卢氏一愣,本以为顶多看见有一男一女,却没有想到竟然这么香艳,老脸一红,心道这章之芳怎么这么不堪,真是丢人丢大发了,本来还想为她挽回名声,哪里知道看到世子便如此放纵。 那静安侯夫人和忠勤伯夫人也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便得意洋洋的前来捉奸。本以为只是自家人知道,只要让王宛玉知道羞耻,心甘情愿地嫁入侯府即可,并不像大肆张扬。来到晴言阁,却没有想到晴言阁门口聚集了好几位夫人,两人有点慌乱,慌忙上前。 却见屋内刘廉果然抱着一位姑娘,两位夫人心下都是松了一口气,虽然看见的人有点多,有点丢出,但到底是成事了,王宛玉这般是非嫁给世子了。 却见那姑娘因为门被打开,新鲜空气得以进入屋内,那迷香本就不是太重,便渐渐苏醒过来,只感到有人抱着自己,眼睛看的方向却是门口,正好看到卢氏,便缓缓叫道:“姑姑。” 众人听到此话,都是惊的魂飞魄散。 那些夫人们听到卢氏说荷包像自家姑娘的,哪里知道卢氏指的是章之芳,如今看这人叫卢氏姑姑,心想这可不就是卢氏家的姑娘。没有想到竟然如此不堪,这些贵妇们,平日里虽然也喜欢说东家长西家短,但是这么亲眼看见相熟之人家的丑事,还是有点不自在。 卢氏都快要惊呆了,仔细一看,果然是自己的侄女卢雪,一脸的媚态,衣服凌乱不堪,哪还有什么清白可言,哪里想到事情居然如此变化,不但没有害成宋姨娘和章之芳,反而害了自己的侄女。 静安侯夫人和忠勤伯夫人也是惊呆了,没有想到这姑娘不是王宛玉,本以为若不是王宛玉,便只是个丫环,可是那姑娘却叫卢氏姑姑,这可不是得罪人了吧,今日真是偷不着鸡吃反倒蚀把米,丢人丢大发了。 “逆子。”静安侯夫人反应快,不等卢氏先发作,便抢先赶紧跑了过去,打了刘廉一巴掌,那刘廉根本没有意识到外面一堆人,再不打,可就真的生米煮成熟饭了。 刘廉醉醺醺的,茫然的看着母亲,心想,不是你安排的一切么,为什么要打我。 卢氏也反应过来,连忙过去将卢雪拉了出来,将她衣服掩好。卢雪逐渐恢复意识,看到自己这样子,便嘤嘤哭了起来,不过,她刚才看到那男子是世子刘廉,那么,自己应该要嫁给她了吧,心中却并不是很悲伤,只是脸上却仍要做出那副样子。她的脑海中,还隐隐留着刚才刘廉抚摸她的情景,感觉很是奇妙。 不过,看着面前卢氏黑的不能再黑,一副震怒的表情,卢雪便不敢再多想,安心的继续哭泣装可怜样。 不远处,一直躲着的之韵和王宛玉一直看着这里的动静,对章之芳先走进去,又慌乱的走出来,卢雪又莫名其妙的走进去,虽然感到不解,但是看到刘廉走进去,以及这最后的一幕,却可以想象,若是王宛玉真的进去了,情况会如何不堪。 王宛玉抓着之韵的手一直发抖,此刻已经泪如泉涌,她真的没有想到那恶妇竟然如此丧心病狂,想要让她声名尽毁,不得不嫁入侯府为妾,等着那世子夫人死了后再作填房。 若是刚才进去了,那么此刻丢人现眼的可就是自己了。 “韵妹妹,幸好我没有进去,谢谢你。”王宛玉此刻既悲伤又有几分庆幸。 之韵看着泪如泉涌的王宛玉,只好拍拍她的肩膀安慰。 卢雪和刘廉的丑事在章府掀起一阵风波,章其昭简直要气死了。 虽然那不是章家姑娘,但是是卢氏的侄女,也是她带着去的,却闹出这番丑事。虽然卢雪解释说有一阵香气,但是静安侯府却矢口否认,而那证物也很快被搬走。 静安侯府便一口咬定是两情相悦再加上世子醉酒冲动了一点,毕竟,她头上还戴着刘廉送过的钗子呢,那刘廉清醒后倒也想起卢雪来,也记得这是他送给她的,倒是让静安侯府多了个说辞。 如今,说这些都没有用,既然木已成舟,卢氏便想为侄女争取一点,非要做正室,但是静安侯府却以世子夫人仍在世为借口,不能答应此事。 第44章 可是,卢雪若不去侯府,哪里还能嫁人,没有办法,卢氏只好觉得先去做妾,想着世子夫人死后,便能扶正。 卢雪也是这么想着,只觉得高兴极了,没有想到自己这身份,却能攀上世子那颗大树,以后还能成为世子夫人,真是欢喜极了。 宋姨娘看着这一切,却是不甘心,一边看着章其昭痛斥卢氏教导不力,一边酸溜溜的说:“倒是让那表小姐占便宜了。”本来那世子应该是自己的女婿的,唉,可惜章之芳没有这福气啊。不过,看着卢氏吃鳖,倒也是好事。 好在,丢人的不是姓章的,虽然也与章家有关,却不能什么都算在章家,这是章其昭唯一感到万幸的地方。 章之芳听到宋姨娘的牢骚话,心中却是犯了疑。又将那日的事情想了想,便知道宋姨娘害得小翠肚子疼,又指使红莲让自己去晴言阁与世子相会,而那红莲,应该是夫人的眼线,宋姨娘是被卢氏利用了,只可惜卢氏却搬起石头扎了自己的脚。 不过,宋姨娘不问自己的意思,私自做主,竟然想让自己去做世子的妾,再作填房,若是此事当真,那么自己可就完了。 真是不知道这愚蠢的宋姨娘以后还会做什么事情。 看来,宋姨娘是留不得了。 章之芳眼中现出狠戾。 还有,那卢氏太可恶,虽然没有成事,但是这个仇是要报的,哼哼,等到春闱之后,便是算账之时。 十日之后,卢雪被一顶轿子送到静安侯府,从此坐上了世子的侍妾。 而卢氏因为此时,被章其昭禁足十日,这是从来没有的事,让她颜面扫地。 本来众人都因为宋姨娘要复起,谁知道,她却没有这个福分,竟然慢慢疯癫了起来,最后章老爷没有办法,只好将她送到庄子上将养。 章之芳偷偷在宋姨娘的饭食中下了慢性毒药,使得她逐渐疯癫。处理了这个祸患后,章之芳才稍稍放心,否则这可随时是要爆炸的炸弹。 这下子,她要专心谋划一下未来的事情了。 为了能提升自己的声誉,章之芳觉得还是要走威远侯夫人的路子,不过威远侯府近日并没有什么宴会,所以要主动出击。 没有接到邀请,她这种身份是不好直接过去拜见的,便时常送一些自己亲手绣的抹额、手帕、鞋子之类的送过去以表孝心。 与她类似的是柳芸秀,也总是送一些自己做的小东西送过去,不过总还要绣上一些诗句或者雅致的图案,显得自己有几分素质。 威远侯夫人虽然不在乎这些小东西,但是她是比较喜欢这两位姑娘的,因此对她们的孝心自然也是赞许有嘉。 这日,便下了帖子,请章之芳和柳芸秀前去威远侯府做客。 章之芳和柳芸秀出了章府的门,上马车前对视一眼,彼此透着几分警惕。 柳芸秀没有想到,章府这帮窝囊废里,居然出了章之芳这么个人才。更糟糕的是,她居然与自己想的一样,同走威远侯夫人的路子,这样势必要分走自己一半的机会。 她想的不错,章之芳正是要分走柳芸秀这个女主一半的运道。 到了威远侯府,同来的还有几位贵门小姐,威远侯夫人此次小请几位小姐,并不是为了别的,只是自己的侄女,瑞亲王的宝贝女儿安宁郡主不知道最近怎么了,一直郁郁寡欢,便到威远侯府小住几日散心,这威远侯夫人虽然疼爱侄女,到底也是隔了辈,便请了几位看得过眼的小姐来陪陪安宁郡主。 原来,自那日在街上偶遇林轶白,回到瑞亲王府,安宁郡主便上了心,对那如玉般的男子魂牵梦绕,觉得这就是冥冥之中自己的姻缘。她悄悄派人四处打听,但是从街上偶然遇见的人,哪里有这么好找呢。 她便凭着记忆将林轶白的面容画了下来,然而,不管怎么画,都觉得不及那男子的一分。 这种求而不得,甚至无法诉求的心情,让安宁郡主越来越想念林轶白,以致于几乎成了痴,整个人逐渐郁郁寡欢起来。 瑞亲王见她这个样子,很是不安,威远侯夫人一次去亲王府,看到她如此模样,便将她接到威远侯府散散心。 与章之芳、柳芸秀同来的还有卫国公府的许媛,许媛与郡主见的多,关系自然要好一些,来了以后便很自然的陪着安宁郡主说话。 安宁郡主虽然再想念林轶白,但是这话却不会和许媛说,因此许媛说的话题也总说不到点子上,便有几分无趣。 柳芸秀上次并没有和安宁郡主有过太多交集,因此也没有什么话,而且安宁郡主很不喜欢她这种柔弱的白兰花类型的女孩,更不会主动和她说话。柳芸秀便只好和同来的陈瑾交谈,毕竟是未来的竞争对手,知己知彼也是好的。 陈瑾和安宁郡主的关系也不是多好,她爹贵为阁老,她自然不用像一般小户人家的女儿一样对着郡主卑躬屈膝,乐得不和她说话。 见柳芸秀主动和自己攀谈,心中也有几分得意,说着说着,就谈起了叶怀城,当然,并不会真的只谈他,却是借着忧心国事开了这个话题:“听说最近西南那边很是不安稳,虽然皇上派了大将军前去,但是叶将军原本对西北的情况更熟一些,这些西南军又不太好管教,那些西南的异族们最近还结成了一团,更是难打呢。” 陈瑾的父亲是阁老,这些事情自然是偶尔听来的,虽然和真实情况会有一点出入,但是大体应该一致的。 柳芸秀不禁有点担心,如今她早已把叶怀城当作未来的夫婿人选,自然,他的一举一动都牵挂她的心绪。 陈瑾看到柳芸秀的表情,自然知道柳芸秀是关心叶怀城呢。按说,她们俩应该是竞争对手才对,但是,人就是奇怪,正是有了共同关心的对象,说起这话题来才能得到共鸣,才能让她更有兴致。 哼,就算柳芸秀也觊觎叶怀城,那又如何,强有力的对手才能让她觉得更有意思。 章之芳远远的瞧着柳芸秀专注的和陈瑾谈论着什么,心中很是慰籍,终于把柳芸秀引到了叶怀城那条路上,自己可以专注的向着皇族了。 可是,同时也有点惆怅,如今这样,怎么才能离皇族更近一点呢,看了看一旁恹恹的和许媛谈话的安宁郡主,章之芳暗暗下定决心,郡主便是她的切入点。 因为见自己的话题都引不起安宁郡主的兴趣,又见她要开始作画,许媛也是郁闷,便走开和其他的几位相熟的小姐谈话。 章之芳刚才一直搭不上腔,这时见许媛走开,便静静的站在安宁郡主一旁,帮她调色,备纸。安宁郡主此刻虽然懒得讲话,但是看到章之芳如此乖巧,眼里也是露出几许赞许,并不阻止她的殷勤。 安宁郡主在纸上落了几笔,却觉得不满意,随手便将画纸扔在地上。 章之芳见地上已飘落好些散乱的画纸,便蹲□将纸展开叠好,安宁郡主便有点好奇的看着章之芳做着这下人做的事情,其实,章之芳只是想给安宁郡主留下一个忠心安静的印象。 章之芳又将最下面的几张捡了起来,安宁郡主像想起什么似的,道:“慢着,别动。” 章之芳连忙将手中的纸放下,但是那一瞬间,已然看清了画上是什么。 那是一幅男子的肖像图,男子长的很美。 原来那正是安宁郡主画的林轶白的肖像图,因为总觉得画不出他的神韵,安宁便生气的将画扔到地上,此刻见章之芳要拾起,连忙制止,因为她虽然及其思念林轶白,但是却还不想让这些姑娘们知道。 章之芳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内心却是心潮澎湃。刚才虽然只是匆匆一瞥,但她却能肯定那男子她认识,长的那么美的男子一般很难让人忘记的。 那便是穷秀才林轶白。 只是,安宁郡主为什么会画林轶白呢,难道她认识他,可林轶白只是一介穷书生啊。再说了了,刚才安宁郡主脸上明显一瞬间的红晕,全然不同于刚才的无精打采。 章之芳心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可是,如果这想法不准确,也许会被郡主训斥,可若是不利用,她和郡主很难成为一党,那么她也就失去了这一个好机会。 赌一赌吧。 “郡主,您认识林公子?”章之芳小声说道,装作若无其事只是随口说说的样子。 安宁郡主的手停在画布上,“林公子?”她惊讶看着章之芳,脸上也是微微愠怒,章之芳比她的身份要低得多,竟然敢在她面前提到外男,这如何不让她惊怒。 章之芳心中一阵紧张,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刚才那纸上的人,去过章府,是我大哥的同窗,所以我才这么问,请郡主赎罪。” 这句话,点出了她认识林轶白之事,若是郡主想要再问,自然会问,若是不想知道,那么自己也提前恳请赎罪了,就不知道郡主有没有这么大方。 安宁郡主手中的画笔顿时掉在地上,过了好半天才指了指地上的画纸道:“你是说他?” 章之芳这时觉得自己已经有七分胜算了。 安宁郡主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很奇怪,象是得了什么珍宝一般,眼睛发亮,脸上一片红晕,整个人似乎有了精神,完全不像刚才那般萎靡不振。 她站起身,对章之芳说道:“将那几张画纸拿上,随我到内屋来。” 章之芳此刻已经觉得自己赌对了,她自然知道郡主指的是哪几张纸,边忙蹲□捡起,随着郡主走入了内室。 安宁郡主让章之芳将画平铺在桌子上,眼中一片痴迷,道:“关于他,你都知道什么,说吧。” 章之芳努力克制住激动的心情,尽量平稳地介绍道:“我也只见过一两面,他是大哥的同窗,名叫林轶白,才学甚好,只是——” 章之芳看了一眼郡主,道:“家境有点贫寒,但是品行是得人称赞的。” 安宁郡主点点头,手指抚摸着画上的人的额头,那一幅宁折不弯要的模样,自然是这样的人家养出来的,可是那又怎么样,瑞亲王府有滔天的富贵,又何必需要她的夫君有万贯家财。 “他,我只匆匆见过一面,这画画得可像?”安宁郡主道,总觉得自己没能画出他最好的一面。 章之芳这才敢仔细看这几张画,便知道郡主果然只是匆匆一瞥,画得并不真切,她此刻自然是往好的方面说咦讨郡主的欢喜,不过,说实在的,她觉得自己说的也是真心话,那林轶白确实比画上的要好看。 便道:“郡主,请恕之芳的罪,郡主画的确实比不上林公子真身的神韵,公子,只怕比画上好看多了,况且那一身气度,也不是区区外貌可以比的。” 安宁郡主连连点头,这和她所想是一致的,那林轶白的形象在她脑海里如同仙人一般,又哪里是能画出来的呢。 “你,可还能形容一下他的长相?”安宁郡主想象着林轶白的形象,不可自拔,想要再多知道一些。 章之芳犹豫了一下道:“之芳与公子并不相熟,只是偶然在哥哥书斋外见过,也没有太过关注。” 安宁郡主对她这个回答还是满意的,因为说心底话,她还有点嫉妒之芳能与林轶白相见,况且轶白这样的人品,若是之芳也看上了,如何是好?章之芳刚才的回答,就说明她对林轶白没有心思。 想到这个问题,安宁郡主便又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略带紧张的问道:“你可知道,林公子有无婚配?” 章之芳的脑海里浮现出之韵的身影,但是她知道两人并未过明路,所以便道:“这倒未曾听说,林公子如今专注于春闱,却不会因这些事叨扰吧。” 安宁郡主松了一口气,喃喃自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他。” 章之芳想起什么似的又道:“郡主,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 安宁郡主点点头,章之芳便道:“林公子在秋试时得了解元,此次春闱,父亲和哥哥都说他中榜的可能性很大,所以,之芳觉得,郡主不如忍一忍,等林公子中榜了以后一切都好说了。” 章之芳可不想安宁郡主现在就去找林轶白,否则此事太容易,以后反倒不会想起她的好处,等到熬了一段时间,更觉得可贵,便会惦念她这中间人的好处。更何况,若是林轶白高中,他们两才更有戏,之韵便更不可能嫁给林轶白。哼哼,想起那个讨厌的炮灰,章之芳在心中暗笑,你以为你能嫁给秀才,你以为到时候便能过上好日子了? 安宁郡主也觉得章之芳说的有道理,这林公子自小家贫,恐怕对这读书之事很在意,若是自己打搅了他,以后若是嫉恨可怎好,她可不想心上人忌恨。再说了,以后林轶白高中,自己向父王请求时也好说一些。 “你说的也对,这样吧,这些日子我也不去看他了,不过,你也要从侧面帮我打听一下他的一些消息。”安宁郡主顿了顿,又道:“做好此事,自然有你的好处。” 章之芳大喜,她所要等的便是安宁郡主这句话。没有想到,今日无意中看到的一幅画,竟然能让她得到这么好的机缘,果然,她是有女主的运道的。前些日子因错过与三皇子的相遇,一直懊恼不已,现在终于又重拾信心。 此后,为了能多得到一些心上人的信息,安宁郡主经常请章之芳过府,连威远侯夫人也是连连称奇,郁郁寡欢的安宁郡主看到章之芳,却是欢欣雀跃,而且这些日子明显比以前要好了许多。没有想到自己一直做不到的事情,章之芳却做到了,果然,这孩子从一开始便让她觉得惊奇。 柳芸秀对于章之芳在安宁郡主跟前的得宠,也是惊叹不已,同时也很无奈,但是,她哪里知道,最为女主,她自然是有她注定的好运气的。 在沁雅轩静等着春闱后林轶白的提亲的之韵,哪里知道自己的美梦正一步一步被破碎。 同时,在春闱后美梦要破碎的,自然还有章之月,她此刻正忙于与王建鸿雁传书,心心相映呢。 第45章 因为临近春闱,章府此时最大的事情便是章之寒的考试。章之寒也是认真,一直刻苦的读书,希望凭着这最后的冲刺能够尽可能的获得好的成绩。对于读书人来说,这便是唯一的机会,虽然章之寒有章其昭这个官位还可的父亲,但是远没有那些公侯之家那么显要,所以,努力仍是最重要的方法。 因为没有了卢雪的骚扰,他觉得清静了许多,即使在凌云阁,也能静心读书。若说卢雪嫁人这件事,除了卢雪,便是他最高兴了,一来从此没有恶心人打搅,二来就算自己高中,也不怕被塞个不入流的妻子,他可不想一辈子都受卢氏的牵制。 卢氏因为卢雪的出嫁,受了哥哥的责难,虽然是给侯爷作妾,那名声也是不好听。没有了筹码,对章之寒中不中,其实不是很关心。 但是,章其昭确是极其重视的,自然是要督促卢氏,让她多多关心章之寒,卢氏自禁足出来以后,又见宋姨娘被送回庄子,收敛了许多。不敢像以前一样张扬,生怕章其昭将这些旧事随时翻出来,给她治个罪,那可就受不了了。 为了让章其昭看到自己关心章之寒的考试,卢氏特地带着几位姑娘前往普济寺为他上香,求菩萨保佑能够高中。 因为并不是清明那样的大日子,普济寺并不会人满为患。只是,她们选的这一天,却是天气不好,天色阴沉沉的,感觉要下雨或下雪。卢氏有点犹豫去还是不去,若是不去,只怕春闱前也没有更好的日子,到时候章老爷要说她只说不做了。算了,还是去吧。 章之月别别扭扭的上了车,她对这些事情现在都没有兴趣,可是丫环说了,那寺庙的姻缘签也是很灵,心中一动,便也去了。 之韵坐在马车里,心想冬日里去寺庙上香,倒是别有韵味。去年去普济寺,整个过程似乎不是很好呢,不但被章之月的丫环扔在房顶上,黑夜里又被人莫名其妙的挟持。 希望这次能够一切顺利,除了要保佑章之寒高中,之韵自然是要为自己家的未来相公上香保佑。不过,林轶白在原著中就中了进士,而且是前十名,看秋试的成绩也很不错,所以,之韵并不担心,只是为了求一个心安而已。 到了普济寺,倒是纷纷扬扬下起了小雪。 卢氏便有点后悔,真是不该挑今日过来的:“看来,今日是回不去了,只好住一晚上”哼哼,这天气这么阴,也不知道是不是暗示章之寒中不了啊。卢氏心中很恶毒的希望章之寒不要中,好东西自己家人得不到,别人也得不到。若是真高中了,那么就会娶了高门小姐,到时候自己更不好拿捏了。 卢氏带着姑娘们进了普济寺,今日不知道是香客少,还是天气的原因,整个寺庙里人很少,就连主事的和尚都很少,只有几个小和尚守着。 “真是奇怪,怎么只有小和尚?”之韵小声道。 一旁的冬梅也摇摇头,也是很纳闷,这普济寺的大和尚是很多的,恐怕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情景吧。 普济寺里除了主殿供着观音菩萨,辅殿也供着文曲星。因为今日主题是为了章之寒高中,所以卢氏径直带着众位姑娘们前去拜文曲星。 主殿在一进大门的地方,前面有一个巨大的香炉,一直点着一根粗大的香,以保佑香火永久不断。 辅殿在后面的一个很大的四合院中,院子的每个殿都供着菩萨,其中一个便供着文曲星。 卢氏带着众位姑娘在文曲星前跪拜,心里却道,菩萨啊,中不中都可以,您就不用太劳累了。 之韵却是很虔诚的跪拜,一个是敬仰的哥哥,一个是未来的衣食父母,自然要诚心诚意,才能求得菩萨的保佑。 拜完文曲星,卢氏便没有了兴致,姑娘们却都要求再去主殿拜拜观音。卢氏想想也是,去拜拜观音,保佑章老爷与自己不离心,保佑章其昭高升,章府更有权势。 到了主殿,卢氏先拜了观音,捐了香油钱,看看雪已经下起来了,便只好订了后面的院落,打算住下来。因为来了好几位小姐,都需要打点,便提前去安排了,嘱咐姑娘们不要待太长时间。看看殿里并没有其他人,卢氏也不是很担心,由着她们玩吧。 卢氏走了,姑娘们都还留在主殿里,上香拜观音,求求签。 之韵知道观音有很多形态,有送子观音,扮作农妇的观音,这一尊却似乎是原态,不知道她是不是那么神奇,能不能保佑姻缘呢。其实,说起姻缘签,还是城隍庙更灵吧,不过,今日也只能将就了。 这几个姑娘里面,就属章之月表现的最积极了,跪拜完毕之后,立刻去小和尚那里求签。 章之月要了一个求签筒,一边摇晃着签筒,一边小声嘀咕“上上签,上上签”,可一定要保佑她和杨建好事成双啊,签筒中迸出来一只签,写着“竹篮打水一场空”。 章之月皱皱眉头,这句话怎么听都听着不像好话,问了解签的和尚,果然是下下签。 章之月很是愤怒,她和杨建明明两情相悦,为什么会是下下签,她很不甘心的又扔了几次,好不容易有了一个中签才作罢。 柳芸秀和章之芳各抽中一只中上签,觉得还知足。 柳芸秀觉得自己抽中中上签应该是因为她和叶怀城若是能成亲,需要经过一段坎坷之路,不过她已经准备好了未来会有一段艰辛。 章之芳则是觉得自己本来手中应该是下下签,如今经过她的努力,能得一只中上签已是不易,至于未来,定然会是她赢得一切。 之韵之前在文曲星那里已经替林轶白求得了上上签,这次却是来求两人的姻缘签,可是一连抽了好几次,却都是下下签,之韵便皱起了眉头。 “看来也是不准。”之韵小声说道,章之月在一旁听见,头一次对之韵的话表示赞同,点了点头。 章之芳在不远处看着两人似乎有点不满的表情,心中暗笑,她们两人自然不会达成心愿,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吧。不管女主女配炮灰,只有她章之芳能够主宰自己,因为她洞悉一切,又有恒心和毅力,再加上一点点运气,便定然能事半功倍。 求完签,之韵等人也并未离开,趁着今日香客难得的少,便在殿中观赏。 之韵发现,今日这里的小和尚们有点心不在焉,尤其是章之月要多抽几次签的时候,小和尚们表现出了少见的不耐烦。这让她很是惊讶,毕竟今日的天气并不好,寺里的人也很少,小和尚们的事情并不多啊。 一到中午的时候,小和尚们对视一眼,似乎感到很高兴,便对之韵等人说:“各位施主,请去用斋饭吧。” 之韵她们点点头,便跟着几人向后院走去。小和尚领着几人去用斋饭,走在回廊上,之韵便听见两个小和尚窃窃私语:“太好了,把她们送走,马上就能听到明觉大师的讲经了。” 之韵的耳朵正好听见明觉大师,便连忙问道:“小和尚,你们说的可是清远寺的明觉大师,怎么,明觉大师在寺了么?” 小和尚瞅瞅之韵,有点诧异,明觉大师在他们这些求佛之人中,名望很高,但是因为一直身处偏僻的琅城,在香客中并不算太有名气,却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怎么也知道,还知道是清远寺的,便道:“施主也认识明觉大师?” 之韵点点头,何止认识啊,老相识呢。 小和尚道:“明觉大师这几日受方丈邀请过来讲经,我们这就要赶过去听呢,也不知道完了没有,刚才若不是你们——” 小和尚的话没有说完,但是意思很明显,那就是嫌她们太碍事了,耽误了他们听明觉讲经。 之韵这才明白为何刚才那些小和尚们都显得心不在焉,便努努嘴,又道:“我很仰慕大师,可否告知大师在哪里住?”嘿嘿,明觉老和尚,为了见你,我不得不说出仰慕你这样的酸话啊。 小和尚见她虔诚,便指了指右侧方的一处禅院,随即又道:“不过,你就算知道地方也是去不了的,大师这次不接待香客。” 小和尚们说完,快步将她们带到用斋饭的地方,便飞一般的跑开了。 柳芸秀走在后面,听见了之韵和小和尚的谈话,便也听见明觉大师来了,心下也是微动,便想着也过去拜见一下,却不知道他见不见。 几人来到斋堂,今日因为下了雪,天气有点冷,斋饭吃的是火锅,很暖和,不过,都是素菜。 卢氏已经到了,见几位姑娘都过来,便招呼大家坐下,几人趁着热和便吃了起来。 之韵只觉得这普济寺的斋饭都是很好吃的,就连这火锅也与外面的不同,虽然没有肉汤,却不知道放了什么香料,那些菜放下去,不用蘸料,便觉得很有味道。 一顿饭下来,之韵只觉得肚子饱饱的。谁说吃素就能减肥,好吃的东西吃多了,恐怕都瘦不下来吧。 用完斋饭,卢氏便将姑娘们带到自己的房间,嘱咐众人休息了,不要乱走,明日雪不下了便回去。 之韵稍微休息了一下,想着不能太晚了,便前去禅院看望明觉大师。 从所住的院落,往前走,再往右,便走到小和尚指过的那处禅院。之韵刚要进去,守在外间的和尚便出来阻拦:“施主留步——” 之韵皱皱眉头,怎么还有人守候呢,难道要自己大叫,把明觉叫出来么。 但是那和尚一看到之韵,便先是一愣,随即眉头一皱,道:“丫头是你呀,进吧进吧,唉,怎么在哪都能看见你,真是阴魂不散。” 之韵看见他,便捂着嘴笑了,这个和尚是清远寺跟过来的,以前便总在清远寺见到之韵,因为让不让她进去的事,两人争执过多次,因为和尚总觉得之韵去的不是时候,但是每次之韵总能进去。所以,今日即使在普济寺见到她,大和尚也懒得和这个癞子纠缠,便同意她进来。 之韵先敲一敲门,随即便推开里面的门,便喊道:“老和尚!” 里面的明觉大师正在倒茶,听到外面有脚步声,以为是自己等的人到了,却又没想到听到这好久没有听到的称呼,手一抖,茶便泼了出来。 “你?”明觉大师看到之韵很是惊奇,又有几分高兴,本以为不知道何时才能再见,没有想到居然能在京城相见,这便是佛缘啊。 之韵看到近一年没有见到的明觉大师,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虽然这是个方外之士,并没有俗人的情感纠葛,但是对她来说,却比那些名义上的亲人要亲近了许多。 “过来吧。”虽然看到她很意外,但是明觉大师还是感到很高兴,便召唤她过来,习惯性的为她倒上茶水。 之韵很不客气地端起来喝了,心想刚才的小和尚若是知道他们敬仰的明觉大师给自己倒茶,不知道要怎么羡慕,若是知道他以前总是单独给自己讲经,不知道眼睛会不会掉出来。 “过的好么?”明觉抬眼,专注的看着之韵,刚才进门时,看着好像长高了,如今看着脸,倒是瘦多了。 之韵犹豫了一下,随即又笑道:“老和尚,怎么能说这种俗话呢,你不应该问我,渡缘渡的怎么样了么?” 明觉听罢,原本还有点担心,此刻也是释然一笑:“施主果然处处强过明觉,句句都是禅机,呵呵。” “大师为什么来京城?”之韵问道,在她的记忆里,明觉似乎很少来京城,就算云游也是去其他地方。 明觉微微皱眉,即使已是方外之士,也是难逃尘俗之事。 “渡缘。”明觉微微一笑,用之韵刚才的话将她堵了回去,这些糟心事还是不要小孩子知道了。 之韵知道有些事情,是不方便说的,即使这样的人,可能也有无奈的事情吧。便努努嘴,看了看那茶叶:“这茶叶可不是你喜欢喝的那种,这个寺院真小气。” 明觉有点苦笑不得,这茶叶可比他在清远寺的茶叶好得多了,都是贡品,在清远寺哪里喝得到。 之韵和明觉大师在一起的时候,除了有时候明觉会为她将一些佛经,其他时候,反而多是静静待着,这样,便觉得心灵净化了很多。 所以,小坐片刻,之韵便起身告辞。 之韵来时,雪已经停了许久,离开禅院,外面又飘起了小小的雪花,她本想沿着原路而回,却看见柳芸秀似乎窈窕而来。 原来,柳芸秀小憩片刻,便去之韵的房间,想让她带着自己一道去看明觉大师,能得到一些祈福,哪里知道之韵已经不在房内,便知道她定然已经先来了,所以赶紧过来,希望能赶在之韵离开之前,这样还有希望能见到明觉大师。 之韵看到柳芸秀,不知道为什么,不想和她打照面,于是便掉转一个方向而走。 之韵心里想,柳芸秀只怕也想见明觉吧,可能又想利用自己见明觉,之韵可不想为这么个人打搅明觉,估计柳芸秀进不去还要求自己,偏不如她意,想起在清远寺利用她得到见明觉的机会,便有几分上当的感觉。 柳芸秀看到之韵走出来,却转向另外一个方向,喊了一声,却不见之韵回头。便只好走进禅院,却被守门的和尚拦住,待她想要找之韵帮忙疏通,却见之韵早就不见踪影。 柳芸秀无奈,只好沿着来时的路而回,因为没有见到明觉大师,便低着头有几分默然,也就没有看到与她擦身而过的周锦荣。其实就算见到了,她怕也不认识周锦荣。 周锦荣确是认识柳芸秀的,正好看到柳芸秀从禅房出来,以为她刚见过明觉大师,因为以前就听姑姑说过,柳芸秀为了尽孝曾找明觉大师求过符,想必是认识明觉的,所以也不惊奇。 周锦荣也是刚到普济寺,因为路上一阵下了雪,便耽搁了一会儿,来得晚了一点。他是专程来找明觉大师的。 大和尚看到周锦荣,却没有阻拦,伸手请他进去。 周锦荣并非头一次见明觉大师,早在去年,他便去清远寺见过明觉大师,所以明觉看到他也不惊奇,只点点头。 “刚才出去的那姑娘你认识?”周锦荣还是忍不住问道,他当然以为柳芸秀刚从里面走出来,却不知道柳芸秀根本没有进到内室。 明觉大师却以为他说的是之韵,毕竟之韵走开也不久,便点点头。 周锦荣叹道:“她倒是与大师有点缘分。” 明觉大师自然又以为他说的是之韵,想了想,之韵从小便和他羁绊,自然是有缘的,所以又是点点头。 周锦荣这才坐下来,想要谈一些所谓的正事,明觉大师却只是示意他喝茶。 “这茶真是好茶,施主不妨多喝一点,可以祛寒气。”明觉大师道。 第46章 周锦荣抿了一口,道:“嗯,果然是好茶,今年进贡的,不过,大师若回去了,恐怕就喝不了了。” 明觉大师眼都没有抬:“这都是身外之物,有则锦上添花,无也无伤大雅。” “大师真的不好好想想,这俗世还有很多人惦念您。”周锦荣又劝解说道,并不是他相逼,实在是那人希望明觉能够留下。 明觉微微一笑,虽然有时不得不被俗事所扰,但是这尘世,他是在也不想再踏入了。那人杀戮太多,他也想为他祈祷,减少一点罪孽。 周锦荣微微惋惜道:“他对你的感情还是很深的,看到你如今这样清贫,也是不忍心。” 明觉大师摇摇头,却笑道:“这其中的乐趣自然只有我自己知道,恐怕他心里也清楚,恐怕他活得还不如我自在。” 又待了一会儿,见劝不动明觉大师,周锦荣也不强求一个对尘世无欲无求的人,便要告辞:“大师可还有俗事需要我办?” 明觉大师微微颌目,直到周锦荣有点不耐烦想要站起身时,才道:“也是有的,请施主照顾一下贫道一位小友。” 周锦荣眉毛一挑,头一次看到明觉大师还会有所托,饶有兴趣的看着他:“是谁?” 明觉大师稍微有点踌躇,不知道自己这样对不对,便道:“便是刚才出去的那位小女施主。” “也不要求荣华富贵,只要她快快乐乐就好。”明觉大师又补充道,他知道之韵也是不在乎荣华富贵的,可是看她刚才眉头隐隐有愁,又有点担心,便说出这话来,只是,虽然只是这样要求,却不知道周锦荣会不会照顾的太过分,反倒让小孩失去了天真乐趣。 周锦荣脑海中却立刻浮现出刚才擦肩而过的柳芸秀,突然问道:“她去年也去过清远寺吧?” 明觉大师未料到周锦荣突然问出这样一句话来,点点头,微微一笑,心想,何止去年,以前每个月都要去呢。 可惜周锦荣并听不见明觉大师心里的话,他觉得,柳芸秀便是那个曾在寺外救他的小姑娘,再加上去年来普济寺的种种,还真是有缘份啊。 既然如此,大师又如此所托,自然是要好好关照她的。 周锦荣出门后,却并不想沿着回去的路下山,便也向着刚才之韵走的那条路而行。 也许是因为近日烦心事太多,他想要在这方外之地多待上一会儿,也好冷静一点头脑,舒缓一下心情。 渐渐的,走到一片梅花林,此时正是梅花盛开的时候。雪花越飘越大,远远的看去,便看见一个小人站在梅花枝头下,披着红色带毛边的披风,与一片红色的梅花相映成趣。 周锦荣先是微眯着眼,欣赏着这幅图案,转而又想要看清那个小人长得什么模样,便又走进了几步。 原来是那个小丫头,周锦荣觉得自己虽然总与柳芸秀有关联(误会啊,误会啊),但是,心底,却觉得与这个小丫头更有感觉,每次心情有点不郁时,都会碰见她,便觉得心情好了许多。 之韵走到这片梅花林的时候,雪已经下大了一点,看到这傲雪寒梅的情景,她突然就不想走回去了,便站在这里观赏了半天,却不知道自己也融入这画里,被别人观赏了半天。 周锦荣生怕之韵看完了美景便走开,于是便走上前去,拍了她一下,激得之韵一个哆嗦。 “别怕,是我啊。”周锦荣看到她一副害怕的样子,不禁一笑。 之韵转头,看见是周锦荣便下意识道:“荣,容管事?” 转念一想不对,又道:“荣世子?”他那天似乎没有否认自己是威远侯世子。 周锦荣脸上露出古怪的表情,却也不想纠正,并不想自己的身份阻碍了两人的交流。 “怎么又见到你了?”之韵说道。 周锦荣心中有点不悦,怎么,见到他不应该高兴么,那些贵女们见到他都如同蜜蜂见到花一般粘上来,他主动与她说话还不好么。 便道:“是啊,怎么我每次出现,你都会出现,是不是你总跟踪我呢?”周锦荣故意反客为主,逗弄着之韵。 之韵只能瞠目结舌了:“你,你,好自恋。” 周锦荣微微一笑,欣然接受。 “我是来上香的,你来做什么,你娘又没有来。”之韵道。 周锦荣苦笑不得,他自然是知道所谓他娘是指威远侯夫人,难道非要威远侯夫人来了,他才能来么。 “我也是来上香的。”周锦荣并不知道之韵与明觉大师相熟,也不会说自己来得目的,便也随口道。 “你要成亲了,来求姻缘?”之韵好奇的问道,世子自然用不着什么科考,所以她便认为他是来求姻缘签,也可能是别的,她只是随口说一说。 周锦荣脸色一沉,这么说,这丫头是来求姻缘的?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只是觉得她好玩,如今,却有一种说不明的情绪。听到她求姻缘签,便有点不太高兴。 “哦,对了,你不用求,你娘会为你安排的。”之韵又道。 周锦荣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要解释什么:“不是的,不用她安排。”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说出此话,要解释什么呢,周锦荣自己也笑了。 看见之韵脸上都是雪花,蒙住了她的眉毛,她的嘴唇,周锦荣忍不住就伸手为她抚去雪花。之韵连忙后退一步:“你又干什么?”便又想起了去年在普济寺,他揽着她的腰跳下来的情景,脸微微一红。 周锦荣自然也想起去年的事情,那个时候她还有点婴儿肥,小脸嘟嘟的很可爱,如今这透着几分红晕的脸,却是显出几分少女情怀。 “你比去年长大了。”周锦荣有几分感慨。 之韵瞪着他,心道,废话。 却说那章之芳用完饭后,休息了片刻,待在屋内却有点无聊。看到外面雪下得越来越大,也生出一丝想要看看雪景的想法,因为只想出去一会儿,便也忘了带披风。 前面是正殿已然去过,便想着去后面看看有什么好景致。走着走着,便看见远处一偏梅花林,红花映白雪,很是好看。 走近一些,却发现有两个人在交谈,章之芳本想回避,转念一想,今日似乎只看见她们一家来此,那么这又是谁家人又来了呢。便好奇的仔细一看,她差点惊呼出来。 原来那男子竟然是那日在卫国公府错过的三皇子,虽然并没有人告诉她此人就是周锦荣,但以她的直觉,此人就是三皇子。 再看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女子,而周锦荣似乎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女子。看着未来的进攻对象与其它女子热情交谈,她心里很不舒服,再一看,又是很生气。 他旁边居然又是章之韵,穿着红披风,看起来与这雪景很相配,倒别有风味。章之芳牙齿都痒痒了,这个章之韵的运气未免太好了,居然碰到了两次三皇子。 可是又想想,章之芳又有点可怜之韵。见了三次那又如何,她似乎并不知道此人的身份,也似乎并没有要攀附的打算,只守着那个穷秀才,白白浪费了好几回。 哼哼,老天给了她章之芳又一次机会,她才不会像之韵那样,放着到手的羊肉不吃。 看这样子,三皇子应该也只是与之韵有几面之缘,觉得好玩而已,不过,若是这三皇子真的看上之韵怎么办,不行,首先得让他知道之韵心里是有人的,这样,以三皇子的尊贵,怎么会去喜欢一个心里有别人的女人呢。 章之芳故作欢快的跑上前,大声说道:“韵姐姐,今日在文曲星面前祷告,定然能让林公子高中,到时候你就有福了——” 她跑到之韵面前,声音嘎然而止,似乎才刚看到周锦荣,眼睛里流露出天真的疑惑,怎么这里还有男人呢。 你说说,章之芳作为有心思的大家闺秀,若是平日里,怎么会这样说起这些个男女之间的事情呢。 之韵很是无奈,无奈啊,章之芳,咱们很熟么,好像咱们关系不是太好吧,除了你去骗衣服,或者栽赃的时候,想不起还有这么个大姐姐吧,如今怎么好像这么亲热一般。 还把林轶白的事情以如此方式说出来。之韵皱着眉头,思忖着章之芳此举有什么目的,无非就是把她弄臭了,章之芳便能更香一些。可是,章之芳此刻为什么要让她自己更香一些呢,这里又没有那些个夫人小姐们。 之韵看了看对面这个比自家未来相公差一点点,但是已然很帅气的年轻男子,忽然变恍然大悟了。 你,你难道是看上了面前这个男人? 之韵倒也不傻,心中一思忖,便有点明白为何章之芳要发嗲了,是为了迷惑这个荣公子啊。 周锦荣眼中一闪而过不悦的光芒,却让章之芳迅速捕捉到。不错,周锦荣是听到那什么公子,觉得不太高兴了,虽然以前也听之韵偶然谈起她心仪之人,但是如今再听到,而且是从别人口中证实,让他感到很不快。至于为什么不快,此刻,他的心里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属于自己的东西被人抢走了一般。 章之芳心中微微一惊,看周锦荣的不快,看来的确是对之韵有那么一点上心。不过,这也说明,刚才自己那么做是对的,让他知道之韵名花有主,便不会再有其他心思了。 “姐姐,这位公子是”话是对之韵说的,眼睛却是看这周锦荣,带着几分纯真。 按章之芳的想法,这个时候,周锦荣应该自我介绍一下吧,只要他应了话,便可以一句一句的接下去。 不过他心中却是有点郁闷,见过之韵这么多次,她却从来没有主动问过他的名字,倒是这个之韵的妹妹,才一见面就问。因为不是之韵问,周锦荣倒有一点不想回答,他堂堂三皇子,不是谁说话他都要答应的。 见周锦荣不说话,之韵也觉得冷场,便只好说道:“他叫荣公子。”心说,你平日里话不是很多么,怎么这刻又不说了。 周锦荣一听,哑然失笑,这个时候,之韵仍懒得问他名字么,好吧,那就不说。 章之芳心中狂喜,虽然只是一个荣字,但是已然说明这个男子就是三皇子周锦荣了。 “荣公子好,荣公子也是为了求取功名才来上香的么,我们今日便是为求大哥高中才来上香的,刚才韵姐姐还为林公子也求了一卦——啊,姐姐,我说漏嘴了。”章之芳说了一连串的话,最后又是以嘎然而止结束,只见她满眼都是纯真,捂着嘴,似乎觉得自己说多了,像个不安的小鹿。 之韵见到章之芳这个样子,断定她是对容公子有意思。 之韵见过章之芳玩心计,但是从来没看她对男子如此上心,难道这个荣公子便是她看上的。 本来,之韵也懒得阻挡章之芳喜欢别人,可是别总拿她当垫脚石啊,就那为林公子上香的事,刚才便已说过一遍,你现在装什么口误?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看上的男人你扑过去啊,拿之韵当什么挡箭牌。 之韵心中很是不舒服,便说了一句:“你不是也求卦了,求的是和谁的姻缘啊?”尼玛,老想利用你姐姐,姐也噎你一下。 章之芳眼神冷了冷,随即又露出小鹿般的纯真:“姐姐总是爱开玩笑,妹妹哪有什么姻缘,还没有说亲呢,姐姐真不羞。” 章之芳边说边看着周锦荣,她这是提醒周锦荣,自己可是还没有主呢。原著里面好像说周锦荣氏喜欢外表有点纯真的姑娘的。柳芸秀外表不就如同白莲花一般么。 周锦荣才没有注意章之芳的调弄,只是看到章之芳,突然想起了柳芸秀,便想起了刚才明觉大师的话,道:“我刚才看到你们章府的柳姑娘,我听说她很有才情,刚才她也是来为谁上香的?” 这话带有一点诱导,因为看章之芳似乎故意喜欢说别人的亲事,便想她是否也能透个口风,也让自己知道如何去帮柳芸秀,毕竟,刚才受明觉大师所托,而且,柳芸秀很有可能便是救自己的那个人,他还是很想帮一帮柳芸秀的,也许,让她嫁给自己想要嫁的人,便是最好的照顾。 章之芳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自己千阻万阻,还是让他注意到了柳芸秀,不行,看他现在似乎只是随口打听,一定要让两人的事扼杀于摇篮之中,便道:“怎么可能,叶大将军又不用考试——” 说完,便又捂上自己的嘴,无辜的看着两人:“我,我又多嘴了。” 但是,从周锦荣了然的神情中,章之芳觉得周锦荣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那就是柳芸秀喜欢叶怀城,不过,看起来,周锦荣似乎不是很嫉妒,那正好,说明他还没有对柳芸秀起心思。 之韵看到章之芳诋毁完自己,又诋毁柳芸秀,真是难看。不知道为何,今日她忽然便不想躲了,便微笑着带着姐姐的慈爱道:“妹妹,你不冷么,雪下得这么大,你却穿得这么少,连披风都忘了。” 潜台词,你穿的太少,怕你感冒,所以赶紧回屋暖和暖和吧。 周锦荣眉毛一挑,对之韵的反应很满意,这说明她对章之芳总提起林什么公子很不满意,这多少让他刚才微微的嫉妒之心好受了一些。 章之芳眨巴眨巴纯真的眼睛,心道,好啊,你个炮灰,这是要阻挡我的女主之路呢。 随即她微微抱着身躯,显得有点冷的样子,却道:“嗯,韵姐姐,多谢关心,不过,你千万不要把披风给我披,你也是一介女子,身体弱。” 说完,便殷殷的望着周锦荣,好像在说,你是个男子,应该不怕冷吧。那么,你是不是应该把披风给我披上呢。 周锦荣便那么站着,半天都没有动,章之芳脸上的笑容都快要凝固了,心想,这个男主真他妈的难搞。 谁料,周锦荣的手却动了起来,开始解开披风的系带,章之芳心中狂喜,马上就可以穿上三皇子亲自系上的披风了。 周锦荣将披风解下来,上前一步,章之芳挺起胸脯,等待着那幸福的一刻。只要穿上周锦荣亲自披上的披风,以后若要散播谣言,可以容易一些。可以宣传说三皇子亲手为章家庶女遮衣,多么荣耀啊。 却见周锦荣的手一个转弯,将披风系到之韵的身上,柔声道:“天气太冷,一个披风不够。” 之韵有点诧异,又有点抗拒,心想,你还嫌我死的不够快么。却被周锦荣捏住了胳膊,让她别扭不得。 章之芳在一旁任风雪吹着,只觉得心一块块碎掉了。这究竟是什么情况,这样的事情都会发生,之韵的运气未免太好了吧。 可是这个时候,偏偏又峰回路转,周锦荣竟然转身看看章之芳道:“这位妹妹很冷吧。” 章之芳心中一阵激动,他身上已经没有披风了,看他魁梧的身躯,难道是要用怀抱温暖章之芳?果然,她才是女主风范啊。 第47章 章之芳欣喜的看着他,微微点头,满眼都是期待。 只见周锦荣一挥手,一个穿着披风的男子不知道从哪里过来,周锦荣道:“将你的披风解下来,给这位姑娘。” 那暗卫果然作势要解下披风。 章之芳浑身一抖,她才不要穿一个侍卫的衣服,连忙道:“我,我还有事,先回房了。” 说完,便避开那件披风,转身要离开梅花林。 离开的时候,犹不甘心的说道:“姐姐也快点回去吧,都和林公子定亲了,让他知道不好吧。” 这是存心要给周锦荣找不痛快呢,同时,也告诫章之韵不要得陇望蜀。 待章之芳走后,之韵解下周锦荣的披风,扔回给他,周锦荣接过来,笑着说道:“怎么样,韵儿,解气了吧。” 之韵不作声,这个家伙怎么越来越像个登徒子了。 “好了,我要走了,你刚才也听过,我已经定亲了,不好跟你单独呆着。”之韵说完,便向着房间走去。 周锦荣抿抿嘴,在后面说道:“若是你那个什么公子高中不了,养不起你,你就来找我吧,我养你。” 之韵气的蹲□,抓了一把雪扔向周锦荣,再飞快跑开。 再说章之芳回去后,简直气的要发疯了,晚上吃饭也借故不去。晚上独自一人在房里,章之芳偷偷咬牙切齿,过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似的,突然笑了,章之韵你这个炮灰,不但让你嫁不成林轶白,还要让你名誉扫地。想攀上三皇子?先看你能不能在口水里活下去吧。 晚上雪便停了,转天天也见晴朗,虽然路上还有点泥泞,但是卢氏还是带着姑娘们离开了普济寺。 却说周锦荣对明觉大师拜托的事情倒是不含糊,先是将江南私盐案的一些事宜安排下去后,便抽空来了威远侯府,见到威远侯夫人。 威远侯夫人原本是要出门会友的,见好久未见的周锦荣前来,微微惊讶,便派人延后了会友之事,看着这皇家侄儿,像是带着几分心事,便更好奇了。 威远侯夫人道:“荣儿,这些日子听说你一直很忙,怎么今日想起来看姑姑了?”威远侯夫人自然也对朝堂之事有所耳闻,不过作为妇人家,这些并不是她要关心的,就算有朝堂党派之争,作为皇家人,她也没有必要和堂侄儿疏远。 周锦荣先是说了些不着边际的话,见威远侯夫人一幅了然的“你有事求我”的表情,便也不再顾左右而言他:“姑姑,今日来,是有事情相求。” 威远侯夫人拍掌,就等着你这话,小样,从小姑姑看着你长大,还不知道你那点心事。 威远侯夫人却故意打趣笑着道:“哟,堂堂三皇子,还有求姑姑的地方?” “姑姑,可认识柳芸秀?”周锦荣说开了话,倒也不再拐弯。 这其实也不是问话,因为他知道柳芸秀是常来的,夫人也是比较喜欢柳芸秀的,只不过是为了把这话题引出来,说明他今日之事便是与柳芸秀有关。 威远侯夫人本来以为他要说一些朝堂之事,可能要她去和瑞亲王周旋一下,没有想到居然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而来,这是很少见的。 威远侯夫人想起来那个柳芸秀长得一副清秀可人的模样,难道周锦荣竟是看上了这样的,于是,她的脸上也不禁几分暧昧的色彩。 威远侯夫人眉毛一挑:“怎么,你看上她了?” 周锦荣无奈的叹口气,就知道威远侯夫人可能会想歪,便摇摇头:“不是为我,我只是受人所托,要我照顾她,我便想着对于女子来说,嫁一个好夫君才是正道。可是她身份太低,不知道姑姑能不能收她为义女,这样就能找个好夫婿。” 威远侯夫人倒有点失望了,本以为这个堂侄春心萌动,哪里知道却是为了别人的事情。 威远侯夫人道:“这个义女事情,倒是不难,只要她同意,改天办个仪式便成。只是那寻个夫君之事,不知道要为她寻个什么样的夫婿?” 周锦荣道:“姑姑可否为她引荐一下镇国公夫人,也许,她可以嫁给叶怀城。” 威远侯夫人有点犹豫道:“叶怀城身份太高,即使柳姑娘成为我的义女,然而也只是义女而已,还是有点高攀镇国公府了。不过,我和镇国公夫人也算相熟,也知道他们不想给叶将军找门第太高的,所以,若是国公夫人看上,将军也看上她,以她是我义女的身份,倒也不是一点希望都没有。” 周锦荣松了一口气,姑姑肯这么说,便自然会鼎力相助,那么成算也大一些,道:“那就多谢姑姑了。” 威远侯夫人嗔怪道:“不谢。对了,别人的事你倒上心,你自己的呢?” 马上就要选秀了,这孩子也不透个口风,难道非要随便指一个才好。 周锦荣本对威远侯夫人的这番老生常谈倒是习惯了,一般也不多理,只是脑海里却浮现出那个小姑娘的身影,随即摇摇头,她还有个喜欢的心上人,都已经定亲了呢,他周锦荣才不会做强人所难的事情呢。 威远侯夫人是个办事利索的人,这边周锦荣才找她,那边她便送信去章府,询问可否收柳芸秀为义女。因为柳芸秀是章老夫人的亲戚,此事自然不能直接给柳芸秀,便将书信送给了章老太太。 章老太太没有料到威远侯夫人竟然会修书给自己,倒也诧异。打开信仔细一读,却是喜出望外,这封信虽然措辞委婉,但是那意思明明白白,就是想要收柳芸秀为义女,征询老太太的意见。 老太太立刻让人将柳芸秀请来,将信递给她看。 柳芸秀看了此信,也是大喜,没有想到去普济寺刚拜完菩萨,便有这样意外的收获,平日里威远侯夫人一点口风也没有漏过,柳芸秀也没有这么高的期望,只希望她能为自己多引荐些人,多说些好话而已。 如今,却是突然得到这样天大的喜讯,怎么不叫她惊讶,便对老太太道:“此事倒是奇了,也没有听夫人谈起过。”其实,说起来,她倒觉得那威远侯夫人喜欢章之芳更甚于自己呢。 章老太太却道:“这豪门贵族家里的人,自然喜怒不言于表面,有时外表喜欢,内心却恨死了,有事外表不喜欢,内里却是喜欢的。定然是我儿平日里言行谨慎,作风有大家淑女风范,侯夫人冷眼旁观,觉得我儿甚好,这才愿意扶你一把。真是天佑我柳家子孙啊。” 这章老太太,老是不把自己当作章家人,只顾着柳氏一门。 听章老太太这么说,柳芸秀便也觉得有点道理,毕竟章之芳虽然和威远侯夫人亲热,也更会投其所好一些,但是作风倒是只是庶女的风范,小家子气了一点。逗逗人完还行,却是上不了台面。 “那,我若是成为了威远侯夫人的义女,想要和镇国公府——,是不是希望就大了。”柳芸秀知道老夫人疼她,便也不忌讳,想起叶怀城,脸便微微一红。 章老太太慈爱的看着自己心疼的侄孙女,觉得世上再没有比她更好的人了,便说道:“哼,芸儿不必妄自菲薄,你这样的人品,即使是皇家又如何,更何况镇国公府,他若能娶你,那也是他们镇国公府的福气。” 这便是天下父母心啊,便是皇家在她眼里也不如柳芸秀呢。 柳芸秀便不好意思的歪过头:“姑奶奶就会取笑芸秀。” 章老太太口出狂言归狂言,却也想到,要是想嫁给叶怀城,还需要倚仗威远侯夫人,不但要这个义女的名号,也需要有机会让镇国公夫人相看一下,才能真正将此事提上议程。 于是,章老太太便修书一封,感谢威远侯夫人厚爱云云,更是隐晦提及了镇国公府,想是让威远侯夫人有机会提携一下,这些话自然不是柳芸秀好说的,便由她老太太做主了。老太太也是精灵,还让人随信送了一个贵重的玉如意,所谓拿人手软,虽然威远侯夫人自己提到收柳芸秀为义女,但是也不排除她是一时兴起,若是请人做更多的事情,还是需有些实惠。 威远侯夫人接到回信,看到那有关镇国公府的,心中也是微微吃惊,没有想到果然如周锦荣所料,他们想要和叶怀城联姻,这样倒是正如他所料了,意思明了,倒也好办了。 便又修书,告知何日举行一个小的宴会,宣布收柳芸秀为义女云云。 收到这封信,便算是正式确定了柳芸秀要做威远侯府义女的事情,章老夫人便告知了章其昭夫妇,府里的姑娘少爷们便也都知道了。 之韵倒还好,只以为是按照原著的安排而已,只不过她也不记得有没有这个情节,只知道柳芸秀是极得威远侯夫人的宠爱的。 章之芳却是大吃一惊,原本以为原著的情节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经过自己的几番阻挠,渐渐的,让她感觉到柳芸秀的女主光环已经渐渐减弱。本以为是自己抢占了她的女主气运,却没有想到,这突然之间,居然蹦出了这么个消息,如同投入湖中的一块巨石,将章之芳有条不紊的步骤打乱了。 为了表明自己对待柳家亲戚如同自家人,章其昭特地让卢氏在家里摆了一席,庆祝此事。当然了,其实主要还是觉得柳芸秀能有这般造化,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自然要笼络笼络,让她知道自己是从哪里出去的,以后对章府也好有个帮衬。 柳芸秀自然也不会推拒,如今只不过是个义女罢了,亲事还没有定,即使定了,以后嫁作他人妇,自然也少不了需要章府这个娘家人帮衬着。 一顿饭,大家吃的融融洽洽,最高兴的莫过于章老太太了,想当初柳芸秀初来时,卢氏那副不待见的样子,如今呢,看,还是她芸儿最有出息吧,那卢氏的嫡女,一直要说给什么尚书的儿子,至今也不见消息。她家的芸秀,从最初的默默无闻,到现在已经是京城有名的孝女才女,如今又有威远侯夫人青睐收为义女,怎么样,卢氏你傻眼了吧。 于是,饭桌上章老太太频频给卢氏颜色看,卢氏只觉得气闷不已,却也不敢多话,以免惹了章老爷不快。 章之芳偷眼观看柳芸秀,见她眉宇间是掩不住的喜悦,心里便是冷笑,就算成为了威远侯夫人的义女又如何,你如今的志向也没有原著那般高了,你再也达不到那个高度了。 她章之芳才会是最后的胜利者。 威远侯夫人那边几日后,安排了一次小范围的宴会,请了相熟的几家贵门夫人小姐,告知是关于收柳芸秀为义女。自然章家姑娘也都请了,便连那镇国公夫人,她也专门请了过来。 镇国公夫人收到威远侯夫人的邀请时,本以为只是普通的宴会,但是又仔细琢磨了那封信,见心中对柳芸秀不吝赞美之词,心下又奇怪,只说要收为义女不就好了,为何这般夸赞,倒好像要推销给自己似的。 思及此,镇国公夫人便有几分领悟,怕是威远侯夫人要将义女说给她儿子,叶怀城呢。 虽然并没有将一个义女什么的放在眼里,但是威远侯夫人的面子却不能不给,更何况,如今很多人都表示了意向,过去看看倒也无妨。 威远侯夫人做事倒很是认真,为了这收义女之事,专门为柳芸秀定做了一套衣裳,用的料子是新近进贡的,又送了一套头面,这看过去,倒比章老太太的那玉如意还要贵。侯夫人自然是不会吝啬这些个东西。 柳芸秀如今的装扮经过章老太太的包装,虽然已经好了许多,但这进贡的料子,及其罕见,有钱也买不到,也是头一次穿上,这个人好像飘飘欲仙了一半。 瑞亲王妃亲自作了见证人,又有众位贵门夫人观礼,整个仪式低调的奢华,柳芸秀本以为会是个简单的仪式,没有想到这么隆重,自己还是头一次在众位夫人们面前成为主脚,心中便有点紧张,但是面上却不显,仍然落落大方。 只看得章之芳是又嫉妒,又有几分赞叹,这才是原女主,到底是有几分能力的,比之韵那炮灰到底不是一个层次,哪里像那个炮灰放着那么大的金贵婿也不知道钓上来。 章之芳想着,便冷眼看了看之韵那个炮灰。 之韵似乎感受到一道冷光,循着看过去,却只见章之芳专注的看着柳芸秀的仪式。 镇国公夫人在旁边看着表情自如的柳芸秀,心中微微有点满意,只是还要看看谈吐如何。 礼毕,威远侯夫人便带着柳芸秀四处和夫人们说话,如同真的女儿一般,让章之芳又是生气,那威远侯夫人平日总说她乖巧,怎么没见她对自己那么好。 威远侯夫人带着柳芸秀来到镇国公夫人面前,介绍给柳芸秀,“这位便是我的义女柳芸秀,芸秀,这位是镇国公夫人。”威远侯夫人介绍道。 柳芸秀看到镇国公夫人果然来了,心中自是欢喜,便想要好好表现。 镇国公夫人与威远侯夫人一样都保养的很好,也许是因为武将之妻,眉宇间多了几分英气和硬朗。 镇国公夫人多少有点明白今日为何要请她过来,不过,他镇国公府迎娶未来的世子夫人,还是要多加关注,不是威远侯夫人夸一夸就行的。 刚才只是看了看柳芸秀在仪式中的表现,如今站近了看,只见这柳芸秀身材不高,身姿窈窕,一张瓜子笑脸,眼睛梨花带雨,看起来是个纯洁乖巧的女子,只是,以国公夫人的眼光来看,少了几分英气,不太符合他们武将家的审美观。 不过,转念一想,叶怀城倒是喜欢这种类型的,后院里也收了这样类型的。 他们家已经足够显赫,所以国公夫人倒不是太在乎身份,更何况威远侯夫人肯收她做义女,也不算太过难看。听说这柳芸秀很是孝顺,在父母的墓边独自守了三年时间,这一点让国公夫人觉得很不错。 再说,这柳芸秀从小家境不太好,应该是会过日子的人,作为长媳,自然是要会处理府中的大小事情的,看柳芸秀似乎还比较灵活,应该能够胜任吧。 又有威远侯和翰林院学士章府作为后盾,也算勉强能称起这长媳的地位了。 这么点时间,镇国公夫人思绪已经是百转千回,想着想着,镇国公夫人便觉得柳芸秀也是不错的人选,眼神也认真了起来,便开始认真地询问起柳芸秀的一些事情,包括在章府的情况,平日里干些什么之类的,越问越觉得此女不错,眼神也柔和多了。 她的这般变化自然逃不过威远侯夫人的眼,也逃不过柳芸秀的眼,更逃不过不远处一直偷偷观望的章之芳的眼睛。 一方面,她松了一口气,柳芸秀看来是要和沐怀城搭上线了,另一方面,她却直感慨女主的运气真好,没想到她居然能得到威远侯夫人提出做义女。 只是她有点奇怪,这柳芸秀平日里虽然威远侯夫人也算喜欢,但是并没有觉得太过惹眼的事情,怎么突然威远侯夫人就想起来收她为义女,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若是自己也能被收为义女多好,但她知道这是不可能,毕竟自己好歹也是翰林院学士的女儿,又是庶女,若真这样做,岂不是打主母的脸么。 之韵也觉得最近的事情和原著差别太大,如今看来,柳芸秀虽然像原著一般得到威远侯夫人的青睐,但是这架势,似乎是要嫁到镇国公府了呢。 第48章 自那日在威远侯府见过镇国公夫人,当时夫人便摘下了手上的一只价值极高的翡翠手镯,送给了柳芸秀,这是当场的贵妇们都看见的。那些贵妇们都是猴精的人,哪里还有不明白的,本来有几个家世低一点的夫人看威远侯夫人收柳芸秀为义女,还想着要把她说给自己家的儿子,如今看这情形,哪里还敢和国公府抢儿媳呢。 京城里的八卦传得极快,更何况,这还是有点影子的事情。是以,不出三天,镇国公府有意娶章府柳芸秀为媳的事情,便传得沸沸扬扬。 这日,章其昭下了朝,被一个同僚拍拍肩膀道:“章大人,恭喜啊。” “这,何喜之有?”章其昭一脸的莫名其妙。 那同僚也是在家里听夫人提及此事,见章其昭不知道便有点惊讶:“你们府里那个有名的柳姑娘,不是要嫁给镇国公府的长子叶大将军了,如此还不喜?” 章其昭顿时长大了嘴,半天没有合拢。 本来柳芸秀被威远侯府收为义女,就已经让章其昭很惊讶了,如今下了朝又听说要做镇国公府的媳妇,简直震惊了,便连忙回府过问章老太太。 因为镇国公府只是有此意,但是还没有正式下聘,国公夫人也说等叶怀城回来时再下聘,因此章老太太并未告诉章其昭。 而卢氏那日并没有去威远侯府,姑娘们回来也没有人提及此事,因此也是不知道。 章老太太如今见章其昭巴巴的过来问,心里也是得意,这下可在这个继子面前炫耀一番了,便也不隐瞒了:“嗨,也没有什么,那日在威远侯府,镇国公夫人看见了芸儿,的确非常喜欢,也确实有几分收为媳妇的意思。我们芸儿那是到了哪里都是出挑的,以前只是夫人没有见过,自然是不知晓,那一见之下,哪里有不喜欢的。只是,还没有正式下定,所以,我便没有告诉你。” 章老太太借着机会便把柳芸秀吹个天上地下没有的,也不想想,若不是威远侯夫人鼎力相助,近乎于直接向镇国公夫人表明立场了,国公夫人又哪里会注意这么个小人物呢。 章其昭看见章老太太脸上掩饰不住的得意,心里也是百味陈杂,这继母和自己的关系并不好,卢氏的婆媳关系也不怎么样,可是如今人家的侄孙女这么有出息,倒是让老太婆老来又能发威了。 也是奇了,自己家的姑娘怎么就不行呢,那卢氏真是不会教女儿,一个嫡女骄横任性,庶女如今倒有了起色,可以没有像柳芸秀这般,真是没法比啊,只盼着章之寒春闱能有个好结果。 章其昭心里腹诽着,面上却要依着老太太奉承:“那是自然。不过,如今似乎京城里都传遍了,倒是我们亲戚不知道。” 章老太太也没有想到京城都是传遍了此事,微微皱眉头,随即想着反正迟早的事情,倒也无所谓,又体味着章其昭的话,像是觉得自己没把柳芸秀的事告诉他这个亲人呢,心中便是冷笑,当初柳芸秀来的时候,卢氏又何曾把她当作亲人。 不过,章老太太也不想不给章其昭面子,毕竟以后柳芸秀也是需要一个得力的娘家的,便道:“你也是忙,此事又未定下,所以未说,倒没有想到如今传成这样了,我老太太也是消息不灵通。” 章其昭得了准信,心中也是高兴的,虽然不是自己的女儿,但也是自己府里出去的,以后有镇国公这棵大树,对章之寒的仕途是大有裨益的。 卢氏这几日并未出门,也是章其昭回来告知才知道此事,心中便是羡慕嫉妒恨,心中不停的骂着章老太太吃里爬外,光顾着外人的姻亲之事,自己的嫡亲孙女还没有着落呢。 那个柳芸秀,打一开始就看她不顺眼,外表白莲花一般,其实就是个小家子气,鬼心眼多的要死,把个章老太太哄得死心塌地的。这且不说,那运气也是好的不得了,才来了一年,便得了什么孝女、才女的名号,又得威远侯夫人收为义女,如今竟然攀上了镇国公府这颗大树。卢氏没有章其昭那种远见,只觉得柳芸秀将自家女儿的好运都给抢走了,心里便诅咒柳芸秀亲事得不成,虽然也知道此事已经大局一定,却还是有这么阴暗的想法。 镇国公府虽然没有正式下定,倒是不时送些东西过来,此事眼看着似乎就要定了,只等着叶怀城回京。 章府里上下是一片喜气洋洋,当然,都是表面的,那主母卢氏自然第一个不高兴,章之月没有想到柳芸秀这么好的运气,也不懂得变通,见到她仍然是翻着白眼,柳芸秀只是笑着也不理,这种女人一点难度都没有,根本不值得她生气。 倒是章老太太护犊心切,如今柳芸秀又是风光,便容不得别人有一点不敬,便训了章之月好几次,章之月自然跑回去找卢氏哭诉,卢氏便更恨柳芸秀了。 偏偏章老爷更是气人,让她准备一些东西给松鹤堂送去,笼络笼络柳芸秀的心,卢氏恨不得将那柳芸秀咒死。 卢氏可不想把女儿的嫁妆便宜了外来子,便随便拿了些首饰来到松鹤堂,嘴上却是赞道:“老夫人果然是懂得教导姑娘,看这芸儿,来得时候还懵懵懂懂,如今却是样样得体,老夫人真是章府的泰斗。” 说这话便是要点点柳芸秀,你柳芸秀有今天,也是靠了章府,若不是章府,你还不知道是那个湖边的小姑娘,无依无靠呢。 章老太太皱皱眉头,这个继子媳妇,总是说话尖酸刻薄,让她很是不喜,便也不客气:“芸儿出挑,是继承了柳家人的血统,又有父母从小的悉心教导,自然是处处出挑。章家本也是书香门第,老太爷在的时候还好,如今,却是一代不如一代,卢氏,你也要反省,府里的姑娘们如今都没有个着落呢。” 卢氏被噎了一下,只好忍着气道:“老夫人,老爷特别嘱咐我要准备一些东西给芸姑娘补妆,我便精心挑选了这些首饰,也是我们长辈的一片心意。” 章老夫人随手拿起几个看了看,哼了一声:“这都是些什么便宜货色,这要是送到国公府,岂不是丢死了我章家的脸面。” 卢氏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却也说不出什么,本来以为这些都是白给柳芸秀的,她自然要欣然接受,却不料老太太这般不依不饶,说话不留情面。 卢氏本来以为忍一忍老太太的难听话就得了,哪里知道章老太太倒像得了提醒,晚上便对章其昭说了此事,章其昭大怒,便让卢氏又送了一些上好的首饰。 卢氏心都要流血了,这些可都是她要留给章之月作嫁妆的,如今却被柳芸秀给吞了。 卢氏这送首饰之事倒也提醒老太太,虽然还未正式下定,但是嫁妆却要开始准备了,便叫来嬷嬷指导柳芸秀一些。 柳芸秀便开始着急置办嫁妆,虽然以前也慢慢的做一些绣品,但是要嫁给国公府,有些东西是需要时间置办的。章老太太拿出了多年的积蓄,给侄孙女填妆,打算到时候收到镇国公府的彩礼,也都拿回去,想必也不会太难看。 柳芸秀这些日子也是频频出门买一些闺房用品。这日,她便来到景盛街的玉锦坊,采购一些时新的料子做四季衣服,以备出嫁时压压箱底。这玉锦坊是京城里有名的衣坊,之韵以前也总在这里买衣服,只是后来有了自家的秀丝坊,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才不怎么道玉锦坊。 因此,玉锦坊里是经常能碰到一些夫人小姐的。 今日,柳芸秀在玉锦坊,刚摘下帷帽,便有几个官员家姑娘认了出来,这些个姑娘也是势力,以前也不见得多亲热,如今柳芸秀发达了,便都装做亲热过来,道:“柳姑娘,好久没见了,很想念,最近怎么没出来。” “人家柳姑娘忙着准备嫁妆,嫁到国公府,那嫁妆是要好好准备的。”也有稍微发酸,带着羡慕缉毒恨的。 柳芸秀红着脸,连连摇头,却也不多辩驳,毕竟如今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若是太辩驳,反而显得矫情了。 这时,一个一直在旁边看着的女子走了过来,微笑着对柳芸秀说道:“柳姑娘,多日不见,气色看起来很好啊,不像以前那么带着几分病气了。” 那几个姑娘一看,原来是陈阁老的女儿陈瑾,这些官家小姐,多少都知道陈瑾对叶怀城心仪已久,看这架势,都以为她是来找柳芸秀的岔的,她们也不敢得罪阁老的女儿,便躲开去看衣服了。 柳芸秀也没有料到,竟然在这里碰见了陈瑾。她倒是没有怎么变,仍然是那副表情不明显,却带着隐隐傲气的模样。 柳芸秀道:“陈姐姐好,芸秀从小身子弱,倒是让陈姐姐挂念了。”你说我病就病吧,你倒是挺挂念的。 “哦,身子弱,怎么能做大将军的妻子呢。”陈瑾微微带着嘲笑。 柳芸秀脸色微变:“姐姐这是说什么,芸秀还未订亲,姐姐怎么胡乱臆测。” 陈瑾倨傲的看看柳芸秀,心想,这丫头装的还挺像,便道:“这京城都传遍了,听闻柳姑娘受到镇国公夫人的青睐,以后便要成为世子夫人呢。” 柳芸秀道:“陈姐姐这是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无非是空穴来风罢了。” 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怎么样,你陈瑾得不到的,让我得到了,你就算再有权势又怎么样,有不贪慕她家权势的人家,你如今心里发酸吧,也只能逞逞口舌之快而已。 这么想着,柳芸秀便抬起头,想要看看陈瑾脸上的失望或吃味的表情。 没有料到陈瑾却似乎毫无伤心失望之色,反而镇定自若,脸上还带着略为嘲讽的微笑:“那么,边先恭喜柳姑娘了,只是,有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不知道从高处跌下来会是什么感觉呢。不知道柳姑娘对西南战况有何了解,哦,对了,这样的事情你一个小姑娘自然是不知道的,章学士自然对这些战事也是不甚关心的。” 陈瑾说完,倒也不多话,只留下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便把背影留给了柳芸秀。 柳芸秀当时并不理她,只是镇定自若的挑着布匹,衣服,仿佛一点也没有被陈瑾的话扰乱心绪。 只是,回到府里,柳芸溪却思忖着这些话,百思不得其解,不明白陈瑾为何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话又不想是直白的挑衅,倒像是笃定一些事实。难道是叶怀城受伤了,可是若真如此,陈瑾也不会这样表情。她想来想去也不明白,算了,定然是她嫉妒自己,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吓唬自己。 柳芸秀自来京城之后,一路畅通,运气好的不得了,定然不会因为陈瑾的几句话而阻了她的前行之路。 如今,她只盼着叶怀城赶紧从西南凯旋回来,然后自己就能顺利地订亲,只等及笄后便能嫁过去。 春闱前,叶怀城倒是如柳芸秀所愿,从西南回来。只是,情形却与她所想不太一样。 叶怀城和叶怀铮都从西南回来,但是却没有带来好消息。两人回来时,身边只有几十位将士,也没有老百姓沿街欢迎。相反,他们是趁着夜色悄悄入城回到镇国公府的,回府后,便是多日没有出来。 原来,西南的战事并不如人意。因为西南外族几个部落相互联盟,军力大增,而且西南的地形及其复杂,并不是人多便能打赢。那些异族又多会一些巫蛊之术,往往让人防不胜防。 叶家两兄弟虽然在西北战无不胜,但是对西南的情形不甚熟悉,不管是地形,还是敌人的计策力量的分布,都不是太知道,也没有太懂得人给与提示。而他们所带领的,又是一支早已腐朽不堪的西南军,军心涣散,毫无斗志,更不听人指挥。 更有那刘贵妃的弟弟原西南将军刘秀总是添乱,不听叶将军的指挥,反而总是做一些错误的决定。 在这些因素下,西南军在几次小战不利后,又遭受了一次大规模的伏击,顿时惨败。 西南军惨败后,军力更是大减,兵士人数所余不多,斗志也消失殆尽。 失败后,便面临着接下来怎么办,叶家两兄弟主战,刘秀却主和。 皇上收到战报,对西南战况非常不满,再加上刘贵妃和静安侯的煽风点火,便勒令叶家两兄弟回京问罪。 去年还风光的从西北凯旋而归的叶怀城,如今却是狼狈而归,更要趁着夜色才能入城。 叶怀城自从军以来,一直都很顺利,更是西北军中的不败神话,天下英雄敬仰的铮铮铁汉,如今却遭受到如此重挫,整日闷在府里,不愿出门,只等着皇上落下降罪的决定。 叶怀铮也是很郁闷,他本是御前一等侍卫,却不满身上没有军功,此次便主动申请去西南,想要建立军功,却不料遇到这样的结局。更让他难过得是,西南百姓正忍受生灵涂炭,而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在京城郁郁寡欢。 果然,几日后,皇上免去大将军一职,而刘秀把罪过都推给了叶怀城两兄弟,只是降了一级。刘秀便一再催促议和,皇上没有办法,打不过人家,也不能总这么干耗着,便只好同意,令刘秀为议和大臣,主办议和之事。 镇国公虽然曾经也有赫赫战功,但是自叶怀城上位以来,因为年纪已老,便主要在京城养老,有时也上上朝,但是武将还是要靠军功维系地位。如今的镇国公府都靠着以前的军功和叶怀城的地位,维系镇国公府的地位。因为叶怀城一直战无不胜,所以镇国公府的地位也一直稳如泰山。 如今,他们却从来没有与到过如此的危机,整个国公府陷入惶惶不安中。而那些曾经围绕着镇国公府拍马奉承的官员,如今也不怎么来了。国公府门口也是门前冷落车马稀。 国公夫人不像男人想的那么多,只是更心疼儿子。看见叶怀城一幅颓废的模样,想起儿子以前可是喜欢那些长相好的女子的,便想起了柳芸秀的事情,本来是叶怀城回来便要办此事,只是这几日国公府的事情太多,她一时忘记了。 如今想想,倒是庆幸选了柳芸秀这样背景不强的,若是那些个高官的女儿,此刻岂不是要避嫌。看来,要赶快提亲,否则柳芸秀毕竟也是威远侯府义女,若是又被别人看上了可怎么好。 国公夫人此刻倒不是以倨傲的挑媳妇的眼光看柳芸秀,倒是真心希望柳芸秀赶紧嫁过来抚慰儿子的心了。 这日,国公夫人便把此事和国公和叶怀城提了起来,本以为他们应该欣然同意,却只见儿子似乎有无都可无所谓的样子,国公却是沉吟,半晌道:“此事且慢,再看看情形。” 第49章 原来,正当整个镇国公府一筹莫展之时,这个时候,一向交情不深的陈阁老却伸出了橄榄枝。提出要帮助叶怀城复职,并且向皇上建议再让其去西南戴罪立功。 镇国公得知陈阁老的意图后,很是高兴,因为他觉得皇上未必真的要革叶怀城的职,只是缺少一个理由,而陈阁老德高望重,此时说上一句话是很关键的。 只是,陈阁老还隐晦的提出了陈瑾年已十六尚未嫁人云云,不禁让人浮想联翩话里的意思。谁都知道,陈瑾并不愁嫁,只是为了叶怀城才拖到现在而已。只是以前镇国公府怕树大招风,才不愿也没有必要娶阁老的女儿。 如今,国公府岌岌可危,只怕没有权贵人士扶持,哪还在乎陈阁老地位太高。更何况陈阁老师主动要帮助他们,并没有让国公府失去体面,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么。 镇国公夫人这边想起来,要叶怀城娶柳芸秀,便向国公和叶怀城提及,镇国公想起陈阁老的话中意思,便觉得和柳芸秀的婚事还是作罢,不过是个三品官员的远房亲戚,本就不是太好的人选。 叶怀城倒也记得那位长得好看的柳姑娘,他原本倒也不希望靠婚姻来增强实力,并不介意娶个小门小户人家的女儿。 只是,此时情况特殊,镇国公本来不管这些后院之事,此时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管那柳姑娘做甚,反正也没有下定,到时候多送些东西慰问即可。” 叶怀城也不是对女人都么在乎的人,更何况只是印象不错,远没有到痴迷的地步,也就同意了镇国公要他娶陈瑾的意见。 镇国公夫人见过那陈瑾,虽然模样长得一般,但是言行举止颇有大家风范,作为国公府的长媳想必毫不逊色,所谓主妇,美不美都不重要,治理家宅之事的手段才是最重要。 这么想来,以前只是忌讳陈瑾的家世太高,其他都好。反而是那柳芸秀,从小在小门小户里,真是还有点担心不能处理高门宅院的事情。 这样想着,镇国公夫人倒也一点也不觉得遗憾了。 镇国公府下定决心迎娶陈瑾,只是国公夫人虽然没有和柳芸秀过明路,但是多少也暗示了,况且近日京城也传得沸沸扬扬,就算看在威远侯夫人的面上,国公府多少也是要向柳芸秀说明一下的。 于是,镇国公府派了干练的管事,带了很多礼品来到章府。章老太太得到传信说国公府派人来了,本以为叶怀城回来了,国公府是来提亲的,只是到了前厅一看,只来了个管事,便有点不高兴。 章老太太有点拉着脸道:“国公府也是世袭的贵族门第了,怎么有些事情反而不知道礼数了呢。这么大的事情只来个管事,成何体统。”她以为是来说亲的,自然国公夫人要来,而且还应该带着一位身份尊贵的媒人才对。 那管事愣了一下,明白章老太太的意思,原来这章府还做着要嫁入国公府的梦呢。无奈,那管事便委婉的提出表示歉意:“老太太体谅,两位少爷刚回京城,夫人这些日子忙着府里的事情,一时来不了,便让小的过来送些东西。实在是最近京城里谣言太盛,说什么柳姑娘要嫁给大少爷,夫人阻拦不住这些谣言,便只好表示歉意。” 章老太太听出这话语中的不对劲,怎么成了谣言呢,便道:“这是什么意思,国公夫人在威远侯府时,也曾暗示过此事,怎么如今倒成了谣言?” 管事一脸的尴尬,这个差事真不好做,便应着头皮道:“这倒不曾听说,只是大公子应该已经另有人选了。” 老太太听到这话,差点晕了过去,拄着拐杖道:“国公府出尔反尔,要给老身一个说法。” 管事也是多年的人精,仗着国公府势大,倒也不怕章老太太,却道:“老太太这话是为何,夫人虽然有几分喜欢柳姑娘,却从未正式下定,此事自然要国公做主才作数,如今,也是怕耽误了姑娘,才过来说一声,并没有什么不妥。” 国公家的奴才也是有几分气势的,老夫人虽然气愤,但是毕竟无凭无据,又能怎样。只是,如今京城里关于柳芸秀要嫁给国公府的事情,传得满城风雨,如今国公府言而无信,柳芸秀以后在人前如何自处? 章老太太都不知道怎么和侄孙女说此事,但是终究还是要让她知道的。柳芸秀听到这个消息以后,便感觉天都要塌下来了,伤心得整整一天没有吃饭。 一来,本以为从此燕雀变凤凰,未来衣食无忧,荣华富贵,却遭此重挫,无法再在人前立足。二来,她也不是完全因为国公府门第高才嫁过去的,而是少女的第一次动心,如今这样,便算是失恋了,怎不叫她难过。 章老太太看着挚爱的侄孙女如此难过,不知道心里有多难受,便把那国公府骂个半死。真要是无心迎娶,便不该态度如此暧昧,如今闹得场面难收,他国公府倒是轻描淡写几句话就过去了。倒让柳芸秀如何自处,难道她从此便成为京城名媛中的笑话?若不是国公府言而无信,柳芸秀想找什么样的夫婿不能找到! 章老太太好说歹说,好容易把柳芸秀叫出来吃饭,卢氏今日却刻意来请两位一块用饭,说府里因为节气到了,一家吃个团圆饭。章老太太本来顾及柳芸秀伤心,打算推拒,但是柳芸秀觉得此刻自己本来就有点弱势,再不好把章府也得罪了,便硬撑着去用饭。 哪里知道,卢氏是得知了国公府不娶柳芸秀之事,前些日子被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如今,便要立刻报复回来。 席间,不复前几日讨好低调,言语间多有刻薄,虽然章其昭频频打断,却也未多加阻拦。 “这乌鸦变金凤凰的事,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的。”卢氏得意洋洋的说道,眼睛直瞅着柳芸秀,柳芸秀把头低低的。 章之月看到柳芸秀如此样子,很是兴奋,不停的咯咯笑着,倒像卢氏在说多么好笑的事情一般。 章之芳若有所思地看着柳芸秀,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知道心里是喜是忧。 卢氏又道:“听说叶大将军要迎娶陈阁老的女儿,也是,国公府多高的地位,自然要娶高门小姐,一般人家的女儿哪里能掌得了国公府的家里事呢。” 章其昭听着有点不像话,况且他也知道叶怀城的处境,事情根本不像卢氏说的那样,便道:“叶大将军吃了败仗,也指着阁老能为他说句话呢。朝堂之事,你们妇人哪里知道。” 柳芸秀麻木的听着,这时却忽然有点触动,难怪陈瑾那日听说自己要嫁给叶怀城,一点也不见伤心,原来早有预料,叶家会有求着她陈家的一天,筹码在她的手上,她自然不担心。可恨自己在她眼中,恐怕便如蝼蚁一般。 这些日子,西南军战败的事情坊间到处都在说着,百姓也是惶惶不安,都害怕战事会蔓延到京城。 虽然身在章府,但是之韵也听说可此事,因为与西南军有关,而她下面那些铺子里都是西南军的老臣子,之韵心中便有点担心,毕竟多年的感情,就算这些人如今已经成为平民,听到这么大的事情,心里也会有所触动。 之韵便决定去店铺看一看,也好安抚一下。这日,她便来到铁器铺,却见铁器铺居然紧闭房门,一问旁边的店铺,才知道两日都没有做生意了。 之韵很是奇怪,铁铺虽然平时很闲,但是却每日都会开张的,有事便忙,无事便玩,倒不会像这般。 只好又来到茶庄,却见铁器铺的那些铁匠都积聚于此,不仅如此,连他们的子弟,都聚集在此。 这里人人脸色一片悲恸,就连一向沉稳的张千也是如此,看到之韵,张千似乎再也忍不住了,哀叹道:“西南军败,奇耻大辱。” 之韵很少看到张千如此情感外露,就连一向喜欢奉承她的刘管事,此刻也是恹恹的,眼圈都红了,只是哀伤的瞅着她和下面那些原来的将士。 再看那赵甲赵乙等人,拳头紧攥,脸上是愤怒的表情。似乎此时只要有人一声令下,他们便会抄上刀剑,奔向战场。 还有那些军师将士的下一代人,脸上都是跃跃欲试的表情,仿佛此时是难得的立功时刻。 但是,谁也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殷切的看着之韵,似乎在期待什么。 之韵环视了一眼,便知道,此时是要做出一些表示了。此时就算不让他们去,他们自然也会听从,可是,那火热的心,恐怕就要死了。 之韵不能眼看着一句句行尸走肉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麻木的赚着花不完的钱,却再也不能实现心中的梦想。 之韵本是坐着的,此刻,站了起来,众人的眼光也看了过来,聚焦到她的身上。 “张军师,”之韵道,张千等人也看过来,见姑娘一脸的凝重,均是几分惊奇,又殷殷期待着什么。 “之韵虽然身处内院,近日却也对西南战事有所耳闻,没有想到西南军几乎全军覆没。我知道你们都是爱国将士,尤其是对西南军,便如同自己的家一样,只是,因为外祖死的凄惨,便对朝中之事失了信心,也离开了西南军。”之韵道。 张千微微点头,往日金戈铁马都一幕幕浮现在眼前,那些同老将军一道征战沙场的日子,那些立下赫赫功勋的日子,那些兄弟们茹毛饮血的豪气。当然也有那些眼看着老将军战死沙场而无力的心痛,老将军死后西南军的一盘散沙,新任将军的不信任所产生的失落。等等这些,本以为早就藏于心间,却不料又在这一刻浮现眼前。 “只是,如今西南异族妄想侵吞西南,刘秀却要卖国,任平民百姓都无法容忍,更何况你们这些曾经的西南军,都是热血男儿,怎么会眼看着刘秀那等无能之人操纵西南战事,让西南百姓生灵涂炭。那些异族又岂会真的求和,不过都是要获取更多罢了,若是长此以往,恐怕西南就会被他们蚕食。” 张千点点头,原本他们以为叶怀城两兄弟不至于败成这样,没有想到西南那些异族居然联合了起来,而叶将军又不熟悉西南情形,才会败得如此惨烈。那刘秀不过一个草包,若是听任他求和,只怕西南从此不会再是大周的领土了。 之韵又环视一周道:“我知道各位也是为了守护着我,外祖唯一的血脉,只是,如今我在京城里很安全,西南军却马上就要倾覆。” 听到这里,所有的人眼中都是悲恸之色,西南军,曾是他们的魂,他们的肉,他们的一切,如今却看着曾经的兄弟死于非命,西南军的旗帜倒下,如何能让他们心安。 “所以,我请求,请各位再披上铠甲,恢复我外祖在世时的西南雄风。”之韵眼含热泪,大声道。 下面一片安静,那些老臣子们眼眶都是通红,那些年轻人则明显显得异常兴奋和期待,摩拳擦掌。 刘管事擦干自己的眼泪,看见姑娘真的长大了,如何不叫他自豪,他也知道今日之势,便道:“好,难得姑娘如此仗义,我等自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只是,我等不能再保护姑娘,不过,这些铺子以前的收益很好,可以供姑娘用一时。” 刘管事以前最引以为自豪的便是铁铺和茶庄的收益,是老臣子们为之韵攒下的财富,也算是给了老将军一个交待。 之韵却摇摇头:“不,我尚有娘留下的其他嫁妆,再说,你们走了,还有一个布铺呢,足够我的花费了,你们如今再建西南军,有些离开的老将士需要重新召集,正是用钱的时候,所以,铁铺和茶庄的收益,你们此次都带走吧。” 张千眼底是震惊,没有想到这姑娘居然如此大义,仁义,不贪图富贵财富,尽管居于内院,却能够做出这样的豪迈之举。 刘管事觉得这样不妥,怕之韵以后没有着落,尤其是以后他们都不在这里了。刘管事想要推拒,却被之韵拦住:“刘管事不必多说,你既然说这些都是我的,自然,如何处置也是我说了算。” 刘管事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想要像以前那样夸赞之韵几句,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布置完了这些,天色也晚了,之韵便起身告辞。 之韵走后,张千盯着她的身影缓缓道:“姑娘果然有老将军的风骨啊。” 刘管事白了他一眼,真是后知后觉,他可是从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姑娘可是继承了老将军、小姐和姑爷的优点,与一般的姑娘家可都不一样。 几日后,叶怀铮被之韵请到茶楼的时候,脸上还带着几分奇怪,不过,在府里也是无事,收到之韵的邀请,便就来了。此时,眼里满是慵懒,和战败后的几分落寞,与去西南之前那副意气风发的模样一点也不一样。 来到雅间,叶怀铮便看到之韵一脸肃穆的坐在一张圆桌旁边,看着那稚嫩的小脸上露出那副模样,他不禁哑然失笑。 “韵姑娘怎么想起约我来此,难道是想我了?”他看到之韵便带着几分调笑。 之韵瞪了他一眼,自己如今可是要救他们。于是摇摇头:“我找你有正事。” 叶怀铮哑然失笑:“你能有什么正事,不会是要大哥娶柳姑娘的事吧,这件事情我可做不了主。”其实,他也觉得国公府此事欠妥,也觉得国公府如今竟然要靠着联姻来自救,有点悲哀。 之韵道:“这种事情可不是我能管得。我今日来,是想问你一下,你可想再建西南军?” 叶怀铮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此话正触动了他内心之痛,他收敛了笑容,面无表情道:“姑娘是来取笑我的?”重建西南军,谈何容易,更何况如今叶家丢了这样大的脸面,叶怀城被革了职。 随即又有点伤感道:“就算想,又如何能做到呢,西南军已经近乎全军覆没了。” 战场上的那些尸体,堆叠一起,西南军,不复存在了。 之韵道:“如果有了这些人,那么,你还能不能重建西南军呢。” 于是拍拍手,屏风后面张千等人出来,站在叶怀铮身前,一个个自我介绍。 “西南军大军师,张千,跟随赵老将军征战多年,立下无数战功。” “幕僚刘决,谋划了安城之战,让进犯敌军全军覆没。” “幕僚郑炯,谋划了僚城之战,此战后,僚城多年未曾再受骚扰。” “赵甲,老将军麾下前锋。” “刘伟,老将军麾下右将军” ……… 叶怀铮听到这些少年时候便敬仰的名字,热血满是沸腾,纵然以前在铁铺之时已经知道他们的身份,然而此刻再听见这些称呼,却别有一番热血沸腾。 作者有话要说:大是大非前,之韵小姑娘还是不糊涂的 第50章 叶怀铮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缓缓站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着之韵:“你,你是说他们要回归西南军?你真愿意将他们都给我,而且还是这个时候?” 以前他们镇国公府风光的时候,之韵都不肯让他们跟随自己,如今,却同意了,这怎么能叫他相信。 之韵笑道:“我早说过了,他们的去留自愿,以前不跟你是自愿,以后跟着你也是自愿。只是——” 之韵顿了顿:“虽然是自愿,你若让他们委屈了,我也是要找你算账的。“ 叶怀铮连声道:“那是自然的,自然的。” 刘秀和西南异族联合部落的谈判,代价太大,对方要求十座城池,朝中一片反对,纷纷上书痛斥刘秀的卖国,让刘秀很是丢脸。 陈阁老此时上书,力挺叶怀城兄弟再战,并且让他们出具了详细的计划,立下了军令状,以戴罪立功。 皇上本也没有太为难叶将军的意思,如今看着情形,便允许叶怀城再战西南。 而叶怀城自叶怀铮那里得知了西南老臣子回归之事,很是兴奋,本来他对战败之事就耿耿于怀,一直都想再与那些异族再战一场,只是没有一些熟知西南情形的人辅佐,任他胸中谋略再多,也是很难有胜算。 可是,如今有了这些人,不论是文官还是武将,都是对西南情况熟知的人,更何况他们还承诺要利用他们的人脉,将其他流落在外的旧将也都找回来,这不是如虎添翼么。 叶怀城对重返西南战场,很有信心。 解决了叶怀城的重新任用之事,镇国公府自然要投桃报李,国公夫人火速向陈家下定,只等叶怀城凯旋再回来迎娶陈瑾。 陈阁老也是有成算的,如果叶怀城不能凯旋而归,恐怕以后再难起复,就算女儿再喜欢,他也是要退亲的。 镇国公府和陈阁老女儿定亲的事,很快便传遍了京城。听到这一消息,柳芸秀只觉得一切都已无望。静坐了一晚上,柳芸秀终于下定了决心。 次日,柳芸秀一身素衣,看起来楚楚可怜,来到了威远侯府。侯夫人看见她这样,心中也是不忍,此事说来也是与她有干连的,本以为是一桩良缘,却没有想到弄到这个地步。也没有完成周锦荣的嘱托。 威远侯夫人便怜惜的看着柳芸秀道:“芸儿,此事原是国公府不地道,你放心,以后干娘会为你再寻一件好亲事的。” 柳芸秀却不再只满足于嫁给高门,她要比陈瑾更风光,让陈瑾见到她也只能俯首。 于是,柳芸秀拜在威远侯夫人面前:“我要参加选秀,请夫人成全。” 威远侯夫人愕然,随即扶起她:“你可想好了,皇家表面风光,其实不好过着呢。” 柳芸秀坚毅的点点头,威远侯夫人心中便有了计较,看来她还是和自己那侄儿有缘分啊。 却说那章之芳知道柳芸秀没有嫁给叶怀城,又求得了选秀名额,心下有点紧张,难道又要走向原著的方向,不,不会的,柳芸秀如今可丢脸了,三皇子应该看不上她的。 她一面安慰着自己,一面却也着急,自己如今还没有得到选秀名额呢,连柳芸秀都不如,这柳芸秀运气真好,怎么都死不了,还总能化险为夷。 只是,自己如何才能获得选秀名额呢,她也有仔细想过,一个自然是要郡主帮忙,另一个却需要一个身份,因为不是所有官家女子都有资格选秀,虽然章其昭的品阶是够了,但是章之芳不是嫡女,也是够不上选秀资格的,就算郡主有心帮忙,对这嫡庶的问题却无能为力,只能靠她自己。 章之芳对这些问题倒也不是没有一点筹划,只是,现在这些都差一个契机。 只等春闱后,一切见分晓,章之芳微微露出自信的微笑。 春闱前,叶氏兄弟便踏上了前往西南的旅程,同时带走了之韵的那些老臣子,和他们所积聚多年的财富。 春闱很快来临,一时间京城的八卦迅速由西南战败转向了押宝谁能得状元,之韵的未来老公林轶白自然也是在其中候选人中,不过之韵却并不抱期望,因为原著中已经写了他只中了进士。再说了,之韵潜意识里并不希望林轶白中状元,没听说过越好的东西惦记的人越多么。 章府里此刻最焦点的自然就是章之寒,之韵在章之寒考完后去看他,却见他一时兴奋一时惆怅懊恼,典型的考后综合症。问及林轶白,章之寒眉毛一挑:“轶白自然会高中,只不过看他中第几名罢了,你就等着当进士夫人吧。” 说完,又开始考后综合症,之韵既然得了自己想要的讯息,便离开了。 章之芳和柳芸秀这次到没有急着过来探听,实在是两人都太忙了。 柳芸秀自求得了威远侯夫人的首肯后,更是得夫人派来一位宫中退休的老嬷嬷,教授礼仪,这与以前只需要大家闺秀不一样,是实打实的规矩,自然是每日都累得不行。更何况,柳芸秀自从从镇国公府栽了跟头以后,是下定了决心,不管多难,都要入选。 而章之芳正积极的筹谋着未来要做的事情,说起来,这也是为了以后能参与选秀做准备。 林轶白似乎要攒着劲等待高中以后再来章府,所以这些等待的日子里,却并没有来过,倒是怕之韵担心,让章之寒捎了话回来,让她不要担心,在家静等即可。 之韵只觉得如今真是要盼出头了,便也不多出门,躲在家里准备起嫁妆来,整日里便听见那四个丫环取笑于她。 重要的一天终于来临了。 春闱下榜的那一天,章之寒的考后综合症终于发挥到了极致,已经到了不吃不喝的地步。 这一天,城中四处可以听见鞭炮声,欢笑声,当然也有躲在后面的凄凉面孔。 报信的重要来了,看着紧张的章其昭和章之寒,一个劲地直喘气。 “中还是没中?”章其昭不满的对那人说道。 章之寒的脸已经黑得不能再黑了,因为看到报信的一直不说话,便以为自己无望了。 那报信的终于将那口气吐了出来,道:“中了中了,头甲第二十三名。” 头甲已经是大喜,更何况还能得第二十三名,章之寒差点都要蹦了起来,这前后的心理差距真是不可衡量。 章其昭也道:“好,真是天佑我章家书香门第。” 其实,章其昭对章之寒的成绩也没有想到考得这么好,如今既然这样的成绩,以后他在朝中再努把力,仕途可期。 章其昭赏了报信的银子,这时却又来了一位道:“章老爷,林府让我来告知老爷,林少爷中了头名。” 章其昭惊得长大了嘴巴,又瞪了卢氏一眼,这么好的女婿,偏偏卢氏却让给了之韵。 之韵当时并不在院中,得到这个消息时,也是惊讶极了,没有想到这原著的改变还真大,原来不过是个普通的进士,她还想着到时候一起去外省做个县令,岂不妙哉。 这下可怎么好,得了一个这么厉害的老公。 春兰笑得合不拢嘴:“太好了,没有想到姑爷这么能耐,看以后谁还敢小瞧我们沁雅轩。” 秋菊点了一下她的额头:“瞧你这点出息,姑娘还能老留在这里?到时候自然是在状元府里作着主母,哪里还有小瞧不小瞧之说。” “不知道以后状元府会不会很大。”夏荷在一旁憧憬着。 冬梅看了看微微皱眉头的之韵道:“姑娘怎么不甚高兴,莫非有什么顾虑。” 之韵嘟着嘴道:“还不是他考得太好了,我怕,觊觎的人太多了。” 不过,据说殿试时候,头三名的名次还要变化,希望到时候不要得状元太过招摇才好。 谁知道,怕什么来什么。 几天后举行了殿试。 林轶白和另两位前三名走上金銮殿,林轶白那副如玉的容貌让所有人过目不忘,只觉得他不说话已经风度翩翩(可能和衣服也有关,以前的林轶白总穿着很朴素,便没有显得那么贵气),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 皇上看到林轶白的容貌便已经有几分喜爱,再问了几个问题,林轶白的谈吐更得到了皇上的大加赞赏,赞美之词不吝而出,林轶白状元的称号实在是毫无悬念。 章其昭回府的时候,大肆夸赞林轶白的才学,多少有点遗憾,那么出众的人儿居然就便宜了自家的傻侄女。 金銮殿上钦点状元之后,按照惯例,状元、榜眼、探花是要骑马游街,那日的盛况可谓空前,因为今年的状元不仅文采好,更有如玉颜,百姓们纷纷出来观看,而那些未婚的姑娘们更是向其投掷鲜花,一时间,新科状元风光无限。 在这些人中,一位华服女子站在街上的二层楼内,窗户微开,一直关注着林轶白,眼神痴迷,像是认识了很久,却又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他一般,手指在空中临摹、勾勒着他的脸庞线条。 林轶白中了状元以后,也没有如之韵所想的那样,立刻过来提亲,这多少让之韵有点不安,虽然自己主动去问有一点掉价,但是她还是忍不住。 在沁雅轩里矜持了几天,冬梅看着姑娘心神不宁,知道她忧心和林轶白的亲事,便说道:“姑娘与其天天在这里担心,不如先去探探大少爷的口风,毕竟大少爷和林公子交好,自然是知道他在干些什么,也好让姑娘不再忧心。” 之韵也觉得等得有点不耐烦,便来到凌云阁找章之寒。 章之寒正在练字,因为考试成绩不错,他的心情也大大放松,字也写的比平时更要洒脱。 之韵悄悄走到他的桌前,看了看他写的字,又想象了一下自己家的林轶白写的字是什么样的遒劲有力,如果自己能伴随着林轶白该有多么美好。 “哥哥现在的字写得越来越好了。”待章之寒一气呵成写了几个大字,之韵由衷地叹道。 章之寒抬头看见是之韵,先是下意识的笑了,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便莫测起来,眼神也有点躲闪。想要低头接着写字,却发现纸上已经写买了字,便有点发怔,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哥哥,我有点事想问你,林公子最近很忙么?”之韵也不多说,便直接道。 章之寒却更低下了头,也不说话。 之韵很是奇怪,以往自己还没有提及林轶白,章之寒都要借着这个由头取笑于她,今日自己主动提及,他却反而什么都不说了。这种态度让之韵隐隐觉得不安。 之韵便道:“大哥,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章之寒便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想要找个借口说自己最近没有见过他,但是最后实在是不忍,便叹了一口气说道:“韵儿,你听了别失望。皇上特别喜欢轶白,金殿之上更是大家夸赞,后来便给轶白指婚,要把瑞亲王的女儿安宁郡主嫁给他。” “什么?安宁郡主?”之韵没有想到迎接自己的竟然是这样一个晴天霹雳,一直以来的平静和隐忍似乎都顷刻瓦解。皇上指婚,那她和林轶白还如何有成算。 章之寒无奈地看着之韵,点点头,此事让她知道倒比不知道的好:“不过,轶白说他已经有婚约,可是皇上却查了,你们是还没有下定的,所以,勒令他与郡主成亲,如今,还在僵持着,轶白更是被禁足。” 这话多少让之韵感到欣慰,林轶白果然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敢于对皇上直言与自己的婚约,可叹这是个集权的社会,皇上只顾着自己亲戚,而不顾老百姓的信誉。 之韵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沁雅轩的,冬梅是陪着她过去的,此刻眼圈都红了,扶着她回到房内:“姑娘先不要瞎想,也许事情还会有转机,只要林公子不放弃就好。” 之韵点点头,表情却是木然。 那个安宁郡主,她似乎也是见过的吧,那个看起来一脸落寞的华贵女子,她怎么就看上了林轶白呢,是啊,林轶白如此的出众,那些贵女们那个不垂涎。 可是事情怎么会这样呢,明明,他不是只中一个进士么,明明,他会来提亲的。究竟为什么事情变化这么大呢。 一直以来,嫁给林轶白,过上小□活,在小家庭里做幸福的主母是之韵来到京城后的精神支撑,可是此刻,似乎有什么塌陷了,让她有点失去了方向。 不对,林轶白不是抗旨了么,那么连他这个古人都这么坚持,自己又怎么能任何努力都不做便放弃呢。 至少,要给林轶白精神支持,要鼓励他,首先自己不能垮了,要坚强。 之韵突然觉得又有了力量,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这时,外面却传来卢氏的声音:“什么?你家姑娘这个时辰还在睡觉?真是没有规矩,难怪配不上状元——” 原来卢氏听说了林轶白被赐婚,便有点得意,总算没有让之韵白占到便宜,又听章其昭说林轶白似乎不同意,还说和章之韵有婚约,从而惹怒了皇上。这便想着若是皇上迁怒于章府怎么办,便过来让之韵去劝林轶白遵从皇上旨意。 这来到沁雅轩,便听到丫环说之韵身体不适,在屋内歇息,便立刻不干了,大声呵斥。 外面秋菊等人低着头,眼圈都是红红的,如今姑娘遭受了这样的待遇,作为伯母的卢氏不但不安慰,反而还如此挑剔,更言语刺激,怎不叫人心寒。 之韵走到外间,看着卢氏一脸的幸灾乐祸,突然觉得自己以前的隐忍都那么的没有价值,想了想,便微笑着说道:“我说是谁来了,原来是伯母啊?伯母怎么有空过来,对了,定然是恭喜我和林公子,记得去年的时候,还是伯母将我叫到花厅,见过了林伯母,当时也见证了林伯母说等林公子高中便来提亲,是不是啊,伯母?” 之韵将伯母两个字咬得很重,让大家都知道,自己的伯母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为了嫌贫爱富,竟然出卖自己的侄女。可真当林轶白高中了,又不高兴,竟然这样讥讽自己的亲生侄女。 卢氏脸白了又红,随即恼羞成怒:“那日不过是凑巧,又不是我安排你去的,那林夫人看到你有那么一点欢喜而已,又没有说死,当不得真。如今又没有下定,怎么能算数。现在更有皇上赐婚,当然要遵从皇上旨意。我劝你识点实务,早点打消嫁给林状元的梦想,切莫要连累了我们章府。” 之韵无力的看着这个伯母,这才是她的真意吧,生怕她连累了章府。皇上的旨意自然不能违抗,只是,自己的亲人如此对待她,真的叫人心寒。 卢氏见之韵似乎毫无退缩之意,还想要说些难听的话,却见外面有一个丫环惊慌失措的跑了过来:“夫人,夫人,外面有一个叫王建的秀才闹着要找二姑娘。” 第51章 “什么秀才,王建,谁啊,我怎么不认识,月儿更不会认识了,把那人赶走。”卢氏不悦道,不知道是什么疯子来耍泼。 丫环道:“那个秀才扬着几张纸,说是姑娘给她写的什么情诗,管事的怕惹出祸来,便不敢随便赶走,请夫人前去解决。” 卢氏大怒:“哪里来的酸秀才,竟然敢如此诬蔑月儿。” 事关亲生女儿的清誉,卢氏便也顾不得之韵,匆匆往门口而去。 大门外面,已经积聚了好些看热闹的百姓,王建站在章府门口,得意洋洋:“这是章府嫡女给我的信物,章府可不能言而无信,如今狗眼看人低,想要赖帐!” 门口的人窃窃私语议论着。 卢氏看着这幅情景,差点晕了过去,这且不说事情是真是假,这么一闹,章之月的脸面还要不要。 “把他拉得远远的,关门!”卢氏下令道。 王建却上前一步,将那纸递给卢氏:“夫人,你看,这是章小姐亲笔写的,你不能不认得吧。” 卢氏瞥了一眼,却大惊失色,竟然真的就是章之月的笔迹。 这可怎么好,就算把他扔的远远的, 卢氏小声道:“我回去问问,既然你是秀才,也不能这样不懂礼数,在章府门前大吵大闹成何体统,你先回去,待我查明,自然会派人联系你。” 王建本是秀才,也不想这么大闹,听见卢氏这么说着,便先行回去,反正他们章府是抵赖不了的。 原来,春闱过后,王建并没有高中,连同进士都没有中。本来自以为才高八斗的他,却觉得是主考官没有眼光,心里恨恨的。那些同窗们本来就不喜欢他,如今见他未能高中,理他的人就更少了。 王建逐渐的手头紧了起来,可是却没有高中,未来可以说堪忧啊。这时,他便想起了章之月,想想自己可是章府未来的女婿,让章府再养自己三年,三年后定然高中,倒还是章府占了便宜,得了这么个好女婿。 可是这些天,却始终没有章府的音讯。 王建等不耐烦了,便前往章府,没有想到竟然被管事拦着不让出门,新高气傲的王建自然气不过,便说出了那样的话。 再说卢氏被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王建这么一闹,真是气不过,便将女儿叫来,问道:“刚才有个叫王建的秀才,说你给他写了好些情书,我看那笔迹象你的,究竟是不是你?” 面对卢氏凌厉的目光,章之月有点心虚,又有点茫然,怎么成了王建,便脱口而出道:“不是王建,是杨建杨大哥!” “你!你竟然真的写了,那么那些东西怎么会跑到那个穷酸秀才那?”卢氏见章之月真写了,便有点慌了,如今倒觉得若真是给杨建,倒还好了,若是那个王建,可怎么办才好,卢氏刚才见了个秀才,长得歪瓜裂枣的,怎么能配得上花一样的女儿。 章之月也有点慌乱,怎么不是自己心爱的杨大哥么,怎么回事,便哭丧着脸道:“每次都是小红帮着传信的,也不知道怎么传成了这样。” 卢氏大怒,没有想到章之月身边还有这样大胆的丫环,便让人把小红叫过来询问,小红自然是早想好了说辞,只说每次都给一个自称杨建身边的小厮,却不知道怎么会跑到王建手上。 卢氏见也问不出什么,便把小红打了捂着嘴打了二十大板子,还没等小红再说些什么,晚上便因伤痛去了。 几日里,城里的议论声逐渐多了,说有个叫王建的秀才称自己与章老爷的嫡女私通款曲,一时间章之月和卢氏都不敢出门。 幸好这几日章其昭正好不在府里,可是马上就要回来了,卢氏真不知道如何向章其昭交待。 这日,卢氏正斜躺在塌上唉声叹气,想着如何才能让那王建住口,本也试探了一下,哪里知道那王建不依不饶的,非要娶章府嫡女。 卢氏顿觉的没有办法了。 此时,却见章之芳走了进来,款款道:“母亲,听说母亲身体不好,之芳特来请安,希望母亲早日康复。” 卢氏白了她一眼,不知道这庶女怎么过来了,自那宋姨娘被送走以后,卢氏便也没有怎么看着她,如今难道是过来看热闹的? 这么想着,卢氏便有点不悦:“你这时来,莫非是看你姐姐的为难,你姐姐不好了,你便能好了?”卢氏冷笑道,还真是自以为是,你以为我一个主母连你一个庶女的亲事都不能左右。 章之芳连忙跪了下来,道:“母亲,不是这样的,之芳听说这几日的谣言,想着母亲定然难过不已,其实之芳也是一样,我和二姐姐都是同胞姐妹,怎么能不难过。之芳便想着如何才能为母亲解忧,便想出了一个办法。” 卢氏一听大喜,也顾不得别的,便问道:“什么方法,你说!” 章之芳却缓了缓,却道:“此法可以解章府两件为难事,只是,之芳希望母亲能答应我一件事。” 卢氏冷笑一声,这才是她的真面孔啊,不过也好,有要求便说明是真心出主意,而不是耍什么奸计:“你说吧,若是方法真有效,便成全你又如何。” 章之芳道:“我希望能参选秀女,希望母亲将我记入名下。” 卢氏低头沉吟片刻,其实章老爷也一直都有此打算,便点头同意了。 章之芳道:“听说那个秀才只说了章府嫡女,夫人可以派人去告诉那秀才,说写这信的是大姐姐,也是嫡女,但是想那秀才本是贪图章府的地位,知道大姐姐无依无靠,自然不会觊觎,当然了,夫人最好还是给他一笔不菲的钱财封口,对外便让他说是认错人了,应该是大姐姐。这样,一来解了二姐姐的难题,让她不至于嫁了那个泼皮,二来,大姐姐也不好再缠着林状元,这样便不会危及章府了。” 卢氏听到这个主意,真是太符合她的心意了,便哈哈大笑起来。 卢氏按着章之芳的注意,差人给王建送了大笔的银票,又跟他说了误解的事情。王建本来也有点心虚,怕章府势大,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如今得了银票,又知道那大姑娘没有什么后台,自然便按照卢氏的主意做了,自己倒是乐呵呵的,这银票够他用好久了。 几日后,便传出,原来是章府的嫡长女仰慕秀才,私自送去情诗,可是那秀才是正人君子,便严正拒绝了。 夏荷在外面听到这样的流言,吓得赶紧回了沁雅轩,向众人说了此事。 “怎么会这样,前几日不是还说是之月么,怎么如今到成了我了?”之韵这几日受的打击太大,实在受不起这又一次打击。 冬梅沉吟:“我看,这是有人栽赃,如今二姑娘被摘得干干净净,看来,真是夫人所为了。” 之韵冷笑了几声,这个伯母,可真是毁人不倦,自己的闺女是闺女,她就不是女人了,这样一渲染,让她如何嫁人。 “走,我们去找伯父。”之韵道,听说章其昭已经回来了,想必也听说了此事,只能去找他了,若是找卢氏,卢氏定然否认。 之韵来到正花厅,却见到卢氏正出门送着一个女客,待之韵仔细一看,却是林轶白的母亲林夫人,只是如今穿着光鲜了,有点认不出来了。 卢氏歉意地说道:“林夫人不必自责,是我家韵儿没有福气,真是糊涂,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怎么还配得上状元。” “伯母,你说什么呢。”之韵见卢氏这样,哪里看不出她的意图。 卢氏看见之韵过来了,便扳着脸道:“你这丫头,怎么不在房子里思过,却到处跑来跑去丢人现眼,林夫人是过来说一声,以前那事本就没有定下,做不得数。” 之韵眼眶发红,看着林夫人道:“林伯母,他们说的谣言不是真的,我没有给别人写过什么诗——” “罢了,”林夫人只觉得再多听便会污染耳朵,说道:“是我们轶白无福,姑娘以后定然还会找到更好的。告辞了。” 林夫人说完,便低着头赶紧走了。 本来,林轶白抗旨不遵,还被禁足,林夫人便开始对这婚事犹豫起来,但是林家怎么说都是守信誉的,便也不好多说林轶白什么的。 如今听到这谣言,林夫人便不依了,他林家宁可清贫,也不能娶了名声这么不好的人回来,于是便匆匆过来和卢氏商量,哪知道卢氏也有此意,林夫人顿觉得卢氏还是讲理的。 看到之韵,不知道为何林夫人心里有点不舒服,便赶紧说了两句就离开章府,生怕再多呆一会儿会改变主意。 之韵见林夫人走了,顿觉无望,心中羞愤交加,看也不看卢氏,便进去找章其昭,卢氏看之韵这从来没有的态度,便也跟着而上。 “伯父,”之韵见章其昭在书房,便立刻跪了下来。 章其昭一愣,平时很少见到这丫头,此时怎么来了,她的流言他也听到了一些,此刻也是头疼呢。 便道:“唉,韵儿,我知道你为何事,你放心,状元你是嫁不了了,等回头风声小了,伯父会为你找个外省的好人家嫁了,让你有个着落。” 他这伯父,做到这个地步,也算仁至义尽了吧。 之韵摇头道:“之韵不是要伯父找个夫婿,而是,此事根本就是二妹妹做的,只是伯母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才转嫁到我的头上。” 卢氏这时也进来了,听见此话,上前怒斥道:“之韵,你瞎说什么,不要污了你妹妹的清白,你做错了事,你伯父想着帮你周旋,你还有什么不知足!” 之韵站起身来,直看着卢氏道:“伯母,若你真这么有理,可否让那秀才将书信拿过来,看看到底是谁的笔迹!” 这么简单的道理,为何卢氏居然能这样颠倒黑白。 卢氏此刻却撒泼了:“什么书信,我们哪里能有,有本事你去找那秀才要去。” 卢氏已经将那些书信都收了回来,想之韵也没有法子了。 章其昭看着两人,心中也有狐疑,只是,他是不愿意相信是自己的女儿的,这么想着,便觉得还是家和万事兴,道:“韵儿,你也不要多说了,伯父自会给你作主,好了,回去吧。” 说完,挥挥手,示意她们两人都出去。 之韵看着这嫡亲的伯父,眼里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 回到沁雅轩,夏荷叹道:“唉,可惜刘管事他们都走了,否则,还能让他们为姑娘出头。” 之韵此刻也想起了他们,那些都是人精,若是他们在,定然不会让她受到这样的委屈吧,那些个外人,倒比自己的亲伯父要亲得多。 次日,之韵求着章之寒带她出去见见林轶白,虽然那些流言让林夫人误会,但是,她对林轶白还心怀希望,毕竟,林轶白也是为了她而拒婚的。 章之寒本不愿意这样做,但是实在看着之韵可怜,便只好偷偷带她出去,来到了林府。 林轶白被禁了足,但是并没有阻止他接待外来客人。 章之寒便带着换了一身男装的之韵,见到了林轶白。林轶白初见到章之寒,还有点惊讶,章之寒却冲着旁边努努嘴,林轶白这才认出之韵。 “韵姑娘。”林轶白道,语气仍然和以前那样温润。 之韵便放了一点心,道:“林公子,听说你被禁足了。昨日,林伯母还——不过,你要相信我,那些都不是我做的,那是谣言。” 林轶白脸色微微变了一下,随即笑道:“我相信你。” 之韵一听此话,顿时有种想哭的冲动。 却听林轶白又说道:“不过,家母昨日回来后,就一病不起,如今未见任何好转,真是让人忧心。” 之韵听到这话,顿时觉得自己来的有点不是时候,只好说道:“那,我改日再来,你好好照顾伯母吧。” 林轶白点点头,看着之韵的眼神便带了几分复杂。 之韵走的时候,回头看了看,林轶白,那身姿,依然如松柏般挺立,只是却多了几分忧愁。 不知道为何,心里很不舒服。 果然,几日后,便听闻状元的母亲久病不起,安宁郡主请了太医,才让病情好转,状元有感于安宁郡主的救母之恩,便对原来的抗旨不遵有了悔意。 再几日,便听闻状元和安宁郡主即将结为伉俪,而皇上有感于才子佳人,终成眷属,便也不再责怪林轶白。 之韵听到此事后,顿时病了。病中,之韵只觉得活着特别无趣,头脑混混沉沉,只希望永远都不要醒来。 在屋内郁闷了两天两夜,直到冬梅几个丫环突然跪在了她的病床前。 “你们,这是干什么?”之韵略带迷茫的看着她们。 只见冬梅哭着说道:“姑娘,我们几人虽然为奴婢,但是姑娘从来没有当我们做下人看待,一直以来,我们都以姑娘为荣,姑娘在琅城时,本是天真活泼,做起事来毫不犹豫,睿智果敢。可是,自从来了京城,因为觉得等到林公子,以后便能脱离苦海,姑娘一直隐忍,忍受各种小人的欺负,我们也帮不上什么,只以为等林公子高中,姑娘便能再像以前一样快乐起来。可是,如今却受到这样的遭遇。” 冬梅哽咽两声,似乎说不下去。 秋菊便接着说道:“本来,姑娘隐忍,也是一种谋略,但是,如今已被欺负到头上,退无退路,如今,姑娘一蹶不振,身体病成这样,又有谁怜惜呢。姑娘,希望你能振作起来,以后不要再隐忍了。若是觉得不快乐,我们就回到琅城去!” 之韵愣住,转过身去,眼泪流了下来。是啊,这些日子,一直一味退让,都觉得自己不像自己了,以为知道了原著的结局,躲过女主,躲过事端,便可以安身立命,哪里知道还是一样的结局。 既然如此,何必再退让呢,至少,她有这么忠心的丫环,有父母留下的丰厚的嫁妆和人脉,她又何必害怕呢。 又躺了一日,病有所好转,便也想通了,不过是为了找到一个安身之处而已,如今希望落了空,自己才会如此失望吧。林轶白也算是仁至义尽了,自己还有什么遗憾呢。 不过,她还是要去找找章之月理论一番。 来到惠欣阁,章之月看到之韵居然来找她,便有几分惊讶和心虚。 之韵再也不像以前那样缩着头,对之月道:“二妹妹,如今,你做的坏事栽赃到我的头上,我的幸福没有了,你可开心了?” 章之月支支吾吾,随即也哭了起来:“我开心什么,本来以为是杨大哥,哪知道是个酸秀才,我伤心还来不及呢。” 之韵没好气道:“你伤心,便能随便伤及无辜么,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么,非要嫁祸给我。” 其实,她觉得完全可以用钱封住王建的嘴,为何非要嫁祸给她呢。 章之月说心里话,也觉得这样不妥,但是自己早就慌了神,母亲怎么做就怎么听,哪里还有自己的主意,觉得有点对不起之韵,却又不愿意道歉,便道:“你找我有什么用,都是三妹妹出的主意,你去找她!” 之韵愣了愣,这才明白她指的是章之芳,真是震惊,不明白章之芳为何要害自己,她以为她不过是有心计,爱贪小便宜呢。 之韵昏着头,便来到了慧烟阁,章之芳见到之韵也有几分惊讶,却见之韵劈头盖脸就问道:“你,你为什么要害我?” 章之芳一愣,随即明白了她定然是从谁那听到了真相,便也不多辩,只是淡笑道:“害你?谁害你?你平日里不就是个受气包么,如今不栽到你身上,又算计谁呢。”如今的之韵,根本就无需顾忌了。 “你,你究竟是谁?”之韵突然没头没脑问道,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我就是我,掌握自己命运的人。”章之芳得意的笑了,卢氏已经将她记入名下,她也可以参加选秀,而且,安宁郡主因为她搞定了之韵,便承诺会帮助于她。以后,她便会一路顺坦。 之韵看着面前自信得意嚣张的章之芳,有点发懵,刚才那个念头更强烈了,之前的一幕幕便浮现了出来,仿佛,章之芳洞悉一切,早就不是原著中的炮灰了。 难道,她也是穿越女? 第52章 之韵越想越觉得章之芳就是穿越女,原来,自己以为躲在角落里安身立命的时候,早就成了别人网中的鱼而不自知。 既然这些人都如此贪念这里的富贵荣华,而她的秀才相公也没有了着落,还是回到琅城为好。 不过,走之前,也不能让这些将她当傻子一样欺负的人如此好过。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卢氏本来还以为将与王建私相授受的丑闻嫁祸给之韵之后,章之月就有希望再与尚书的儿子联姻,哪里知道人家也不是傻子,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大家庭里这些龌龊事情见多了,哪里不明白里面的弯弯肠子,因此也是委婉的拒绝了。 卢氏很是失望,便想着此事其实也是因杨建而起,那么杨家就该对章之月负责,虽然杨家比自己章府门第稍低一点,但也算凑合了,更何况杨建又是章之月喜欢的。 卢氏这么想着,便向杨夫人透露了一点口风,杨夫人却说杨建要去西南从军,不知道何时回来,怕耽误了章之月。 卢氏一听便觉得这是托辞,心里很是忿忿,章府嫡女屈尊下嫁,他们杨府居然还不知趣。 卢氏哪里知道,杨夫人也不是一点不动心,哪里知道才和杨建透了口风,杨建便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所以也只好作罢。 拒绝了章之月,杨建却让杨惠将之韵邀了出来,在一间茶楼里碰了面。 杨惠对之韵的谣言也有所耳闻,但是她知道一些章府里的龌龊,自然是不相信之韵会这样做的。如今见到之韵瘦得皮包骨头一般,眼泪便忍不住流了下来。 “韵姐姐,我听说林状元要娶安宁郡主,还听说了章府的谣言,你,你没有事情吧?”杨惠眼圈发红,对之韵说道。 看到有人这么关心自己,之韵对之前的妥协懦弱更觉得不值,笑着说道:“我没事,林状元娶了别人,我也不稀罕他。至于章府的谣言,那些都与我无关。” 说完,便将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 杨惠听了,简直义愤填膺,恨恨道:“那个章之月,我早就看她不顺眼了,前些日子,听说还想嫁给哥哥,哼,我可不要这样的嫂子。” 一旁的杨建静静的听着,也觉得这个之韵实在是太可怜了。此时,听到杨惠谈及自己的婚事,便咳嗽了一声。 杨惠看了哥哥一眼,便道:“哦,对了,韵姐姐,我和哥哥今日来,是有事情的。” 杨建听了这话,有点不自在的看了看之韵。 之韵迷茫的看着两人,不知道他们打什么主意。 杨惠便道:“韵姐姐,我和哥哥商量过了,你是个好人,可是命运不济,不如,你做我的嫂子吧,我是很喜欢你的。” “啊,你说什么呢?”之韵愣了一下,道,以为杨惠一激动又开玩笑。 杨建见之韵一脸的惊讶,便也开口道:“惠儿所言不错,姑娘蒙此遭遇,实在让人难受,我本是武将,也没有什么讲究,我们家也比较简单,你若愿意,便嫁到我们家吧。” 杨建其实也是看到柳芸秀要进宫选秀,对她觉得再也无望,便记着她说过要好好对待之韵,听到之韵有了这样的遭遇,又被杨惠撺掇着,便同意娶了之韵,反正对于他来说,娶不到柳芸秀,娶谁都一样,再说了,他还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娘的。 之韵哑然,没有想到如今声名狼藉的自己居然还有人要,只是,她明白杨建并不喜欢她,而自己,一直以来因为原著的关系,也从来没有喜欢过他,如今,不过是杨建发善心而已。之韵虽然落魄,但是还有傲骨,这样的施舍是不愿意的。 她摇摇头,真诚地说道:“杨大哥,我知道你们同情我,但是终身大事还是要慎重,杨大哥这么善良,定会找到良配。有句话不知道当不当说,我知道杨大哥一直喜欢芸妹妹,但是,她如今就要进宫,即使选不上,恐怕心也不在杨大哥身上,还望杨大哥不要老是记挂她了。” 杨惠听了,一边点头一边哼哼着,她倒是也知道哥哥的心事。 杨建沉吟一下,淡然笑了笑。 “既然你不愿意,那可有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杨建说道。 之韵点点头,倒也不客气,如今铁铺的那帮老人都不在,有些事情她一个女子是不好办的,便如此这般对杨建说了一番。 说完后,三人就此别过。 杨建心里也有点郁闷,柳芸秀她是指望不上了,本以为之韵如今的处境,定然会欣然同意嫁给他,哪里知道却直接拒绝了,想想这丫头从一开始似乎就避着自己。唉,连之韵也拒绝自己,看来京城真是没什么好呆的了。他暗暗下定决心,待帮之韵办完事情,便去西南建功立业。 之韵回到章府,被告知明日要向两位姑娘送行。原来,明日,这些各府的小姐们便要送进宫内参加选秀了。 之韵微微发愣,难道这章之芳、柳芸秀便要走向康庄大道了么。自己并不羡慕,但是,往日的那些种种,还是要让她们受到一点点的惩罚吧。 次日,章府为两位参选的姑娘送行,各人都送了礼物。 之韵各送了两人一套衣服和首饰,那衣服是绣丝坊最先引进的时新布匹,京城里都很少见,因此两位姑娘看了都很喜欢。不过,之韵还是做了一点手脚,那布上面抹了一层淡淡的霜,肉眼看不出来,但是却会让布匹逐渐的腐蚀,一时也看不出来,可是布的韧性却大大降低,过些日子,恐怕就会轻轻一拉扯,就会破裂。 之韵也只是想她们偶尔出出丑,至少让自己以前的种种不那么窝囊。 至于首饰,倒是没有什么,给章之芳的是一只钗子,给柳芸秀的是一个羊脂玉佩,这个玉佩还是之韵从箱子的角落里翻出来的,似乎是从去年在清远寺救的那个人身上拿的,反正不是自己的东西,也不心疼,便便宜了柳芸秀。 卢氏想着自己的女儿还没有着落,这两个原本看不上的姑娘却要进宫了,不过,在她看来,这两个都没戏,不过是进宫见一趟市面而已。 卢氏便板着脸道:“如今,你们有资格代表章府进宫选秀,不管选不选的上,可要注意举止,不能丢了我们章府的脸面,不能像有些人那样,做出辱没面子的事情。” 说完,还刻意看了看之韵,仿佛向所有人告知之韵的丑事。 之韵只觉得好笑,如此猪八戒倒打一耙,还真是难以忍受,便也不像以前那样忍耐,而是说道:“伯母说的是,姑娘家最是不能做那些不堪之事,否则瞒得了一时,又岂能瞒一辈子,纸是包不住火的。” 卢氏一愣,哼了一声,转头不理她,反正脏水已经泼给之韵了,还怕她不成。 章之芳微眯着眼看着之韵,觉得这个炮灰与以前似乎不太一样了,不过,这些都不关她的事了,如今,她就要走向那最尊贵的皇宫,再也不会和这些没有价值的炮灰一般了。 章府送走了两位姑娘,顿时清静了许多。卢氏一心要为章之月谋得好亲事,也很少见之韵。 之韵却在一次出门时,遇到了另一位意想不到的人。 原来,之韵巡视完秀丝坊,带着冬梅正要离开,却见周锦荣走了进来,之韵愣了愣,道:“你,要买布?” 周锦荣初见之韵,看她瘦了许多,心中有点心疼,摇摇头:“我是特地来找你的。” 之韵无奈,只好将他请至内室。 周锦荣早就听说了安宁郡主看上了新科状元,但是状元却因为婚约而拒婚,觉得有点好奇,他也派人打听过,却得知那状元的未婚妻正是之韵。本来,若是他出手相帮,或许有可能让安宁郡主打消念头(他自然不知道安宁已经迷得不可自拔),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不想阻拦安宁郡主,反而希望林状元能同意娶安宁。 因为他每次看到之韵提到林状元的时候,那幅幸福憧憬的神情都让他难受不已,如今林状元有了娇妻,之韵该打消念头了吧。 “你有什么事啊?”之韵问道。 周锦荣揉了揉鼻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听说了你被那个什么状元退婚了,似乎还闹了什么谣言,嗯,你知道京城里,你这样的女子是嫁不出去的。” 之韵很有涵养的听他说完,挑了挑眉毛,然后呢? 周锦荣见之韵不搭话,心想她定然是自卑了,那么,下面自己说出的话定然会让她雀跃不已:“所以,我考虑了一下,觉得我们俩平日里也算是有默契,这样吧,你给我做妾,这样就不用担心嫁不出去了。” 见之韵睁大了眼睛,又补充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会很宠你的,等过些日子,你生下一男半女,我就请旨让你做侧妃。” 之韵愣了一下,听这口气,他似乎是王爷呢,难道——之韵突然想起来原著男主似乎也带个荣字,难道他就是男主? “你不是威远侯世子?”之韵问道。 周锦荣笑了笑:“实不相瞒,我乃三皇子,因为你这次没有参选秀女,所以不能让你做侧妃,先做个妾,我保你日后能做侧妃,好不好?” 周锦荣看着之韵原本嘟嘟的脸庞变得清瘦,有点心疼,只想带回去好好疼一疼,其实,他原本也是没有侍妾的,只是为了之韵才想起了这个主意。 之韵看着周锦荣脸上的满满自得,心中感慨不已,最近真是不知道是走霉运还是走桃花运,先是杨建要娶她做妻,如今周锦荣又要纳她为妾。 连妻都不做,还会在乎一个妾的名分么,哪怕是皇家的妾又怎么样。 虽然知道面前这人是皇子,之韵还是没好气地说道:“您高看我了,我哪里配做您的妾呢。” 周锦荣道:“这有什么,我说话,谁敢反对。”他并未听出之韵话中的讽刺,也是,平常女子,就算是妾,怕也是巴不得吧。 之韵有点苦笑不得,干脆直言:“马上就要选秀了,殿下自然有家世容貌甚好的女子做妃子,只是,之韵只想每日清粥小菜,却不奢望和那些贵门女子一起争风吃醋。” 周锦荣此刻自然已经明白了之韵是拒绝他了,心中很是失望,有点不明白,不是已经答应了以后要让她做侧妃么。如今她的处境,恐怕只能够找个平民而已,怎比得上王府的荣华富贵。 不过,周锦荣身为皇子,自然不会为了此事纠缠之韵,既然她不需要自己帮忙,那只好作罢。 “好吧,若是返回,随时可以来找我。以后要多吃一点,太瘦了。”周锦荣有点惆怅的嘱咐了几句,便告辞。 之韵看到周锦荣有点落寞的背影,心中也有点失落,其实她不讨厌周锦荣,觉得此人还是很亲切的,可是,做妾?他怎么说的出来。 之韵躲过了两次烂桃花,便开始自己离开琅城前的准备了。 受到了杨建送过来的东西,之韵淡淡一笑,让春兰去打听章其昭在不在。 春兰回来告诉之韵,章其昭今日正好在府里,之韵便起身前去。 让小厮通报了一声,之韵便走了进去,章其昭看到她自然是皱眉头,说实在的,他可是一点也不想看见这个侄女。 “你来干什么,不好好在院里学学规矩。”章其昭皱着眉头道。 之韵眼圈一红,先不说话,却跪在地上,道:“侄女自幼父母双亡,只有伯父这一个嫡亲长辈,所以,之韵请伯父做主,为侄女平反。” 章其昭见她这样,倒也不好推拒,且看她干什么吧,道:“起来慢慢说吧,若是真有委屈,伯父自然会为你做主。” 之韵道:“前些日子,府里府外,一直谣传我与什么秀才私通款曲,伯父那日也训诫我了,可是,之韵自问向来清清白白,绝没有做这等事情,所以,今日有了证据,想要伯父秉公办理,恢复之韵的名声。” 之韵知道章其昭此人虽不怎么管事,但是为人还算公正,若是自己拿出有力的证据,他虽然不会到外面宣扬自己的女儿不好,但是对内,在章府里还是会公正处理的。 而之韵,就是要那些陷害她的人得到惩罚。 章其昭没有想到之韵旧事重提,但是想到她恐怕是怕嫁不出去,毕竟只是一个女子,遇到这样的事情,以后怎么说的清楚。“什么证据,拿来吧。”章其昭说道。 之韵便将手中的纸放在章其昭的桌子上。 章其昭原本不在意的瞥了一眼,一看却大惊失色,道:“这,这是从哪里来的?” “是别人从那个叫王建的秀才手中得来转交给我的,伯父,现在你知道是谁和那秀才互通书信了吧。”之韵低垂着眉眼说道。 原来,那王建还留了一手,手中留了一封章之月写的情书,杨建找到他,威逼利诱之下,那秀才不过是嘴皮子厉害,哪里受得了这个帐式,便将那书信交给杨建,杨建又差人送给之韵。 章其昭惊得站起身,又颓然的坐了下去,挥挥手:“我知道了,我自然会为你做主。” 之韵福了福身,便走了出去,听见后面章其昭唤人去叫卢氏,之韵微微勾起嘴唇。 其实她倒也不期望章其昭能为她正名,只是,那卢氏母女太可恶,实在不能任由她们逍遥。 果然,卢氏被叫到了章其昭的书房,被勒令将此事的整个过程都说了出来。章其昭大怒,一来气卢氏没有好好教导章之月,居然让书香门第的女儿做出这样伤风败俗的事情,以后还有何脸面,二来气卢氏没有节操,竟然栽赃嫁祸给侄女,这样恶俗的事情怎么能做章府的主母,若是让外人知道,还不笑话他们章府欺负孤女。 “你,你给我滚去祠堂吃斋念佛,没有事就不要出来了。”章其昭气的说道。 卢氏一听吓坏了,这可不是几天的禁足,听着倒像是以后都不让出来了,便哭天喊地道:“老爷,不能这样啊,月儿的婚事还未定,我还要替她张罗呢。” 章其昭冷笑了一声:“你这样的娘,生出的这样的好女儿,还张罗什么,月儿的婚事自然有我做主,不需你操心!”卢氏顿时摊倒在地上。 章之月之后也一直被禁足,被要求在院里学习规矩,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张扬了。 之韵听到这些,便放下心来,总算没有白吃亏。不过,这个地方还是不能再留了,之韵选了一日,便向章其昭提出要回琅城,章其昭本就看到这侄女觉得心虚,听到她这么提起,倒也不反对。 之韵等人收拾好行装,便踏上去琅城的路。 离开琅城之前,章府得到了好消息,章之芳和柳芸秀都成了三皇子的侧妃。之韵有点唏嘘,还是和原著有了点差距。 在她们离开后,杨建果然去了西南从军。 那王建,被周锦荣得知诬陷了之韵,让人将他的腿打瘸,赶出了京城。而京城很快就多了一个八卦,说章府与秀才私交的并不是之韵,而是之月。 章其昭听到这流言,气得病了好几天,却也无奈,只好从外省给之月找了个小官的儿子定下了亲事。 得知之韵离开京城,周锦荣很是惆怅,但是想到这是小姑娘自己的心愿,也就不再勉强了。 第53章 却说选秀那天,章之芳果然穿上了之韵送的那条裙子,因为那裙子太好看了,而她又实在没有什么更看得上眼的衣服,穿上以后,她步步小心,怕有什么闪失,一时倒也没有将那裙子弄坏。 其实这时距离之韵送衣服已经过了十日,布料已经很脆弱了。之韵倒没有期望她能留着这衣服这么久,只想着她在秀女们面前出出丑而已。 柳芸秀本来也很喜欢之韵送的裙子,也想在选秀那天穿上,只是事有凑巧,前一天,那衣服不小心被掉在水盆里,柳芸秀拿起来时便很容易将衣服撕扯烂了,自然是不能穿了。柳芸秀以为是布料本来就不结实,倒也不知道是之韵故意的。 只是,那羊脂玉佩却是极好,柳芸秀爱不释手,便用丝线穿起来,挂在裙子上做了一个压裙扣,配上后果然显得更有高贵气质,果然,做贵妇是需要有点拿得出手的首饰的。柳芸秀心想,那个傻冒章之韵倒是大方,这么好的东西也肯给她。 秀女们一起走到毓秀宫门口,等待着皇后等人。 柳芸秀看到了章之芳,她今日穿着华丽,果然比平日多了几分贵气,只是,亦步亦趋,似乎十分小心。 章之芳也看到了柳芸秀,见到她身上挂着的羊脂玉佩,眼睛一缩,心道,那个章之韵可真是讨厌,明明都是送东西,给柳芸秀送那么好的玉佩,若是配在自己身上,该更是添彩了。 不过,章之芳这次并不是冲着三皇子周锦荣来的,她觉得虽然周锦荣是原著主角,但是现在的情形不一样了,她不应该只追着原著的情节,而是应该走向权力的最高峰,所以,她此次看中的乃是太子侧妃的位置。 至于正妃么,一来她身份太低,实在没有希望,二来几年前的选秀,皇上已经为太子选了太子妃,现在连儿子都生了下来。所以,章之芳是只能看着太子侧妃的位置。 皇后在正座上环视了一圈下面站着的秀女,感觉这次的素质还是不错的。因为此次只是为皇子们选妃,皇上近日很忙碌,这两日又有点风寒,所以并没有来。 太子既然正妃已有,侧妃人选全权请皇后做主,皇后对太子这种做法感到欣慰,这说明太子是把她这个非亲生的嫡母看在眼里的。 皇子们中只有二皇子和三皇子来了,刘贵妃自然也是要亲自来挑选儿媳的。三皇子周锦荣本来不想前来,但是因为柳芸秀嫁不成叶怀城,又入宫选秀,他想了想,只有自己将她收了最为合适,以后也可以照顾她。 所以,周锦荣今日的任务便是将柳芸秀亲自收归己有。他的目光自然也是直接看向柳芸秀,但是看到她戴着的羊脂玉佩,眼神却是一缩。 这正是自己的玉佩,当日在清远寺受伤时,被那个丫头夺了过去。难道,那个丫头真的就是柳芸秀!本来,经过种种,周锦荣就觉得可能是柳芸秀救了他,如今看到这玉佩,便更加确定了。 待柳芸秀上前时,他有点激动的走了下去,小声问柳芸秀:“你身上的玉佩可是你自己的?” 柳芸秀愣了一下,不知道他为何这么问,只好嗫嚅道:“这,是别人送我的。”及时是别人送的,也不算丢丑是吧,娘亲可以送,姑奶奶可以送,她又没说是章之韵那个傻冒送的。 周锦荣微微一笑,心道,明明就是你抢的,还说是我送的。 又道:“去年,你在清远寺,可是救过了一个男子?” 柳芸秀脑袋轰的一响,有什么念头划过脑海,此时不知道该说是还是不是,便微微抿嘴不说话。 周锦荣却当作这是默认,又轻笑小声说道:“那个人就是我。”小丫头,当日你那么嚣张,如今你还是逃不过我的手掌心了吧。 周锦荣点完柳芸秀,便觉得再坐下去没有什么意思,正妃早就内定,是卫国公府的许媛。他既然已经将柳芸秀划归己有,便起身离开。 柳芸秀站在一旁,心中是一阵阵庆幸与后怕,手心里都是汗。 难怪威远侯夫人对她这么好,原来是因为周锦荣一直以为自己救了他,那么这块玉佩——这玉佩可是从之韵那里得来的,那么说之韵才是救周锦荣的人,之韵可是经常去清远寺的啊。 柳芸秀心中既有庆幸,也有对之韵的嫉妒。她只希望以后之韵离她远远的,不要让她看见才好,尤其是不能让周锦荣知道事情的真相。 柳芸秀在一旁发愣的时候,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旁边的一位贵门小姐注意上了,此人正是许媛,虽然许媛知道自己会嫁给周锦荣,但是还是忍受不了周锦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却对这个柳芸秀青睐有加,更是在点完她后便起身离开。 许媛看看柳芸秀,与章之韵不同,她觉得这个女子看起来便是有力对手,看来,以后在府里的生活会很有趣啊。 此时,轮到章之芳上场了,因为衣服的衬托,倒是显得她多了几分贵气。 章之芳并不太担心,因为知道有人会替她说话。 此人便是瑞亲王妃,安宁郡主在她来之前,特地央求王妃一定要让章之芳入选,最好能选上太子侧妃。瑞亲王妃对这个女儿极为疼爱,前些天又因为那状元闹得瘦了好多,如今听她这么央求,自然应允。 瑞亲王妃正要说话,章之芳却出了状况,原来她为了表现更好,动作幅度便大了一点,这下子可好,身上衣服便撕裂了好几处,弄得章之芳很是狼狈。 上面的几位都轻轻笑了,秀女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章之芳心中使劲骂着之韵,这次她倒是骂对了,只不过,她并不知道之韵刻意捣鬼,只以为之韵送的料子质量不好而已。 瑞亲王妃此时只好讷讷说道:“这丫头看着倒是率真,挺适合太子的。” 皇后微微皱眉头,正要说话,旁边的刘贵妃却说道:“太子身边怎么能有这么不稳中的人呢,我看她不合适。” 皇后虽然很不喜欢刘贵妃,对此话却赞同,只是,看着瑞亲王妃脸色不好,知道这个姑娘怕是和瑞亲王妃甚有关系,也不能不给面子,便道:“我看这丫头配老三倒合适,不如这样,我做主了,将她赐给老三吧。” 瑞亲王妃反正只要把章之芳推进宫里就完成了女儿的嘱托,至于是哪个,倒也无所谓,脸色便又恢复正常。 刘贵妃刚才那话也是有意思的,她其实是想让王宛玉做太子侧妃,这样刘家便安插在太子身边一颗棋子。所以,她自然是反对章之芳占了这个名额。 这次选秀下来,许媛做了三皇子正妃,章之芳和柳芸秀都作了侧妃,王宛玉成了太子侧妃,刘贵妃还为二皇子选了一个门第很高的小姐做了正妃。 几位皇子都封了王,周锦荣被封为景王,二皇子被封为信王。皇上赐了王府后,几位皇子便择日大婚。 周锦荣娶了几位妃子之后,只在初一十五去正妃许媛的房中,章之芳那里,因为是莫名其妙得来的一位侧妃,对她并无感觉,只去了一次。其他时间,多在柳芸秀那里,不过他也不是特别荒唐的人,还有时间便待在书房里处理政事。 对柳芸秀,周锦荣是对她很好的,一来因为明觉和尚的嘱托,二来因为她救了自己。只是,柳芸秀并不多谈救他之事,周锦荣只以为她不愿意拿此事向自己邀宠,倒也欣赏她,所以也不多说。 这下子,府里另外两个可就是不高兴了。许媛是真的喜欢周锦荣,可是周锦荣却那么冷淡,而章之芳本以为会成为太子侧妃,却没有想到还是和女主一起进了三皇子的府邸。本来还觉得自己和女主一样都是侧妃,哪里知道女主还是好命,竟让周锦荣如此宠爱,怎不叫她气愤,难道这次她还要活在女主的光环之下。 于是,失落的许媛和章之芳自然就结成了同盟,柳芸秀自然能看出来,但是在她心里,这不是最可怕的,嫁到任何高门,都会遇到这些,只要有夫君的宠爱,自然不会有事。所以,她心里最大的疙瘩,是章之韵,生怕有一日事情败露,自己的一切就会消失。 打听到之韵已经离开京城回了琅城,她稍稍放下了心。不过,她还是想让这个女人彻底消失,就算不死,也要让周锦荣永远对这个女人打不起兴趣。 这日中午,周锦荣和柳芸秀一道用饭,周锦荣脸上沾了一粒米粒,柳芸秀便掏出帕子给他擦脸,周锦荣一笑,顺手便扯下帕子道:“芸儿的帕子绣的真好。” 柳芸秀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却也不谦虚,道:“只是绣的多了罢了,你看这上面的海棠花,我每块手帕上面都会绣,所以熟能生巧。” 周锦荣仔细的看了看那帕子,却没有找到那个奇怪的字符,听她说每块帕子上都有海棠花,心中便有点疑惑。嗨,不过是帕子而已,有时候用的不一样,有时候是别人送的也说不定。 他这么想着,便又说道:“你们章府的姑娘都这么能干么,我以前见过你家大姑娘,做事毛手毛脚的,一点都不像你这么心细。” 不知道为什么,在柳芸秀身边,周锦荣总会想起之韵,忍不住便提起她,仿佛这样,也能解一解心中那种莫名的思念。 柳芸秀心道,自己才不是章府人呢,章府的姑娘都是傻帽。 不过,周锦荣似乎对之韵很是上心呢,如今不知道之韵是救他的人,都会念起,若是知道了,那自己岂不是会地位一落千丈?就像章之芳那样受到冷落? 柳芸秀想到这里,有点不自然的笑道:“那个韵姐姐,可能小时候家世太好,后来又父母双亡,没有人教导,才会这样。” 周锦荣正拿着筷子的手便顿了顿,有点恍神,之韵看起来软乎乎的,可是眼神中总是略带着忧愁,一定在章府过的不开心吧,尤其是被林状元悔婚,明明自己可以帮一帮的,却任由事态发展。最后想要纳她为妾,也不能成功。 “她虽然没有人教导,倒是有几分傲骨,我本想纳她为妾,却被她拒绝了。”周锦荣有点落寞的说道。 柳芸秀的心一点一点冷了下去,周锦荣竟然连纳她为妾的心思都有,这可不仅仅是有一点感兴趣了。 “你怎么了?”周锦荣恍过神来,却看见柳芸秀发呆,便问道。 柳芸秀连忙恢复了常态,继续伺候着周锦荣。 却说之韵回到琅城,将东西收拾停当,便前往清远寺去看明觉大师。 回来的这些天里,没有了章府里的那些龌龊,之韵觉得心情好多了,而琅城府里的那些下人,似乎也得到了消息,再没有为难之韵,之韵也不用像以前那样做事躲藏。 她倒觉得,没有什么夫婿之类的,是最好的,就这样快乐终老,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走在山上,快到清远寺的时候,之韵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便停了下来:“你们有没有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似乎和以前不太一样了?” 几个丫环也好久没来,但是也觉得有点不一样了。 春兰突然道:“啊,对,这个小草房子以前很矮小,如今似乎装饰过了,好像还住人了呢。” 之韵这才明白这不对劲从何而来,原来是因为这草房子不对劲啊。 她们路过那个草房子的时候,之韵终于忍不住,过去看了一下,想知道里面住着什么样的人。 这时,正好里面走出来一个女子,四目相对,之韵顿时愣住了。 “姑姑。” “红袖姑姑。” “姑娘。” 几人同时喊出了声。 原来,对面走出来的人正是久不相见的红袖。本来,之韵知道红袖说过她有自己的事情要办,这次回来果然没有见到红袖,心想她定然是办自己的事情去了,却没有想到红袖仍然在琅城,而且还在清远寺附近。 红袖见到之韵惊喜交加,连忙将她让进屋内。 几个丫环都在外面候着,让她们说一会儿体几话。 “红袖姑姑,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要去办自己的事情么?”之韵问道。 红袖道:“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啊,守在清远寺旁边。” “啊?为什么要守在这个地方,你要和老和尚抢饭碗?他可是高僧,你比不过他的。”之韵道,有点疑惑。 红袖的脸却红了红:“我不是和他争饭碗,我,我就是想守着他。” 之韵长大了嘴巴:“红袖姑姑,你居然喜欢老和尚。” “小声点。”红袖皱了皱眉头道。 “可是,他对佛祖觉得很忠心,不会对你动心的,你且不是要守一辈子?”之韵道,有点着急,红袖姑姑喜欢谁不好,偏喜欢老和尚,那可是个雷打不动的向佛之人。 红袖点点头,脸上一片坚定:“无妨,我也不在乎那些俗人的礼节,我只希望能够守着我敬仰的人就好。” 之韵见此,知道红袖是个有主意的人,既然这样能让她开心,便也不劝了。 红袖却开始盘问之韵:“姑娘,我说你怎么回来了?” 之韵知道瞒不过红袖,便将去京城的过程大致说了一遍,听得红袖是脸色越来越难看。 讲完了以后,红袖便把几个丫环叫了进来,道:“姑娘的事情,我刚才已经听说了大概。姑娘年纪小不懂事,你们平日里,我是怎么教的,竟然让姑娘在京城里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有什么事为什么不告诉我,或者告诉京城的刘管事,他自然会作主,有我们老将军的老人在,怎么能让姑娘受这么大的委屈。” 之韵连忙说道:“姑姑莫怪她们了,是我以为嫁给林公子便万事大吉,所以一味忍让,才会造成那样的结果。至于刘管事他们,我已经让他们都从军了,留在京城,也太屈才了。” 红袖听到这,点了点头:“姑娘果然是老将军的外孙女,大事毫不含糊。无妨,回来好,这里还有姑姑,还有明觉大师,他不是普通人,有他庇佑你,没人敢欺负你!” “对了,明觉大师在么,我们正要上去看看他呢。”之韵并没有体味那“不是普通人”的意思,只是问明觉的下落。 红袖本就是为守着明觉,自然知道明觉在不在:“大师前些日子出去云游,还没有回来,待他回来了,我自然会通知你,到时候你再来也不迟。” 听说明觉大师不在,之韵有点失望,想起在京城时有幸见过,倒也还好,不知道明觉大师是不是离开京城后,又去了别的地方。 也罢,等过些日子再来吧。 红袖一心等着明觉,便没有跟随之韵下山,只是嘱咐她,若有难事,便立刻通知她。 之韵心想,在琅城这么个小地方,哪里还会有什么难事呢。谁知道,过了几天,就真的出现了一件难事,差点害了她。 第54章 之韵没有见到明觉大师,便在琅城里每日游玩,离开了章府,只觉得每天天空都是蓝的。 可是琅城太小了,也是从下就玩遍了的。以前有红袖管着,之韵不能去太远的地方,如今,她也长大了,便想到琅城周边的地方玩一玩。 冬梅们被红袖训过了,变得更谨慎,便劝之韵不要走太远。之韵也不想为难她们,便道:“不去太远,只去城郊的城隍庙可行?” 城隍庙并不是太远,来去一日即可,冬梅想着之韵回来也不能太闷着了,生怕她还想着林轶白,所以便依了她。 冬梅想着以前姑娘出门都是丫环跟着,被红袖训过后,觉得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应该带个小厮,以前在章府不受重视,没有这个条件,现在琅城的别院里还是有几个下人的。 有个叫张二的小厮,近来对之韵等人很是殷勤,这日看到冬梅又在安排马车,就问道:“冬梅,姑娘可是要出门?” 冬梅点点头:“嗯,想去城隍庙,有没有得空的小厮可以跟去?” 张二道:“我明日有空,我跟着姑娘,必定没事。” 冬梅点点头,明日她要去给红袖送东西,便让春兰、夏荷跟着去,再带着张二,想必没有什么。 次日,正是城隍庙赶集的时候,很多老百姓都前往。之韵带着春兰、夏荷,有张二赶着车,便前往城隍庙。 城隍庙以前香火也还旺盛,只是后来清远寺来了明觉大师,很多老百姓宁愿舍近求远去清远寺,城隍庙求签的倒少了许多,不过,还是有很多人去赶集,倒成了逛市场的好机会。 之韵道:“好久没出门了,这次去城隍庙又可以吃些好吃的了。” 春兰在车里便说着:“这城隍庙的臭豆腐最好吃了,姑娘每次都要吃个够。” 张二在外面听着,便道:“姑娘,小的知道那城隍庙西边新开了臭豆腐摊子,那味道人人都说好,姑娘一会儿可以去那里吃。” 夏荷道:“真的呀,那一会儿我们陪着姑娘去。” 到了城隍庙,张二冲着西边指道:“姑娘,那臭豆腐摊子就在那边,你们先过去。我把马车找个地方安置了,就过去寻你们。” 之韵点点头,春兰和夏荷倒是跟在之韵身边,一步不敢拉下,被红袖姑姑训过,她们也不敢离姑娘太远,由着她的性子了。 远处有个和尚从街角飘过,之韵看着很像明觉大师,便问春兰她们看到没有,她们俩却摇摇头,之韵心想,这城隍庙也是有些和尚的,也许是自己看岔了。 她们很快便找到了那个臭豆腐摊子,买了三份,三人便在一旁吃了起来。 这时过来几个小孩童,看到她们在吃臭豆腐,便站在旁边流着口水,之韵最见不得小孩子这样,连忙让春兰过去再买几份臭豆腐给孩子们吃。 春兰便走到摊子前,等着臭豆腐做好,背对着之韵她们。 然而,孩子们似乎等不得了,拉着夏荷非要吃她的,夏荷无奈,只好半蹲着给他们喂。 另有一个小女孩对之韵说道:“姐姐,你看我弟弟在那边哭,我哄不住她,你去哄哄他吧。” 之韵看过去,果然,不远处的拐角处,一个小男孩在那里哭着,之韵被小女孩便拉着便走了过去。“小弟弟,不哭,姐姐给你吃好吃的。”之韵对小男孩说道。 小男孩抬眼望着之韵,却突然咧嘴笑了,之韵心道,自己难道这么有亲和力么,小男孩一见到自己就乐了? 不对劲,之韵意识到这一点,刚要回身,身后却被人捂住了嘴,蒙上了眼睛,随后便被强拉着上了一辆马车。 尼玛,这是什么命,出来逛趟街都能被绑架! 之韵还不知道出了什么事,但是可以肯定地事,这帮人是蓄意谋划,将丫环引开,然后将自己绑架的。 但是,他们想要干什么,是偶然事件,还是刻意针对自己呢。 马车行驶了约莫半个时辰,便停住了,之韵的眼睛上的黑布也被取下,她睁开眼,看见旁边一个中年女人,面色不善,冷眼看着她:“下车吧。” 之韵知道此刻不能反抗,便道:“你们要怎样?” 女人冷笑一声道:“有人给我们钱,让我们把你卖了,你可别妄想逃走。” “什么?什么人?”之韵惊讶的说道,没有想到到了琅城,还会有人惦念着害她。 女人不耐烦道:“不知道,反正我们得了钱,看你长得不错,把你卖个大妓院,还能得一笔钱,你也莫怪我们,谁让你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 女人说完,便推着之韵下了车。车下,已经站着两个彪形大汉,看看之韵,脸上露出了猥琐的笑容:“这个货色还不错,就是小了点。” “人家还是黄花闺女,可得卖个好价钱。”女人陪着笑道。男人道:“赶了半天路,饿了,先吃点干粮,再赶路。” 之韵此刻知道,若是跟着这两个男人走了,恐怕再难逃走,而他们要去的地方,按那个女人所说,恐怕是个烟花之地,去了以后,便在劫难逃。所以,此时一定要想个办法逃走。 她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是一片稀疏的小树林,不远处便有一条河流。 之韵脑中涌现了一个想法,虽然这个想法也很冒险,但是此时只有一博了。 之韵对那女子说道:“我想小解。” 女子一听就不乐意了:“你别想耍什么花招,我告诉,你若是逃了,回来只有被打得遍体鳞伤,然后还得接客。” 之韵忍住心里的恶心,故作无奈道:“那怎么办,我忍不住啊,我不会逃的,你可以跟着我。” 中年女子哼哼了两声,便带着之韵往小河边走,走到那两个男人看不到的一处,道:“快点解决。” “你绑着我的手怎么办?”之韵摊着两手道。女人只好把她的双手上的绳子解开,眼睛却时刻盯着她。之韵往前走了两步,女人道:“停下,不许再走了。” 之韵故作听话,看见前面便是河流,似乎水不深,想着万一有事,以自己的游泳技术,大概也能勉强混过去。 她装着蹲□子,看见那女人有点不耐烦地冲着两个男人的方向看去,趁着这个空隙,之韵连忙向前跑去。 中年女子听见响动,转过脸便发现之韵逃跑了,连忙叫道:“呀,那姑娘跑了,你们快点追啊。” 男人听到呼声,连忙追了过来。 之韵虽然占了先机,但是身体还是弱小,哪里有这两个男人跑得快,眼看快要被追上了,之韵咬咬牙,看来只能跳河了。 于是之韵便向着那河流跳去,此时有点风浪,跳下去后,随后流水的方向,倒是让之韵很快便远离了岸边。 两个男人追到岸边,看着远处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岸边骂骂咧咧了一阵,也就回去了,反正至少那份绑架的钱已经赚到了,只是,少了卖到妓院的钱,本以为能卖个好价钱呢。 之韵游了一阵,顿时觉得越来越没有力气,连忙找了一处离岸边近一点的地方,拼着最后的力气游到了岸边。 一上岸,之韵便累得趴在草丛中,没有一点力气起身了。 这时,却听见旁边有马蹄声传来,接着马蹄声停止,再听见有人的脚步声传来,越来越近,似乎快要到她身边了。 之韵有点慌,不会是那两个男人和女人追上来了吧,难道真要死在他们手里,可是,此时,她一点力气也没有了。 脚步声果然到她的身边便停住了,有人蹲下了身体,之韵避着眼睛,此刻只能听天由命了。 “丫头。”上面传来熟悉的男子声音。 之韵惊讶的挣开眼,果然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此刻皱着眉头看着她,眼里是怜惜和愤恨。 却说,冬梅带着秋菊去给红袖送一些日常用品,到了山上,正看见红袖在绣着东西。 红袖看到她们,微微惊讶:“你们不好好伺候姑娘,又跑来做什么?” 冬梅虽然比较稳重,但也是有点怕红袖的,连忙说道:“我给姑姑送一点东西,这里实在是太简陋了。” 说完,便将前几日整理的东西一一拿了出来。 红袖有点无奈的看着她们,这些丫头虽然怕她,心里却是惦念着,都是好孩子,只是还缺少了历练,所以才没有成为之韵的好帮手。 想到之韵,红袖的脸色缓和了下来:“姑娘呢,在家里做什么?”她心中以为之韵受了这么多苦,应该在家里反省。 冬梅说道:“姑娘在家里呆得有点闷,便由春兰和夏荷陪着去城隍庙了。”说完便看见红袖惊讶的瞪着她。 冬梅生怕红袖责怪自己没有跟去,连忙又补充道:“不过,有个小厮跟着,城隍庙人很多,又是熟地,不会有事的。” 红袖听到小厮,微微皱眉道:“小厮,谁?” 冬梅道:“是个叫张二的,是个老人了,人看着还老实。” “张二?”红袖在脑海中搜寻着对此人的印象,一边帮着冬梅收拾刚送来的东西。 渐渐的,一个貌似忠厚老实的形象浮出了她的脑海,红袖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个张二是老太太的人,怎么会对姑娘忽然好了呢。”红袖自言自语,从之韵和丫环的介绍中,她感觉那个表姑娘似乎对之韵不善,那么这张二会不会是来使绊子的。 若是这样—— 红袖越想越觉得可疑,虽然不明白张二可能会做什么,柳姑娘又为什么非要盯着之韵,但是凭红袖的直觉,这个张二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走,我们也去城隍庙找姑娘。”红袖直觉之韵会有危险,便放下手中的东西对两人道。 “啊?”冬梅看着红袖一脸凝重,不明所以,但是也不敢多问,自然是跟着红袖一道。 几人搭着一辆马车便到了城隍庙。 城隍庙并不大,很快便看到了春兰和夏荷焦急的在街上找着什么。 红袖顿时脑袋大了,叫住春兰:“你们怎么和没头苍蝇似的,在干什么?姑娘人呢。” 春兰道:“刚才还在这里,转眼便不见了。” 说着,便将刚才的事情经过简单说了说。 这时,那个叫张二的也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这马车真是不好停,咦,姑娘呢?”张二一脸无辜的看着几人。 红袖瞪了瞪他,心想姑娘不见了定然与你有关,回头再找你算账。此时,最重要的是找到之韵。 这时,明觉大师不知道从何处走了出来,看到红袖等人很是惊讶,原来他是云游回来,途经城隍庙便顺便办点事,打算回清远寺。红袖看到明觉,心里安稳了一些,便又将事情经过说了说。明觉也觉得之韵定然出了事,如果此刻找不到,恐怕凶多吉少,心中也是很着急,如今要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 明觉等人问了问旁边的百姓,有人说看见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扶着一个年轻女人上了马车,并告知了方向。这个描述与之韵很相符,明觉觉得是一条重要线索,事不宜迟,现在就要动身去找,便对红袖嘱咐了几句,让她们在附近等着。 明觉连忙骑上马,沿着那目击人指的那条路便循着之韵的踪迹。 快马加鞭,明觉也没有忽略途中留下的马车的痕迹,因为那些人也没有料到会有人这么快赶来,所以速度也不是很快。 因此,明觉后来终于看到了那辆马车,那两个男人和中年女子也吻合,但是却没有见到之韵,明觉便制住几人询问,威逼之下,这才知道之韵跳了河。 不知道之韵是生是死,明觉很是着急,便又急着上路寻找。 于是又沿着河边寻找,终于在一处,看见一个人似乎游上河岸,趴在岸边不动,明觉觉得身影有点像,但是此刻也不管这么多,有一点线索也要过去看得,于是便走过去一看,果然是之韵。 之韵看到明觉,如同见到爹娘一般,刚才绷紧的弦顿时断了,嚎啕大哭起来,只觉得委屈的不得了。 明觉看到之韵这个样子,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是摇摇头,连忙将披风解下,盖住之韵,回到与红袖约定的地方,将之韵扶上了马车。 红袖只装做不知道张二使鬼,让张二将之韵带到清远寺,这才请明觉大师派人将张二制住,盘问了起来。 张二先是抵死不说,后来也不知道红袖使了什么法子,才说出原来竟然是柳芸秀指使他害之韵的。张二是老太太的心腹,自然是唯柳芸秀是从。 这时,明觉也得知了之韵在京城的遭遇,又得知这次事件的主导居然是周锦荣的侧妃,很是生气:“我明明让他好好照顾丫头,没有想到竟然是他身边人要害丫头至此。” 一个好端端的少女,居然要被卖到烟花之地,此事若是成真,真是不可想象。 这个女人居然歹毒至此,绕是明觉已经是方外之事,也是气得恨不能立刻将那女子擒拿。 红袖见明觉动了怒,一方面心疼,但是她知道明觉大师的底细,因此知道明觉应该也不会轻易放过此人,倒也能为之韵报仇。 “姑娘真是可怜,都回了这里,竟然还要被人害,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好夫君。”红袖道,眼眶子都红了。 明觉在一旁听着,只觉得心里难受,于是默不作声的起身,去看看之韵。 此时,丫鬟们已经给之韵换了衣服,喝了姜汤,之韵斜躺在塌上,已经缓和了过来,只是还有几分无力,显得脸色苍白。 明觉大师走了进来,看着仍有点狼狈的之韵,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想起了红袖刚才说的不知道之韵以后能不能找到好夫君,便安慰道:“丫头别担心,以后定然会找到好夫君的。” 之韵此时已经没有那么难受了,冷不丁听见明觉这么说,愣了一下,想想定然是红袖在他面前感慨了什么,便故意愁眉苦脸的装道:“老和尚,我这样子,以后哪里还有人要,要不这样吧,你还了俗,娶我好了,否则我真是没人要,还不如死了好啊。” 明觉大师听到这话,顿时愁眉苦脸,一脸的纠结,好半晌,似乎为了安慰之韵,皱着眉头道:“好,我便还俗,照顾你一辈子。”周锦荣要是知道自己劝了这么久都没用,之韵却是一句话便让明觉投降,不知道会怎样惊讶呢。 之韵本来斜躺着,听到这话,吓得坐了起来,看到明觉大师的苦脸,知道明觉当了真,正在心里郁闷呢,之韵叹道:“老和尚,你这样愿意还俗啊,那你还俗娶红袖姑姑怎么样?” 明觉这才知道之韵是开玩笑,耍赖皮,气得站起身来:“胡闹。”不过心里却是庆幸,幸亏这丫头是开玩笑啊,要不然真让自己还了俗,他可也受不了那俗事的生活了。 说完,便回到禅院,想想还是生气,便拿了一张纸,写上“所托非人”几个字,让人送到周锦荣那里,表明他对周锦荣不照顾之韵很是不满意。 第55章 景王府里。 外表看起来王府里一团的和谐,主母是国公府的嫡女,雍容大气,两位侧妃是亲戚,姐妹情深,看起来是不会有别府的那种勾心斗角了。 但其实,已经斗得水深火热。由于柳芸秀的得宠,衬托出许媛和章之芳的凄凉。 许媛已经和章之芳结成了统一阵线,共同对付柳芸秀。章之芳在章府里有眼线,时刻留意柳芸秀和章府的联络,渐渐的,便察觉到她似乎和琅城之间最近有些往来,章老太太身边的人也去过琅城。 章之芳得知这些消息,凭着敏捷的嗅觉,感受到了这里面的异常,柳芸秀对章府的姑娘们都不甚在意,怎么会这么关注琅城呢,肯定有猫腻。为了显示忠心,便告诉了许媛。许媛知道之韵去了琅城,不知道为什么,她立刻便把柳芸秀的这些举动和之韵联系到了一块。 虽然如今周锦荣对柳芸秀很好,但是许媛心里,还是忘不了周锦荣当初看向之韵的眼神,她觉得周锦荣是真喜欢之韵的。也许柳芸秀也看出了这一点,所以要对付之韵? 许媛哪里知道,柳芸秀已经不止是对付这么简单了,简直是要置之死地。 许媛觉得,这件事往周锦荣那里提一提,也许周锦荣看在之韵的份上会真的去调查,她就不相信柳芸秀那么干净,一点手脚不做,只要有那么一点蛛丝马迹,想必也会隔应周锦荣,从而影响他们的感情。 待初一周锦荣例行前来之时,周锦荣照旧在桌边看着书,对许媛并不怎么理睬,而许媛业似乎毫不在意,尽心伺候着。 半晌,许媛便有意无意地提到:“听芳妹妹说,芸妹妹很喜欢她们章府那个大姑娘,加什么之韵来着,这些日子总是差人去琅城看望呢。要说府里有这两位妹妹真是好,都是从一个府里出来的,多和睦啊,别人家里想都想不来这些呢。” 这话真是睁眼说瞎话,什么和睦啊,内里都恨不得打起来了。 不过,周锦荣倒真是听进去了,和之韵有关系的事,他还是有点在意的,便又问了几句。 许媛见状,心里是又高兴又吃味,高兴的是事情果然如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吃味的是周锦荣果然对之韵很特别。 许媛不知道的是,周锦荣还收到了明觉差人送来的书信,本来他还很高兴明觉能主动送信过来,到时候到皇上面前一说,皇上定然高兴。可是,打开看,却只写着四个字,所托非人。周锦荣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能看出明觉是带着怒气写的。 那么,是什么事让明觉不高兴呢。 周锦荣想了想,明觉只托自己做了一件事,那便是照顾柳芸秀,难道说指的这件事?可是,自己对柳芸秀很好啊,为什么他还要这么说? 周锦荣来回踱着步,忽然想起,那日明觉大师并没有指明到底要自己照顾谁,只是他看见了柳芸秀,便以为柳芸秀就是大师所指之人。 有了这么一个猜测,让周锦荣似乎有点烦躁,便走到柳芸秀的院子里,想再问一问。 柳芸秀看到周锦荣,很是高兴,道:“王爷这么早便下朝了?” 周锦荣点点头,先是寒暄了几句,只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和明觉大师熟么?” 柳芸秀并不知道明觉大师托付周锦荣那件事,以为周锦荣仰慕明觉大师,便道:“虽然不是很熟,但是一见如故,明觉大师觉得我很有佛缘。王爷莫非也仰慕明觉大师,我倒是可以陪你去看看他,也许王爷和我一样有佛缘。” 当然,这也是胡说八道了,她哪里有什么佛缘,当初也是托之韵的福才能见到明觉大师。 周锦荣一听此话,便也知道柳芸秀和明觉大师并不是很熟,若是这样,明觉大师又怎么会托自己照顾一个不相干的人呢。那么,自己真的可能弄错人了。 不过,即使如此,柳芸秀是救自己之人,自己待她好也是应该。周锦荣在心里安慰着自己,但是却已经有点不安。 不知道为何,之韵的身影便浮现在他脑海里,弄得他有点心神不宁,也无法在柳芸秀这里待下去。本来还想问一问柳芸秀为何总和琅城联系,想了想,还是自己先查一查再说。 柳芸秀那边,因为张二被关了起来,所以她一直没能得到消息,但是,她却觉得此事定然未成,否则早就接到报告了。想不到之韵的命这么大,她就像一根刺一样,梗在柳芸秀的喉咙里。 可是她不知道,周锦荣已经对她有所怀疑,要对琅城之事展开调查了。若是知道,她定然会后悔她的作法。 可是周锦荣还没有开始调查,京城却出事了。 原来,皇上近日身体每况愈下,一连好多日子都没有上朝。 刘贵妃等人便看到了机会,生怕皇上若是一病不起,那么太子就要登基,信王(二皇子)便再无机会。因此,信王一党趁着此机会,闹起了政变。刘秀手上有兵权,不仅将皇宫封锁起来,还制住了太子一党,这其中自然包括景王周锦荣、瑞亲王以及威远侯等人,曾经不可一世的皇亲贵族,如今却性命岌岌可危。 但是他们却无可奈何,只能暂时被软禁在各府中,刘秀控制了整个京城,一时间,到处都是官兵抓人,排除异己,是信王一党如今的作风。 信王一党,包括静安侯府,更加嚣张,那个静安侯世子,原本就器男霸女,此时更是无人再敢管他。 忠勤伯虽然因为夫人是静安侯府的嫡女,也属于信王一派,但是胆子小,不敢掺和此事,还被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不过,也因为这样,信王等人不会找他的麻烦。 太子和太子妃生有一子,小名唤米儿,信王一党冲入太子府的时候,只抓住了太子和太子妃,却没见到到米儿。本来要把他也软禁起来,却怎么也找不到,只好作罢。 其实,米儿却被王宛玉偷偷藏了起来。王宛玉平日里在太子府很是尴尬,总被人认为是刘贵妃的眼线,太子也不怎么搭理她。 如今,信王一党谋逆,王宛玉虽然不掺和,但是自然也被视作信王一派,因此倒是没有人为难,这也给了她机会将米儿偷偷藏了起来,逃过一劫。 景王府也被软禁了起来,只是,到底不是太子,稍微宽松一点,只是,许媛、章之芳、柳芸秀等人在府里也是担惊受怕。 章之芳自叹倒霉,原本以为冲破了女主的禁锢,却没有想到剧情与原著已经大相径庭,信王居然冒了出来,早知道应该搭上信王就好了。 柳芸秀也是难过,本以为嫁给了景王,从此便摆脱了小门小户,进入了上流社会,本来也很受宠,以为自己未来的生活无限美好。谁知道这一切却是托了之韵的福气,弄得她整日提心吊胆。如今更好,干脆被软禁了起来,连面子上的好日子都没有了。 周锦荣并没有被软禁在景王府,而是和太子等人关在一起。他趁着一个机会,在暗卫的护卫下,杀出了一条血路,居然让他逃出了重重包围。 但是太子等人并没有能逃出来,周锦荣只能先出来寻找生机,希望太子能够熬住。 “主子,我们去哪里?”周锦荣的暗卫将他救出来后,问道。周锦荣的身上已是伤痕累累,但是,他不能歇息,此刻,他必须要去请一个人,才有可能挽救颓势。 周锦荣忍着伤痛,道:“琅城,清远寺。” 几人马不停蹄的赶到琅城,马儿已经累得不行了,但是他们如今不比以前,不能到驿站换马,只好硬撑着前去清远寺,到了山脚下,只有一匹马能动了,周锦荣便骑着马上去,让暗卫们随后步行上山。 快到清远寺时,马儿已经不行了,正好停在了红袖那草屋旁边,马儿吐了口气,便倒在地上,周锦荣本来伤势就重,此刻也跟着倒在了地上。 这些日子,红袖生怕柳芸秀又有新的坏主意,所以便让之韵住在这草屋里,离清远寺也近一点,若真有什么事情,明觉可以及时帮忙。 其实,这里的条件被红袖修缮后,倒还不错了。之韵觉得这里很好,空气清新,草屋里很干净,空间也大,整理得有条不紊,虽然不豪华,但是很温馨,有点农家小院的意思,正是之韵喜欢的环境。 院子外面,红袖还打了一个小果园和花圃,种点小菜自给自足,花圃里的花儿,衬得小有了更多的色彩。 此时,之韵正好在外面的花圃里,听到有动静,便走了出去,到了山路上,一眼便看到路上有马儿倒地,马上的一个男子也倒在地上,有了以前惹事的经验,之韵自然是不理,想要回屋告诉红袖。 周锦荣却下意识的抓住了之韵的脚,低声道:“救我。” 之韵看了看地上那紧抓着自己的右手,不知道为何又想起了去年在附近救过的那个人,觉得真实晦气,便道:“shit!shit!” 周锦荣此时还有意识,听着这话,忽然想起了去年那个救他的小姑娘的奇怪话,似乎是一样的,他努力挣扎着抬眼看看蹲□的之韵,终于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 原来是她啊? 周锦荣失去意识的时候,脑海里便出现这句话,却觉得不意外,很舒心,嘴唇边露出了一丝笑容。 之韵并没有看清是周锦荣,只觉得很无奈,虽然不想惹事,但是事情到了眼前,也只好将他拖进了屋,一边叫道:“姑姑,有个人躺在了外面。” 红袖正在屋里干着活计,听见之韵的话,紧接着便看到一个受伤的人被拖了进来,不禁眉头一皱,这丫头又有麻烦了? 虽然觉得之韵多事,但是她倒也不惧怕,便唤来丫环,几人将周锦荣抬到一张塌上,之韵这时看到了周锦荣的脸,道:“竟然是他!” 红袖看了她一眼,之韵便告诉了此人是皇室之人,但是并没有说他是三皇子。 虽然之韵没有明说周锦荣的身份,但红袖知道了这受伤之人身份尊贵,又想起明觉的身份,便觉得此事不简单,这人看样子是认识明觉大师,前来求助的。明觉大师已经是佛门之人,若是还要他相助,想必是出了什么大事,红袖知道此时事关重大,便也不嫌麻烦,于是连忙让冬梅去清远寺告知明觉大师。 这边,既然之韵知道这个人,那么也不是什么坏人,那么就救他好了。红袖去吩咐春兰打盆水。 之韵坐在塌边,看着周锦荣真是有点可怜,脸上脏乎乎的,便掏出手帕给他擦擦脸,这时,周锦荣却醒了过来,睁开眼就说道:“明觉大师。” 之韵道:“已经派人去请了,你放心。” 他看见是之韵,微微一笑,看见她手里拿着手帕,脑海中有什么念头掠过,突然抓住了她的手帕,把之韵吓了一跳:“你这是干什么?” 周锦荣并不说话,只是拿起那手帕看了看,果然在边角处有一个奇怪的符号,与去年救他的小姑娘一样,也与在普济寺被劫持的小姑娘的一样,果然是她!周锦荣会心的一笑。 周锦荣觉得自己真傻,原来救他的人一直都在身边,他却视而不见,对着另外一个女人好,却让她受了这么大的苦。 “果然是你,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周锦荣说道,心里涌起了一股酸楚的味道,虽然重伤,但是眼睛却很清亮,亮晶晶的看着之韵。 “啊?”之韵觉得莫名其妙,以为他伤得太重,失心疯了,于是便轻声说道:“没事,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在这里呆着便好,我们有口饭吃,就有你的,你不要伤心啊,那些富贵如浮云,你不要因此就沮丧。” 周锦荣听着这话也很奇怪,不过,还是觉得很是感动,富贵荣华惯了,却没有人对他说过如此的话语。 “若是早知道是你就好了。”周锦荣叹道,原来自己错过了最好的东西却不自知。 之韵见自己劝解了半天,周锦荣仍然莫名其妙的话语,干脆也懒得理他,让他说着胡话好了。 这时,春兰打来了水,帮周锦荣擦了擦脸。 再说冬梅得了红袖的命令,前往清远寺请明觉大师,明觉大师正给弟子们说法,冬梅气喘吁吁的便道:“大师,出事了。” 其实,冬梅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只是看着红袖的脸色格外的凝重,不像是一般小事,还嘱咐一定要请到明觉,便直觉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明觉看到冬梅紧张的表情,又听到她说出事了,以为又是之韵有事,心里叹道这个丫头怎么总是出事了,但是也不敢怠慢,连忙停止了授法。 明觉让冬梅上前,问道:“是不是丫头又出事了?” 冬梅愣了愣,摇摇头:“不是,是山下来了个人,受了很重的伤,姑娘说认识他,说他是京城皇家的人,姑姑觉得此人定是来找你的,便让我来寻你。” 大师一听此话,感觉定然是京城出事了,若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来找他的。 明觉大师随后便下来,来到草屋,看到周锦荣很是惊奇,便明白京城真出了大事。 这时,暗卫们也爬了上来,与他们汇合。 明觉大师道:“此处不是说话之地,还是去清远寺吧。 于是,众人便一起上了清远寺。 明觉大师将周锦荣安置在一处干净的院落内,先是仔细检查了周锦荣的伤势,并没有致命之伤,但是拖得有点久了,所以有点恶化,倒也无妨,明觉拿出最好的药,让暗卫仔细为他敷上,过些日子便会好转。 看到明觉大师的真人,周锦荣觉得心里安定了许多,便精心让他为自己调理,其间,周锦荣对明觉大师讲了讲京城里的情形。 “皇上目前生死未仆,不知道二哥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太子恐怕也凶多吉少。皇叔,你这次一定帮忙,否则,这天下就要乱了。”周锦荣此刻便忍不住叫出明觉真正的身份,此时,只有他能镇住局势了。 明觉大师正是当今皇帝最小的嫡亲弟弟,当时因为夺嫡之战,流落民间,后来皇上登基,找了好久才找到,但是他已经皈依佛门,皇帝无奈,只好听之任之,心中却总是想念。 明觉大师叹了一口气,没有想到自己还是躲不过这些皇室纷争,多年前是如此,如今到了下一代,仍然逃不过去,于是道:“此事我不会坐视不理,不过,以后还是唤我明觉吧。” 周锦荣道:“是。”见明觉总不承认皇叔的称号,觉得有点失望。不过,只要他答应了,局势就还好转换余地。定然有打回京城的那一天,不过要快,否则皇上和太子就有危险,而且时间越久信王在京城的地位就越巩固,再要扳道就难了。 不过,此时还不能立刻回京,因为,要等待一个重要的契机。 第56章 而这个契机便在三天后出现了。 三天后,一向安静的琅城郊外突然多了许多兵士,军队整齐有序,一看便是军纪严明的队伍,队伍的大旗上赫然写着“叶”字。 不错,这支军队正是叶家大军,刚刚从西南赶过来,并未直接去京城,而是来到郎城,停歇了下来。 原来,叶怀城兄弟有了张千等人的帮助,对西南的地理形势更加熟悉,对西南异族的用兵习惯、优劣都有了了解,因此打了好几次胜仗,西南的局势已经稳定。 周锦荣离开京城之时,也派了暗卫去西南求援,但是叶怀城收到书信,却不能完全相信,毕竟,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更何况只是一个王爷的来信,并不能说明真假。 但是此事若是真实的,又不能不管,这毕竟是国家大事。经过思考,于是,叶怀城便派叶怀铮带一支军队回来看看,若是真有事也可帮忙。 这支军队便是叶怀铮带来的,随行的还有刘决等人,也是赵老将军的下属。 周锦荣在信中说可在琅城汇合,于是叶怀铮便先来到了琅城。 叶怀铮将军队安置在城外的空旷之地,安营扎寨,休息整顿,以解连日奔波的疲劳。自己收拾停当,便前往清远寺与周锦荣见面。 叶怀铮是头一次来到琅城,也是头一次上清远寺,山上的风景很好,可是心中有事,并没有心情观赏。 快到清远寺时,叶怀铮倒是注意到了那个草屋,看到几个女子在外面聊天,本来他并不在意,但是其中一个女子的声音却让叶怀铮停下了脚步,有点惊讶的看向那个女子,原来正是之韵。 他远在西南,并不知道之韵的事情,更没有想到她已经回了琅城。 丫环看到了叶怀铮,自然是认得他,便冲着之韵指了指。 之韵转过头,也看到了叶怀铮,愣了一下,随即便想到他定然是去找周锦荣的,也就了然了。 两人对视一笑,叶怀铮隔空抱拳,算是表达谢意,之韵点头笑了笑,又摇了摇头,似乎再说和我无关,都是你们自己努力。 叶怀铮因为有重要的事情,因此也未停留,便径直到了清远寺,见到了周锦荣。 周锦荣的伤势好了许多,也能自由行动,每日之韵也会上寺里来看看,带些红袖做的点心果品。 在忧心国事的同时,周锦荣闲暇最开心的时候便是看到之韵上来,偶尔也会逗一逗她,但是之韵想到他曾经劝自己当小妾,便觉得不是很舒服,虽然看他受伤挺可怜的,也懒得太搭理他,让周锦荣每每有点失落。 明觉大师也对周锦荣当初不照顾之韵之事表示不满,周锦荣肚子里满是苦水,向明觉大师解释自己看错了人,明觉大师当然不会对此事过于纠结,但是对之韵受到伤害,还是很心痛。 而周锦荣也知道了之韵竟然差点被柳芸秀的人卖到烟花之地,幸好被明觉大师救下,他得知此事时,恨不得将柳芸秀抓来鞭打一顿,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看着温婉秀气,心思却如此歹毒,而自己竟然像傻子一样宠爱了这么久,真是可恶。 此刻看到叶怀铮,周锦荣提起的心顿时落了地,有了明觉大师的支持,便有了一半的机会,有叶家军的支持,便有了另一半的机会。 不过,这话怎么说,才能让叶家军相信自己,甘心为他使命,还需要看今日和叶怀铮谈得怎么样。 “听说西南大捷,叶少将功不可没,可喜可贺。”周锦荣说道,此时所指的叶少将自然是指叶怀铮。他也听说了叶怀铮笼络到了赵老将军的遗留将士,而这些人都曾经在之韵的铺子里做事。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叶怀铮,周锦荣不自觉地有种敌意。 不过,这时是要谈合作的,所以周锦荣脸上满是微笑。他并没有直接说京城的局势,而是先谈西南之事,想要摸摸叶家的心意。 叶怀铮点点头,倒也不推托:“多谢王爷夸赞,也是全军上下齐心协力,才能有此大捷。” 周锦荣自然还是要恭维:“那也是叶将军和叶少将的运筹帷幄,才能让西南有这样的安定,避免生灵涂炭。” 周锦荣一幅王爷的派头,一点也看不出落魄的迹象。 “京城里,现在怎么样?”叶怀铮也不多说,却并不绕弯子,开门见山说道。 其实,他是相信景王书信中所述的,在京城时,他便对信王一派的作风很是不满,也知道迟早会出事。 见叶怀铮谈到正事,周锦荣便收敛了笑容,心知叶家应该也是有几分相信他的话,这才派叶怀铮而来。于是一脸的沉痛:“京城的形势很不乐观,如今,皇上生死未仆,太子和瑞亲王等人被软禁,信王一党在京城胡作非为,若是再置之不理,大周便要落入贼人之手。” 叶怀铮点点头,他并非偏听偏信,也派了人去京城打探消息,并偷偷将镇国公和国公夫人接了出来,因为镇国公一直以来比较中立,所以信王一党没有太过针对,这才有机会逃出京城。 事实估计真的如同景王所说,京城里现在很乱,若是再不治理,恐怕不仅是逼宫,甚至会产生动荡,若真是如此,恐怕外族都要蠢蠢欲动了。 叶怀铮道:“虽然事实如此,但是毕竟这是皇家之事,我们做臣子的是不好判断,自作主张的。” 也就是说,他们若想攻进京城,是缺乏一个充足的理由,否则就成了谋逆。叶怀铮虽然相信景王,但是也不能不顾叶家的利益,毕竟,他们只是臣子。 周锦荣了然的点点头:“你的顾虑我明白,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你便有足够的理由了。” “哦?”叶怀铮对此话有点不以为然,皇上和太子都被禁锢在京城,还有什么人能有如此能量。 但是既然周锦荣这么说了,也不妨去看看,也许他只是故弄玄虚,想要增加自己的筹码,好让叶家军更好为他效力。 周锦荣说完,便带着叶怀铮去见明觉大师。叶怀铮则半信半疑的跟着他。 两人来到明觉大师的禅院,明觉大师正在看书,虽然答应帮助周锦荣,那也是看在皇兄的面上,他并不像周锦荣那么紧张,反而让心灵沉静,看书和打坐是最好的方法。 叶怀铮见周锦荣将他带到大师面前,只是一位得道高僧,不以为然,心想周锦荣果然是故弄玄虚,想利用高僧的某些话来为他帮忙么。 然而周锦荣告知他的真实身份,叶怀铮便大吃一惊,这个皇上最小的弟弟他也是有所耳闻的,本以为早就死于民间,哪里知道仍然活着。 “不知道,大师手上可有何可以让那些贼子伏法的东西?”虽然吃惊,但是叶怀铮毕竟没有见过这位小王爷,便小心翼翼问道。凭着直觉,他心里也是认可这位气质不凡的高僧应该是小王爷。 明觉大师微微一笑,他自然能听出里面的怀疑,但是原本便脱离了红尘,因此也不介意别人觉得他是不是小王爷。 为了让他安心,明觉大师还是拿出了皇上给他的圣旨。 原来,之前明觉去普济寺的时候,皇上还是忍不住去看了他,两人彻夜长谈了一晚,皇上便留了一个圣旨,让他在朝廷动荡之时拿出来。因为他已经察觉到了信王一党的野心,但是毕竟是亲生儿子,还是心存希望,怕这样的圣旨给了别人会给信王带来麻烦,留给明觉,皇上便放心了。 如今,形势紧急,果然如当初皇兄所料,明觉觉得此时拿出来是适当的时机,可以控制目前的形势,是一个非常有力的证据。 有了这样一道圣旨,叶怀铮便再也不犹豫。他对周锦荣说道:“信王逆贼,竟然囚禁皇上和太子,妄想颠覆大周,幸好王爷勇猛,忍辱负重,如今,叶家军唯王爷马首是瞻,定然将皇上和太子救出来。” 周锦荣听到叶怀铮这样的保证,心里顿时放下了心,有了叶家军的支持,京城里的守卫军队想必也会倒戈,到时候信王还有什么可以倚仗的。 不过,考虑到皇上和太子都还在京城,还需要更安全的措施。 叶怀铮和周锦荣便彻夜长谈,商讨具体的措施。 决定一方面,派一些武功高强的人士去暗中保护皇上和太子,另一方面大军攻向京城,最好能让京城里的守卫军倒戈。 叶怀铮凌晨时,在一个房间里睡了几个时辰,便赶往山下,按照与周锦荣的约定行事。 下山之时,叶怀铮还是忍不住顺便去草屋探望了之韵。 因为天色还早,叶怀铮还怕之韵没有起床,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儿,春兰走了出来,看到他,脸色一红,连忙跑进去对之韵说道:“小姐,那个俊俏的叶公子又来了,想必是来看你的。” 之韵心想,这么早,怕是刚从清远寺出来吧,于是便走了出去,这里是乡野之地,和男子见面也无所谓,再说了,自己早就没有名声了。 叶怀铮看到春兰进去,便等了一会儿,果然看到之韵出来,便冲着她笑道:“你起的真早啊,对了,我过来看看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帮的。” 其实,这都是借口,他是想多看看之韵,至于为什么,倒也说不上来。 之韵想了想,便问道:“叶少将,如今西南可好,我外祖的那些将士可好。” “多谢姑娘相助,西南一带如今百姓已经安宁了。”叶怀铮道:“那些将士也很好,只是,有几个为国捐躯了,我已经派人去安抚他们的亲属。”叶怀铮说到这里,眼里有黯然,战争就是残酷的,总有些人要牺牲,虽然他也想帮她保护好那些将士,但是打起仗来,性命就不是自己的了。 之韵也觉得很难过,那些人本来可以在铁铺里安身立命的,可是如今,却身首异处。不过,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想必再选一次,也会是这样,这样,死的时候才不遗憾吧。 那日离别时,那些将士其实都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壮志吧,那一张张坚毅的脸,至今仍然历历在目,想必他们定然是宁愿战死也不愿意苟活于世的。 想到这里,之韵反而劝道:“叶少将,也不必太过自责,这些都是他们想做的事情,即便为国捐躯,也是死得其所。” 叶怀铮见小姑娘没有哭,反而安慰自己,便笑了起来。想了想,不知道说些什么,忽然有点不好意思,脸红了红,随即又恢复。 脸上露出了坏笑:“听说你名声败坏,嫁不出去了,这样吧,我的名声也不好,若你总是嫁不出去,便凑合着嫁给我吧。” 昨晚,他也间接打听了之韵的事情,周锦荣见他果然对之韵关心,心里很不舒服,干脆便说之韵在京城名声不好,所以回了琅城,当然这些都是当时的实情。 不过,这样说也是为了让叶怀铮知难而退,减少对她的兴趣。周锦荣自从知道之韵便是救他之人,而自己又认错了大师所托付之人,心里内疚的同时,更是不希望之韵再受一点委屈,也不希望她受到别人的觊觎。 叶怀铮听到这些,觉得很内疚,若是她的那些谋士还在京城,她又岂会别一些宵小欺负,都怪他忙着去打仗,却没有安排好人照顾她。 所以,刚才的那些话并不是玩笑,而真的是带着诚意的,但是,从心底里,似乎也不完全因为内疚,似乎还带着隐隐的期待。 之韵听到这话,便愣住了。心里说不出什么感觉,虽然也知道是他内疚的言语,但是并不像杨建说时那么反感,也不像周锦荣说时的无奈,更不像明觉大师说时的那种玩笑心态。似乎,她对这话好像并不反感,也不是那么想一口拒绝。 见之韵并没有一口拒绝,叶怀铮心中隐隐有点欢喜,便说道:“好了,你继续发呆好好想想吧,好好考虑考虑。” 说完,便转身而去,也不想给之韵后悔直接拒绝的机会,既然要想想,便好好的想想吧。 之韵见他走了,这时才知道害羞,连忙在后面说道:“谁答应要考虑了,真不知羞。” 叶怀铮背对着她顿了顿,嘴角露出漂亮的弧度。 叶怀铮下山后,便选了些精锐将士,先行前往京城,暗中保护一些关键人士,防止信王一党到时候丧心病狂,将人全都杀死。 其他的大部队则向着京城围拢,对京城形成包围,让京城里的逆党产生恐慌之心。 而叶怀铮和周锦荣,则偷偷的潜入了京城,筹划着最后的一击。 听说了叶怀铮和周锦荣要攻进了京城,手里并没有太多筹码的信王一党有点恐慌,便不再等待,打算伪造圣旨登基。 刘贵妃伪造了圣旨,偷盖了玉玺,召集刘秀和静安侯,让他们安排信王登基,也不要注重什么隆重的仪式,如今当务之急是先登基,好占得先机,到时候即使周锦荣攻了进来,也可以说周锦荣等人谋逆。 信王的前途关系着刘秀和静安侯的未来,自然不敢懈怠,事不宜迟,他们商议次日便先登基,至于其它仪式以后再补。 次日,信王穿上赶制的龙袍,来到金銮殿,刘秀和静安侯则站在他的身旁,满朝文武官员看到这幅情景,都是愕然。虽然,这些日子来,实际上是信王把持朝政,但是皇上和太子都不见踪影,据说是病重,那么信王主持朝政,从面上也是说的过去的。 但是如今,公然穿上龙袍,明显要改朝换代,这下子文武官员也不能装作懵懂无知了。 终于,陈阁老说道:“信王这样是要如何?” 刘秀道:“皇上下旨,将皇位禅让给信王,今日,便举行登基,以免朝中无首,朝廷混乱。” 陈阁老道:“这,即使登基,也要准备妥当,岂可如此轻率。”陈阁老心道,这帮人真是睁眼说瞎话,什么禅让,太子都没死,轮到你么。如今,能拖一日,让景王攻进来最好。 静安侯还要说什么,这时,周锦荣等人却闯了进来,叶怀铮以前便是御前侍卫,那些侍卫自然都是听他的,自然进来的很顺利。 周锦荣看见信王已经黄袍加身,便说道:“信王,你要谋逆么。” 静安侯说道:“大胆,皇上下旨,因为身体不好,将皇位禅让给信王,你还不叩见新皇。” 周锦荣冷笑道:“哦,我们也有一份圣旨,是说信王谋逆,要将信王拿下。” 刘秀大怒道:“胡说八道,谁能证明你们的圣旨是真的。” “我能。”这时,殿外走来一人,原来,是明觉大师走了进来,拿出圣旨道:“皇上早就预测信王会有谋逆之心,特嘱咐我在信王谋逆之时拿出来,以免扰乱朝纲。” 刘秀看到是个和尚,正要大笑,可是旁边很多老臣确认出了他,纷纷惊讶地叫道:“小王爷。” 本来,很多大臣便对刘秀不满,奈何他们拿着假圣旨,又掌控了京城,本拉以为就要让信王得逞。 如今,看到久未露面的小王爷亲自拿着皇上的圣旨,而京城局势又已被景王和叶怀铮控制,自然是支持景王,也就是支持太子了,太子本来就是正宗,朝中大臣自然是要保住皇室正道,不会支持谋逆之人。 于是,形势大逆转,朝中大臣纷纷指责信王某你,信王等人还想要挣扎,哪里还有机会,被景王下令,全部被拿下了。 第57章 因为有叶怀铮派去的侍卫的守护,皇上并没有被害,被解救了出来,但身体还是不好,便封太子为监国,代为理政。 刘贵妃得知信王被抓,没有想到一直以来自己的梦想还是落空,顿时大哭大喊,被救出来的皇后勒令关到冷宫。 皇后这些日子没有少受到刘贵妃的欺负和奚落,自然不会轻饶刘贵妃。 而信王,由于还没有到杀父杀兄的地步,因此皇上仁心,还是留了他一条命,贬为庶人,关在宗人府里。 瑞亲王、威远侯等太子党,这些日子被禁闭在各府里,也都被解禁,均复职并受到了抚慰。 而信王一党自然被抓或抄家。静安侯府整个被抄,那个不可一世的浪荡世子,现在尝到了阶下囚的味道,因为坏事做的太多,在狱中总是被打。卢雪作为他的侍妾,一直没有能扶正,遇到此事,倒是好事,没有被充入公中,只是被发卖了而已。 忠勤伯府多少也算信王一党,受到了一点影响,但是因为忠勤伯没有掺和谋逆之事,又因为王宛玉护皇子有功,便没有太过处罚,但是夫人因为是静安侯的妹妹却被抓了起来。 王宛玉的娘本就是正室,既然忠勤伯夫人被抓,忠勤伯感念糟糠妻,便又扶了正。 那卢氏在信王一党横行的时候,以为自己的侄女是静安侯世子的人,便也张扬了几天,从家庙中出来威武了几天,把章其昭气得够呛,信王一倒,干脆将她送到庄子上,将章之月赶紧嫁到了外省。 叶怀铮护驾有功,被封为忠义伯。 一场浩浩荡荡的劫难总算过去,京城里又恢复了平静。 章其昭本就不是重臣,又只在翰林院里做事,也没有涉入皇子之间的争斗,这次事件除了卢氏不知轻重的行为以外,倒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明觉大师做完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因为皇上病重,便多待了几天,皇上恳求他在普济寺多待几天,明觉大师无奈,只好暂时打消回到清远寺的打算。 周锦荣待一切安定,想起了之韵,便向章其昭透露,让他将之韵接回了京城。其实之韵很不想回来,但是毕竟她还是章府的人,不能不听掌家的。再说了,这次红袖也跟了去,不过,红袖没有回章府,而是又在普济寺外守候着明觉,只吩咐丫鬟们有什么事便赶紧告诉她。 不过,这次回来后,章府除了老太太,再没有对她恶意的人,章其昭也好了许多,倒是过的还不错。 杨府因为叶家军立了大功,也跟着水涨船高,杨大人升至三品,杨建业被授予了官职。 因为之韵和杨惠交好,便想着她的性子和章之寒很是相配,告诉了章其昭,章其昭也是很满意,便托人去说了亲,杨惠便和章之寒定了亲。 周锦荣想到被柳芸秀骗了,而他也从明觉大师那里知道柳芸秀居然要害之韵,很是生气。 不过,柳芸秀是皇上赐的侧妃,上了玉牒的,也不好说休了便休了,再说了,休了她倒是便宜了,这样歹毒的女人,周锦荣觉得不能轻易放过了她。 于是,周锦荣倒也不急着治她,想要她也受一受之韵受过的折磨。 周锦荣故意透露给许媛一些信息,显示出自己对柳芸秀已经没有兴趣了,他知道许媛这样的女子,从卫国公那样的大门大户出来,对宅子里的阴暗之事了如指掌,既然知道柳芸秀不受宠了,定然会猛打击的。 果然,许媛看出周锦荣似乎对柳芸秀不满,自然不放过这机会,于是开始摆起了正妃的谱,欺负柳芸秀,周锦荣也不阻拦。 柳芸秀以为京城的动乱之后,总算是守得明月见云开了,哪里知道周锦荣回来后,很是冷淡,连面上的工作都懒得做,根本就不上她那里去。而且,看她的眼神带着厌恶,这让她很是心寒。 更可怕的是,看到许媛对她刁难,也从来不说半句话。 这日,许媛又摆起了正妃的谱,召唤章之芳和柳芸秀一起吃饭,按照规矩,侧妃是要伺候正妃用饭的。 章之芳正要为许媛布菜,许媛却说道:“芳妹妹,我听说你这几日腰不太好,不要老是站着了,坐下来一起用饭吧,总不能说王府太苛刻,有病了还要罚站。” 章之芳自然知道许媛这是故意的,也乐得不用伺候,便谢了许媛,坐在侧手。 柳芸秀脸色苍白,气得够呛,却只好布菜。 许媛故意指着那不好夹的菜道:“劳烦妹妹帮我夹一下鱼丸。” 柳芸秀恨死那难夹的鱼丸了,便道:“王妃的碗里不是还有鱼丸么,等王妃吃完了,我再夹吧。” 许媛暗自翻番白眼,道:“我是说给芳妹妹夹,芳妹妹身体不好,够不着那鱼丸,你们在章府不是关系很好么,你也是姐姐,不会介意吧。” 章之芳恨不得偷偷捂着嘴笑,让女主吃鳖真是爽快啊。 柳芸秀无奈,只好又去夹那鱼丸,好不容易夹起来,却掉在桌上,许媛连忙说道:“哎哟,这是怎么受的礼教啊,不是说当初专门给你请了宫中的老人教你么,怎么连这也做不好,倒不入芳妹妹这没有宫女教的,啧啧,人的资质真是各有不同。” 柳芸秀来到王府后,哪里受到这样的奚落,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这时,正好周锦荣也走了进来,看到柳芸秀流泪,便问道:“怎么回事?” 许媛虽然感到周锦荣不太喜欢柳芸秀了,但是也只敢暗地欺负她,到不敢公开欺负,看到周锦荣来,便有点心虚,总想着周锦荣以前那么宠爱柳芸秀,总还有感情在,如今看到她流泪,怕是要怜惜了。 柳芸秀也觉得此时是个让他怜惜自己的机会,眼泪流的更厉害了,嘴上却说道:“没事,我太笨拙了,给王妃夹鱼丸也夹不好,让王妃训斥了。” 这话听起来,便是王妃太苛刻了。许媛有点不自在的扭扭腰,想着应该怎么说。 若是以前,周锦荣定然会揽住她安慰,并训斥许媛。 今日听到这话,周锦荣沉默了一会儿,道:“哦,那便多夹几次,熟能生巧,看来,以后你应该多侍奉王妃,才能做的更好。” 许媛和章之芳惊讶极了,没有想到柳芸秀如今已经这么不受宠了。许媛从来没有这么长面子,脸上的喜色都掩不住了。 章之芳暗暗称奇,不知道周锦荣是不是吃错药了,与原著对柳芸秀呵护备至的态度截然不同。 柳芸秀没有想到周锦荣竟然如此冷淡,而且,简直是雪上加霜,柳芸秀不可置信的看着周锦荣,这个男人,曾经如此呵护她,现在却又形同路人,究竟是为什么。 柳芸秀等周锦荣走后,实在忍不住,便前往周锦荣的书房去找他问个明白。 周锦荣见满眼红红的柳芸秀走进来,似乎并不是很惊讶,仍然看着手中的奏折。 柳芸秀见他不理自己,只好说道:“王爷,为什么你回来之后,便对我冷若冰霜,以前的恩情都忘了么,王爷,一点都不念旧情么。” 柳芸秀还打着感情牌,希望他能念着旧情,对自己再关心一些。 周锦荣冷冷的看着柳芸秀,如今看到她那梨花带雨的脸,再也没有一点怜惜之情,只觉得脊背发凉。 柳芸秀看到周锦荣冷冷的目光,也是脊背发凉,好像有什么再也回不来了。 她央求着:“王爷,至少告诉我原因可好?” 周锦荣听到这话,唇角一弯:“原因?之前的旧情不过是场错误,是误会而已,相信你也明白吧。如今,还想要什么呢。” 柳芸秀看到周锦荣的态度,便想到他可能也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很是伤心,更恨之韵了。她有点凄凉的走回自己的院落,心里那疯狂的念头便开始滋生。 叶怀城从西南凯旋而归,皇上亲自赐婚,迎娶陈瑾。 陈瑾也等了好些日子,看着皇上身体不好,也怕万一赶上国丧,又要等上好久,关键是叶怀城这么优秀的人,若是错过了,不知道又会有什么变数。 于是,两家一合计,便觉得今日便举行大婚事宜。 叶怀城大婚那天,自然是宾客云集。之韵也被邀请了过去,虽然对这些京城的宴会感到有点害怕,因为每次都会倒霉,但是不去又不太好。 她自然不知道,这次又有阴谋等着她呢。 之韵在宴会上很安静老实,也不出去乱走,以避免不必要的灾难。 柳芸秀作为景王侧妃,这次也受到了邀请。她在宴会上看到之韵,便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姐姐,好久没有见了,姐姐越长越漂亮了。” 之韵有点愕然,这个柳芸秀见到自己,不应该是目中无人才对么,为什么会这么高兴的主动和自己说话。 “呃,柳侧妃缪赞了。”之韵说道,礼貌而疏远,不知道她要打什么主意。 柳芸秀仍然保持着微笑,心里的火焰却越烧越高,恨不能将之韵掐死,不过,她还是希望能让之韵更倒霉一些。 “姐姐,可否陪我出去一下,我有些话要和你说。”柳芸秀突然面露为难之色,对之韵说道。 之韵道:“有什么话便在这里说吧。” 她可不想再出去又惹什么祸了,来之前红袖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出去,不要一个人瞎走,她都记着呢。 柳芸秀看到之韵这样,心里暗暗冷笑,这傻冒原来变得聪明了一点,那又怎么样,还不是逃不过今日之劫。 只见她突然捂住肚子:“哎哟,姐姐,肚子好痛。” “什么,你要陪着我出去走走,也好,可能是要消消食才好。”说着,便硬拉着之韵走向门外。 因为她这么说,旁边几人都听见了,若是自己不去,倒显得让柳芸秀一个人落单,不照顾妹妹。 之韵皱了皱眉头,只好跟着出去,心里却是警惕,不知道柳芸秀想要干什么。后面,冬梅亦步亦趋的跟着。 柳芸秀心中冷笑,将之韵应拉着到了荷塘边,突然放手说道:“姐姐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要去净房,姐姐一定要等我啊。” 之韵看着柳芸秀快步走开,心里很是疑惑,不过,她可不打算等着柳芸秀,便打算和冬梅一起回去。 这时,后面却猛然冲过来一个人,将之韵迅速撞倒了荷塘里,之韵便跌倒在荷塘里。 冬梅并没有声张,打算下去救她,但是却不知道何处有人已经高喊:“有人落水了,快来救啊。” 之韵此时已经站起了身,这荷塘并不是很深,她慢慢也能走出去。 可是,这么一喊,便有男人赶了过来,之韵心中暗暗叫苦,这恐怕是柳芸秀计划好的,自己千躲万躲,还是躲不开柳芸秀的陷害,不过,她这次可太明显,太疯狂了。 柳芸秀很疯狂的想,便安排丫环将之韵推入河塘中,而且,她还安排了一个小厮混了进来,让他到时候救下之韵,哼哼,这样众目睽睽之下,之韵便只能嫁给这么个丑陋的小厮了。 只是,没有想到,那小厮赶过来的时候,冬梅还在岸边,她知道此刻决不能让小厮靠近姑娘,便拼死拦住小厮,两人扭打起来。 这时,便有其他男人闻讯而来。 之韵看到岸边有人跑来,吓了一跳,心道,不要过来啊,我自己能出去,不用救啊。 再定睛一砍,那人居然是杨建,之韵差点没有闭过气去,难道真的逃不出杨建么,真的还是如原著一般么。 她此刻也无法了,只好听天由命的眼睛一闭,不一会儿,感受到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 之韵有点想哭,怎么还是这样啊,杨建我不是讨厌你,可是你又不喜欢我,我嫁给你能好过么。 “这么喜欢我抱住你么?”一个戏谑的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之韵听着耳熟但不是杨建的声音,便睁开眼睛,一看却是叶怀铮,笑着看着她。 原来,叶怀铮看到荷塘里是之韵,便赶在杨建前面跳下了荷塘,将之韵裹住。 叶怀铮说道:“对不起,没有让你好好想明白,不过,现在看来你不得不嫁给我了。” 这时,有不少人聚集到了荷塘外,于是,便看到了这一幕。 不过,这荷塘中的两人似乎都不惊讶,也不沮丧,倒像是安排好的一样,让想看笑话的人没有笑话可看。 见自家少爷落水,自然有机灵的小厮拿来了披风,叶怀铮给之韵披上,带上了岸边,找了一处房子换上了干净的衣服。 事到如今,叶怀铮倒不用太顾及,所以干脆跑来看之韵,道:“你好些了没有,有没有冻着?” 现在天色已经转暖,但是还是怕荷塘的潮气让她惹上风寒,便让人做了姜汤。 之韵摇摇头,叶怀铮便扑嗤笑了:“姑娘,你真是个倒霉孩子,每次都能遇到倒霉事情,不过,幸好姑娘总是能遇上我,总能逢凶化吉,你说,我这么好的伙计,是不是该赏?” 之韵嗔道:“那我这次怎么逢凶化吉了,本来自己就能走出来,这下子倒成了你救我,让那么多人看了我的笑话。” 叶怀铮笑着说道:“怎么没有逢凶化吉,本来会是个面目丑陋的小厮去救你,或者是杨建去救你——莫非,你更想嫁给杨建?” “啊,不要。”听到杨建两字,之韵下意识的摇摇头,可不想和他有瓜葛了,虽然他也是个好人,可是她可不想和这个心里装着别人的男人一起过一辈子,而且,心里阴影这个东西,很难消除的,杨建对他而言,便是一个心里阴影。 叶怀铮便坏笑道:“那么,你还是想嫁给我了。”他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很好看。 之韵没有想到还是被他套了进去,可是看着那似乎纯洁无邪的脸,似乎又说不出什么狠话,干脆哼了一声,便转过头去。 再说,那岸边的人里,自然有柳芸秀,她本来等着看一场好戏,等着之韵看到丑八怪救她时的惊恐表情,可是她见到居然是叶怀铮救了之韵,脸色气的苍白,这个丫头运气太好,倒是让她寻了好亲事,不过,这样,她便再也嫁不了周锦荣了吧,柳芸秀想到这,心里还是有点幸灾乐祸。 周锦荣也看到了这一幕,心如刀绞,自己的珍宝便这么轻易的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他本来还有很多期望,希望以后还能和之韵续缘份,此时,都化为灰烬。 他自然能看出这里是阴谋,下意识便看向了柳芸秀,看她那副脸色,自然猜到是她捣鬼,周锦荣没有想到柳芸秀居然这么丧心病狂。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她来。可是,如今,她已经将之韵推给了另一个人。周锦荣悔之晚矣。 周锦荣只觉得无限凄凉和愤恨,回到府中,便也懒得再玩弄她,懒得再让许媛欺负她,再俄不想看见这个女人了。于是找了个理由,便将她关在后院中,只说是突然发了失心疯,再不许出来。 第58章 许媛和章之芳见柳芸秀被关进了后院,心中不知道有多高兴。许媛那日也看到了菏塘中的一幕,之后柳芸秀就被关了起来,自然知道此事与之韵有关,心中也是暗暗叹息,原来王爷真的喜欢那个傻冒。 共同的敌人柳芸秀被斗倒了,许媛和章之芳这原本很牢固的同盟顿时出现了分化,如今,她们的心思开始对上了周锦荣,争相想着办法去讨他的欢心。 章之芳这日便打扮得漂漂亮亮,前往周锦荣的书房,周锦荣看到章之芳,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她想要干什么,眼睛眯了一下,便微微笑了起来。 这个章之芳,他倒是快忘了,只顾着教训柳芸秀,却忘了章之芳也是狠狠欺负过之韵的。如今既然得不到之韵了,也怪自己错过了,但是至少还能帮她教训一下这些欺负过她的人,也算能让自己舒心一点。 章之芳见周锦荣并没有摆出冷淡的面孔,反而笑了,心中顿时放下了心,知道自己长得一般,靠妩媚是不行了,便摆出端庄贤惠的面孔:“王爷,妾身为您做了点甜汤,请王爷品尝,王爷如今忧心国事,但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 周锦荣心中冷笑,又是一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担心自己的身体?哼,还不是想要自己的宠爱,让她的地位更加牢固,这些虚伪的女人啊。 周锦荣的手指在桌子上点了点,随即故意叹息了一声:“芳儿,你呀,什么都好,就是太正统,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板一眼,虽然符合大家闺秀的要求,但是,实在有点无趣啊。” 章之芳心中咯噔一下,没有想到自己的端庄的策略到了周锦荣这里却是一名不文,难道她之前不受宠是因为这个原因?想到柳芸秀一幅弱柳扶风的模样,想必在周锦荣面前很是撒娇吧,看来,自己也要这样。 这么想着,语气便柔媚了很多,道:“王爷总是爱开玩笑,芳儿自小在章府受的教导便是这样,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让王爷开心,不如,王爷教教妾身。” 周锦荣笑着拿起奏折看起来,嘴上却说道:“好,我会教你的,不如,你先回去,我想想怎么教你。” 周锦荣既然吓了逐客令,章之芳自然不好再呆下去,便只好出去。 走在路上,心中半是期待半是迷茫,王爷刚才调笑暧昧的样子,是从来没有过的,章之芳毕竟也是妙龄女子,心中被挠得痒痒的。只是,他说要教自己,又会如何教呢。 回到自己的院落里,章之芳无心做别的事情,整天都是心神不宁。 到了晚间,回到卧房,在梳妆台前梳着头发,打算就寝,却发现桌上放着一张纸,她拿起来一看,心中却是怦怦直跳,原来这是一封热气腾腾的情诗,更重要的是,署名为“荣”。 难道这便是周锦荣说的情趣?这个王爷还真是有意思,不喜欢直来直往,喜欢这样故弄玄虚,可能觉得这样有意思。 章之芳联想现代也有些男女喜欢这样做,显得有神秘感,原来古代的男子也喜欢这样啊。 她捂着嘴在屋内偷偷笑着,这样很好啊,也许,再过几日,那个长相英俊的男主就要来自己这里了。柳芸秀这个女主已经彻底不行了,难道,自己真的要逆袭为女主? 章之芳想到这里,原本来到王府后目睹柳芸秀受宠,而备受打击的心,此刻顿时又沸腾活络了。 嗯,只有她章之芳才是真正的女主。 次日,章之芳又去了书房,周锦荣却是淡淡的,并不是很热情,但是章之芳想起昨晚的情诗,便想原来这周锦荣是个道貌岸然的,表面这么冷淡,内里却是那么火热。 她便提了一句:“王爷的文采真是好啊。” 她这是想要提醒周锦荣,所谓要趁热打铁,趁着他有这心思,正好再鼓励鼓励他,可不能让他冷却下去。 周锦荣却打断:“芳儿,很多事情,说的太明白便没有意思了,要含蓄。而且——礼尚往来,才有趣。”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很是暧昧,在她的胸前打了一个转,弄得章之芳差点喘不过气来,心里怦怦直跳,强忍住想要贴上去的欲望。 王爷既然喜欢含蓄的,便应该受不了她直接贴上去,还是忍忍吧。 见周锦荣又开始专注的看书,章之芳心里骂道,假正经,只好先行回去。 晚上,自然又收到了署名为荣的情诗。章之芳想起来周锦荣白天说的“礼尚往来”,便也找出笔墨,找了一首情诗抄上,署名“芳”。 次日,趁着周锦荣不在的时候,放在了他的书桌上。 再来时,果然看见情诗不见了,可是周锦荣却仍然一副很正经的样子,章之芳无奈,只好想着,再有几次,估计这厮的假面孔就要摘下来了。 果然,每天晚上都有情诗送来,章之芳很无奈,只好回复,对这种游戏实在不喜欢,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投入那人的怀抱,她的心里已经痒痒的不行了。 次日,她再来到书房时,周锦荣却没有像往常那般专注的看书,而是看了她好几眼,那眼神让她觉得是带着欲望的。 她心里那个激动啊,真想抱着这个英俊魁梧的人,体验一下男欢女爱。 周锦荣拿起一本书,忽然说了一句:“这本书有意思,说闺房不如外面有趣,无聊!”说完,竟然走出了书房。 章之芳听着有点没头没脑,便拿起那书,心里怦怦直跳,原来写的是男女在外面缠绵的事情,难怪这王爷不好意思便走了。 难道他打的是这个心思?这个男人真是有点重口味,有点看不出来啊。 傍晚时分,章之芳的桌上便出现了一张纸,写着“人约黄昏后,假山旁,荣。” 章之芳顿时血脉膨胀,自己果然没有猜错,这个男人真是重口味,这是要自己和他在假山后面卿卿我我么,她的心里从这一刻起便再也不能安宁。 好容易天色暗了下去,她披上披风,便往假山走去。 到了假山处,虽然很暗,但是仍然能看到一个男人的身影站在那里,男人并不说话,看到章之芳,便抱住使劲亲了起来。 章之芳来到这世,还没有这么刺激过,被亲得晕乎乎的,早就找不到东南西北了,而她身上的衣裳也被男人脱得七零八落,只剩下里面薄薄的衣服,头发也是凌乱不堪。 正当她以为马上就要进入正题,自己就要翻身做女主的时候,旁边又有亮光闪过,紧接着好些人便围了过来。 “把这不堪的狗男女用布套起来,打!”章之芳听见有个女人的声音,她听出来了,是许媛的声音。 接着,眼前一黑,便被布袋子套住,无情的棍子便打了下来。 待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处后院一处荒凉的院落,床边坐着一个男人,正是周锦荣。 章之芳只觉得无限委屈:“王爷,她们抓错人了,王爷要替我作主。” 周锦荣脸色冰冷:“做主?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居然和小厮私通,真是恬不知耻。” “什么?不是的,王爷,不是你每晚给我写诗,不是你昨晚邀我去假山的么?”章之芳惊恐的睁大眼睛看着周锦荣,脊背发凉。 周锦荣将那些情诗仍在地上:“我才没有功夫给你写什么情诗,这些不都是你和一个叫王荣的小厮私通的证据么?昨晚那人也是王荣,幸好王妃发现了,否则还不知道你们要做什么!” 章之芳看到地上的纸,王荣?昨晚那个是王荣? 王荣是谁,她根本就不认识啊。 她刚想申辩,周锦荣却站起身,往门外走去,出门的那一刻,突然回头诡异的一笑:“同名不同姓,阴差阳错,这个伎俩不是你用过的么?怎么也会这样?以后,你便在这里和芸儿作伴吧,你们真是天生一对的好姐妹。” 章之芳听到这话,什么都明白了,颓然的倒在床上,没有想到,女主和逆袭的炮灰都被大炮灰给害死了! 许媛这几天一直乐呵呵的,一连弄走了两个劲敌,如今这整个王府便是她的了,虽然周锦荣还是那么冷淡,但是也没有宠着别人,以后慢慢的,夫妻自然能和睦。 再说了,没有那个柳芸秀碍眼,至少不用再看着心爱的人和别人卿卿我我了。章之芳本来听自己的话,也算是个乖巧的,可惜太自作主张,没有自己的默许,便想要勾引周锦荣,还把自己这个主母放在眼里么。 不过这件事她始终觉得有点蹊跷,按照道理说,章之芳是不会和小厮厮混的,肯定有人陷害,而且定然是借着周锦荣的名义陷害,并且让自己得到了消息,这才能人赃俱获。但是,章之芳并不笨,旁人怎么能轻易骗了她?除非,难道是周锦荣也掺和了此事? 可是,周锦荣为什么要害章之芳呢?想想章之芳也是从章府出来的,难道也是因为得罪了之韵,周锦荣帮着报复? 许媛本来美滋滋的在花园里的凉亭里坐着,想到这里,不禁打了个寒颤。 丫鬟见有风刮来,又见许媛打了个冷战,便道:“王妃,奴婢去帮您拿一件披风过来,免得着了凉。” 许媛点点头,陷入沉思,丫鬟便起身回去拿衣服。 这个时候,凉亭里只有许媛一个人了。 突然,不知道从哪里窜出了一只狗,冲着许媛汪汪叫着,许媛惊慌的站起来,想要跑开,那狗却扑了上去,咬住她的衣服不放。 很快,她身上的衣服便被撕得很烂,许媛连忙大叫:“来人啊,救命啊?” 可是奇怪的事,这么大的响动,却没有一个人前来。 过了好半天,丫鬟拿着衣服回来,听见了许媛嘶哑的叫声,觉得不对,连忙叫来了人,这才把许媛救了下来,但是全身上下已经是破烂不堪。 许媛经过这一劫,吓得不轻,在房里躺了好几天,周锦荣并没有过来看她,只是让人送来了一尊佛像,闭着嘴巴。 许媛想了很久,终于明白这是周锦荣让自己慎言慎行,让自己做好主母该做的事情。 而这次让狗出来,也是他设计的吧,至于为什么,许媛也想了起来,自己在国公府做姑娘的时候,也是做过这么一件事,想让之韵出丑,但是后来却没有见到人,也就忘了。 周锦荣连这都查了出来,还要帮着之韵报仇,可谓是睚眦必报。这么看来,章之芳应该也是被周锦荣玩弄了。 还好,自己只是受了这么一点惩戒,至少王妃的地位还保着,看来周锦荣还是需要自己的家世地位的。 许媛只觉得惊魂未定,看来以后要小心行事,做好王妃的本分,尤其是,不可为了小心眼与之韵作对了,那个人可是得罪不起啊。 叶怀铮在荷塘事件后,未免夜长梦多,很快便向章府提亲。 章其昭虽然有点奇怪,因为景王总向他打招呼,要他好好对待之韵,本来以为是有意思的,没有想到是叶怀铮前来提亲。 但是荷塘之事他也是知道的,如今闹成这样,也只能这样了,叶怀铮堂堂新封的忠义伯,配自己家那傻乎乎的大侄女,是绰绰有余了。连章其昭都觉得,这个大侄女的命还真好,这么差的名声,居然还能得到这样的好姻缘,真是不能让人羡慕嫉妒恨。不过,有伯爷作侄女婿,对章之寒以后的仕途也是好的,章其昭还是很高兴得。 章之寒自然也是欣喜的,当初林轶白悔婚,他曾经帮着两人牵桥搭线,最后却是那样的结局,心里也不是不难过。如今能看到堂妹找到这个好归宿,自然高兴。 章府里唯一不高兴的是章老太太,她已经好久没有收到柳芸秀的书信,派人去王府打听,却说柳芸秀病了,一直养病,章老太太想要看看,却不被允许,心里这个郁闷。 她感觉柳芸秀定然有难了,千挑万挑,本来以为是个好女婿,没有想到柳芸秀却连踪影都见不到了。如今,看到被自己如垃圾一般看待的之韵,居然能嫁给国公府的嫡子,还是新封的忠义伯,老太太气地一口气没上来,竟然病倒了,连起床都起不来。 之韵仍然和以前一样,悠闲自得,倒没有以前盼着嫁给林轶白那种期待了。 不过,收到了叶怀铮送来的聘礼单子,之韵还是很眼红,不,不应该眼红,因为这些都是自己的了。 再加上便宜爹娘留给自己的嫁妆,之韵简直就是大富翁了。 叶怀铮似乎很着急,婚事定在了一个月后,想到一个月后便要为人妇,之韵还是有点紧张。 红袖因为明觉大师暂时留在京城,因此也在普济寺外一直没走,听到之韵有了好归宿,心里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姑娘多磨难,居然又碰到荷塘事件,要不是幸运,差点要被毁了名节。 喜的是老爷夫人保佑,之韵还是有了好归宿,那个叶公子她是见过的,人长得好,也不是那种花心的人,又有本事,真真是个好夫婿人选。 红袖还专门去找明觉大师,本来明觉懒得见她,红袖却说是之韵的终生大事,明觉便还是见了她。红袖见到了心上人,自然是十分欢喜,平时只能跟着香客们一道,从远处看看他,如今却能单独呆在一起,惊喜地都说不出话来。 明觉静默片刻,见红袖一直不说话,只好说道:“施主不是说有丫头的事情要说么?” 红袖这才停止了痴呆像,说道:“大师,我就是来告诉你此事的,姑娘如今可是大喜临门,竟然和镇国公府的次子,如今的忠义伯订亲,婚事就在一个月后,大师,您可要等她嫁了再考虑离开这里。” 明觉点点头,本来他看到皇上虽然病重,但是一时无性命之虞,便打算要离开,如今,只能再等一个月,看到丫头嫁了再说。 镇国公他是知道的,家风尚可,叶怀铮他也见过,是个能托付的人,哼,不像周锦荣那个小子,所托非人。其实,当初把之韵托付给周锦荣,明觉心里也是希望周锦荣可能会娶之韵,哪里知道他竟然认错了人。明觉心里还怪着呢。 他又哪里知道,周锦荣比他还要后悔,还帮着之韵把那些欺负她的人都惩治了一遍,如今,听到之韵订亲的消息,还不知道躲在哪里哭呢。 红袖说完了这些事,见明觉愿意再待一个月,心里很高兴,她是肯定要等之韵嫁了人再走,但是如果明觉不在这里,她的心里也会空空的,如今太好了,可以两全了。 上次听之韵说,明觉似乎也是可以还俗的,红袖便有点心动,忍不住就说道:“大师,你看,姑娘现如今真好,大师当初若不是阴差阳错,如今,也可像姑娘这般与夫君恩爱。” 红袖心里是带着期待的,希望能唤起明觉大师的世俗心。 可是,明觉当初也是头脑发昏,才会对之韵说什么还俗之类的,如今早已内心平静,看到之韵过的这么好,自然更是潜心向佛了。 他是知道红袖的心思的,叹了口气说道:“施主要知道,该放下时,便放下,j□j,空即是色。” 红袖苦着脸听着这些,知道这和尚恐怕以后佛心更坚定了。不过无所谓,自己只要看着爱人就好,幸福,有时候并不是非要得到这个人。 第59章结局 之韵一边忙着准备嫁妆,红袖不时过来指导一下,这个姑姑被做娘的还苛刻,准备东西是事无巨细,还好当初为了嫁给林轶白,丫鬟们已经帮之韵准备了一些,倒不算太紧张,不过,还是累得够呛。 这一日,叶怀铮却突然派人来请之韵,当然,不是以自己的名义,而是以妹妹的名义,因为婚前,按理是不该相见的。 之韵有点奇怪,不知道他这个时候为什么会请自己,但还是出去了。 到了约定的地点,正是自己的秀丝坊,却不见叶怀铮的人影,而是看到了久违的刘管事和张千等老人。 刘管事一看到之韵,一如既往地流下了欣喜的眼泪:“姑娘,老奴好久没有见到姑娘,总是做着梦,生怕姑娘吃不饱,穿不暖,如今看到姑娘安好,老奴就放心了。” 之韵对刘管事这样已经见怪不怪了,看到他们很高兴:“你们怎么有空,军中放假了?” 张千微笑道:“我们这些人都老了,也打不动仗了,如今西南的情形已经安定了,叶将军也熟悉了西南,我们这些老的便打算回来,帮着姑娘守住小姐姑爷给姑娘留下的嫁妆,至于那帮小子们,还继续留在西南军中,让他们再蹦跶几年。” 之韵点点头,这样是最好了,这些老人操劳了一辈子,能安度晚年是最好的,如今西南一定,见好就收,张千等人是明白这道理的,他们当初看中的并不是名利,只是不忍心边境动荡,百姓生灵涂炭,如今,一代新人换旧人,要知道急流勇退。 之韵道:“也好,你们不在的时候,铁铺和茶庄生意一落千丈,我马上就要嫁到国公府,以后打点是少不了的,你们也帮我看着铺子,不能那府里的人看扁了。” 刘管事心有戚戚:“不错,那个臭小子猴精猴精的,在军中,我们便总是入他的套,以后姑娘嫁过去可得小心,我们自然要把铁铺和茶庄经营好,给姑娘撑腰,姑娘莫怕,有我等在,那小子不敢欺负你。” 之韵自然知道他口中的臭小子是谁,脸一红,害羞的低下了头:“刘管事,你说什么呢。” 张千便道:“老刘,你别瞎说了,我看未来小姑爷是个有本事的,你在军中被戏弄了几次,那都是你不守军规,怪小姑爷作什么。如今,姑娘有这等好姻缘,你我应该高兴才是。” 刘管事被张千说破了心事,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也是欣赏叶怀铮的,只是,在军中被戏弄几次,有点郁闷。 不甘心让张千说好话,刘管事也不甘落后道:“这个我自然知道,姑娘多有眼光啊,和当年小姐一样,当年的姑爷在京城也是没几个人比得上的,要说呢,姑娘真是小姐和姑爷的嫡亲女儿,真是老将军的嫡亲外孙女啊,那眼光绝对是没有问题,这叶家老二我瞧着不比老大差,比原来那个什么秀才也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刘管事说到这里嘎然而止,提到了秀才,不知道姑娘会不会难过。他们回来后,也知道了之韵的遭遇,心中很是难过,若是他们在,定然不会让之韵受这等委屈,郡主又怎么样,照样反了去。 这也是张千等人决定留下来的另一个重要原因,他们要守着老将军的亲外孙女,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 之韵看到刘管事那有点难过的脸,笑着说道:“无妨,那些事情都过去了,我早就忘了。” 刘管事便又欢欣鼓舞:“我就说,姑娘真是将军的亲外孙女,那性子和小姐一样,拿得起,放得下,若是男子,必然比叶将军还要威武,哪里有叶家的地盘,哼。” 张千看着之韵,真诚说道:“姑娘,你以后都莫怕了,就算叶家欺负你,你也不要人气吞生,你想着,有我们在,定然不会让你委屈,叶家又怎么样,若是对你不好,你便回来,我们这帮老人定然能养着你,千万莫要委屈自己了。” 之韵眼圈发红,自己有这样的后盾,以前居然那么糊涂的过日子。 和老臣子们聊了一会儿,安排了铁铺和茶庄重新开张事宜,之韵便离开了秀丝坊。 不过,马车在行驶了一段后,却被人拦了下来。 “是谁啊?”之韵问道。 外面有人说到:“我家主人请姑娘上茶楼一叙,还请姑娘不要推辞。” 说完,递上来一个请柬,之韵接过来一看,竟然是林轶白,不知道他此时要见自己是何故。 见还是不见呢?之韵思忖了一下,觉得还是见一见,虽然也可能又有风险,但是正如刚才张千所说,自己不用害怕任何事,有他们在,自己没有什么可怕。 若是不见,心中恐怕总有个疙瘩。 之韵便带着冬梅上了茶楼,冬梅想起红袖姑姑的训诫,劝了劝之韵,但是之韵却执意要去,冬梅只好亦步亦趋,看看有什么情形好应对。 茶楼上,林轶白已经守候了一阵,看到之韵,心里是五味陈杂。当初,他要娶之韵的心意还是很坚定的,只是后来母亲不是很高兴,又生了病,病榻上,安宁郡主每日都来,还请来御医,才将并重的母亲治好。 从小便知道要守孝道的林轶白,自然动摇了,后来还是屈服了,接受了皇上的赐婚,却不敢和之韵说明,后来听说她离开了京城,心里很是不安。 娶了安宁之后,才发现当初母亲病重,竟然是和安宁串通好的,为了让自己妥协而已。而安宁虽然对他很好,可是却小姐脾气太大,对母亲并不好,总是发生争吵,这样让他很为难。 他常常想,若是和之韵结为夫妻,该有多好啊。 听说之韵要嫁给叶怀铮了,一方面为她高兴,另一方面心里却隐隐失落,觉得在她出嫁之前,有必要再见一面。 “韵姑娘,”林轶白再看见之韵,恍如隔世,却又激起了心中的思念之情。 “林——大人。”之韵差点要叫林公子,想起他已经娶了人妻,便改口叫大人。 林轶白听到这称呼,有点萧索,之韵看着林轶白,觉得他不想以前那么有精气神了,虽然穿得是锦衣,却不像以前布衣时那么有朝气。 “你过得好吧。”之韵忍不住就问道,虽然当初她那么伤心,但是也知道他是有苦衷的,皇上的圣旨哪里有那么容易违抗,所以后来想通了,便希望她能过得好。 林轶白本来想说,没有你,我哪里能过得好呢,但是知道不能这么说,所以也只好苦笑了一下。 “你今日找我,是有话要说吧,是告诉我当初为何悔婚么?“之韵问道,她并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林轶白脸白了白,点点头:“那时候,我娘生了病,郡主——派人治好了她,我娘听到那些流言,对你又有了成见,后来,我——“ 林轶白说不下去了,心中无限悔恨:“对不起。“ 之韵一听,果然如自己所料,便道:“算了,当初有皇命,你也是违抗不了的,这也是命,我并不怪呢。“ 林轶白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似带着希望:“你,你真不怪我?“ 之韵看着他略带期望的眼神,便道:“恩,不怪了,明觉大师经常对我说,不要有执念,该放下的就要放下。” 林轶白听明白了她的意思,眼里的光芒渐渐退去。 半晌,他拿出一个盒子,递给之韵:“当初受姑娘馈赠,本来应该以毕生相报,可惜——如今知道姑娘有了好归宿,这是轶白的一点心意,请姑娘笑纳。” 之韵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玉如意,看起来价值不菲,便关上盒子,笑道:“如此甚好,以后我们便两讫了,祝林大人和郡主永结同心。” 林轶白听了这话,有点摇摇欲坠,之韵却转过头去,对冬梅说道:“我们走吧。” 两人下了茶楼,却看见马车外站着一个人,正是叶怀铮,看到她们下来,并没有愠怒,有点紧张,更多的是高兴。 之韵看到他,便觉得阳光照耀着,轻声说道:“你放心,没事了。” 叶怀铮什么也没问,听到这话,展颜一笑:“刚才,我便在秀丝坊外面,看你和那些老人谈得很好,便没有打搅你。” 之韵点点头,便上了马车,叶怀铮目送着之韵远处。 楼上,林轶白目睹了这一幕,沉痛的闭上了眼睛,原本,在身边守候之韵的人应该是他的,如今却只能看着她嫁作他人妇。 一个月后,叶府举行了年内的第二场婚事,镇国公夫人觉得自己今年简直要累得吐血了,两个儿子要么不娶亲,要么就赶在一块娶。 叶怀城倒不必说了,那是早就说好的,而且是陈阁老的女儿,自然是打完仗就必须要娶。可是老二年级又不是那么大,晚个一年半载又如何,生怕媳妇跑了似的。 若是个了不得的人也就罢了,偏偏是那种情形下得来的,若是依国公夫人的意思,找个借口也是能推托的,偏偏老二像得了宝贝似的,不但要,而且要的急,这么快就要娶进来。 国公夫人对老二媳妇,还没有娶过来,就已经很不满意了。 陈瑾身为陈阁老的嫡女,自命不凡,也是很不屑与这个女人为妯娌的,看到婆婆言语间似乎也对之韵不满,心中顿时更对之韵觉得不屑了。 叶怀铮和之韵的大婚,自然不如叶怀城和陈瑾的那么风光,来得宾客也少了许多,不过,嫁妆倒是丝毫不比陈瑾逊色,一百二十八抬,也算是十里红妆了。 陈瑾自然又是不高兴,一个孤女居然能和自己一样,这么多嫁妆,而且那嫁妆都很实诚,没有凑数之嫌。 周锦荣虽然收到了邀请,按照他和叶怀铮一同奋战的经历,也应该来,但是他实在是受不了亲眼看见心仪之人嫁给别人的刺激,所以干脆找了个借口去南方,便可以不用参加婚宴,但是礼物却仍然少不了。 婚宴不那么张扬,倒是让之韵感到省心,她也不想太累了,只要自己和叶怀铮过得好,婚宴拍不拍场又如何。 举行过了拜天地的仪式,之韵便被送到了洞房。 洞房里面人很多,大家都吆喝着,让叶怀铮揭开盖头,之韵感受到了叶怀铮坐在身边,这是他头一次离自己如此近,之韵顿时觉得心里很紧张。 感觉到眼前一亮,头上的盖头便被叶怀铮揭开了,紧接着,之韵便看见叶怀铮有点吃惊的看着自己,那眼神绝对不是看到心爱人的反应,而是——有点惊讶。 之韵马上明白了过来,早上,那喜婆给自己上的妆实在是太浓了,连她自己都觉得像个鬼一样,叶怀铮见惯了素颜的自己,自然会吓一跳。 之韵这么想着,便悄悄吐了舌头,叶怀铮见状,知道还是自己的之韵,不是别人,便放心了。刚才那一瞬间,实在让他受伤不轻,那张脸——看着真是鬼啊。 叶怀铮见媳妇没弄错,便放心出去吃酒。 至于之韵,自然是不会乖乖坐着挨饿,便拿着糕点填填肚子,心里却想着一会儿的恐怖事件,关于这件事,之韵自然是不能从爹娘那里得知了,只有红袖姑姑提了一两句,可是,红袖自己都没有出嫁,又哪里能给之韵什么好建议呢,她还没有说一句,便先脸红了,最后说道:“算了,多说无益,我看姑爷是个机灵的,到时候让他教你便是。” 之韵听到这里,对红袖很是无语,说了和没说一样,难怪你一辈子做姑姑,以后都只能看着老和尚了。 不过,前世对这些事还是略知一二,只知道会很疼,不知道叶怀铮这个人怎么样,能不能心疼一点她呢。 她胡思乱想着,叶怀铮便推门而入,带着醉意,这已经是有人帮着他挡酒了,但是实在是不好太过推辞,叶怀铮还是有点醉。 此时,之韵已经洗干净了脸,又变成了那个可爱的小姑娘,叶怀铮捧着她的脸,见她脸蛋红扑扑的,顿时便咬了一口。 不过,就是咬了一口,之韵疼得叫了起来。 看来这姑爷不是个轻手轻脚的,亲一口就这么疼,那一会儿的事怎么办,岂不是会把人疼死?之韵这么想着,便对待会的洞房有了恐惧之心,想要把今晚混过去。 “你去洗一洗,歇息吧。”之韵推开叶怀铮,道。 叶怀铮借着醉意,又使劲拧了她的脸,这才去喝了醒酒汤,洗漱一番。 之韵刚才又被她拧疼了,心中更是恐惧,干脆也不等他了,自己上了床,躲在里面,装起了死人。 叶怀铮洗漱完,满怀着希望回来,却看见之韵已经睡着了,顿时苦笑不得,只好也更衣躺下,眼看着看见吃不着,心里那个难过啊。 不过,他也累了一天,又有醉意,很快也睡着了。之韵见躲了过去,便也高高兴兴睡了起来。 睡到了半夜,之韵觉得有点渴,便起身下床喝了口水,又摸索着上了床。 跨过叶怀铮的时候,却发现怎么也跨不过去了。 原来,叶怀铮在她下床的时候,也醒了过来,听见她的呼吸声,喝水声,心里想像着那张小脸,心里已经不能平静了。 待她坐在自己身上,身体相接触,身上的香味也传了过来,叶怀铮顿时身体有了反应,哪里还会让她再乖乖回到里面,便拉着她,不让她下来。 之韵自然知道他想干什么,心里有点慌,早知道就不起来喝水了,拉扯着想要到里面去,如此一拉一扯,身上的衣服也被拉扯掉了。 叶怀铮顿时摸到了之韵光溜的皮肤,只觉得无比的柔滑,一个翻身,便将她压在了下面。 之韵死命抵抗:“不行,你力气太大,我不要。” 话还没说完,嘴唇已经被堵住,身体动弹不得。 总之,这个叶少将,果然如之韵所料,力气是很大啊,之韵这个晚上实在是后悔嫁给了他啊。 鸡叫三遍,但是没有人听见,因为晚上太过劳累。 还好外面还有忠实的人在提醒,今天可是要给老爷夫人敬茶的。 之韵浑身酸疼的起身,看着叶怀铮很无辜的看着她:“韵儿,你怎么看着很累似的,怎么没有休息好么,都是为夫没有尽力。” 叶怀铮咬着嘴唇,唇边的笑意都快要溢出来了。 之韵气的便不穿衣服了,你不卖力,你太尽力了。 叶怀铮见之韵生了气,连忙哄道:“我错了我错了,以后不会这样了,好不好,你原谅我吧。” 之韵见叶怀铮如此粘人,也见识过他当伙计时的样子,便无奈的笑了:“你说的,以后不这样了。” “嗯。”叶怀铮一口答应,心里却说道,不这样哪行,若是以后不这样,为夫岂不是要憋死了。 两人梳洗停当,便来到前厅为镇国公和夫人敬茶。 镇国公和夫人端坐于正首的位置,叶怀城和陈瑾坐于侧手,两位小姑子坐在另一边。 镇国公夫人见过之韵,原本就觉得她长得不好看,如今和自己花一样的儿子站在一起,更显得不起眼了,夫人心里便叹道,亏了,自己家老二真是亏了。 这个儿子,原本没有指望他太大出息,家里有了叶怀城这么个能干的儿子,只希望叶怀铮快快乐乐,就好。他又长得这么好,夫人真是当宝贝一样疼,如今见到宝贝居然被之韵这么个普通人得了,心里这个窝火。 之韵敬茶的时候,国公倒是爽快地喝下。但是夫人却便故意不端,板着脸不理。 叶怀铮自然知道自己母亲的性格,连忙说道:“娘,韵儿给您敬茶呢。” 镇国公也觉得夫人有点过分,便暗暗推了推她,夫人这才哼了一声,端过茶,微微抿了一口,便放下了,眼里的鄙夷挡都挡不住。 之韵见状,心便有点凉了。 接着,之韵便给叶怀城和陈瑾敬茶,叶怀城其实看着肃穆,内里是个花心的,倒是叶怀铮看着花心,其实内里是个专一的。 叶怀城本来就对这个小丫头有点兴趣,如今做了自己的弟媳,自然不会染指,但是兴趣还是掩饰不住,喝下了茶,又忍不住说道:“弟媳,大哥还没有感谢你将老将军的那些老臣子推荐给我们,若不是这样,这次西南也不会如此安定。” 陈瑾从来没有听过叶怀城对自己如此感恩戴德,自己的爹陈阁老当时也力挺过他呢,可是叶怀城却一直对她冷淡。这也是自然,叶怀城本就不喜欢这样一板一眼,长相普通的女子,对他是提不起兴趣。而她的存在又总是提醒自己,当初有一段时间那么低沉。 陈瑾便很不高兴,之韵能得到叶怀城的感激和赏识。 偏偏叶怀城还要说下去:“对了,你不是对那个拦我马的女子很好奇么,她如今还在我后院,哪天你有空,让你嫂子带你看看,不,我带你去也可。” 陈瑾听到这,心里更是犯堵了,本来她就讨要后院那些美女夺了叶怀城,叶怀城居然还要她带着之韵去看那些美女。 于是,之韵给陈瑾敬茶的时候,陈瑾也不端,板着脸了,和镇国公夫人如出一辙。 “嫂子?”叶怀铮也很是郁闷,娘不高兴情有可原,这个大嫂怎么也对之韵这样啊,之韵碍着她什么了,又不会夺了她在国公府的地位。 叶怀城对陈瑾的做法也很是不满,推了推她,陈瑾这才微微一笑:“弟妹,嫂子刚才看到你的钗子好看,惶了神,你莫怪。”说完接过茶杯,但也只是轻抿了一口。 她毕竟是陈阁老的女儿,虽然心里不高兴,但是面上还得圆过来,不能和国公夫人一般,那是府里女人的头,自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自己如今还不能。 两个小姑子还好相处一点,之韵送给了她们礼物,她们都很开心的接受并叫了嫂子。 之韵敬完茶,回到屋里,便开始收拾东西。 叶怀铮苦着脸说道:“韵儿,你这是干什么,才第一天,你就不要为夫了?” 之韵头也不抬,道:“刚才你也看到了,你娘,你嫂子,都对我莫名其妙的不好,你也知道,我以前在章府过的很不好,我看出来了,你们家的女人,我也惹不起,可是,惹不起躲得起,我先收好东西,等以后好被你休出去。” 叶怀铮愣愣的看着她道:“你若是出去,能去哪,难道回章府?” “不,张军师说了,我什么也不必怕,有他们给我撑腰呢。”之韵抬起头,不服气的说道,这厮以为自己只有章府回么。 叶怀铮那日也听见了张千的话,顿时咬牙切齿,娶了这么有靠山的老婆真是不好对付啊。 他只好讨好的说道:“韵儿你莫怕,你忘了,皇上赐了我忠义伯,已经赐了我宅子,到时候我们便搬出去,你哪里会受他们的闲气,再说了,还有我给你撑腰呢。以后要撑腰的时候,找为夫,那些张千之流的,就会说大话。” “真的,真的不久就搬出去?”之韵问道,若是这样,倒是没有什么可怕了。 叶怀铮看着之韵期待的眼神,坚定地点了点头,再也不会让你受苦了。 叶怀铮将之韵收拾东西的手放了下来,摸到自己的心口,以后,这个女人,便有自己来爱一辈子,再也不会受那些苦了。 之韵环抱着叶怀铮,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憧憬。 第60章番外 叶怀铮很郁闷,本以为自己封了忠义伯,离开国公府另建忠义伯府会很容易,哪里知道叶老夫人那里就是不同意,连带老国公也不好支持,当然,这背后也少不了大嫂陈瑾的背后煽风点火。 要说这陈瑾也是奇怪,别人家的长嫂,巴不得弟弟分家,自己好一人独大占有家产。但是陈瑾却不然,她并不在乎那些家产,她是阁老的嫡女,这些东西并不放在眼里。 之所以不希望分家,是想保持长嫂的权威。毕竟,上面有个婆婆,她知书达理,是要小心翼翼伺候的。但是这个家里别的女人中,就唯她是从了。 她就是看不惯章之韵那么普通的一个孤女,还能嫁得这么体面,连皇帝都赐了很多东西。更何况,她和叶怀铮还琴瑟和鸣,整天像裹在蜜糖里,难舍难分,而这份体贴和恩爱,正是陈瑾从叶怀城身上得不到的。尽管她如愿以偿嫁给了叶怀城,但是却始终得不到他的心,只祈望他少去几次美妾那里,哪里还奢望能让他体贴入微。 同是叶家媳妇,凭什么章之韵就那么滋润,如今还想要分府过自在日子,想得到美。哼,她陈瑾就是要之韵留在府里,被婆婆和长嫂使唤,让她恶心恶心。 所以,每日,她都会准时去婆婆那里立立规矩,为的就是给之韵找茬。之韵本就天性纯良,哪里斗得过陈瑾这种深谙深宅大院后院斗争的小姐,每每都受些窝囊气。 叶怀铮看到之韵不开心,再一打听,自然是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也会当面给之韵找回点面子,奈何总不能次次照看。而每一次帮之韵说话后,陈瑾更是变本加厉。 叶怀铮很是气愤又无奈,忍不住便向叶怀城吐了苦水,想要分府。叶怀城对弟弟倒是不错,听他这么一说,也知道了是自己媳妇背后使坏。 思忖一番,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对叶怀铮道:“二弟莫急,此事为兄自有办法,那个女人,哼。。。” 叶怀铮知道大哥大嫂关系也不怎么样,觉得就算大哥给陈瑾说了,估计陈瑾也不会理睬。但是,看到大哥这么笃定的样子,心里也不禁隐隐期待。 几日后,在后花园的小径旁,叶怀城“偶遇”章之韵,叶怀城满面笑容,温和的和之韵说着话,看到她头上戴着头钗有几分精致,忍不住用手指了指。 不远处,陈瑾看到了这一幕,从她的角度,却似乎觉得叶怀城满脸温柔的附身探着之韵的脸颊。 陈瑾忍不住脸一黑,她这些日子到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只觉得叶怀城后院那么多美妾都爱不过来,怎么会看上之韵呢。如今看到这一幕,倒是想起了以前在卫国公府时,叶怀城似乎也对之韵很和气,那时候他连看都不看陈瑾呢。 陈瑾的心往下一沉。 晚上,陈瑾装作无意说道:“今日看到弟妹在花园——” 叶怀城脸上露出不易察觉的笑容,却似乎不在意的说道:“是啊,我也见到弟妹了,韵儿如今长大了些,倒是比前些年看起来多了几分韵味。” 陈瑾的脸色苍白,叶怀城如今亲密的称呼之韵,更是不吝惜的夸赞,怎不让她生气,他可是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夸赞自己。 章之韵和那些美妾又不同,这得不到的,叶怀城会心里更想吧。 陈瑾内心宛如刀绞,往日看到之韵,总想着怎么做弄她,如今,却恨不得永远不要看到她,有她在,仿佛又多分了叶怀城的心。 过了几日,叶怀铮发现,陈瑾居然主动有意无意的提及分府的事情。 叶怀铮大喜,虽然不知道老大用了什么法子,但是这是一个好兆头,他赶紧趁着这股东风,促成了分府的事情。 。。。。。。。。 半个月后,叶老夫人终于同意了分府。那忠义伯府早就修缮完毕,老夫人发了话,叶怀铮立刻收拾好东西,择日带着之韵搬了过去。 “大哥真是厉害,也只有他能搞定陈瑾那个刁钻的女人。”叶怀铮斜躺在长榻上,惬意的看着之韵在一旁,悠哉的表情,与在叶府时的愁眉苦脸全然不同,叶怀铮满心欢喜道。 之韵想起在花园那一幕,她也知道叶怀城那日是在做戏,只是那眼神——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还是告诉叶怀铮,省得他闹心,便道:“是啊,真要谢谢大哥,如今多好,咱们小两口在府里过的日子,真是比神仙还好呢。” 这话不假,比起以前章府,还有叶府,如今这日子,真是自由自在,无比美满,以前是想也不敢想。 叶怀铮却摇了摇头:“不好,还缺一点东西。” “什么?”之韵问道。如今叶怀铮对朝堂的事情并不积极,莫非,心里还是想干些什么大事?想到这里,心里忍不住有点内疚,若不是自己和皇帝的关系有几分尴尬,叶怀铮恐怕也能像他大哥那样大展拳脚,如今却多在家陪伴自己。 叶怀铮却坏笑:“自然是少了孩子。” 说完,搂过之韵,低声道:“不如,我们现在赶紧努力吧。” 之韵推过叶怀铮:“现在还是白日呢。” 叶怀铮却不放手,呼吸也急促起来。 这时,门外却想起了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有人紧张的在门外禀报:“爷,那位爷又来了。” 话语刚落,那位爷的身影便闪了过来。 那位爷,正是如今的皇上,当年的三皇子。 叶怀铮赶紧松开之韵,恭敬的迎了上去,心里却咒骂:“靠,这是第三次了,有完没完,当我家是你家后院呢。” 原来,以前在叶府,皇帝还不好去看之韵。如今他们搬离了叶府,皇帝有时候想起来,便忍不住前来看看,虽然什么也不做,看到故人,也解了相思之苦。 只是苦了小两口,本来还挺自在,如今倒要时刻提防皇帝前来。 之韵无奈的看看叶怀铮,苦笑了一下。 两人对视,看来,以后的路还很长啊。 【本书下载于书本网,如需更多好书,请访问http://www.bookben.cn/】